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家

辛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又辣又呛,滋味并不好受。

初柠强忍着压下不适,面上豪气干云,朝时砚勾了勾唇:“我敬您,砚总。”

“好!”中年经理脸色多云转晴,嘴巴就快咧到耳朵根,带头鼓掌。

众人跟着起哄鼓掌,中间夹杂着或戏谑或逗弄的夸奖。

“小姑娘有魄力。”

“有个性啊!”

时砚先是愣了愣,旋即唇线下压,定定地看初柠。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周遭的稍有些松动的氛围再次跌入冰点。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小砚总刚才明明还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

人家敬他酒,他反而又不乐意了?

时砚就那么站在那里,身体保持着转身时的幅度。

他不动,其他人也不敢说话。

见他脸色黑的像锅底,初柠一下子开心起来,弯起眼睛笑了。

女孩子肤色莹白,鹅蛋小脸上还泛着层淡淡的粉色,粲然一笑,梨涡轻旋,大眼睛清澈明亮,像盛了两湾星河。

竟比头顶的灯光还耀眼。

初柠恭敬地退出人们的视线,和许向晨一前一后回到座位。

许向晨有些担忧地看她:“不会喝酒还逞能。”

初柠看似心情很好,道:“总不能扫了领导的面子。”

饭局过半,许向晨被熟悉的人扯走,去别的桌子喝酒,初柠有些无聊,索性起身出去透气。

他们定的大厅在酒店的顶层,大厅出口的旁边有一段很短的楼梯,尽头是一扇虚掩的金属门。

初柠走过去推开,外面是个很大的露天阳台。

这个时间,男人们聊得正嗨,没什么人出来,阳台上空无一人。

她选了个最靠近墙角的位置,懒懒地趴在栏杆上吹风。

酒精的作用让她的大脑有些昏沉,浑身上下像烧着一把火,被寒风一吹才觉稍稍舒服些。

大约十几分钟后,厚重的金属门“吱呀”一声响。

初柠偏头去看,就见西装笔挺的时砚朝这边走了过来。

她呼吸一滞,心头刚刚散去的郁结大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她沉默着没出声,不想跟他搭话,好在身旁巨大的造型柱掩住了她娇小的身形。

时砚果然没发现她。

他缓缓朝这边走过来,似乎跟她一样只是出来透个气。

脚步在造型柱的另一侧停住。

初柠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到他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地上的浅浅的阴影。

良久,时砚都没动静,也没发出任何声响,不知道在做什么。

吹风吹得久了,初柠觉得有点冷。正打算趁着时砚不注意悄悄溜走,便再次听到金属门开合的声响。

这次过来一个身段婀娜的女人。

她刚一进来,初柠就闻到了名贵香水的淡淡余味。

“阿砚,你怎么在这?”女人的话里有掩不住的惊喜。

初柠刚迈出去的脚顿住,又默默收了回来,躲在柱子后面装死。

高跟鞋哒哒的声响砸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愈来愈近,最后在时砚旁边停下。

“上次聚餐的时候没看到你,爷爷说你忙,最近好点了吗?还是那么忙吗?”女人声线温柔,带着女性特有的缱绻。饶是初柠听着,心里也跟着软了一半。

良久,初柠没听到时砚的回应。

只有打火机“啪嗒”一声的声响,初柠看到柱子一侧亮起的微弱光亮。

旋即,淡淡的烟草味便飘了过来。

女人低低叹了口气,仿佛早已习以为常,并没有因为他的冷淡而生气。

“现在天气冷了,爷爷最近身体还好吗?我一直惦记着去看看他,等你哪天有时间,咱们一起回去吧?”

初柠微微讶异,听起来,这女人跟时家关系匪浅啊!可即便是这样,时砚还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她忍不住心疼起那女人来。

只是,这次,时砚出了声:“你躲来这里干什么?”

女人眼睛蓦地一亮,撩了撩耳后的大波浪,声音更加绵软:“里面有点闷,出来透透气,”不等时砚的回应,忙不迭追问,“下月我过生日,你会来的吧?阿烆说他会来,你也一起来好不好?”

