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阴笑道:“是少庄主么?老婆子还不想伤你,快退出去吧!”
朱文俊这一声大喝,原是激她开口,好找出她停身之处,他贴壁静立,听得清楚,巫婆子的声音,似是仍在石窟右侧,并未移动。
心中恨透了她,早已功运右腕,没待对方话落,身形一闪而出,右腕挥处,一道冷芒,闪电般激射过去。
这一剑,他蓄势而发,事前既没出声招呼,出手更不带半点剑风,去的无声无息,等到剑光乍现,森冷的剑锋已经射到巫婆子出声之处。
但听“呛”的一声,。剑尖刺在石壁上,飞起一溜火星。
敢情巫婆子活声出口,人已移形换位,闪了开去、宋文俊一剑刺空,心知不妙,正待往后跃退。
突听左侧传来巫婆子一声阴笑,说道:“老婆子看在宋老爷子份上,你去吧!”
一记掌风,卷撞过来!
宋文俊要待挥剑护身,已是不及,只好左臂一横,横掌推出,使了一记“秋水横舟”,硬接对方一掌。
两股暗劲,乍然一接,宋文俊只觉那股掌风,十分阴柔,生似被人轻轻推了一把,但却身不由已的往后连退了数步之多!”
“甘玄通急忙问道:“少庄主怎么了?”
宋文俊道:“在下和贼婆子对了一掌。”
话声未落,止不住一阵喘息,双脚一软,“砰”然往地上跌坐下去。
无住大师堪堪提杖赶来,睹状大惊,低声道:“少庄主中了暗算么?”
只听巫婆子的声音,传了出来,说道:“老和尚,你功力深厚,只要及时以‘般若禅功’,替他打通奇经八脉,就可无事。”
甘玄通听得心头一惊,不觉修眉耸动,喝道:”你用‘阴手’伤了他?”
巫婆子呷呷笑道:“老婆子劝他退出去,他不肯听,老婆子有什么法子?”
站在洞口的霍万清听说少庄主负了伤,急忙奔入洞内,说道:“大师,少庄主伤得如何?”
甘玄通道:“少庄主被贼婆子‘阴手’所伤,看来伤势不轻,霍总管快把他抱出去再说。”
“阴手?”
霍万清听得机伶一颤,急忙低头看去,石窟中虽然黝黑,但还可射进些星月之光。
只见宋文俊这一瞬间,双目紧闭,脸如金纸,已经肾迷不省人事,一时心头大急,凄然道:“为‘阴手’所伤,只有贼婆子本人,才能施救,这如何是好?”
只听洞中巫婆子又道:“老身已经告诉过老和尚了,他练的‘般若禅功’,可救少庄主之事。”
她以“阴手”打伤宋文俊,又明白说出惟有无住大师的“般若禅功”打通奇经八脉可救,分明是想拖时间,和消耗无住大师的功力。
因为一行人中,只有无住大师的修为最深,武功最高,但如果施展“般若禅功”,替宋文俊打通奇经八脉疗伤,自然要消耗老和尚的不少功力了。
“阿弥陀佛。”
无住大师低喧一声佛号,说道:“霍总管,咱们且行退出,由贫衲替少庄主疗伤要紧。”
洞中的巫婆子呷呷笑道:“舍此别无良策,你们快出去吧!”
霍万清抱起宋文俊,厉声喝道:“老虔婆,你莫要得意,霍某不会饶过你的。”
举步退出洞去。
巫婆子阴笑道:“老婆子等着。”
飞虹羽士道:“这贼婆子一向诡计多端,手段毒辣、看来她躲在洞中不出,还连伤了咱们二人,要对付她,真还棘手得很!”
秃顶神雕道:“那是她占了地利之势,如论武功,咱们也未必输她,兄弟觉得她再要躲着不出。咱们就给她来个火攻,不怕她不出来。”
甘玄通道:“孟道兄不要忘了盟主为她们劫持,也在石窟之中。”
秃顶神雕道:“兄弟顾虑的也就在此……”
这时无住大师已经靠壁盘膝坐下,霍万清抱着宋文俊在无住大师对面席地而坐。
无住大师目光一转,说道:“贫衲替少庄主打通奇经八脉,景少也约需半个时辰之久,在这段时间之内,不可有人惊扰,也许巫婆子等人,会趁机突围而出,诸位道兄,务必全神戒备才好。”
甘玄通道:“大师只管放心,有咱们几个人护法,绝出不了差错。”
无住大师道:“如此就好。”
飞虹羽士道:“甘道兄,咱们还是分派一下人手,免得临时措手不及。”
甘玄通道:“咱们几个之中,加论经验老到,该推孟道兄第一,就请他调兵遣将,”你看如何?”
飞虹羽士点头道:“道兄说得极是,盂道兄,咱们该如何列阵防守,就看你的了。”
秃顶神雕道,“道兄分配,不就是了?”
甘玄通道:“时间宝贵,盂道兑也别再客气了,贫道和甘道兄悉听调遣,你就不用推倭了。”
秃顶神雕朝洞外略为打量,笑道:“咱们就以目前各位站立的位置为准,甘道兄、陆道兄守住洞口,不让洞内的人冲出来,史道兄,岳少侠、竺姑娘三位守护大师和少庄主,兄弟负责山下来人,就可万无一失,不知诸位道兄意下如何?”
