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枝驻唱的“OT”音乐餐吧,位于海滨公园西侧。
装修很文艺,富有小资情调,经常有网红前来探店打卡。
驻唱歌手除了她,还有一位在音乐学院就读的大二男生——边洋,据说是他们学校的校草。
平心而论,他长得是真不错,眉清目秀,五官端正,笑起来左颊会浮现出一个小小的梨涡。
是时下特别受欢迎的、干净清爽的小奶狗类型。
可,见过宋延琛后,再见他,就会觉得他寡淡有余,气质不足,像杯无滋无味,还没有任何余温的凉白开。
当他从微博得知她原是个高中生,非要她叫他“哥哥”时,左枝觉得,他就是一杯飘着黄色油星的凉白开。
餐吧的表演,从晚上8点开始,到0点结束。
左枝和他轮流上台。
考虑到左枝是个高中生,还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女,江行远让她晚上10点半左右就可以走了,而且还是他开车顺便送她回去。
今晚的表演结束后,左枝去卸妆换衣服,然后拿上包,和唐柚一道离开餐吧。
手机一开,就看到倪半雪发来短信,提醒她明天记得让家长到校。
唐柚把话题抛出去,却没收到左枝的回应,问她:“怎么不说话?你也觉得很无语对不对?”
“什么无语不无语?”江行远忙完,伸手接住前台小哥抛来的车钥匙,跟上她们的脚步。
“哼,不告诉你。”唐柚傲娇地噘着嘴,把脸别到另一侧。
江行远直接伸手捏住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掰回来,威胁道:“说不说?”
“不说~”
她话音刚落,江行远忽地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左枝轻“啧”一声,嫌弃得不行,“能不能考虑一下我这个单身狗的感受?”
江行远摁着她的脑袋,就把她的脸别过去。
见他跟唐柚你侬我侬,心情不错,左枝趁机提出请求:“老板,明天帮我个忙呗。”
江行远:“嗯?”
左枝:“我被请家长了。”
江行远拍西瓜似的,拍了下她的小脑瓜,“关我屁事。”说罢,牵起唐柚的手,在停车场里找他的爱车。
唐柚想着傍晚左枝说的那些话,心疼起她来,“左枝,要不我帮你吧,就说我是你表姐……”
“除了我班主任和教导主任,对方家长也在,你能应付得了那场面?”左枝问。
唐柚一噎,抱着江行远的胳膊摇了摇,撒娇道:“老公,你就帮帮我们的小枝枝嘛~”
严格说来,江行远今年不过23岁,大不了她们多少。
但他好歹是个诡计多端、滑头滑脑的“社会人”,还是个交际手腕了得,有钱有势的富二代。
让他去处理这种事,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
“吱吱吱吱,当老鼠叫呢。”江行远开了副驾车门,让唐柚上车,“明知自己没法收拾烂摊子,为什么还要闯祸?真是,凡事不过过脑子。”
左枝径自上了后座,“嘭”地甩上车门,脊背一松,疲倦地瘫在座位上,“有道理,那就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唐柚还想帮帮她,刚张口,左枝突然说:“柚子,等我这个月工资下来,就请你去吃南苑酒家。”
“真的吗?!”唐柚满脸惊喜地扭头看她,大半个身体都侧了过来,“可是那里好贵诶,你就一高中生,我居然让你请我吃……呜~好感动!”
说着说着,她哭腔差点要出来。
江行远帮她系上安全带,绕到主驾坐下,闻言,不屑地“呿”一声,“不就南苑吗?至于?”
“至于!”唐柚说,“今天下午,听到他们学校的学生说要去南苑酒家吃饭,可馋死我了。”
江行远系上安全带,插钥匙,发动车子,豪爽道:“行,明天老公带你去吃。”
唐柚笑开了花:“好呀好呀,枝枝也一起来!”
江行远把手搭方向盘上,忽地像被电了般,眼睛瞬间直了,醍醐灌顶,“那我再带一个人。”
唐柚:“谁?”
“埋单的人。”越算计,他嘴角上扬的弧度越狡猾,“我去打个电话。”
说完,下了车。
一分钟后,折回来。
黑黢黢的夜里,他那一排大白牙还挺亮眼,“左枝,明儿下午我去你学校。”
左枝纳罕道:“帮我?”
“不然?”
“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顺便接上那个给我们埋单的好心人。”
不知为何,听到江行远的这句话,左枝大脑竟浮现出一张清贵痞帅的脸——宋延琛。
次日下午。
江行远说到做到,先去鹏大接了唐柚,再到启澜中学高二理科办公室,见了莫主任和倪半雪,以及对方家长。
有他出面,半个小时不到,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男生跟她道了歉,对方家长赔着笑。
就连校长都到了,说是误会一场。
左枝瞧莫主任一副胁肩谄笑的滑稽模样,白眼差点翻到把自己撅过去。
离开办公室前,她愣是被江行远按着后脑勺,朝校长、莫主任和倪半雪鞠了一躬,嗫嚅出一句:“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唐柚全程端庄温婉地待在江行远身边,看他和左枝的眼神,满是温柔慈爱。
左枝有合理的理由怀疑,她是在幻想将来和江行远共同教育孩子的画面。
走出办公室,左枝问:“老板,你说的那人在哪?”
