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霸道的宣言一出口,四周冷淡的氛围顿时变了种感觉,原先两人身边气氛亮嗖嗖的,像是杂货店外的冷风偷偷灌进了后院,吹得人遍体生寒,导致青流身上的御寒外套始终没脱掉。如今空气中弥漫着一道腻死人的甜蜜气流,婉转在两人之间,隐约隔离了除他们之外的一切闲杂人等。

青流手上的摄像机突然重逾千斤,这种多余的感觉自从他搬出家门,远离那对没羞没躁的父母之后便再没有过了。

青流默默放下机器,识趣地转移到远离他们的地方,把空间留给冒粉红泡泡的两个人,单独拍了个结束语就匆匆关掉了器材。

天色渐渐转暗,头顶的湛蓝换成了夕阳的暖红,一如白圆两颊厚重粉底下掩藏的颜色。

白圆抿了下嘴唇,眼神不自在地瞥向别处,绝不承认对秦棋这种幼稚的占有盖章行为,她心底是欢喜的。

虽然嘴上不抱怨什么,但自打爸爸无故失踪,她心里始终缺了一种有所归属的安全感,往日在店里全靠忙碌的工作抵消心里的不安,坚持久了,便习惯了。与秦棋在一起后,他直白的宣泄感情的方式有时候尽管让人气恼,但多数时候是令她安心的,至少自己再也不会半夜惊醒,在包裹全身的孤独感中迷失自我。

秦棋之于自己的意义,远比他想象的重要。

当然,这些心底话她暂时不打算告诉秦棋,以他得寸进尺的性格,说了之后必定洋洋得意地要求她做这做那。

谁叫他当初最爱欺负自己呢,就当是她小小的报复吧。

仗着面上的妆粉胭脂涂得厚实,白圆佯做淡定地从高脚凳上跳下来,故意避道:“脸上闷死了,我得快点卸妆。”

她小步往宿舍楼走去。

秦棋立刻起身跟上,“不准洗掉我的画像。”

“不可能,留在脸上我怎么见人。”

“那就不见,你只要见我就可以了。”

“做梦。”

秦棋有些失落道:“你真的要洗掉吗?”

“当然要洗,不止洗我还得用掉半瓶卸妆水,你知不知道自己糊了多少粉在我脸上,明天要是闷出痘了我就揍你。”

“噢。”

秦棋不说话了,低着头闷闷地走在她后面,白圆走了几步复又停下,到底心软了,微向后偏头,极小声地说了句:“你明天再帮我画一次。”

“好!”

“要在你身上画满我的画像。”

“现在就画……你怎么走那么快,等等我。”

将粘人精关在房间外,白圆足足洗了一个小时才把脸上的颜色完全卸干净,素面朝天地走出房间,等的着急的大猫迅速扑到了她身上,抱着人嗅来嗅去。

白圆推推他,“你干嘛?”

秦棋与她面贴面,脸来回蹭着她的两颊,满足地说:“我喜欢你的味道。”

白圆有些羞怯,娇声阻止:“可以了,快放开。”

秦棋腻起来没完,贴的近了,他忽然福至心灵,伸出舌尖舔了下白圆的下颌,品了品味道,微蹙着眉说:“苦的。”

她卸完妆又敷了个面膜,当然是苦的。

白圆好不容易平复的羞意再次涌上来,两腮晕开两朵绯红的云,她嗖地将脑袋缩到秦棋胸口,羞怒道:“不许舔。”

“为什么?”他只是遵从了本能,白圆在后院不穿厚外套,上身仅有一件低领针织衫,此刻凝脂般白润的颈线随着她低头的动作形成了一条漂亮的弧线。秦棋抿唇,跟随心底最直接的欲望,轻轻吻上了她诱人采撷的后颈。

灼热的气息呼在皮肤上,白圆不设防地战栗一下,整个人被热气浸软了,生气都没力气了。

秦棋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知羞地强拉白圆亲亲舔舔了好一阵。

夜幕降临,后院上空星河蜿蜒,白圆总算摆脱了秦棋的缠腻温存,用夜色掩饰满面红云,重新回到院子里。

出门左右看了看,她疑惑道:“青流回去了吗?”

“我在我在。”青流从背景板后钻了出来。

白圆讶然:“你为何还不走?”

“别这么无情呀。”他哈哈笑了笑,走近白圆,倏地,一只不明生物从他身前风一般蹿过,青流吓了一跳,定睛看过去,原来是一只漂亮的布偶猫。

狸花跳到白圆怀里撒娇:“小白,我想吃零食。”

白圆故意严肃着脸,捏了捏狸花软软的耳朵,语调低沉地说:“你先说今天去哪儿玩了,为什么让小黄替你干活。”

狸花亲昵地蹭她的手背,委屈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每次给大佬递东西,他都会张大嘴吓唬我,今天差点被他咬掉爪子,所以我才让小黄……再说,又不止我使唤它,昨天狡也没去。”

白圆表情古怪:“小黄去就没事了吗?”

