第43章 四十三颗心愿望

孟思维静静听着同事在电里的。

似乎并不什么大事的。

同事说完后便挂了电。

孟思维微怔,然后思绪拉回到多年前。

她的记忆依旧深刻而清晰。

那天下午,她抱着自己的同学录,犹豫了很久,一步一步,走到裴忱的面前。

裴忱低头给她完了同学录,一开始并没打算翻页寄语。

那个时候,周围所人都看着孟思维来找裴忱同学录。

他前座的男生转过来,说:“裴忱,点寄语吧。”

徐达龙高声喊:“啊裴忱,人家都要为你考p大了,不点寄语说什么?”

教室后面的海报上,孟思维的梦校那一栏,一直p大。

然后裴忱微微抬头,看到立在他面前的孟思维。

一想跟他考同一所学校,正在为之拼命努力的孟思维。

于他翻页,在寄语栏下文字。

像珍藏一颗舍不得吃的糖果,孟思维一直忍住没去看裴忱给她的文字。

她一直同学录和自己的课本认真摆放在一起,放在一个显眼的,学习累了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然后直到那天晚上,她目睹裴忱和江宜,选择拆开自己一直珍藏的糖果。

她看到的“不自量力”四个字。

孟思维记得自己并没对着那四个字看太久,她甚至看了一眼便立马合上,不愿再面对。

她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哭。

然后她扔掉了那本同学录。

孟思维觉得自己那时或许应该再多看一看。

可能再多看一眼,她也许就能发现字迹的差别。

所以那个时候,面对一想跟他考同一所学校,雄壮志到不知者无畏的人,裴忱的“量力”。

衡量自己的能力,量力而行。

在意识到这个荒谬的错误之后,孟思维狐疑,错愕,甚至不可置信皱起眉头。

她忽然拉开房门。

裴忱里正抱着一个搬家用的纸箱,看向忽然开门的孟思维。

孟思维开门后才反应过来,面对抱着纸箱的裴忱,一时无措起来。

她动了动唇,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什么。

裴忱对着子踟躇的孟思维,问:“怎么了?”

孟思维仓皇别过眼:“没什么。”

裴忱不再问,继续默声搬他的东西。

他东西实在少之少,除了一换洗的衣服就专业书,浅浅装了两个纸箱。

孟思维看着纸箱,置于身侧的指逐渐收紧。

“你没叫搬家公司吗?”她一时突兀开口问。

裴忱回身看了看,缓声答她:“不用,没太多东西。”

孟思维“哦”了一声。

“你找到新的房子了吗。”她忽然问。

裴忱看向立在房间门口的孟思维。

“正在找。”他说。

孟思维点点头。

她提了口气,似乎想再说什么,然而在真正面对男人的那一刻,没说出口。

裴忱搬走了。

他搬的无声无息,就像从来没来过一,在孟思维白天发完让他以快的速度搬走的消息后,当晚,孟思维在安静中反应过来,现在真的她一个人了。

『毛』丽丽搬走后留给她一狼藉,打扫到腰酸背痛的房间,裴忱搬走了,孟思维发现自己甚至连一点可以做的事都没。

机在微微的震。

钟意:【裴忱搬走了吗?】

【速度够快啊。】

【不过你都说的那么开了,他估计也没脸再住下去。】

孟思维握着机,微微愣着,不知道该怎么回钟意的信息,独自坐在沙发上。

裴忱还没收她押金租金违约金加在一起的转账。

她不停想着同事跟她说的,想着那本同学录,想起那个晚上。

孟思维抓了头发,发现自己脑子里现在已经『乱』成一团浆糊。

然后她看到压在茶几裴忱说的关于她房子的。

他放在这里了。

孟思维拿起文件袋,这好像裴忱留在这里的唯一一东西。

她捏着文件袋的厚度,抿了抿唇,然后低头放好。

“c市适龄青年大型相亲交友活动”由于报名人数远超预期,达到了惊人的五十万,主办方不得不迫取消原定的线下相亲活动。

毕竟一场大型演唱会的人数撑破了也才十万。

而这一切都由于流量密码孟警官报了个名。

孟思维对于自己报个名结果人家活动都直接搞黄了这件事深感抱歉,还特意打了个电跟主办方道歉。

结果主办方非但没跟她生气还乐呵呵表示感谢,他们相亲活动知名度经此已经打出去了,下次就不用再在自行车车筐里发广告了。

主办方甚至还问孟警官的择偶要求标准什么,他们在系统里找一找看没匹配合适的。

以后为孟警官找男朋友解决终身大事的事就包在他们身上。

孟思维:“……”

她谢绝主办方的好意,挂掉电,轻轻舒了口气。

孟思维看向仍旧空着的一间卧室。

中介刚刚给她发来消息,说人想来看看房间。

近租房旺季,客多房少。

孟思维想起自己用刻薄的言语,『逼』裴忱用短的时间搬走。

她微微沉默,随即说服自己不要瞎『操』,一个身强力壮的大男人甚至还检察院的,难不成还会外面社会上的坏人给吃了。

他明明庭上穷凶极恶的死刑犯都能诉到瘫软在痛哭流涕,连路边的狗看不顺眼都要送进局子蹲两天的狠角『色』。

孟思维想到这里忽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然后她立马收起笑意,再一次裴忱不收的钱转给他。

酒店。

裴忱看到机上,孟思维一直坚持不懈给他转过来的违约金。

他依旧没去点那个“确认收款”。

除了转账,两人再没任何文字『性』的聊天内容。

他一直静静看着机,直到自动锁屏。

裴忱放下机。

桌上一卷宗和审讯记录。

每一张的右上角都贴着嫌疑人的照片。

照片里的人皆穿着囚服,在看守所里拍下这张照片的时候,他们人满脸穷凶极恶的愤怒,人眼里剩麻木不仁的死气。

而他也早已习惯于去审讯,去听一张张麻痹的面孔,诉说那残忍的罪行。

像生来就该如此。

裴忱沉默着,眼前忽然浮现孟思维的脸。

她在笑。

然后整个世界在那瞬间开始变得明晰。

孟思维永远在笑。

她阳光的,积极的,向上的,像一颗燃不尽的太阳,永远散发出蓬勃的生命力。

不论从前那个在球场上拼命奔跑的少女,还现在一身警服,从不叫苦的警察。

或者,裴忱眸『色』终于暗了暗。

他想起那时跟男友牵说笑着,在学校门口停下来,用唇齿亲昵的吻,作为人之间告别的女孩。

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滞。

他在那时想,他应该离开。

……

裴忱逐渐站起身。

他缓缓靠在窗口,夜风夹着凉意侵蚀四肢,混沌的头脑也终于暂得清醒。

他想点支烟。

于打火机的火焰孤独燃起。

男人指尖夹着烟蒂,在烟丝触碰到打火机的火焰时,缓缓停了下来。

裴忱暗灭已经逐渐燃起的香烟。

因为打火机的火焰像极了点燃的生日蜡烛。

孟思维在生日蜡烛微的光亮中,双合十,闭上眼睛认真许愿。

那时,她问他没想许的愿望。

他告诉她,他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已经实现了。

所以再也没什么祈求。

裴忱笑着去想自己的愿望——

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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