飞虹羽士“锵”的一声,抽出长剑,含笑道:“孟道兄果然有军师之才,咱们就这样分配好了。”
当下就和甘玄通二人,进入石窟,一左一右,转到暗处,监视洞内动静。
秃顶神雕也手仗长剑,监视大石崖右侧的小径。
史傅鼎针已起出,又经过一阵调息,伤势已好了大半,就和岳少俊、竺秋兰三人,品字形围在无住大师和霍万清两人身外.面向外立。
石崖上,立时静止下来,无住大师眼看大家已经布成了阵势,也就缓缓闭上了眼睛,默运“般若禅功”。
左手当胸,单掌直竖,缓慢伸出右手,按在宋文俊头顶“百会穴”上,把一股真气,度了过去。
要替人打通奇经八脉,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必须有数十年修为,功力深厚的人,方能施行。
尤其被“阴手”所伤的人,体内经络,受到阴气的侵袭,本来除了施展“阴手”的人,以本身阴气,把受伤的人经络所中的阴沉吸收回去,方可得救。
那就只有练佛门“般若禅功”的人,打通奇经八脉,才能把阴气逼出体外,也可得救。
这自然不是一般修为功深,内功精湛的人,打通奇经八脉,所能奏效的了。
无住大师在少林寺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一生修为,何等精湛?此时施展起“般若禅功”,看去当真宝相庄严,佛法无边,使大家都起了五蕴皆空,肃然虔敬之心。
大石崖上,静得听不到半点声音,就是天风吹来,都丝丝可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山下没有人冲上来,躲在石窟中的巫婆子,也不见动静,时光就在大家列阵以待,严神戒备中,悄悄的过去。
只听无住大师口中大喝一声,按住宋文俊“百会穴”上的手掌,突然收了回去。
他这一声狮子吼般的大喝,在万籁俱寂之中、听来真是如闻焦雷,震得在场众人耳中嗡嗡不绝!
由霍万清抱着盘膝而坐的宋文俊,身躯猛然一震,如梦初醒,倏地睁开眼来,口中轻“咦”一声,道:“我怎么坐在这里呢?”
随着话声,挣扎欲起。
霍万清忙道:“少庄主,你感觉好多了吧?此刻伤势初愈,不可挣动……”
宋文俊回头问道:“霍总管,我怎么了?”
无住大师缓缓吐了口气,站起身子,一手拄着禅杖,蔼然笑道:“少庄主已经不碍事了,‘阴手’伤人,最厉害的就是阴气侵袭经脉,体内阳气,受到巨大的耗损,使人昏睡,贫衲已把少庄主所中阴气从经络中逼出,伤势也就完全康复了。”
宋文俊一跃而起,拱手道:“多谢大师救援,在下想起来了,在下是和贼婆子对了一掌,当时只觉一股阴柔寒意,循臂而上,使人有窒息之感,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后来依稀中好像暴晒在和煦的日光之下,全身骨胳,都有着阳和之气,又好像睡得很舒畅,”只听耳边响起一声焦雷,才把在下惊醒过来。”
霍万清随身站起,笑道:“那是大师施展佛门无上神功‘般若禅功’替少庄主打通奇经八脉,才解去‘阴手’的阴毒,如果没有‘般若禅功’,只有那贼婆子才能解呢!”
宋文俊又朝大家作了个长揖。说道:“多蒙诸位前辈赐助,在下更感激不尽。”
秃顶神雕走了过来,笑道:“少庄主别尽说客气话了,巫婆子狡桧如狐的人,这许多时光,一直毫无动静,令人不无可疑,老朽觉得咱们应该设法进去瞧瞧才好。”
甘玄通拈着额下几茎稀疏黑须,沉吟道:“盂道宛说得不错,贫道也觉得事有可疑,譬如她以‘阴手’击伤了宋少庄主,何用再跟咱们说出佛门‘般若禅功’可解,由这一点看来,分明是有意拖延咱们时间的缓兵之计。”
史傅鼎道:“但贼党并没有后援赶来,缓兵又有何用?”
秃顶神雕道:“也许是咱们找来的快,贼党一时措手不及,洞内尚须加以布置,也说不定。”
宋文俊道:“这么说,咱们应该尽快冲进去才是,这贼婆子只会躲在暗处偷袭,在下非给她一个厉害不可!”
锵然发剑,正待往里冲去。
史傅鼎接口道:“少庄主,在下和你同去打个头阵。咱们要抓活的。”
无住大师忙道:“二位请留步。”
宋文俊、史傅鼎只好停下步来,同时回身道:“大师有何见教?”
无住大师道,“巫婆子狡猾险诈,咱们就算要攻洞,也该谋定而动,贫衲之意,在攻洞之前,应该推举出一个人来统一指挥,庶不致自乱步骤……”
甘玄通道:“大师望重武林,正是最好的人选了。”无住大师合十道:“贫衲不敢,但贫衲可以推举一个人,那就是孟老施主,他江湖经验丰富,见多识广,方才调派人手,井井有条,这次攻洞,非他指挥不可。”
飞虹羽士大笑道,“大师说对了,巫婆子狡狯如狐,咱们自然也要找一个老狐狸来对付她,才能知己知彼。”
秃顶神雕道,“你这野鸭子,居然把兄弟说成了者狐狐。”
飞虹羽士大笑道:“大师说你经验丰富,见多识广,不是老狐狸还是什么?”
无住大师道:“阿弥陀佛,陆道兄这一引证贫衲的话,就是贫衲的罪过了。”
甘玄通道:“咱们还是说正经要紧、大师高见极是,咱们方才三次攻洞,都徒劳无功,看来确该有个军师,统一指挥,孟兄也不用推辞了,咱们悉听你调遣就是了。”
“好罢!”秃顶神雕爽朗的道,“兄弟那就做一次老狐狸吧!”
伸手朝无住大师摊掌道:“大师把竺姑娘的火筒,交给兄弟,兄弟在调兵遣将之前,先要进洞内实地察看一番。”
无住大师连忙递过火筒。
秃顶神雕接到手中,又朝宋文俊、史傅鼎二人说道:“史道兄,少庄主二位,替兄弟护法,咱们这就去走一遭。”
霍万清因少庄主伤势初愈,怕他有失,忙道:“孟大侠,老朽也随你同去。”
秃顶神雕一罢手道:“本军师只是去察看地形,人数不宜多,诸位就留在洞外吧!”
