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Sansaga
2022/8
如果执着能让我变得不普通。
罗宛昭不喜欢秋天。
十月份的南方,秋风阵阵,潮湿阴冷,凉风逮着一条缝就往室内钻。
她坐在办公室里,浑身黏黏腻腻,手指缩进外套,几乎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裹起来。耳边是男生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心情就跟着波澜起伏,绝对说不上好。
罗宛昭有点想吐。一半因为降温受凉,一半因为心情。
看旁边李让假惺惺地哭想吐,听他声泪俱下说着自己家里有多不容易想吐,就连抬头看一眼窗外随风摇摇摆摆的树枝,都止不住有点反胃。
“老师,我真的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罗宛昭面无表情,余光跟着声音过去,明显感觉到说话人卡了下壳。
她牵了下嘴角没说话,也没动作。
不大的办公室,两排沙发面对面摆着,辅导员和院长坐在一方,她和李让两个人坐在同一方。对方个子高她半个头,却避她如蛇蝎,巴在另一侧扶手,恨不得拉出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沙发之间的茶几上摆着一部手机,屏幕碎了一半,另一半还坚强地闪了又闪。
就这么个封闭的空间,手机主人声泪俱下,她却不想再呆下去了。
“……罗同学呢,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院长年过五十,头发全白,身体却很硬朗,听完李让的说辞没急着给回应,而是话锋一转,换了个人问话。
罗宛昭没料到还有她的事,愣了愣,又想了想,看了李让第二眼。
对方还是不敢和她对视,装作情绪崩溃,低头可怜巴巴地擦着眼睛。
她笑了笑,挺淡定,“没有。”
罗宛昭是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把事情交代得够清楚了。
上午的最后一节体育课,她生理期不舒服,于是趁着课前光明正大地跟老师请了假,捧着装满热水的杯子,慢悠悠地在学校里晃荡摸鱼。路过西区一楼女厕所的时候,正好听到里面传来两声女生的尖叫。
“啊——有变态!”
“……我靠,他在偷拍!”
罗宛昭听得清清楚楚,裹着外套,看着从厕所门口窜出来的人影直冲她在的方向,几乎是第一时间,想也没想,抓准时机伸了脚。对方身形跟瘦猴差不多,着急之下又没看路,被她这么出其不意地一绊,手机脱手,直接脚下一滑,跌了个狗吃屎。
“我、操、你妈啊!”
男生狼狈地摔在地上,恶狠狠地咒骂出声,回头看见她时却是一愣,嘴皮子一抖。
“……罗宛昭?”
罗宛昭眨了眨眼,没想到变态还能喊出她的名字,也愣了一下,轻飘飘的,“你认识我?”
她一向懒得记人,又因为艺术类院校氛围自由,除去上课,在校时间实在不算多,和大部分同学都感情一般。她盯着他的脸,脑子里扒拉了好几秒,终于从角落里扒拉出对方的姓名。
好像还是她同院同系的同学。
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这件事儿涉及的学生众多,同一个班的却刚好只有他们两个。
事发后,辅导员赶过来领人,也是一副根本没想到的神色。李让成绩不错,人痩得跟纸片一样,平时独来独往话少内向,闹出这么一桩见不得人的事儿,的确很不符合他给人的印象。
当时在一楼厕所里的女生都是隔壁表演专业的,她们先一批被找过来,也先一批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罗宛昭作为最开始的目击证人和动手人,该说的都说了,自认是交代到位,没有任何东西可补充。
院长和辅导员对视了一眼,请她先出去,留下李让一个人单独谈话。
刚好是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时间,罗宛昭出了办公室门,在秋风中站定,人出了会儿神,把反胃的感觉差不多压下去了,才慢吞吞地往教学楼走。
她在最后一节课被辅导员叫走,东西都还留在教室里没来得及收拾。
大一开学没多久,罗宛昭本着新征程新气象的态度,难得老实地做了一段时间乖乖好学生,没想到也能倒霉到被麻烦事找上门。好在证据确凿,学校里也不缺监控,了结起来应该没想象中那么难。
罗宛昭背上单肩包,腹部还痛着,胃也不算舒服,有气无力地朝校门口进发。
她给手机开了机,不到半分钟,立刻就有电话打进来。
屏幕备注提示俩字儿——罗廷,她亲爹。
罗宛昭接通电话,质问声猛地蹿进耳朵。
“你人呢?”
“……学校呢。”
她拉长了嗓音,有点心不在焉,只字不提今天的倒霉遭遇。
罗廷听出她不走心的态度,音量骤然拔高。
“我当然知道你在学校,我问的是你怎么还没到校门口。”
“还要去接你的人等多久?再说一次,人家只是顺路,不是专门去接你的!”