江行远笑得不怀好意,拍拍她肩膀,然后拉着唐柚往前走。
左枝跟在后面。
散学后的校园,添了点初秋的寂寥。
江行远是从启澜毕业的,轻车熟路地带她们到了篮球馆。
远远的,就能听见鞋底与地胶摩擦出刺耳嘎吱声,以及浪潮般此起彼伏的呐喊声。
篮球砰砰撞击着地板,震感从脚底一路蹿上心脏,叫人热血沸腾。
“宋延琛!宋延琛!——”女生们声嘶力竭地吼着。
岑思若和黎娇娇也在内。
祁武不满地嚷一嗓子:“你们要不要这么偏心?!刚才那球是我进的!”
回应他的,是女生们更加轻快嘹亮的“宋延琛”。
“宋延琛啊……”唐柚来了兴趣,转头找左枝聊天,“你知不知道他?”
左枝边跟着他俩下台阶,去到观众席前排,盯着球场上带球过人的帅气身影,懒洋洋地拉着调子“啊”了声,态度不明确。
“就那个穿黑色T恤,全场最帅的!”唐柚兴致勃勃地说。
“他呢,头脑很精,长得很正,打球很叼,态度很拽。哪怕是在我们学校,都有很多女生喜欢他!天天大言不惭地说毕生梦想是和他约一次会,至于谈恋爱、结婚,那是连想都不敢想。”
正说着,场上,宋延琛背身持球,对方锁他左肩防止进篮,他忽地向右翻身,如迅猛暴戾的龙卷风杀入内线,上步投篮。
“嘭!”
篮球入框,全场欢呼声震耳欲聋。
“好帅!”唐柚大叫出声,眼睛都是亮的,“怎么以前我高中就没这样的男生——唔!”
江行远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勾住她的脖子,把她往旁边的座椅上带,“得到了我,就开始不珍惜我了,是吧?有你这样的么?负心女。”
他们撤到一旁坐下了,左枝却还直挺挺地杵着,看篮球场上,宋延琛边将短袖捋到臂膀,边随性地跟几个男生击掌。
一番剧烈运动后,他的气还没喘匀,胸腔起伏着,浑身上下透出蓬勃强劲的荷尔蒙气息。
他抬手将湿透的额发往后拨,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一张噙着散漫坏笑的帅脸。
细细密密的热汗,顺着他的下颌线,淌至血管偾张的脖颈,喉结一滚,落入衣领内。
一举一动,性张力爆棚,惹来女生们克制又歇斯底里的尖叫。
“阿琛!”
江行远用白话喊他,一嗓子引得附近的人纷纷转头看向他。
宋延琛听到声音,也往这儿看。
有一瞬,左枝与他目光相触,很快,两人的视线便齐齐落在江行远身上。
他说:“行得未呀,好閪肚餓啊!(可以了没?肚子好饿啊!)”
宋延琛嚣张地冲他竖了根中指。
江行远欠嗖嗖地咧嘴笑,回敬他一个反V。
左枝就近在江行远身旁落座,听到唐柚惊诧地问:“埋单的好心人是宋延琛?”
江行远挑了挑眉,有点骄傲。
唐柚又说:“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跟宋延琛认识啊?”
“那你现在知道了。”江行远说。
接下来的一刻钟里,时不时有人扭头看向他们这一排。
男生看左枝和唐柚,女生看江行远。
事实上,在宋延琛之前,启澜史上最帅校草的王座,一直都是江行远的。
和宋延琛那种冷拽痞的贵公子气质不同,江行远的渣苏感很重。
第一眼,觉得他是个玩伴无数的夜店咖。
第二眼,又会突然发现,他有一双温柔清亮的深情眼。
头发长后,他懒得去剪,便从唐柚那儿顺来几根黑色皮筋,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露着一张渣浪帅气的脸。
仔细观察,就会看到,那根皮筋还卷着一根唐柚的长发。
“真好,你带我来见你朋友了。”唐柚抱住江行远的胳膊,眉眼弯弯,笑得很甜。
江行远摸摸她的脸,并不说话。
有本事就带你见见他家里人啊。左枝默默在心里说。
他们这圈子里的人都这样,谈恋爱是一回事,结婚却是另一回事。
一场球赛结束,宋延琛发消息给江行远,说他去冲澡,让他们先去车上。
“喏,菜单在这儿,你看看想吃什么,我们先点了。”
车上,江行远将手机递给唐柚。
唐柚将菜单转发给后座的左枝,“左枝,你也看看吧。”
“嗯,看着呢。”不仅菜品摆盘漂亮,价格也美丽得叫人肉痛。
晚风吹着还算舒服。
左枝降了点车窗,胳膊支在车门边,懒洋洋地撑着头,视线垂落在手机上。
“这个兔兔虾饺好可爱!”唐柚说。
左枝刚“嗯”一声,车门忽地被人从外面打开,她胳膊肘一滑,猝不及防向外倒。
一只大手倏然擒住手臂将她提起,可她还是不可避免撞进对方怀里。
额角贴着他的腹部,肩膀挨着他的髋骨,大半个身体险险地悬在半空,手机早滑落在地,右手正惊慌失措地攀着那人的大腿。
轻薄布料阻隔不了体温的传递,少年沐浴后的干净味道,丝丝缕缕地在她鼻间绕。
她的呼吸好像困难了几分。
“抱歉。”
清冽磁嗓在上方响起,听不出多少愧意,反而带了点招花惹草的戏谑。
左枝掀起眼皮,恼羞成怒地瞪向始作俑者。
宋延琛垂眼睨她,喉结滚了滚,溢出一声哼笑:
“打算占我便宜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