说完,大袖划动,人已当先朝石窟中走去。
史傅鼎、宋文佞二人不待吩咐,一左一右,紧随他身后进入洞去。
秃顶神雕以“传音入密”说道:“二位不可和老朽距离得太近,最好保持七八尺远近,注意对方暗器。”
口中说着,脚下丝毫不停,一直逼近到离右首转角处,约莫八尺光景,才驻住足,擦的一声,打亮火筒,一道火光,直向洞窟中照去。
这是大反常情之事,因为敌暗我明,正是予人以攻击的目标,乃夜行人的大忌,何况进入黝黑如墨的石窟之中,这不是自己暴露行藏么?”
但火光亮起之后,石窟内依然毫无动静,也没有猝起发难,只是静悄悄的不闻声息。
秃顶神雕轻咳一声,提高声音说道:“老朽六合门孟达仁,请巫婆子答话。”
石窟中依然静寂如死,没人理会。
要知这管千里火筒乃是卖花婆婆行走江湖所特制的,火光极强,可足射出一丈多远,秃顶神雕站在离洞口只有八尺距离,火光可以一直照射到洞内深处。
他自报名号,明着向对方叫阵,正是要对方按江湖过节,不好出手施袭。何况他距离洞口有八尺来远,任何暗器,打到八尺远处,也成了强弩之未,威力大减了。
秃顶神雕明着是向巫婆子叫阵,其实只是为了察看洞内的形势而来,因此在他喊话之时,目光如炬,迅快的朝洞中一阵打量。
这一打量,秃顶神雕禁不住暗暗攒下眉。
因为这座石洞,竟然十分曲折,这里是向右的转弯角,洞口足有一人多高,但到了里面,不过两三步远,又是一个转弯角,向左弯去。
你想在洞口探看,所能看到的不过两三步远近,就被巨石挡住视线,根本休想看到里面的情形。
秃顶神雕眼看石窟内毫无动静,心头不禁一动,暗道:“莫非这座洞窟,另有出路,果真如此,那么巫婆子击伤宋少庄主,又故意说出‘般若禅功’可救,果然是缓兵之计,志在掩护春梅,可以从后洞逃走,由此推想;盟主必然为春梅所劫持无疑。”心念转动,口中依然大声叫拉:“巫婆子,老朽请你答话,你听见了没有?”
口中喊着,脚下却缓步朝前逼近。
只要能跨进这转弯角的洞民就可看到向左的弯道了。
但就在秃顶神雕缓步走近转角,距洞口还有三四尺远近之时,突听几声嘶嘶轻响,三支竹筷,迎面激射过来。
接着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孟老头,你再走一步,就得把命留下了。”
这人自然是巫婆子!
秃顶神雕孟达仁那会把三支竹筷放在眼里,心中不觉微微一笑,忖道:“巫婆子并未离去,那就证明这座石窟,并无出路了。”
他入洞之初,早已全神戒备,功凝右臂,此时大袖朝前一挥,施戾“合字诀”,迎着竹筷卷出,口中呵阿一笑道:“巫婆子,老朽请你答话,你不敢作声,原来却躲在暗处,暗箭伤人”。
大袖一卷,立时把三支竹筷,卷得倒飞回去,夺、夺、夺三声,钉在迎面一方岩石之上。
目光一瞥、只见袖底端端正正刺着一排三支细如牛毛的铁针,心中不觉暗暗震惊,付道:“这贼婆子的‘催命针’,果然厉害,来得悄无声息,肉眼难见,差幸自己早有防备,不然岂不着了她的道儿么?”
一面微哂道:“好歹毒的暗器、你居然在丢手箭中,夹杂着飞针,差幸老朽早就知道你有这一手……”
口中虽在说话,人已站停下来。
巫婆子冷冷的道:“孟老头,这是老婆子给你的一个警告,你若再逼近一步,老婆子保你直着进来,横着出去。”
“好!”秃顶神雕捋须笑道:“那么咱们就在这里谈谈,也是一样。”
巫婆子沉哼一声道:“你有什么话,就请说吧!”
秃顶神雕极力谛听巫婆子说话的声音,藉以研判她隐身在何处,但听了很久,依然听不准巫婆子隐身之处。
他江湖阅历何等老到,先前看到石窟内的情形,心知巫婆子故意面对石壁说话,把声音撞到岩石上,再转折传出,故而听起来好像在很远的地上发出,实则极可能就隐身在转角上的岩石后面。
但却故作不知,依然提高声音说道:“巫婆子,你们纵能凭险坚守,但躲在石窟里面,终非良策、双方相持下去,最后吃亏的还是你们……”
巫婆子道:“咱们吃什么亏?你们扑进洞来的人,不是已经连伤了两个么?”
秃顶神雕道:“咱们用不着和你硬拼,就有两种方法,把你巫婆子逼出来。”
巫婆子道:“你要把老婆子逼出去,只怕不容易吧!”秃顶神雕呵呵一笑道:“第一、是用火攻,咱们只要在洞口堆起干柴,烧将起来,纵然洞窟曲折,烧不到里面,但浓烟呛入喉鼻,你们未必能忽受得了,不消多时,就要你们一个个爬着出来。”
巫婆子哼道:“谅你们不敢出此下策。”
“谅你们不敢出此下策,岂不是暗示盟主在里面么?”秃顶神雕心中暗暗一喜,接着道:“就算咱们不放火烧洞,但只要在洞外和你们干耗下去,你们带的干粮,为数有限,时间一长,纵不活活饿死。也将奄奄一息。”
巫婆子道:“那就耗下去吧!”
秃顶神雕道,“依老朽相劝,只要你们躲在洞内的人,放下兵刃,走出洞来,老朽保证你门安全离去。”
巫婆子深沉一笑道:“孟老头,咱们鹿死谁手,尚难预料,你要老婆子投降,这不是说梦话吧?”
秃顶神雕道:“鹿死谁手,哈哈,巫婆子,凭你一点鬼门道,是咱们的对手么?”
