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又跟裴季言稍微聊了两句跟品牌有关的事情。
偶尔看孙谷雨两眼的时候，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变得奇奇怪怪的，苏安也没有太在意，等到开完会走了以后。
孙谷雨在车上，一副犹豫开不开口的样子，苏安从后视镜里看到她的表情，眼睛一阖往后靠。
“什么事？你说吧。”
她现在还觉得有点累，没想到今天这个几个小时的会都挺累的，跟裴季言聊了好几个小时，说了那些关于品牌和后续的事情。
一开始苏安是真的不太相信裴季言会懂行。
虽然嘴上说着裴季言亲自过手肯定是好的，但是内心多少有点怀疑，那句话说出来也是阴阳怪气得不行。
结果裴季言懂得挺多，每一句话都能精准地说到点子上。
不管是对大环境和市场的了解度，还是对她品牌理念和风格的认知全部都很好，谈到后期的时候她都有些过于入神。
最后听到裴季言说“你自己的想法就很好，也没有必要改变”这句话的时候…
她都稍微有些惊讶，随后脱口而出了一句：“你竟然夸我了？”
只是话音落下，好像会议室里又稍微安静了几秒。
以前裴季言好像都不怎么夸她的，在学习上她没有什么优秀的地方，差得一塌糊涂，性格方面也一样，骄纵任性，时常发脾气。
突然听到裴季言的夸奖，苏安还挺不习惯的。
她当时自己安静了一会儿，后面几句话没怎么听进去，发了一小会儿呆。
果然跟裴季言处在一个环境之下的话，就很难避免会想起一些零散的过往，会在说话的时候提到以前的事情。
现在已经是无法避让的事情。
…
孙谷雨在前面酝酿了许久，最后转过来对苏安说：“我觉得我马上就可以看你直播倒立洗头了，你看看你是在斗鱼、虎牙还是在Bilibili呢？”
苏安：……
她睁开眼，声音里充满疲惫，脑子都快停止思考了，但还是问：“你怎么这么肯定？”
“我上次只是觉得裴季言有点喜欢你，现在看觉得是肯定很喜欢啊！”
苏安一下就笑出声了，带着几分讽刺的味道：“肯定？”
“对呀。”孙谷雨神秘兮兮的，一副八卦表情，“我跟你说，就你们俩互相在哪儿说有病的时候，裴季言还说什么，有病就惯着。”
苏安因为太累了反应稍微有点慢，但她还是觉得自己的脑袋上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还有后面啊，你说他竟然夸你了！”孙谷雨眯了眯眼，回忆道，“裴总说了一句什么，我以前也经常夸你？我不确定我有没有听错…”
“以前也经常夸我？”苏安打个哈欠，“不可能吧，我完全没有印象了。”
孙谷雨一下抓住重点，说：“所以！你们俩之前是不是有过什么事？”
“谈过而已。”
苏安轻描淡写地说着，也没有任何要隐瞒的意思，她看着孙谷雨，又强调了一遍：“我跟裴季言在很多年前谈过恋爱，不过呢，分手是他提的，你现在说他肯定喜欢我，那当初为什么要提分手？”
苏安又说：“难不成真的有人自己主动提分手，又自己主动吃回头草？”
“那可不一定！”孙谷雨一声轻哼，“万一当年分手有什么隐情呢？你看电视剧里一般不是分手都是有什么理由和误会的嘛，我觉得你们俩肯定是还有误会，所以你现在才会这样觉得！”
苏安没应。
其实说起来的话，她有时候自己也会好奇原因，当初到底是怎么分手的，不明不白这么多年了。
孙谷雨继续说着：“可能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呢？裴总或许是有一些隐情，这些要你们俩自己去解开啊！”
苏安没有否认，几秒后点了点头。
孙谷雨：“是吧？我说得很有道理吧？要不你去问问他呢？”
“有什么可问的。”苏安又闭上眼休息，“就算现在知道了原因，我们俩也不会和好的。”
她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在意，虽然偶尔会想，但也是一闪而过，她每次有这个想法的时候，脑子里都有另外一道声音。
——问了又怎么样，就能把以前的事情全部抹去吗？
——解开了误会就能和好吗？
感情不是那么简单和轻易的事情。
“我有点困，打个盹。”苏安顺手扯了个小毯子盖住。
迷迷糊糊之间，她听到孙谷雨叹了口气，小声地嘀咕。
“万一呢。”
-
工作的时间转瞬即逝。
过去两周后，周五下午，苏安去工作室稍微转悠了一圈就走了，刚刚收拾东西走，孙谷雨就匆匆忙忙地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进来。
“老板。”孙谷雨挪开手机叫她，才发现苏安一副要离开的样子，“你要走了？”
“嗯，我今天有点私人的事情要去处理。”苏安敛着眸，又在桌子上翻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把所有的东西都放了进去，“怎么了？”
“景安那边的电话，严俊打的，说今天想临时开个视频短会，好像是关于品牌很重要的一些事。”
苏安皱了皱眉，面露几分烦躁：“我没空。”
“但是…”孙谷雨小声说，“好像还挺重要的，你那边能不能稍微晚一点？应该就一小会儿的事。”
苏安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不行。”
孙谷雨一脸为难，又问了一句：“一点都不行…？甲方爸爸要求的会…”
“嗯。”苏安看了一眼时间，开始往外走，“我走了。”
苏安根本没给孙谷雨任何再周旋的机会，直接开门走了，给孙谷雨留下一句：“别说是甲方了，他是我爹都不行。”
