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贡街2号
2005年4月9日,星期六,上午9:14
安东尼在波拉的额头放上了一块湿冷的毛巾,波拉渐渐苏醒过来。但不一会儿她就感到肩膀以下疼痛难忍,恨不得不是自己的身体才好。她的头上像有一个钻头在敲打,刚稍微觉得有点儿力气的时候,警察终于出现了,过来问她问题。她告诉警察他们可以待在外面,这里一切都交给她就好。波拉向他们保证,同时也是撒谎,说没有人企图自杀,整个事件是一场误会。两名警察看着屋子里乱七八糟的景象有些怀疑,但还是听从了波拉的命令。
安东尼试图帮助安德莉亚包扎额头上的伤,她刚才在镜子上把额头撞破得很严重,波拉打发走两名警察后走进厕所,正听到安东尼告诉安德莉亚说她的额头需要缝针。
“至少额头上要缝四针,眉毛下要缝两针。但是现在你可没时间躺在医院病床上。我会告诉你我们要做的:你立即坐上出租车去博洛尼,需要四个小时,我的一个医生朋友会在那里等你。他会帮你缝针然后确保你到达机场。你可以从米兰直接飞回马德里,到了那儿你就安全了。这几年中都别再来意大利。”
“她从那不勒斯上飞机不是更快吗?”
安东尼非常严肃地看着波拉。
“警官,如果要逃出这些人的魔掌,就别从那不勒斯走。这里到处都是他们的爪牙。”
“我会说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
“你说得对。而且我觉得如果我们穿过梵蒂冈警察局,对谁都不会有好结果。”
“让我们去找特洛伊,他会站在我们一边。”
安东尼没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说:“也许吧。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保护奥蒂罗小姐立刻离开罗马。”
安德莉亚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脸上的疼一点儿没有减轻。她头上的伤口还肿着,多亏安东尼,现在已经不怎么流血了。10分钟前当她看到但丁掉到下面去的时候,大大舒了一口气。她跑向安东尼,抱住安东尼的脖子,不顾两人有可能都一起掉下去的危险。安东尼快速地审视了安德莉亚所处的形势:梵蒂冈高级权力机构是不会让这件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所以现在她的生命有危险。安东尼询问了她偷窃信件的经过,这是可耻的行为,却应该感激她的作为。
可现在不是感谢的时候。现在他分析了形势,安德莉亚很不高兴。她虽然感谢在房顶上安东尼救了自己,但是她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去勒索一下当局。
“我哪儿也不想去。我是受派记者,报社相信我会很好地报道这次选举的新闻。我想让他们知道我发现了一个阴谋,是最高层操作的阴谋,他们企图掩盖三位枢机的死亡真相,而且一名意大利警察正在试图抓获一个变态杀手。我们艾勒《全球邮报》和其他一些媒体会刊登一些照片作为有力证据,还有这则消息的真实情况,所有这些都会写着我的名字。”
安东尼耐心地听安德莉亚说完,然后才说话。
“奥蒂罗小姐,我钦佩你的勇气。你比我知道的一些士兵都勇敢。但是在这个游戏中,除了勇气,你还需要其他东西。”
安德莉亚用手扶着额头上的胶布条,她咬紧牙关。
“一旦报道公布于世,他们就不敢把我怎样。”
“也许是也许不是。但是我也不希望你发表这个新闻,它不适宜发表。”
安德莉亚惊讶地看着安东尼。
“你刚说什么?”
“简单一句话就是:把光盘给我。”
安德莉亚摇晃着站起来,她气急了,把手里的光盘按在胸口上。
“没想到你也是这些狂热分子之一,想要杀人灭口。我现在要走了。”
安东尼把她推回到厕所座椅上。
“对我个人来讲,福音书上最闪光的句子就是:‘真理会叫人得到真正的自由。’如果只针对我,你可以立刻拿东西走人,告诉所有人那个神父丑恶的罪行,鸡奸儿童,杀害枢机。也许教会会因此再一次受到提醒,但那跟我和你有多大关系呢?我反对这件事曝光,是因为卡洛斯基想这么做。如果过一会儿他发现自己的诡计没有得逞,他就会采取下一个行动。那么我们就可以抓住他,挽救其他生命。”
安德莉亚心乱了。那是疲惫、痛苦、压力和发现自己对此必须只字不提的一种绝望心情,这些加在一起,让她几近崩溃。她越来越伤感自己脆弱无助的处境,想到自己在浩瀚的宇宙中竟然是这么微不足道,她非常沮丧,把光盘交给安东尼。她用手捂着脸,哭起来。
“这下我肯定饭碗砸了。”
安东尼同情地看着她。
“不,你不会的。我来看看能不能帮你。”
三个小时后,美国驻意大利大使馆人员给西班牙艾勒《全球邮报》打去电话,对在罗马发生的一起车祸表示歉意。他说的这件事是发生在他的车去机场前一天,当时车子全速行驶。结果出了车祸,撞到贵报驻罗马记者。幸运的是,司机及时踩刹车,避免了一起灾难发生,除了记者额头破了一小块,其他人安然无恙。大使馆的医生让这位记者休息至少两个星期,大使馆本想亲自护送她回马德里,但这位记者不断坚持请求要继续工作。当然,因为这属于工伤,他们决定做出补偿。当时车里的一位乘客对这位记者很感兴趣,希望给她一次采访的机会。他们会在两周后确认最后的采访细节。
《全球邮报》的主编放下电话有些迷茫。他无法明白这个有些反叛和经常惹麻烦的小记者是如何得到这个星球上最难获得的一次采访机会的。他认为这一定是天上掉馅饼砸到了安德莉亚。他不禁有些又妒又羡。
他自己可是做梦都想去椭圆形办公室采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