巫婆子哼道:“老婆子未必把你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就算老婆子榨你们对手,自然也会有制得你们的人。”
秃顶神雕听得暗暗一笑,现在他已从她口中,听出口风来了,这贼婆子果然是缓兵之计。
敢情方才狼山一狈匆匆逃走,是讨救兵去了。守住这座洞窟、等候后援,拖长时间,自然对他们有利!
这么看来,咱们利在速战速决,方不致腹背受敌,心念转动,立时有了计较,口中却嘿嘿干笑道:“好,老朽那倒要瞧瞧什么人能制得住咱们,巫婆子,老朽就在洞外候教。”
巫婆子冷笑道:“你等着瞧就是了。”
秃顶神雕倏地转过身去,同时熄去火筒,说道:“史道兄、宋少庄主,咱们回去。”
史傅鼎,宋文俊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只得先行退出,秃顶神雕也相继出洞。
无住大师迎着道:“孟道兄察看地势。不知可有成竹?”
秃顶神雕徽微摇头道:“洞内极为曲折,易守难攻,但兄弟却从贼婆子口中,听到了一点端倪。”
飞虹羽士问道:“道兄听出什么端倪来了?”
秃顶神雕道:“兄弟先前只当贼婆子故意拖延时间,那春梅却劫持盟主从洞后逃走……”
霍万清婴然道:“这也大有可能!”
秃顶神雕笑了笑道:“但兄弟从她口气中听出,此洞并无后路,而且盟主就在洞内。”
说到这里,压低声音道:“方才狼山一狈和九指罗汉匆匆逃走,可能是讨救兵去的,时间拖长,对咱们极为不利。”
无住大师道:“那么依孟道兄之见,咱们该当如何?”秃顶神雕道:“咱们必须在对方后援赶到之前,冲入洞去,先救出盟主,方为上策。”
甘玄通道:“那就看你军师如何调兵遣将了。”
秃顶神雕一手拈须,笑了笑,招手道:“大家过来,听兄弟的军令。”
转身走到石恿左侧,当先蹲了下去。大家看他说得神秘,也一起跟了过去,围着他蹲下身子。
秃顶神雕压低声音,徐徐说道:“咱们这次要全体进去,但各人的任务可不一样,无住大师、甘道兄、陆道兄三位负责守住洞口,万一敌人后援赶来,也不能让他们冲入洞来。”
无住大师和甘玄通、飞虹羽士一齐点了点头。
秃顶神雕又道:“霍总管、宋少庄主,史道兄三位,随兄弟遥近转角洞口正面,向巫婆子叫阵,作出就要扑攻之状,但必须记住,这不过是虚张声势,切切不可欺到离洞八尺之内。”
霍万清疑惑的道:“孟大侠,咱们只虚张声势,那么谁去攻洞呢?”
秃顶神雕微笑道:“山人自有道理,霍总管待会只要依兄弟所说行事就是了。”
他目光一掠竺秋兰、岳少俊二人说道:“行军要有先锋,竺姑娘,老朽就派你为攻洞先锋,岳少俊为副,你可敢去么?”
他这句话,听得大家都为之一怔!
一行人中,自以无住大师,飞虹羽士、甘玄通等人,武功最高,如今他要无住大师三人去把守洞口。他自己和霍万清等人只不过虚张声势,却要一行人中武功最弱的竺秋兰当攻洞先锋。
攻洞而称先锋,自然去冲头阵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就在大家纷纷猜测之际;竺秋兰掠掠鬓发,嫣然笑道:“小女子谨遵将令,只是军师一定会给我锦囊妙计的了?”
秃顶神雕笑道:“这个自然,好了,大家先散开去,法不传六耳,只留先锋一人,听老朽命令。”
飞虹羽士道:“看来孟道兄确有几分军师模样,不知你的锦囊妙计管不管用?”
秃顶神雕道:“不管用还配当军师么?时间宝贵,你们快些散去。”
无住大师等人,依言站起;退了开去,岳少俊也随着大家退到洞口。
只见秃顶神雕低低的和竺秋兰说了几句。
竺秋兰似乎有些为难,也低低的说了几句。
秃顶神雕又和她说了一阵,竺秋兰似是被他说服了,点了点头,秃顶神雕又和她低声的说了几句,两人才一同站起身来。
秃顶神雕一招手道:“好了,咱门可以进去了。”
接着又朝岳少俊叮嘱道:“岳少侠,你的任务,是掩护竺姑娘,老朽已和竺姑娘都说清楚了,你只要跟着她身后,如果她不遇危急之时,你千万不可出手。”
岳少俊道:“在下记住了。”
秃顶神雕道:“好,竺姑娘,岳少侠二位,可随在老朽身后,看老朽手势行事。”
说罢,当先往石洞中走了进来。竺秋兰、岳少俊跟随他身后而行。
接着是霍万清、史傅鼎,宋文俊三人,相继入洞。
最后才是无住大师、甘玄通、飞虹羽士三人,他们的任务,是守住洞口,因此入洞之后,就没有随着众人深入。
此刻,三更已过,本来石洞入口处,还可从洞外透进一些稀微星月之光,但这许多人鱼贯入洞,立时把本已黯淡的光线,全都堵住了。入洞数尺,已经伸手不见五指,到了转角处,当然就更黑了。
秃顶神雕入洞不远,就敞笑一声道:“巫婆子,老朽在洞外恭候多时,怎么?你们还缩在洞内,不敢赐教么?”
说罢,跨大步子,周转弯角口逼近过去。
巫婆子冷然的道:“站住,你再逼近过来,老婆子就要不客气了。”
秃顶神雕敞笑一声道:“老朽逼近过来,看你又能奈我何?”
只听霍万清洪声道:“孟大侠,这贼婆子昔年横行陕北。积恶如山,且不去说它,还胆敢到天华山庄卧底,劫持老庄主,犯下滔天大罪,霍某今晚非亲手把她拿下不可。”说到这里,暴喝一声道:“巫婆子,你还不出来受缚?”
