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景行就此开启了与霍青的同居期,虽然第一天早上他就有点后悔了……
“先慢跑20分钟热热身,然后再训练。”
霍青是这么说的,然而他的慢跑跟邵景行想的根本不是同一个概念,20分钟之后邵景行感觉自己已经不需要什么训练了。
“只是慢跑而已……”霍青皱眉看着跑步机上的数字,再皱眉看看大喘气,恨不得把舌头都吐出来的邵景行,终于还是很勉强地说,“休息5分钟吧。不要坐下,来回走动。”
邵景行现在只想坐下,听霍青这么一说险些哀号:“霍哥,霍大哥,我真的不行……”
霍青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坐下去,盯着他的眼睛:“你现在的身体素质比一般人都要好,想想你在山海世界里跑过的那些路——现在不过是20分钟慢跑而已。你是真的不行,还是只是心理上觉得自己不行?”
邵景行哑口无言,半天才垂头丧气地说:“我知道了。”霍青说得没错,其实跑步机的速度跟他在山海世界里的狂奔真不是一个级别的,如果那会儿他都能跑半小时,那这会儿没理由说自己不行。
霍青嘴角微微弯了弯,放开他的手腕:“好了,我们先做俯卧撑吧。速度不必太快,但动作要到位,否则起不到锻炼的效果。”
他日常面瘫,最常见的表情不过是皱起眉头。现在这么微微一笑,邵景行脑子里霎时间就闪过了春暖花开、沉鱼落雁、千金一笑之类的庸俗词语,以至于霍青说的话他都没怎么听见,只是有点恍惚地想:真好看啊。难怪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不惜烽火戏诸侯,他要是周幽王,大概也干得出这样的事来……
不过等到训练结束的时候,邵景行就再也不想当周幽王了。不是,讲道理,周幽王虽然最后结局很惨,但至少中间享受到了吧。要是烽火戏诸侯会把周幽王自己累成狗,想必周幽王也不会这么干了。
“邵哥你怎么啦?”邵景行才回到二楼,就撞上了姬小九。
邵景行扶着墙,连吐舌头都没有力气了。看见姬小九怀里抱着糊糊,一脸撸猫一时爽,一直撸猫一直爽的表情,感觉自己欲哭无泪:“去训练了。”
“呀,真棒!”姬小九把大拇指一翘,“第一天跟着霍哥训练完还能走上来,邵哥你也很厉害嘛。”
“真,真的吗?”邵景行有点儿不敢相信,又有点儿窃喜。
说实在的,他都没料到自己真能坚持下来哎。虽说到了最后的蛙跳动作已经全然变形,看起来宛如瘸腿蛤蟆乱蹦跶,但毕竟也是做完了全套的250呢!
这要是被他以前那些狐朋狗友知道,怕是根本不敢相信吧。
“当然真的!”姬小九认真地说,“霍哥的训练简直不是人!小黄鱼刚来的时候不信邪,跟着霍哥去做了个全套,最后是爬上楼来的——真的四条腿爬哦!”
啊,如此说来他难道比黄宇还强吗?
邵景行才荡漾了一下,就听后面霍青的声音淡淡地说,“黄宇当时做的是全套训练。”他从邵景行背后走过来,看了一眼邵景行,补充了一句,“还包括异能使用的实战训练。”
邵景行:“……”总感觉霍青现在越来越了解他了,很知道怎么样才能狠狠打击到他。
姬小九笑嘻嘻:“那黄宇在家里的时候还练过呢,邵哥跟他不能比啦。”
邵景行:“……”也不知道这是安慰还是讽刺呢。
“回屋去洗澡。”霍青指示邵景行,转头问姬小九,“鬿雀的事查完了?”
“哎,算是吧……”姬小九挠挠脑门儿,“在那附近找到了一条空间裂缝,倒是不大,还在正常范围之内。另外搜查了四周,也没找到别的鬿雀,也没找到卵。从居民反映来看,这对鬿雀也是刚刚通过裂缝,幸好还没来得及伤人就被黄宇发现了。主要吧,是那个地方流浪猫不少,找到好几只猫的残骸……”
她说着,摸摸加菲猫的背毛,叹了口气:“没伤人总归是好事……”
霍青也低头看了有些没精神的加菲猫一眼,嘴唇微动,最后还是没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只是摸了摸猫脑袋,又问:“郑鑫那件事,你怎么看?”
