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马面一人持长刀一人握□□,双双亮出武器横在秦棋面前,厉声呵斥道:“大胆!”
判官未来得及阻止,秦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踹飞了离他最近的牛头鬼,接着出拳将马面揍翻在地,可怜马头半个脑袋嵌进地里,拔都拔不出来。
瞬息之间,实力不弱的两个高大鬼卒没了战斗能力。
他扬眉看了看白圆。
白圆吸了吸鼻子,想到未来还要在他手下干三十年,嗡着声音装小弟给某人撑场子:“大胆。”
判官叹了口气,“地府阴气过重,姑娘乃阳间生人,实在不宜进入。”
“能把他叫出来也行。”白圆鼻涕眼泪弄了满脸,灰扑扑的脸蛋活像个混进地府的小乞丐,不久前显露出的力拔千钧的气势大打折扣。
秦棋伸直长臂,将她揪到身边,宽大的手掌盖住她的脸一通乱抹,末了在白圆已经脏的不成样子的短袖上擦了下手。
他力气大又不会收着劲儿,白圆整张脸又红又痛,原本只在局部的脏东西,他乱摸一气之后倒是给抹匀了。
她是气不动了,干脆破罐子破摔,随他去了。
判官凝思片刻,张口想吩咐牛头马面去压人,低头马面还在拔脑袋,再一看牛头远在天边不知去向,无奈亲自点燃了一张传音符。
“带罚恶司罪人邱江别来见我。”
很快,两个衙役打扮的鬼差分别用铁链拴着邱江别的手从地府大门走了出来。
他仍是小孩子模样,细小的手腕被铁链压的抬不起来,白圆光看着就心疼。
她蹲下身平视他死水一样的眼睛,问:“你有没有骗过我们?”
邱江别嘴唇蠕动,轻吐出两个字:“没有。”
“你还想见芽芽吗?”
“芽儿,”他眼神有了一丝光亮,“想,我想再看看她。”
白圆仰头看向判官道:“好,你现在跟这位大人说明真相,说生死簿上的罪名你不认。”
“我说,”邱江别痛苦地扯了扯嘴角,“我说了无数次了,他们不信。”
判官捋了捋胡子道:“生死簿上字字属实,怎能有假。”
秦棋在一旁噗嗤笑了,“你们那簿子不知叫多少人改过,应当说全是假的吧。”
青面判官的脸更青了些,他态度坚决,一口咬定邱江别罪行属实。
白圆的直觉让她选择相信邱江别,她低头想了半天。
判官要带人离开,她开口了:“大人为何不问问李家小姐,真相如何,一问便知。”
“李家女已投胎几世,如何能出面作证。”
“人死灵魂总不会变,我相信地府肯定有能让人回忆前生的东西。”
白圆算盘打得叮当响,芽芽若能回忆起前生,既洗脱了邱江别的冤屈,又成全了他们的爱情,一举两得。
奈何判官坚定地摇头,“回忆前世乃地府大忌,不可行。”
“回忆完了再喝碗汤便是。”白圆笑嘻嘻地保证:“李家小姐现身作证之后,我保证让她再喝一碗孟婆汤。”
判官还是不想答应。
白圆豁出去了,得罪一个姓崔的也不怕再得罪一个青脸的,她下巴一扬无赖道:“您要是不同意,我们就不走了。”
这俩人一个是煞气毕现的凶兽,一个是神力护体的人类,在地府待久了鬼魂们便要终日不得安宁。
他权衡了下利弊,终是同意了。
但是由于李家小姐今生还是幼童年纪,魂魄不稳,不能入地府,青面判官就带人在当天夜里去了芽芽家。
狭小的儿童房里挤了一个判官、两个鬼差、一只鬼、一只凶兽、一个人类。
芽芽盖着夏凉被正在熟睡中,判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对着她的嘴倒了两滴水进去。
小孩子身体难受的扭动了下,随着时钟指针滴答滴答的转动,一位身穿布衣的女子从她身体里钻了出来。
邱江别直勾勾盯着她出现,魂体慢慢变了模样,瞬息间由孩童变成了成年男人。
成年状态的他面若好女,气质斯文,想象不到他只是富人家的一个家丁,不知情的人会以为这是哪家富养出来的小公子。
李家小姐相貌亦是出色,两人站在一起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太可惜了。”白圆轻叹。
秦棋不解:“可惜什么?”