苏安走得极快，孙谷雨最后只能无奈地跟严俊说：“你听到了吧？我们老板说不行，只能麻烦你们那边调整一下时间了。”
“那我跟裴总交涉一下。”严俊应着，也没生气，只是声音里几分无奈和疲惫。
他都已经习惯了，感觉有点疲倦。
从一开始不能理解苏安的行事风格，渐渐变成了，就这样吧。
毕竟裴季言也不是什么闲人，手上的项目多不说，他还要管自己旗下的其他公司里的一些事情。
ilness不管再怎么重视，它都只是现在景安手里一个很小的项目，裴季言亲自来做就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真的算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但苏安这个人也是真的我行我素。
这么一周内，严俊感觉自己没记错的话已经跟苏安那边约了很多次视频短会，但是竟然一次都没约上。
苏安给的理由也是各种乱七八糟的。
“我太困了不想聊。”
“在做SPA，没空。”
严俊听过苏安最离谱的一个原因，是前几天打电话过去，他自己提前问了一遍：“今天应该睡醒了？没做SPA没去逛街吧？”
苏安淡淡地回答：“没有。”
严俊：“好的，那我们今天下午四点来进行这场视频会议可以吧？”
本来以为肯定是绝对不会出差错的，结果苏安给他丢下了一句：“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苏安默了一下，“我心情不好。”
所以今天一如既往地收到拒绝的时候，严俊去裴季言面前，都不用开口，裴季言抬了下眸。
“下次？”裴季言开口。
“是的。”严俊点头，“苏小姐说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处理私人事情，原话说的是，是她爹都不行。”
裴季言几秒没应声，把手上那个文件翻了几页，最后才说：“知道了。”
严俊转身准备出去，手在碰到门把手的时候停了一下，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回头：“裴总，这样纵容下去真的好吗…只是一个半小时的短会。”
这说惯着还真就惯着？
裴季言反问：“不然呢？”
“我觉得我们作为甲方可以稍微硬气一点。”严俊提醒道，“哪儿有这么不讲道理和基本素养的合作方啊？”
“嗯。”裴季言应了桌上的一声。
正当严俊以为裴季言要说，这样下去确实不行的时候，他听到裴季言说了一句：“苏安不讲。”
“…………”
-
天色渐晚，天空放下黑色的幕布，酒吧里的灯火开始点亮。
安城河边有一条酒吧街，靠近角落的一家稍微安静一点的小酒馆里传出驻场歌手的轻吟。
院落中心，一层浅纱挡住。
坐在高脚凳的女人慢慢地拨弄着吉他的弦，唱完一首以后，她随手又弹了一些间奏，靠近话筒，看了一眼前方贴着的“今日歌单”。
“下一首歌，我自己挺喜欢的，歌名叫612星球。”
陆陆续续的有客人进来落座，台上的人认真唱着歌，也不在意有人经过。
向宗跟一行人一起进来，其他人还在调侃着。
“你今天少喝点啊，就你那酒量真的算了，不过今天这个小酒馆都是那种果酒，喝着玩儿。”
“哈哈哈哈哈哈可别这次喝醉了又让裴季言来接你吧？人家可是大忙人哦。”
“对了，这家酒馆之前你没来过吧？”有人问。
向宗嗯了一声，“第一次。”
“那你可是遇到好时间了，今天刚好碰到这位驻场歌手的场次。”朋友说，“我在这边喝那么多次酒，这个歌手是最好听的，不过她好像档期很满，一个月就来一次，每个月月底最后一周的周五驻唱一次。”
“还挺大牌。”向宗跟着笑了两声，“这种估计不是卖唱维生，自己唱着玩儿吧？”
他刚说完，听到那边飘来的歌声。
“一定会有一个人在等我，无条件拥抱着我的所有…”
他们凑巧路过，向宗的脚步停了一下，站在那里许久，直到她把这首歌唱完。
旁边的狐朋狗友打趣：“怎么？看上了啊？”
“啧啧，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不过你那女朋友可以换了，这个不错的！就是难搞！你看前面那几个安保…”朋友压低了声音，“这个歌手唱歌的时候，都不允许有人凑近看！”
向宗眯了眯眼，又看了两眼，等到间奏的时候对方开口说话。
……妈的，怎么是她？？
刚才瞄了一眼就觉得很像，现在听到她说话就可以百分之百断定了，毕竟前段时间这个疯女人骂他的声音可是刻进了脑子里。
这时候，旁边的人还在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豪门大小姐呢——”
向宗：……
这可不是豪门大小姐吗。
“向少看得这么入迷，要不试试？”
“……”
他敢试？他绝对不会劈腿先不说。
这台上的人可是苏安啊！裴季言不得给他腿打断？试试就逝世？
向宗站了一会儿，说：“没有，你们先坐，我突然肚子不舒服，去趟卫生间。”
“行，那你快点啊，桌号一会儿发你。”
向宗点头，往卫生间方向走的路上，一边就给裴季言打了个电话。
裴季言接起电话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听到向宗那边有歌声，问了句：“怎么？又要接你这个醉鬼？”
“不是。”向宗步履匆匆，但声音压得低，“裴季言，你前女友在酒吧驻唱！”
“？”
向宗比裴季言还着急，就差点对着电话吼了，他说——
“你还不赶紧来听你前女友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