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4月8日,凌晨1:25
“我现在已经习惯三更半夜给你开门了,波拉。”
波拉的反应一半是妥协,另一半则是有些惊讶。在解剖桌一边,安东尼、但丁和验尸官站在那里,波拉站在另外一边。四个人都戴着太平间蓝色口罩和橡胶手套。几天内已经是第三次来这里,这件事让波拉想起小时候读过的一个故事,那是说如果重复做一件事一遍又一遍,就会被送到地狱里去。也许地狱不是直接就在她眼前,但是波拉的确有很近距离的证据证明它的存在。
解剖桌上卡多索的尸体显得比先前更可怕。几个小时前,他的尸体上的血还没被清洗,而现在看上去像一个惨白的娃娃,身上有着一些丑陋的刀疤做装饰。枢机身材细长,这时候血已经完全流干,他的脸就像戴着面具,凹陷下去,就像在起诉。
“我们了解他多少,但丁?”波拉问。
但丁夹克衫里总是带着一个小本,这时他拿出来开始读。
“卡多索生于1934年,2001年被授予枢机。因保护工人阶级的利益而著名,他总是站在穷人和无家可归的人一边。在成为枢机之前,他在加州圣何塞主管区已经拥有了威望。那个区有最大的拉丁美洲工厂。”但丁接着提到了两个世界上最著名的汽车厂家。“他经常作为工人和厂家的中介调解员,工人们喜欢他,叫他‘工会主教’,那是在罗马元老们不同会所的一种会员名称。”
这次连验尸官都沉默了。上次他解剖罗巴亚的时候脸上还笑着,还讽刺过庞底罗胃功能太差(庞底罗当时要吐),几个小时之后他嘲讽的人就躺在了他的解剖桌上。一天后,又来了一个枢机。这位枢机至少在文件上说,是一个不错的人。验尸官偷偷问自己这些官方的文件和那些非官方的东西是否一致,但这个问题最后由安东尼问了。
“你的文件里有没有不是来自官方媒体的东西?”
“你别以为每个在圣母教堂里的人都在生活上有问题,安东尼。”
“我会记住的,”安东尼说,脸上又有了玩游戏的表情,“那你现在回答我的问题啊。”
但丁假装做思考状,他又开始扭动脖子,先向左再向右。波拉已经很肯定但丁一定有答案,或者至少他对这个问题有所准备。
“我打了几个电话。几乎全都支持这些官方故事。他有两次不太重要的争论,不值得深究。年轻时吸过大麻,那是在他成为神父之前。还有一次是在大学期间倾向于一些政治团体,就这么多。自从成为枢机,他和元老院的同僚们没有什么冲突,原因是他保护的团体元老院也不太在意:他支持灵恩派。整体来说,他是一个很体面的人。”
“其他两位也是如此。”安东尼说。
“看来是这样。”
“有什么进展吗,医生?”波拉趁两人说话间隙插话道。
验尸官指着尸体的脖子和胸口说:“一种很短很锋利的刀锋,可能是厨房那种小刀,但很锋利。在前两个案子中,我保留意见,但是现在这个我已经看出他切割的模式,我相信他在三个人身上使用的是同样的凶器。”
波拉在脑子里记下来。
“波拉,你认为卡洛斯基会不会在约翰·保罗二世的葬礼上有什么举动?”
“上帝啊,我不知道。现在圣马太应该像铁桶一样安全。”
“当然安全,”但丁说,“那里戒备森严,他们要是不看表都不知道是白天还是晚上。”
“即使加强警备也说明不了什么。卡洛斯基已经显示了他的适应力,也暴露了他不可思议的冷血。事实上,我一点儿也不知道他会干什么。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会在葬礼上干什么事,但是我对他是否会干什么表示怀疑。在最后这次杀人中,他没能来得及完成他的所有步骤,也没来得及给我们用血写留言,其他两起案子中可都有。”
“那说明我们又丢失了一条线索。”安东尼咕哝说。
“是,但是同时,那个电话让他紧张甚至有些脆弱。但对他这种恶魔来说,你也猜不透。”
“我们得更好地保护枢机们。”但丁说。
“不只是保护他们,还有寻找凶手。即使他什么也不做,他还是在那里,看着我们笑。在这件事上我宁愿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