侧身从秃顶神雕身边抢出,直奔洞口,身形还未冲到,挥手一掌,直拍过去。
他冲向石窟,虽是虚张声势,但这一掌却是运集了毕生功力而发,掌势出手,一团强猛的掌风挟着尖锐厉啸,排空直撞过去。
就在他掌势出手之际,秃顶神雕立即朝身后的竺秋兰打了个手式,以“传音入密”说道:“竺姑娘,是时候了!”
竺秋兰点点头,暗中拉了一下岳少俊的衣袖,翩然朝右首石壁闪了过去。
岳少俊不敢怠慢,立即跟着闪到壁下,两人以背贴壁,缀缓向转角洞口移去。
但听“砰”然一声巨震,霍万清这一记掌力,撞击在石窟内的岩石之上,击得石屑纷飞!
连窟顶也被震得砂石簌簌下落,尘灰弥漫,声势十分惊人!
只听巫婆子怒声道:“霍总管,光是击中岩石,又有何用?”
在她说话之时,竺秋兰已经俺到了洞口,伸手从身边革囊中取出一个小瓶,倾了两颗药丸,一颗纳入自己口中,把千颗悄悄送到岳少俊口边,轻声道:“你快含在口中。”
说罢,把药丸纳入他口中,然后又从革囊中取出一根比竹筷略粗的银管,身子一转,面向右壁。
身形微扑,左手执着银管一端,缓缓凑身洞口,按了一下机簧,就有一蓬轻烟朝洞窟中喷了进去。
她使的正是卖花婆婆昔年特制的迷香——百里香。
那根银管,本可缚在袖内,用时只须轻轻一按机簧,一丈之内,人畜俱会毫无抗拒,昏迷过去。卖花婆婆后来在江湖上武功渐高,万儿也响了,一个人谁不爱惜自己的名声。
认为使用迷香,终究是江湖下五门的伎俩,因此早在十年之前,就不再使用迷香了。
直到竺秋兰长大了,跟着她闯荡江湖,女孩儿家有时难免会遇上歹人,有时深山夜行,也会遇上毒蛇猛兽。
因此就把这管“百里香”喷筒,传给了女儿,藉以防身,备作应付紧急情况之用。
秃顶神雕就是猜到了这一点,他认为卖花婆虽然已有多年不使用迷香,但她女儿年纪极轻,“百里香”正是最好的防身武器,她不会不传给女儿。
这座洞窟易守难攻,如由竺秋兰施展迷香,把巫婆子迷昏过去,岂不事半功倍?但竺秋兰却因娘再三嘱咐,不到万不得己的紧急关头,不准使用,甚感为难。
后来经秃顶神雕晓以大义,才把她说服。
闲言表过,却说秃顶神雕为了掩护竺秋兰的行动,大笑一声道:“巫婆子;你以为咱们不敢冲进来么?”
“锵”的一声,从肩头撤下八卦剑,左手一记劈空掌,朝里劈去,右手挥动长剑,但见剑光流动,护住全身,往石窟冲去。
所谓“冲”,只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他本来和洞口相距足有八尺来远,但刚冲上两步。
霍万清就抢着道:“孟大侠,还是让老朽来对付她史傅鼎大喝道:“贼婆子,今天是你死期到了!”
宋文俊也跟着大喝道:“巫婆子,你敢用‘阴手’伤人,本公子今天饶不得你。”
石窟内弥漫的灰尘,还未落定,视线自然更加不清,就在大家叱喝声中,竺秋兰喷入迷香,人也轻悄的跟着进去。
岳少俊怕她有失,也以最快速度,跟在她身后,掠入洞窟,两人转过石壁,进入石窟。
这里不过是两三步远近,数尺来宽的二座石窟,往里去,又有一个洞窟,却向左弯去。
如果前洞是大门的话,那么这座中洞就是二门了。
挡在转弯处洞口的这堵石壁相当厚,竺秋兰一下闪到岩石后面,脚下就被软绵绵的东西一绊,差点跌下去。
心头吃了一惊,但又不敢叫出声来,一手扶着岩壁,用脚一探,那是一个人,躺卧地上,一动不动。
不觉又是一喜,不用胳这人准是巫婆子无疑,敢情她闻到“百里香”,昏迷过去了。
当下急忙转身向后,压低声音叫了声:“岳大哥。”
岳少俊跨上一步,低声问道:“什么事?”
竺秋兰道:“这里躺着一个人,大概就是巫婆子了,她已被我迷昏,你快以拍手为号,要他们进来,等他们进来了,咱们就得继续往里进去。”
石少俊喜道:“兰妹,你本领真大,用什么方法,把巫婆子制住的?”
竺秋兰幽幽的道:“迷香,娘一直告诫我,这是江湖下五门的东西,但它足以防身,才要我带在身边,不到万分危急,不准轻易使用,方才盂前辈一再相劝,这是为了救宋老爷子,不得不使……”
岳少俊自然听得出她的意思,忙道:“兰妹,你用得对,迷香、毒药、本身并不是坏东西,这要看它的用途而定,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咱们为了救宋老爷子,用的虽是迷香,但也可以说用得正大光明,有何不可?”
竺秋兰一对眼睛在黑暗之中,闪起了异样的光采,轻声说道:“岳大哥,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踏实了。”
岳少俊笑了笑,立即转身朝外轻轻击了一掌。
秃顶神雕喜道:“竺姑娘已经得手了。”
宋文俊听得一怔,奇道:“竺姑娘得手了?她真有这份能耐?”
霍万清微微一笑道:“这就是军师的妙计!”
秃顶神雕道:“咱们快些进去。”
当先朝石窟中奔去。
竺秋兰迎着低低的道,“来的是孟前辈么?”
秃顶神雕低声道:“正是老朽,那巫婆子可曾放倒了么?”