“对啊,饕餮大佬好像挺喜欢它,送的慢了也不会亮牙吓人。”

“是吗……”

她借着头顶月光,沿草地的方向望去,那两个人同样都没什么表情,一个递东西的机器,一个吃东西的机器,看着倒挺和谐。

自从秦棋和白圆恋爱了,小黄就再没找到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它现在争宠都比不过狸花,起码狸花作为一只猫在穷奇眼里无甚威胁性,它偶尔靠近白圆秦棋会睁只眼闭只眼。

小黄是人形,虽然和白圆一个长相,但并未得到过秦棋的另眼相待,相反因为小纸人深得白圆喜欢,秦棋盯它的程度仅次于于光。

好久没跟主人接触,以至于小黄对白圆的关注格外敏感,察觉到她探向自己的视线,小黄开心地转头与那道目光对上,手中的外卖盒也不管了,直接站起来向白圆挥手。

白圆笑着回应它。

饕餮眼睛半眯,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一份烧肉,恶作剧般将吃完的餐盒丢到远处,等着旁边的人去捡。

然而小黄满眼只有白圆,根本不理他。

直到远处的人视线偏离,小黄方才重新干起自己的活,无喜无悲地重复同样的动作。

接下来,饕餮吃饭的速度加快了两倍,一盒炒饭吭哧倒进嘴里,不到两秒就咽下去了。手边的存货极速见底,下一波外卖还没送到,小黄干脆利落地撇下草地上等饭的人,跑去找白圆。

青流正与白圆说后期合作的事,见与饕餮待在一起的姑娘走过来,停了话头,好奇地打量她。

这人的原形很奇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看不透是何物。

小黄找到借口接近白圆,瞄了眼不远处警惕的秦棋,不甘心地在离她两步远的位置站定,抬手指了指饕餮,然后一摊手,表示吃的东西没了。

白圆秒懂它的意思,无奈地叹了一声,摸出手机,头疼地给常订餐的店家打电话,催促他们快些。

饕餮的餐费俨然成了杂货店最大的一笔开销,好在他直播间的粉丝越来越多,因为更新频繁,人气居高不下,一场直播下来收入不菲,他算是能养的起自己。

小黄传达到了意思,磨磨蹭蹭赖在白圆边上不愿离去,秦棋敏感地靠近,将胳膊搭上白圆的肩,一把揽过人,眼神危险地盯着小黄。

纸人敢怒不敢言,手指在背后绞来绞去,终于认命,垂头丧气地转过身,却见饕餮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它后面。

绑头发的发带断掉了,饕餮长发如瀑,表情木讷,径直对白圆说:“饿了。”

你才两分钟没吃东西,白圆拿开肩上的“负重”,嘴角抽搐:“先等等,外卖马上到。”

饕餮重复:“饿。”

“饿个屁,”秦棋没好气地说,“睡了几百年不吃东西也没饿死,别给我得寸进尺。”

饕餮顿了顿,脑袋呆呆地转向青流,语调缓慢:“我记得这个味道,青丘的,九尾狐狸?”

他在远处坐着没什么威胁力,一旦靠近,压迫感就变得很明显,青流吞了吞口水,惊惶地向后撤了段距离,轻微点头。

“你们的饭很好吃,我想再去一次,可惜找不到地方了。”

“……青丘已经没了,大神您换个地方惦记吧。”

“啧,”饕餮轻轻摇头,有些可惜道,“早知道当年就抓一只狐狸尝尝味道了。”

说完,一潭死水似的眼睛露出半点精光,缓缓定在青流身上,意味非常明显。

青流三步并作两步,飞快溜到秦棋和白圆后方,颤声说:“不用尝了,我们的肉又臭又柴,难吃的要命。”

“哦。”饕餮失去兴趣,转眼看着小黄,又道,“饿了。”

白圆拍拍小黄的肩膀,“去门口等外卖吧,应该快到了。”

小纸人不情不愿地耷拉脑袋,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前屋。或许是着急吃饭,饕餮等了片刻,也跟了过去。

叫人毛骨悚然的存在离开,青流心有余悸地抚了下胸口,张望饕餮离开的方向,后怕道:“还以为没命了呢。”

“你什么时候走?”秦棋两条手臂紧紧环住白圆,下巴腻歪地抵在她的颈窝处,有些不耐烦地说。

青流眼神闪烁了下,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道:“天色这么晚了,不如我今晚就留下吧,你们放心,我就睡在院子里,正好今晚把视频剪出来,明天再拍下一个。”

白圆向秦棋递了个眼色。

他会意,正要赶人,倏而想到于光对狐狸的厌恶,起了坏心思,狡黠地说:“你可以待在这里,但是有个条件。”

青流道:“您尽管说。”

白圆猜到秦棋肚子里在冒坏水,暗暗掐了下他的大腿,警告他不要胡闹。

秦棋仿佛没有知觉,继续说:“你得让于光同意。”

青流若有所思:“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