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芽的房间是典型的儿童房装修,一整墙的粉色装饰物,公主床上放满了毛绒玩具,连地板上都贴着卡通人物的贴纸。
谁能想到这样童趣可爱的房间里,竟然藏着可怖的鬼魂。
芽芽习惯性地想进房间,白圆及时按住了她,温柔地说:“让姐姐先进去好不好,等江江不生气了,芽芽再进来。”
小姑娘同意了,白圆用眼神示意狸花保护好孩子,狸花叫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她抱着狡慢慢走进房间,顺手关上了门,隔绝了门外芽芽期待的眼神。
天色还亮着,房间里的窗帘是敞开的,屋内还算明亮,没有恐怖片该有的气氛。
狡从白圆怀里跳到地板上,弓起身体,警惕地凝望四周,随时准备出击。
十分钟过去了,屋内安安静静,好像只是他们在唱独角戏。
狡渐渐有些不耐烦,它身上土黄色的毛皮浮现出一层豹纹,嗓子里不断发出低沉的犬吠,“出来。”
它想用威压逼出躲起来的恶鬼。
白圆跟着狡紧张了半天,恍然发觉自己根本看不到鬼,“你有看到鬼魂在哪儿吗?”
“就在屋子里。”
“我看不见它怎么办。”
“放心,它不敢靠近你。”
“可我好奇。”
来都来了,见过了神仙妖怪,她还挺好奇鬼长什么样子。
白圆看不到鬼确实很麻烦,避免出现意外,狡目光紧盯着前方,身体慢慢后退到白圆腿边,说道:“把手伸出来。”
白圆蹲下来,伸出一只手放在狡面前。
它扭头舔了下白圆的掌心,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唾液。
“把我的口水抹在眼皮上就能看见了。”
“……”其实她也没那么想看。
狡见她磨磨蹭蹭的,出声催促她:“快点,他在我们周围移动,随时会冲过来。”
白圆心里默念了好多遍我没有洁癖,然后憋着一口气,将狡留在手心的薄薄一层唾液抹在了眼皮表面。
原以为睁开眼就是另一个世界了,但其实与刚才没什么区别,鬼影都没看见。
狡的样子却比刚才更紧张了,“帮我顾着旁边。”
白圆照做,眼睛来回转动,帮忙看着狡视线之外的地方,防止被偷袭。
土狗的身形还是正常狗的大小,周身的气场却与在杂货店饱受欺负的看门兽大不相同。
狡舍弃了伪装,头顶挤出一对尖利的牛角,像豹子般伏在地板上伺机而动。
突然,狡张嘴朝前方大喝一声,一道黑影忽然出现在他们眼前,越过狡径直冲向了白圆。
白圆大惊,说好的不敢靠近呢!
“快躲开!”
她下意识向旁边躲了两步,狡看准时机一跃而起,飞身扑向想要逃跑的黑影,张嘴便要咬住它。
就在犬牙即将触到目标的时候,房间的门开了。
推开的门缝里露出一只眼睛,芽芽在门外小声问:“江江还在生气吗?”
白圆和狡眼睁睁看着那黑影加速从缝隙里挤出去,掠过芽芽的头顶跑走了。
“喵——”
客厅里传出猫嘶吼的声音,芽芽吓了一跳,赶忙跑回去看猫。
白圆也冲了出去:“狸花!”
他们来到客厅,只见布偶猫整个身子藏在沙发的抱枕下面,仅仅露了一截尾巴在外面,平时爱动的大尾巴此刻僵硬地缩了起来,不敢乱动。
狡迅速在房子里搜查了一圈,找不到鬼的影子。
白圆把狸花从抱枕下面掏出来,温柔地抚摸猫的背部,柔声安慰道:“没事了。”
芽芽小脸皱巴巴的,担心地问:“猫猫生病了吗?”
白圆说:“没事,它只是吓到了。”
芽芽小手揪着衣角,揉捏了好一会儿,犹犹豫豫地问出口:“江江很可怕吗?”
她看见了,白圆和狡同时想到。
“他好像不太想见我,”白圆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可能还在生气吧,芽芽能看到江江去哪里了吗?”
小姑娘又不说话了。
狡变回了土狗的模样,对现在的情况颇感头疼。
芽芽口中的江江不是普通的恶鬼,刚才它一瞬间暴露出的气息,只有历经数百年怨念凝结出的冤魂才会有。
冤魂得不到超度,无□□回转生,怨气一日一日累积,最终成了厉鬼。
小姑娘相当依赖它,甚至因为它对白圆有了防备之心,她不配合的话,很难抓到可以隐藏气息的厉鬼。
白圆好话说尽,恐吓都试了,始终劝不动芽芽,狸花在一旁使劲浑身解数,如何卖萌讨好都不管用。
小孩子心思敏感,她察觉到白圆不是真的想去和江江解释,就对白圆有了抵触心理。
芽芽扁着嘴,眼泪在眼眶转了一圈又一圈,就是不肯说出厉鬼的藏身之处。
白圆没办法,总不能真把别人家的小孩在人家家里欺负哭了。
不过目前看来,那厉鬼暂时不会伤害芽芽。
他们再次无功而返。
从芽芽家出来,白圆依照约定去花店买了盆她要的喜庆的花——确实很喜庆,大朵玫红的花瓣非常符合老太太的审美。
捧着花盆走在路上,大簇艳红的花衬着她阴沉沉的脸,画面略有些惊悚,几个迎面走来的路人不约而同地给她让了道。
回到杂货店,狡忍不住出声吐槽:“你现在的样子比厉鬼还可怕几分。”
“折腾两天都没成功,明天让于光和秦棋去,我就不信了。”白圆把花盆往地上一放,气鼓鼓地说。
“他俩出面不一定管用,”狡舔了舔爪子,“厉鬼要是想藏起来,除非鬼差出面,不然很难找到他们。”
白圆眼睛一亮:“能找到鬼差来帮忙吗?”
