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画春光

许豫章先看了一眼孟君诚,然后回头看了陆庸妍,垂下眼眸,轻声道:“阿妍,还没介绍,这位是?”

“彻侯,”陆庸妍套好衣衫,瞧了孟君诚一眼,同许豫章说:“师兄不用介怀,彻侯是武将,比较不羁。”

“原来如此。”

许豫章笑一笑,旁若无人般,说:“不知老师什么时候回来,许久没见他,我带了他爱喝的桑葚酒。”

陆庸妍也笑,“看天色,应该也快了,父亲知道你要过来,准备了很久,师兄提前到了,父亲肯定很高兴。”

这两人,当我是无物?孟君诚方才站在门口,清清楚楚见到她在穿衣服,那她刚刚脱衣服了?这下气急,情绪按捺不住,三两步迈进去,伸手拉扯女孩子,“陆庸妍,你出来,我有话同你说。”

“阁下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不要扯小师妹,她身子弱,经不起阁下这样拉扯。”

本来没什么事的,被许豫章这么横插一杠子,倒是把局面搞复杂了。

待得徐轸上来,瞧见书房门已开,他出声道:“大师兄、小师妹,你们完事儿了?”

完事儿了?孟君诚更觉得狗血罩头,乌云盖顶,他直接用力一扯,他本就身强力壮,常年练武之人,又用了十分力气,倒把陆庸妍扯了一个踉跄,许豫章也没拦住,而陆庸妍觉得自己的手臂快断了,眼泪都泛了出来。

这下子三人站位精准,互成犄角,“陆庸妍,你这个淫-妇-,本侯还没死呢!”

孟君诚气的火冒三丈,开口为自己正名,“你是本侯的未婚妻,竟然在其他男人面前宽衣解带,你是嫌命太长是不是?”

徐轸见陆庸妍面色通红,他直接上手掰开了彻侯的手,说道:“彻侯英雄,怎与小小女子计较,还动了粗,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孟君诚这才意识到自己用力了,都怪她,本不该这样的。于是撒了手,问:“你没事吧?”

却见陆庸妍望向花园深处,根本没理他。

“本侯和你说话呢,你聋了?”

孟君诚自小到大都是被人捧着哄着,何曾这样纡尊降贵去哄过别人,他说:“你别背对本侯,转过来!”

只见陆庸妍左手紧紧抓着右手腕,手臂上被抓出红痕,也不吭声,只那么站着,像一颗傲然不屈的小白杨。

孟君诚说:“你与本侯婚约还未解除,你就还是本侯的未婚妻,你刚刚同那个男人在干什么,我怎么见到你在穿衣服?”

“本侯问话,你为何不回答?”

“你不说话,那本侯就以为你哑了,难道还是上回挨圣人赐的鞭子,身上没事,反倒是伤了嗓子了?”

一句胜过一句刻薄,孟君诚步步紧逼,陆庸妍也知道沉默不是金了,她转了过来,同徐轸和许豫章道:“两位师兄能否先回避一下,容我和彻侯单独说几句。”

徐轸看孟君诚,直接道:“侯爷是君子,小师妹是女子,您万万不可伤她。”

孟君诚瞥回去,“当本侯是什么人了!”

许豫章则看了陆庸妍一眼,没有说话,直接下了书房的台阶,但没有走远,就在院子里的不远处站着。

“这两个是你什么人,叫你小师妹,你叫他们师兄倒是亲热,本侯还是你的未婚夫君,怎么不见你如此待我?”

说来说去,孟君诚是吃醋了。

可惜如今的陆庸妍还不那么解风情,此刻感受到的不全是关心爱护,而只觉得屈辱和委屈,她都已经上告天家了,怎么天家还帮着他,这个恶人怎么还敢到自己家里来闹?

陆庸妍正面看着孟君诚,说:“如果早知道侯爷这么执着,当时我就没必要犯傻上书了,还白白挨了一顿打,想来是我愚昧,也是我浅薄,低估了高门侯府的能耐。今日侯爷还能来瞧我,我深感荣幸,既然侯爷还当我是未婚妻,那您赶快来迎亲吧,如此我就是您一个人的了,以后就整日待在侯府后院,与您厮守终身。”

本来孟君诚还挺高兴的,她还肯认他,怎么越听越不对劲,难道她是在反讽,她在说什么呢?

“咳,”孟君诚清清嗓子,道:“你不必同本侯阴阳怪气,本侯也不喜欢阴阳怪气的女人,有话你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你若是不想与本侯成婚,本侯也不会勉强于你,本侯什么身份,何至于勉强你一个四品小官的女儿。”

说完孟君诚就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说什么呢,胡说什么呢!

再看着她,陆庸妍眼睛通红,却又在笑,她说:“感谢侯爷体谅,但我想我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我上回的状子您看了吗,想必您也还是没仔细看吧。我说侯府骗婚,我欲退婚,既然圣人已经鞭笞过我,想必也是认可了我的诉求,那侯爷不如将婚书并我的生辰八字都退回来吧,如此才算是完美收官。”

“陆庸妍,你想得美,本侯都没说不要你,你退哪门子婚?本侯今日还肯好声好气同你说话,都是你的福气。否则就凭你刚刚那一条,本侯就能让你万死难赎。你也不必再犟,好生准备待嫁吧,本侯不日就要高头大马来娶你,再没有什么退婚的事,你以后就收收心,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嫁给我之后,想都不许想!”

孟君诚气急了,越气越摆谱,越不能理解,她神叨叨的,难道是看上那院中两个文弱书生了?简直不可理喻!

却没见陆端站在树旁边老半天了,他刚刚那几句‘你是什么身份,本侯是什么身份,’应都是被陆端听到了。如果可以的话,孟君诚简直想跪下,跪求岳父大人原谅。

可惜还有外人在场,今日在场还有许豫章和徐轸这两个学子,彻侯只能继续端着,也不管陆府众人都是什么神色。

她这两个师兄都是今年赴京赶考的,尤其是许豫章,跟随陆端读书已有十余年,听说小时候经常抱她,完完全全称得上与陆庸妍青梅竹马,几乎都是看着她长大的。

孟君诚感觉自己快嫉妒死了,然而岳父大人今日也不助攻他,就当他这个人不存在似的,吃饭喝酒都不和他碰杯,几次他要敬酒,都被陆端避过了。

吃了几次瘪,孟君诚开始专注吃饭,并且观察场上局势,陆庸妍这位大师兄好像很讨岳父大人喜欢,他和阿妍也很聊得来,他随便说上几句,大家就都笑哈哈的。

可他一张嘴,桌上就没声儿了。

这是?

此刻如果长酒在场,估计能笑翻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