竺秋兰道:“她就躺在地下。”
秃顶神雕道:“姑娘手到擒来,真是大功一件。”
竺秋兰嫣然一笑道:“军师过奖了,诸位进入此洞,我和岳大哥就要进入洞里去了。”
“且慢!”秃顶神雕道:“咱们不明虚实,既不知这洞有多深,更不知道里面还有些什么人?因此,老朽之意,这进入里洞,虽然仍须以姑娘为主,但却要多派一个人手,随姑娘同去。”
接着回头道:“宋少庄主,你和岳少俊一同随竺姑娘进入,如果竺姑娘遇上危险,就由你们二位出手。”
宋文俊抱拳道:“在下遵命。”
这时霍万清已点了巫婆子几处穴道,问道:“孟大侠,咱们如何处置她?”
秃顶神雕笑道:“兄弟只是攻石窟的军师,此行主要还是听霍总管的。”
霍万清道,“兄弟不敢。”
竺秋兰道:“军师没有吩咐,咱们就进去了。”
秃顶神雕伸手把火筒递了过去,说道:“此洞不见天光,这里已经伸手不见五指,再进去自然更黝黑了,姑娘可把火筒带去。”
竺秋兰接过火筒,低声道:“宋少庄主,岳大哥,咱们走。”
转身朝左首弯道上行去。
岳少俊,宋文俊,一个接一个的紧随她身后,跟了过去。
从中洞到转弯角,只不过三四步路,他们这回有了先前的经验,依然贴壁而行,脚下放得极轻,不敢弄出丝毫声音。
到了洞口,竺秋兰立即站停下来,右手轻轻朝身后的岳少俊碰了一下,这是叫停的暗号。
岳少俊也依样朝身后的宋文俊碰了一下,三人同样贴壁站停。
这里已经黝黑如墨,即使对面有人,也不易发觉,竺秋兰屏息凝神,听了一回,不见有什么动静。
左手握“百里香”喷筒,脚下缓缓移动,上身俯前,左手随着向洞口伸去,把银管送入,轻轻一按,她怕的是没按机簧,就被对方发觉,冲出洞来,等机簧按下,她就放下心了,因为这时如被发觉,也不足为虑了。
竺秋兰收回银管,直起身子,依然贴壁站好,口中缓缓吁了口气。
岳少俊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已经好了么?”
竺秋兰点点头道:“差不多了,咱们不知里面究有多大,还得再等一回,才能进去。”
随手取出一颗药丸,递到岳少俊手中,说道:“你递给宋少庄主,要他含在口中。”
岳少俊接过药丸,转身递给了宋文俊,低低的道:“宋兄,你把这药丸含在口中。”
宋文俊问道:“这是什么?”
岳少俊道:“解药。”
宋文俊依言纳入口中,又道:“岳兄,竺姑娘她……”岳少俊道:“她使的是迷香。”
宋文俊哦道:“原来如此,难怪很快就把那贼婆子制住了。”
只听竺秋兰道:“咱们可以进去了。”
岳少俊道:“兰妹,还是让我先进去。”
说罢,一跃而起,朝洞口抢入。
宋文俊道:“不错,竺姑娘,你已经把里面的人放倒了,该由咱们先进去开路。”
紧随着岳少俊奔了进去。
竺秋兰摸索着石壁,相继走入,但走了没有几步,就发觉洞势开朗,已经到了另一个石窟,侧耳细听。
除了自己三人发出的轻微脚步声,洞内毫无动静,这就“擦”的一声,打亮火筒。
火光乍亮,她目光迅快的朝洞内一瞥。只见这座石洞,足有四五丈见方,入口处,一方大石上,伏着一个手仗长剑的青衣女郎,正是晚餐时伺候酒菜,后来和巫嬷子一起逃走的春梅!(春梅当然不是她的真名)离她不远,还有一个青衣小郎,和一个身穿蓝布大褂的老头,也一齐卧在地上。
这穿蓝布大褂的老头;竺秋兰一眼就认出来了,他就是在瓜州开小酒馆的虎爪孙无忌。
这座洞窟,已经到了里洞,靠里首还有一个人靠着岩石而坐……”
就在火光这一亮,宋文俊惊喜的“啊”了一声,叫道:“爹!爹果然在这里!”
急步朝靠着岩石而坐的老人奔过去。
那老人,正是被贼党劫持的武林大老宋老爷子宋镇山,这时双目微阖,看去极为安详,其实,自然也被迷香迷翻过去了。
宋文俊急忙转过身来,说道:“竺姑娘,家父大概也中了迷香,就请姑娘快给家父解药。”
答秋兰笑了笑道:“少庄主暂稍候,还是等盂前辈、霍总管进来再说,贼党诡计难防,咱们小心些为是。”
宋文俊脸上一红,说道:“竺姑娘说得极是。”
岳少俊望望竺秋兰,问道:“咱们可以请盂前辈进来了吧?”
竺秋兰嫣然一笑道:“不用请了,咱们亮起火光,孟前辈他们就会进来了。”
话声未落,果见秃顶神雕和霍万清已经并肩走入洞来。
秃顶神雕目光一抬,呵呵笑道:“竺姑娘辛苦了。”
竺秋兰连忙欠身道:“孟前辈好说。”
霍万清一眼瞧到老庄主,不觉神色一喜,说道,“老庄主果然在这里。”
正待举步奔去。
秃顶神雕伸手一拦,说道:“霍总管且慢。”
霍万清道,“孟大侠有何见教?”