又是长久的沉默。

一阵冷风吹过,初柠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女人也很应景地抱了抱自己的手臂。

她穿了件酒红色长裙,纤白的手臂露在外面,风一吹,便觉寒凉刺骨。

时砚掐灭了指间的香烟,不咸不淡地丢了句:“冷就别躲了,走吧!”

女人眸色蓦地亮起。

初柠忍不住长出了口气。虽然她不是有意听墙角,但是,这种事被发现了总归不那么光彩。

只是,这口气还没出完,一件外套就劈头砸在她身上。

初柠懵了。

女人的笑瞬间僵在脸上。

时砚的身形从造型柱的阴影里走出来,戏谑地看她:“怎么?风没吹够?走了!”

言罢,长腿一伸就朝外走,从女人身边经过时,甚至都没抬眼看一下。

初柠手心攥紧,心里将他咒了好几遍,才低头垂眼,灰溜溜地小跑着跟出去。

经过宴会大厅时,她抬脚就往里走。

时砚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干什么?”

初柠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要你管。”

时砚索性不再跟她废话,扯着她的胳膊往电梯的方向走。

“包!我包还没拿,我衣服还……”初柠犹自挣扎。

时砚头也没回地朝外走:“有人会替你拿,丢不了。”

两相拉扯着到了酒店一层,时砚猛地顿住步子。

初柠狐疑看过去,就见许向晨等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他的包包和外套。

时砚鼻子里发出一声短促的轻哧。

初柠甩开时砚,像是看到救命稻草,小跑着过去,喊了声:“师父!”

看到初柠身上披着时砚的西装外套,许向晨愣了愣,又很快恢复正常,冲她笑道:“看你一直没回去,就帮你把东西拿下来了。”

“谢谢师父,师父你真好!”两相对比,初柠对许向晨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咱们现在回去?”许向晨温声询问。

初柠刚准备点头,头上便罩下一团阴影。

时砚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唇角勾着戏谑的笑:“你确定你现在能送她回去?”

许向晨神色僵了僵,他刚才被同事劝着喝了不少酒,开车是不行了的,只是不知道上山的代驾好不好找。

他为难地看了看初柠,又戒备地看向时砚。

整个晚上看下来,他的确不放心初柠和这种人待在一起。

于是面上不动声色,道:“这就不劳小砚总费心了。”

时砚懒得跟他多费唇舌。

初柠刚将包包跨在身上,就觉得肩带一紧,被时砚拎着往外走。

她气的小脸涨红,本来在酒精的作用下脑子就不太清楚,几乎是脱口而出:“时砚你是不是有病?!”

时砚扯扯唇角:“不用太高兴,也别多想,我不过是受爷爷嘱托,顺道把你拎回去而已。”

看着两人打打闹闹地朝外走,许向晨皱着的眉毛慢慢舒展了些,听他们话的意思,想来的确是认识的,倒是他多虑了。

随后,自嘲地摇了摇头。

时砚将空调调到合适的温度,一脚油门朝山上开,车速很快,似乎将初柠带回去真的就是一件亟待完成的任务。

有了上次不愉快的经历,初柠坐在时砚车子上,浑身的精神都紧绷着。

在山道急转弯的地方,时砚踩了刹车减速。

几乎条件反射地,初柠猛地坐直了身子,伸手就抓上时砚的胳膊。

他的外套还在她身上,身上就只剩下一件衬衣,袖口半卷着,露出一截小臂。

女孩子的掌心温温软软,握在他的小臂上。

时砚有片刻的大脑空白,良久,才斜过去一个眼神:“干嘛?”

初柠浑身被舒适的温度泡得有些发软,大脑又开始变得迟钝,仅剩一根理智的神经紧绷着,嘟嘟囔囔道:“休想再把我扔下。”

时砚顿了片刻,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鬼使神差地没反驳,反而解释了句:“前面急转弯。”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明天不会了(笃定)

又回来说一句,我昨天回复的宝子们的评论都被删了,也没说什么啊!难道,作者君居然自带yellow bu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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