罗廷职业病犯了,他常年和学生打交道,一生气就容易语速加快,音量过高,两句话之间都没个停顿。
罗宛昭还是没波动,慢吞吞地回:“哦,就快到了。”
通话啪一声断掉,父女俩不欢而散。
他们俩打电话,没吵起来已经算挺好,瑟瑟秋风中,罗宛昭认知清晰,扫了一眼罗廷发来的车牌号。
电影学院有钱,大门就仿着国内外好几所著名大学的大门风格,杂糅一通,修得气派。周五下午的时间节点,私家车和公交车把校门外的道路几乎瓜分完毕,堵了个水泄不通。
她张望了一下,凭借5.0的视力在划出的停车线内迅速找到目标车辆,没有直接贸然地拉开车门,而是轻轻敲了敲副驾驶的窗户算打了招呼,这才开门坐了上去。
一趟顺风车,罗宛昭本来就不舒服,也就没什么心思跟司机套近乎,说了句“打扰了”,自顾自地揉着肚子,拿着手机刷起资讯视频。
稍晚一点的时候,车慢慢腾挪着转出停车位。夕阳照进来,一道反射的亮光跟着闪了闪,她被亮光晃了眼,视线追到驾驶座,准确找到反光的目标物——
嚯,挺贵的表。
表的主人注意到她的目光,抬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罗宛昭同样看他一眼不说话,反应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了,目光又不自觉地重新落了回去。
她喜欢漂亮人。
无论是长得漂亮的,话说得漂亮的,事儿办的漂亮的……譬如此刻,罗宛昭就觉得驾驶座上的人挺好看。轮廓深邃,双眼皮,高鼻梁薄唇,白衬衫配休闲西裤,领口微开,袖口挽在臂弯处,标标准准的英俊沉稳,懒散随意地扶着方向盘,跟和她同年龄的那帮男的几乎不是同种生物。
而且,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罗宛昭一边蹙着眉头,一边回忆。她看得坦然,被看的更加坦然,好像习惯了别人注视的目光,依旧直视前方。
对方没有反应,她自然觉得没意思,看够了,就继续低头玩起手机。两个人无声无息,都没有什么拉近距离的意图。
路行到一半的时候,罗宛昭正看电视剧解说看得兴起,进度条到一半,手机又响了,提示一串陌生号码,考虑到有可能是快递,她想也不想,按下通话键。
几乎是一瞬间,男声穿过屏幕歇斯底里,恶狠狠地响起来:“罗宛昭你个贱人,你给——”
“给”字后面没说完,被她及时掐断,架不住车内太过安静,余音震了震。
驾驶座上的人轻轻扫她一眼,这回被看的换成了罗宛昭,她有样学样,同样目不斜视,不慌不忙地把号码拉黑。
结合上午的糟心事儿,打这通电话的人选几乎没有第二个。
即便情况有些尴尬,她也不担心驾座上的人问什么,就刚刚的情况来看,他几乎已经把“懒得多管”四个字写在了脸上。罗宛昭想得透彻,情况果然也如她所料,无事发生。
车顺着主干道又转了几次,最终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下。
罗宛昭道谢后下了车,腹部隐隐作痛,人没站稳,先瞧见大门口出来的罗廷。
罗廷难得西装革履,胡子精心打理过,典型的文艺男式的长发扎成一小撮,面上挂着笑,整个人看上去如沐春风。
她眨了眨眼,即刻知情识趣地朝旁边退了一步,腾出一条道。
“亦周!”
果然,他不是冲她来的,不仅如此,称呼喊得还很亲切,平日里那股自居艺术工作者的清高样子消失得干干净净。
罗宛昭在旁边当一个称职的局外人,驾驶座上的男人不紧不慢地下了车,将车钥匙交给门童,恰好够她观察到他脸以外的身形姿态。
劲痩高挑,清俊潇洒,线条薄而锋利,收敛了在车里时的漫不经心,站在那儿就像一幅风景画。
……
对于长辈的热情,闻亦周显得很从容。
他笑了笑,既不疏离也不热切,只道一句:“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紧赶慢赶终于开新文啦,这本做点新尝试,希望宝贝们会喜欢小闻叔叔和昭昭=3=
文中涉及的学校之类的都是架空。
谢谢智安安安、…、winn、一座空中城姑娘们的营养液。
-预收-
《路过大雨夜》
薛从知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女人。
安安静静在他身边呆了三年,最后却跟他弟弟结婚了。
而且看起来,他们不存在做戏的可能,真心相爱,三观相符,他只是个局外过客。
这种女人,谁以后多看她一眼,谁就是狗。
……
直到薛从真殉职那天前,薛从知都这么想。
-不择手段x心有白月光
-老薛发疯文学、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