秃顶神雕沉吟了下,缓缓说道:“贼党曾以狼山一狈假冒盟主,幸而为竺姑娘识破,他们会不会重施故计,颇值得咱们小心。”
霍万清听得一呆,道:“依孟大侠之见,该当如何?”秃顶神雕道:“咱们只有一个办法,等他解去迷药,试试再说。”
接着抬目道:“只是要试验盟主真假,少庄主和霍总管就不宜在此,天下没有儿子试验父亲之理。”
霍万清点点道:“孟大侠说得极是,少庄主和在下这就告退。”
一面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递到岳少俊手中,说道:“这是岳少侠送来的散功奇毒解药,狼山一狈形迹败露,由老朽收着,老庄主身中奇毒,贼党不会给他解去的。如果他真是老庄主,就用得着这解药了。”
岳少俊点点头,接过瓷瓶,揣入怀中。
霍万清,宋文俊二人,随即退出洞去。
秃顶神雕回头朝岳少俊,竺秋兰主人道:“此事还须仰仗二位大力才行。”
岳少俊道:“前辈有何差遣,还请明示。”
秃顶神雕一手拈须,朝两人低低说了一阵。”
岳少俊、竺秋兰两人同声道:“晚辈遵命。”
秃顶神雕道:“好,竺姑娘可以给他闻解药了。”
竺秋兰答应一声,款步走到宋镇山面前,取出一个瓷瓶,打开瓶塞,用指甲挑了少许,弹入他鼻孔中。
宋镇山昏迷的人,如响斯应,打了一个喷嚏,立时清醒,霍地睁开眼来,看到秃顶顺,和岳少俊三人,站在他面前,不觉喜道:“孟道兄、岳相公,你们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秃顶神雕抱拳道:“盟主醒过来了就好,只是兄弟冒昧,想请教盟主一句话。”
“噢!”宋镇山看了他一眼,问道:“孟道兄想问什么?”
秃顶神雕道,“兄弟如果说错了话,还请盟主多多原谅才好。”
宋镇山尧尔笑道:“八大门派,谊如一家,道兄纵然说错了什么,老夫焉有见怪之理?”
秃顶神雕道:“有盟主这句话,兄弟那就放肆了。”
说到这里,就朝岳少俊、竺秋兰二人一挥手道:“搜!”岳少俊和竺秋掌一同走上去,抱抱拳道:“宋老爷子,晚生得罪。”
宋镇山道:“岳相公,你们要做什么?”
岳少俊道:“晚生二人是奉孟前辈之命,要搜索宋老爷子全身。”
宋镇山道:“搜索老夫全身,那是为了什么?”
岳少俊面有难色,看了秃顶神雕一眼,说道:“这么……”
宋镇山道:“岳相公但说无妨。”
岳少俊道:“因为……因为……”
他说了两个因为,还是说不出口来。
竺秋兰接口道:“那是因为想看看宋老爷子有没有戴了人皮面具?”
宋镇山奇道:“老夫何用戴人皮面具?”
竺秋兰道:“那自然有人假冒宋老爷子了。”
宋镇山道:“老夫宋镇山,难道还会有假不成?”
竺秋兰冷冷的道:“那很难说,谁知道你是不是又是狼山一狈假冒的呢?”
“狼山一狈?谁是狼山一狈?他假冒了老夫?”
宋镇山神性显得有些激动,问道:“姑娘可否把此事真相,说给老夫听听?”
竺秋兰道:“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呢!”
秃顶神雕道:“竺姑娘但说无妨。”
竺秋兰这就把岳少俊得到散功奇毒的解药,和自己同上天华山庄说起,如何识破狼山一狈索毅夫假冒宋老爷子,一直说到自己等人找到山洞,发现宋老爷子为止,择要说了一遍。
宋镇山听得凛然道:“他们劫持老夫,居然还出了这许多事!”一面点头道:“这就怪不得你们怀疑老夫了,但不知你们要如何才能相信老夫不假?”
竺秋兰道:“要分辨宋老爷子真假,本来是一件十分容易之事,只是现在只怕……”
宋镇山道:“姑娘且说出来听听!”
竺秋兰眨眨眼睛,答非所问的道:“宋老爷子在这里,他们怎么没有制住你穴道,也没有捆住你手脚呢?”
宋镇山苦笑道:“老夫误中‘散功奇毒’,一身武功俱废,他们何用再制住老夫?”
竺秋兰道:“这就是了,老爷子一身所学,武功剑法。俱已入化,被大家尊为武林大老,如果没中散功奇毒,真假一试就知道。”
岳少俊忙道:“兰妹,有了,我们本来就是专程给宋老爷子送解药来的,只要宋老爷子服了解药、功力恢复之后,就不难真伪立辨了。”
这原是秃顶神雕事先就授意的,但竺秋兰却故意回头望望秃顶神雕,说道:“盂前辈,你看岳大哥说的办法可行么?”
秃顶神雕一手拈着疏朗朗的长髯,沉吟道:“这倒可以一试,只不知盟主意下如何?”
宋镇山颔首道:“盂道兄认为可行,老夫自表同意。”“如此就好。”
秃顶神雕抬抬手道:“岳少侠那就取出解药来,请盟主服了。”
岳少俊答应一声,从怀中取出瓷瓶,揭开瓶盖,倾了五颗药丸,送到宋老爷子面前。
宋镇山接过药丸,纳入口中。
岳少俊道:“宋老爷子服下解药,还得静坐片刻,药力才能行散。”
宋镇山依言在地上盘膝坐好,缓缓阖上了眼睛。
秃顶神雕退后一步,低声道:“盟主服下解药,大概需要顿饭时光,方能复原,趁这段时间,咱们也可以稍事休息了。”一面却以“传音入密”向二人说道:“不过咱们也得小心,防他突起发难。”
岳少俊、竺秋兰暗暗的点了点头,就各自我了一块大石坐下,但暗中却只是注意着宋镇山的动静。
就在此时,突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秃顶神雕为人何等机警,他已听出来人脚步虽快,但走得有些匆忙,似乎发生了什么紧急之事,这就转身朝洞口迎了出去。
只见人影一闪,进来的乃是游龙剑客史傅鼎,他本是自己要他留守洞中的人,敢情宋文俊、霍万清二人不便进来,(里面正在试探宋老爷子;宋文俊、霍万清自然不便进来了)才要他进来的,那么前面果然发生了事故!
这原是他(秃顶神雕)心念一动之间的事,立即迎上一步,低声问道:“史道兄,前面可有什么事么?”
史傅鼎一怔道:“孟道兄如何知道的?”