郑鑫,就是古玩街上那位开店的老郑。
“这个事可真不好说……”姬小九也露出了愁容,“说是心梗,但有些如果不尸检,从外头看不出问题来的。诅咒这个东西——其实我们家也不是专门研究这个的。我倒是算了一卦,就是吧……我能力一般,只算出来这两人都不是寿终……”这跟没算其实是一样的。
霍青皱了皱眉:“两家都不肯尸检吗?”老郑在医院抢救了一天,还是没了。
姬小九叹口气:“原本有一边说是被气死的,另一边不服,这还有可能尸检。现在那一边把这一边又气死了,两家谁都别说谁,都有理亏的地方。要说他们打官司的话那大概还能尸检,要是准备私下和解——我们总不能挑着他们打官司吧?真要这么干,上头肯定不能答应,回头恐怕顾叔又要挨训了。”
她看了看霍青的脸色,小声说:“顾叔去医院了,说不定他能看出点什么来。我看,不如还是查查那个舍利子的事儿。不管怎么说,他们俩争吵是为了这东西,邵哥和他那朋友也碰过……”
霍青点点头,简单地说:“我找人去查。”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虽然邵景行四人被下的诅咒不同,但就目前来说,他们唯一能联系到一起的,也只有那颗如今已经不知滚到哪个犄角旮旯里的舍利子了。
邵景行当然是不知道霍青跟姬小九的谈话。事实上他现在脑浆子都快累干了,哪里还记得什么郑老板呢。好不容易洗完澡出来,四仰八叉倒在床上,简直恨不得躺到天荒地老,再也不要动一根手指头。
霍青从外面进来,随手从床头柜里翻出个瓶子:“趴过去。”
“干,什,么……”邵景行感觉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霍青看起来很想伸手直接把他掀过去:“给你按摩一下,不然明天你根本就下不了床。”
“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我没有证据……”邵景行像乌龟翻身一样把自己翻过去,顺嘴开了个玩笑。
“什么?”霍青俯视他,显然是没听懂。
“没,没什么。”邵景行是习惯性嘴贱,说完就心虚了,“我想事,走神了,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霍青没再追问,伸手按在了邵景行肩膀上,顿时就听一声惨叫,然后就高高低低,络绎不绝了……
“轻,轻点……”邵景行感觉自己都在开车了,只不过这车开得实在太惨,“霍大哥,你轻点啊!”
“我没有很用力。”霍青手下的力量半点不减,“而且力量太轻达不到效果,明天你仍旧下不了床。”
邵景行都有点怀疑他在报复了:“我,我情愿明天下不了床……”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被拆散了。
霍青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希望:“明天还要继续训练。”
“呜——”邵景行把脸埋进枕头里,感觉生无可恋。
霍青也很无奈。邵景行从前四体不勤,平生大概第一次有如此“巨大”的运动量,不给他好好按摩一下放松肌肉,明天恐怕他就半残了。他这里辛辛苦苦,邵景行却搞得如同车祸现场一般鬼哭狼嚎……
“也不至于这样吧?”自打认识了邵景行,霍青感觉自己要多说很多话。
“很至于啊……”邵景行眼泪汪汪,“我的霍小哥,你知道你手劲多大吗?皮都要被你搓掉了……”
“异能觉醒之后,你的身体已经——”霍青不得不重复之前说过的话,感觉自己都快变成复读机了。
邵景行苦着脸:“我知道,异能觉醒之后我就不再是从前的我了,我就是个内裤外穿的人了行不行?可是霍大哥你不也一样内裤外穿吗?你的手劲也不是一般人的手劲了呀!”
霍青居然无话可说,只能放轻了一点力道,同时暗暗地想:反正明天疼的也不是他。
等他按摩完,邵景行已经像搁浅在沙滩上的死鱼一样了,只差翻白眼。霍青看他这副模样,不由得摇了摇头:“你还不如黄宇。”
“我当然不能跟他比啦。”邵景行一点儿不脸红,理直气壮,“他多年轻,我都老胳膊老腿的了。”
霍青收拾起按摩的药油,再次感觉无话可说——二十七八岁的人,就敢说自己老胳膊老腿,人不要脸,即使盖世英雄也是对付不了的。
“哎哟你们在搞车祸吗?”姬小九从门外伸进头来,“开车咋不关门呢?”
“开什么车……”霍青再次无语,“你又胡说八道什么呢?”总感觉这不是什么好话。
姬小九嘿嘿一笑:“快收拾收拾现场,吃饭啦。”
邵景行哆嗦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感觉每一寸肌肉和骨头都在抗议,仿佛比刚才训练的时候还要痛苦。他带着一身药油味扶墙下到一楼,姬小九已经在往桌子上端汤,高高兴兴地跟他说:“下午霍哥要出去,你不用训练了,来帮我摘菜吧。今天晚上有一桌客人呢。”
邵景行深深吸了口气。海鲜汤的浓香冲进鼻腔,总算让他觉得人生有了点盼头:“这菜馆是你掌勺吗?”这菜馆他只来过一次,主要是不喜欢这种私家菜的方式——这不就饥饿营销嘛,他又不饿,干吗非要上钩?而且菜品这种东西,有人喜欢,就有人不喜欢,反正在他就觉得,也就那么回事。
不过今天可不一样了。这扇贝的鲜甜、牡蛎的浓香,哎哟不行,口水要流下来了。
“对啊。”姬小九一脸骄傲,“怎么样,好喝吧?”