狡摇头:“他们精明的很,这种强大的厉鬼出现他们躲都来不及,不可能主动来找麻烦。”
白圆吃惊道:“鬼差都没办法,我们要怎么对付他。”
狡视线一转,伸出狗爪拍向惊魂未定的狸花,“快说,你看到什么了。”
狸花枕在白圆脚边,猫身蜷成了毛球,战战兢兢地回答:“鬼,鬼。”
狡毫不怜惜地又拍了一下猫屁股,嫌弃地说:“好歹你也是能化形的妖,怎么吓成这副德行。”
“山上没有这么可怕的鬼,”狸花委委屈屈地把脸从长毛里抬起来,“人家还是个孩子。”
白圆心疼它,俯身摸了摸狸花的毛,附和道:“狸花还小。”
狡斜睨了她一眼,冷漠道:“它至少两百岁了。”
狸花不服气地嚷嚷:“是一百七十五岁,我还有二十五年才算成年。”
刚满二十五岁的白圆:“……”
活的久了不起啊。
在狡的暴力镇压下,狸花回忆了它在客厅看到的一幕:“我当时快睡着了,它突然冲出来,试图附上我的身体。”
狡提出疑问:“为什么它后来又放弃了附身。”
说到这,狸花骄傲道:“我叫了啊,猫妖的叫声有震慑鬼魂的作用,它听到叫声就不见了。”
白圆追问:“你看清它的样子了吗,有没有看到他跑去哪里了?”
狸花眼珠转了转,它受惊之后大脑一片空白,又怕被狡揍,只能尽力在脑海里搜索为数不多的记忆片段。
“貌似是个小孩子模样,死人脸,额头好像有血迹,至于去了哪里,”它心虚地缩了缩脑袋,“没看到。”
狡无情地吐出两个字:“废物。”
看门兽指望不上,还是得靠大佬出马,但是秦棋和于光似乎想睡到天荒地老,整整一天没有现身了。
杂货店正处在事业开拓期,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店长和老员工竟然带头偷懒。
绝不能助长这股不正之风。
白圆去楼房里挨个楼层敲了房门,可惜没人理她。
她开始不择手段,用纸卷了个简易扩音器,站在院子里,面向楼房扯着嗓子唱起了山路十八弯。
声音之大之难听,让池塘里稳如泰山的玉鸡趔趄了一下,在房间睡觉的那两位还是没有回应。
白圆不信邪地尝试了各种制造噪音的办法,秦棋和于光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完全没有反应。
罢了,白圆宣告认输,她一介凡人,也不能拿这两位大神怎么样。
晚饭前,她想先去把今天的入账记完再吃完饭,拿起账本的一刻,白圆脑中灵光一闪,喃喃道:“是不是该给大家发工钱啊。”
话音刚落,一道耀眼的光从后院的门中穿到店里。
于光穿戴整齐出现在白圆面前,淡定地说:“是该发工钱了。”
下一秒,秦棋踢开门走了进来,立在柜台边,大爷似地伸出手道:“发钱。”
过去杂货店的财政始终是赤字状态,大家根本就不奢望能发工钱。
在人类世界待了这么多年,他们见过很多新奇的东西,碍于囊中羞涩,他们从未体验过。
现在收入多了,想体会人间乐趣的人就有了想法。
白圆冷笑一声,啪地合起笔记本,“原来二位能听到啊。”
于光面不改色:“我刚路过院子,碰巧听到了而已。”
秦棋冷哼道:“我刚醒。”
白圆:“阿里山好听吗?”
于光:“难听。”
秦棋:“吵死了。”
“呵,”白圆从随身带的包里找出两张纸币,一张一百面额的给了狡,另一张五十面额的给了新来的狸花。
两只小动物开开心心地把钱塞进了毛毛里,它们有特殊的地方装随身物品,钱放进去就消失了。
秦棋恶狠狠地瞪着它们,一猫一狗非常有眼力见地跑走,不做大佬的眼中钉。
“想发工资很简单,”白圆笑嘻嘻地说,“明天把厉鬼的事解决了,祝鸡翁给的谢礼留一半充公,剩下的全是你们的。”
杂货店的钱全在白圆卡里,纵然憋屈,他们却拿她没辙。
于光和秦棋对视一眼,咬牙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