“可惜郎才女貌情投意合的一双人居然不能终成眷属。”
“郎才女貌?”秦棋怀疑道:“他们配得上这个词?”
“……”
我们凡人能长成这样不容易了,放现代这俩人的颜值绝对可以傲视娱乐圈。
白圆打量了下旁边人的脸,从眉骨到下巴,每一处线条都完美无瑕,真称得上俊美无双。
比对秦棋,那两人确实算不得好相貌,然而多数时候秦棋的脾气会让人忽略他的长相,她几乎要忘了第一眼见到他时的惊艳,。
她看得久了,忘了收回视线,换来秦棋一个嫌弃的眼神。
靠,翻白眼都那么好看。
白圆惆怅地转过头,这张脸给了他完全是暴殄天物。
判官不管什么儿女情长,开门见山道:“李月,你如实说明自己的死因,不得有半句假话。”
李月的魂魄自出现后眼神就没从邱江别身上离开,她樱唇微勾,缓缓道出自杀的原委。
“小女自愿与邱郎私逃,无奈两人对话被奶妈听了去,家父听说后派人将我俩抓住,带走了邱郎,我被囚禁在房中不得踏出房门半步,直到丫鬟带来消息说邱郎已死,那时我便没了活下去的意念,当夜就悬梁自尽了。”
判官皱起眉头:“当真如此?”
李月微微颔首:“句句属实,小女不敢欺瞒大人。”
“生死簿竟真出了问题。”判官一生气,青色的脸更加恐怖了,吹胡子瞪眼道:“我定要好好查查,是谁有这般单量敢挑衅地府威严。”
他发怒,只有秦棋敢说风凉话:“就说你们那个破本子谁都可以改,果真全是假的。”
判官气的胡须乱飘,他尽力定了定情绪,严肃道:“邱江别之事,待我回地府和罚恶司说明,到时会还他一个公道。”
邱江别并未开口,李月不知发生何事,却低头替他谢过了判官。
“召你出来是为了查明真相,如今事情已了,请姑娘回去吧。”
李月躬身行了礼,转身回归芽芽的身体。
邱江别张口欲言,李月却已经不见了。
白圆发觉判官没有再喂她喝东西,困惑道:“大人不再喂一点孟婆汤吗?”
“李家女本就没喝过孟婆汤,我也是重翻记录才看到。”判官拿出笔,及时修改了生死簿。
“没喝过?不可能,她从前根本不记得我。”邱江别激动道。
“她确实没喝过,李家女为了保住前生记忆选择自渡忘川,恰巧摆渡人这一千年选择渡她过河,她便一直保留了记忆。”
“既然如此,她怎不与我相认……”邱江别喃喃道,“她在怪我,怪我骗她。”
房间里回荡着他的喃喃自语,判官着急回去审查生死簿,匆匆带人离去了。
秦棋和白圆回到杂货店,时过深夜,白圆疲惫了一天只想回房间洗个澡,再好好睡一觉。
在楼道前,秦棋侧目看了她一眼,问道:“你为什么要问他孟婆汤的事,他要真忘了岂不是如了你的愿?”
白圆打了个哈欠,虚弱地笑笑:“我从没打算让李家小姐在这一世回来,帮她回忆前世也要等芽芽一生结束后再说,这一世她已经出生,芽芽已然是独立的个体,谁也没有权利抹杀她的存在,你我还有邱江别,我们都没有这个资格。”
说罢,她伸了个懒腰步行上楼,秦棋在身后若有所思。
他好像有些明白,那破镜子为何偏偏对她百般纵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