“好喝!”邵景行脸都要埋到汤碗里去了。训练了一上午之后,这简直是超级美味啊。
姬小九也喝了一口:“嗯,今天这个牡蛎好。”
邵景行先灌了大半碗汤,又吞了两只大牡蛎,这才缓过气来,有心思打量周围了:“顾叔和小黄呢?”
“顾叔有事情出去忙呢。”姬小九不在意地说,“黄宇当然是上学去了。他明年就高考,学习任务重着呢。昨天请了半天病假,今天可不能再请假了。”
“他还真是高中生啊……”邵景行大吃一惊,他还以为黄宇就是看着特别小,“他不是特事科的人吗?”
姬小九笑起来:“他才十八呢。算是编外吧。他父母以前也在特事科工作,等他上完大学,多半也是要来特事科的。”
“他是植物系的异能吗?”邵景行好奇起来,“昨天我看他用那个手串打鬿雀……”天台豆是树的种子,得算植物系吧?
“不是。他是居士。”姬小九摆摆手,“那个手串是他父亲以前在天台山修行的时候亲手摘了做的,在佛前念过九九八十一遍金刚经呢。天台豆驱邪,金刚经殛恶,所以能击邪物。”
特事科的人说话动不动都咬文嚼字还讲究个对仗什么的,邵景行听得半懂不懂,稀里糊涂又抓错了重点:“他父亲是和尚吗?”
“是居士。”姬小九解释,“他父亲去天台山国清寺带发修行过六年,小黄鱼十二岁就去国清寺拜过,做了寺里法师的记名弟子,是在家居士。”
“可我看他也没吃素啊……”邵景行想想昨天黄宇往嘴里猛扒虾肉小馄饨的模样,实在看不出他哪里是居士了。
姬小九好笑:“在家居士皈依三宝,受持五戒,也没说一定要吃素啊。”
邵景行照旧一脸茫然。霍青只得放下筷子给他解释:“五戒是指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然后看了一眼姬小九,“以后跟他说话要解释清楚,他没常识。”
“这也不算常识吧?”邵景行抗议。讲道理,不打算出家的人谁了解这个啊。
姬小九直笑:“这在特事科就是基本常识啊。”三宝,五戒,三花,五气,哪个特事科的人还需要特别解释的?
邵景行就蔫了。想抗议说他不是特事科的人,但话到嘴边,想起自己的小命,又咽了回去。
“你下午就好好看资料吧。”霍青下了结论,“先把基本常识补起来。以后每天上午训练,下午补课,有不懂的就问小九。等补得差不多了,再让她给你系统地上几课。”
邵景行更蔫了:“下午还要摘菜呢……”他好几年都不碰书本了,还系统地上课,简直宁可去摘菜了。
霍青说话毫不留情:“摘菜不妨碍背书。”他说完,几口扒了自己碗里的饭,拿着空碗筷站起身来:“我出去,查查舍利子的事。”
邵景行目送他出门,一头趴到了桌子上:“真是铁打的人啊……”霍青可不是只盯着他做训练,所有的项目他自己都是双倍完成的。现在人家仍旧生龙活虎的,他却是一条死狗了,这差距太大了。
姬小九看着他这样子乐得咯咯直笑:“不能跟霍哥比,人家可是在妈妈肚子里就有异能了。”
“啥?”邵景行眼睛又睁圆了,“还有这样的?”这在肚子里怎么就知道有异能的?难道做孕检能检出这个,还是霍青在娘胎里就挥刀舞剑了?
邵景行想着羊水里的胎儿连眼睛都没睁开,手里就握了把刀子,不由得打个冷战。
“详细情况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姬小九也是一时说漏了嘴,这会儿不由得有点后悔,含糊地说,“我就是听人提过一句。”
这事的详情她确实不大清楚,只是从叔伯们那里听过几句,但听那个意思里头仿佛是有点不好的事,她也就没仔细打听。后来时间一久就只记得霍青是在娘胎里就有异能,倒把别的给忘记了,这会儿顺口说出来,才突然想起来是有内情的。
邵景行喜欢八卦,但从来不是个没眼色的人,看姬小九含糊其词,马上就换了话题:“我听霍青说,还有人的异能是延缓病情?”这个事他还是挺关心的。
“哦你说白欣吧?”姬小九随口答道,“她是二组的人。没错,她是类栾树的植物异能。”
“累……什么?”听特事科的人说话真的是太累了。
姬小九这才想起霍青说过的话:“是说类似栾树的异能。栾树吧,是山海世界里一种药树,生长在一种巨大的黑鲤鱼的胆上。这种树全身都可以治病,据说随便什么病都能治。”
她没注意邵景行一脸的激动,随口又泼了他一盆冷水:“可惜这东西实在太少见,比肉灵芝还稀罕得多。这些年也就白欣碰到过那么一株小树。当时她中了毒,采了叶子吃才保住命。不过也是因祸得福,原本的植物异能又变异了,也能给人治病了。”
“那——那棵栾树呢?”
姬小九一摊手:“别提了。当时后头有只并封——哦就是双头大野猪——追着白欣,把那棵栾树给拱了……”
天杀的野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