秃顶神雕道:“兄弟也是猜想罢了。”
史傅鼎道:“盂道兄猜得不错,方才陆道兄进洞来说,前洞已经发现贼党有后援赶到,好像人数还不少呢,要道兄抽调人手,作必要的准备。”
秃顶神雕道:“陆道兄可曾说对方来的是什么人吗?”史傅鼎道:“目前还不大清楚,里面如何了?”
秃顶神雕低声道:“盟主刚服下解药,此刻是真是假,还很难说。”
史傅鼎道:“那该怎么办?”
秃顶神雕道:“咱们必须等盟主功力恢复,醒来之后,才能试出真假,在这段时间,只有凭险坚守。”
说到这里,回身朝竺秋兰招招手。
竺秋兰迅快奔了过来,低声道:“孟前辈有何吩咐?”凭顶神雕嘴皮微动,以“传音入密”说道:“目前贼党后援已经赶到,老朽要出去瞧瞧,盟主醒来之后,仍照咱们的计划行事,这里有你和岳少侠二位留守,万一他趁咱们内部空虚,企图突发起难,姑娘只好以‘百里香’对付了。”
竺秋兰点点头道:“晚辈遵命。”
秃顶神雕朝史傅鼎道:“史道兄,咱们走。”
匆匆回到中洞,霍万清迎着问道:“个孟大侠,老庄主……”
秃顶神雕没待他说完,低声道:“盟主已服下解药,目前还无法看出他的真伪来,最少还要顿饭工夫,方可分晓,兄弟已要竺姑娘,岳少侠二位留在后洞,不会有什么意外。”
接着朝史傅鼎道,“史道兄把巫婆子运到后洞去,然后可去外面接应;这里(中洞)可由霍万清、宋少庄主二位留守。这座石窟,以中侗最为曲折,易守难攻,也十分重要,必要时,咱们可以退守中洞,只有等盟主醒来,试出真伪,咱们就可以出洞去和对方一决胜负了。”
史傅鼎答应一声,一手抓起巫婆子,往后洞而去。
秃顶神雕别过宋文俊、霍万清二人,出了中洞(转过弯)欣看到无住大师手持禅杖,当门(洞口)顶立、洞外月光斜照,隐约可见一片石崖上,果然人影幢幢,少说也来了七八个人,他们既没扑攻,也没有人叫阵,大家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秃顶神雕心头不禁一动,暗自付道:“看这情形,莫非对方还有身份较高的人,尚未到达!”
甘玄通一眼看到秃顶神雕走出,立即迎着问道:“孟道兄,里面情形如何了?”
秃顶神雕就把盟主服下解药的事,大概说了一遍,接着问道:“对方这些人,来了多久了?”
甘玄通道:“不过二盏茶的工夫,盂道兄仔细瞧瞧,可看出他们是些什么人么?”
秃顶神雕听得一惊,问道:“甘道兄之意,他们之中,大有高手了?”
甘玄通道:“贫道只认出其中二人,装束古怪,是湘西双尸,据说武功甚高,在两湖一带,凶名久著,由此推想,其余六人,也绝非泛泛之辈了。”
秃顶神雕朝外望了一眼,点点头道:“不错,那身穿红衣的丫头,就是火魔女祝巧巧,在那女魔头边上,身材高大的老者,是百步神拳袁广杰,长发披肩的道人是五叉真人闻天风,就凭这几个,已经够扎手的了。”
飞虹羽士也悄悄走近,说道:“他们人手似是尚未到齐!”
秃矿神雕道:“兄弟却认为他们之间,还有一个身份较高的人,尚未到达。”
飞虹羽士道:“何以见得?”
秃顶神雕道:“就凭眼前这几个人,那一个不是凶名久著,桀骜不驯的人,如果没有一个武功,声望高过他们的人,谁能指挥他们?”
甘玄通听得颔首道:“盂道兄这推测大有道理!”
正说之间,只见崖右似有灯光闪动,因三人站在洞口以内,又有无住大师挡住视线,看不到两侧的情形。
飞虹羽士道:“又有人来了!”
甘玄通道:“从闪动的灯光看来,好像不止一盏!”
秃顶神雕道:“来的大概就是贼党为首之人了。”
飞虹羽士道:“孟道兄好像有未卜先知之能。”
秃顶神雕道:“兄弟虽是推测之言,却也八九不离十!”
飞虹羽士道:“贫道愿闻其详。”
秃顶神雕持须笑道,“兄弟这是按有悻常情而言,试想江湖上一般夜行人,谁用得着打灯走路?此人一路行来,有人替他打灯,而且灯光不止一盏。可见来人自恃身份,摆出来的场面,以示与众不同,若非贼党为首之人,还会是谁?”
飞虹羽士不觉点头笑道:“看来道兄有军师之才……”洞外,灯光渐近!
走在前面的,正是方才逃走的狼山一狈索毅夫。在他身后,是两个身穿紫色衣裙,面貌姣好,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女,手提大红纱灯,并肩前导。
稍后,则是一个剑眉朗目玉面,朱唇的俏书生。身穿一袭青纱长衫,腰系软带,悬着一柄白穗长剑,手摇摺扇,神态谦洒,丰姿俊朗,缓步走来。
这下,直看得洞内秃顶神雕等三人不觉一怔!
他们原以为来人既能领导这群黑道魔头,必然是一个名震武林,声望极高的老魔无疑。
那知这人竟然会是一个三十不到的白面书生,看他丰神如玉,举止从容,身上根本看不出半点邪气!
甘玄通轻声道:“二位道兄,可知此人是谁?”
秃顶神雕。飞虹羽士各自微微摇了摇头。
就凭他们三个,在江湖上行走了几十年,大江南北,黄河两岸,黑白两道中,稍有名头的人物,即使没见过面,多少也有个耳闻,但这位青衫书生,却连听都不曾听说过!
这时原先站着的八人中,忽然有一个越众而出,躬身道:“属下祝祥符,参见总护法。”
他正是法号广明的九指罗汉祝祥符,其余七人,敢情是他带路来的。
青衫书生目中神光如电,朝站着的七人看了一眼,含笑点头道:“诸位久候了。”
话声清朗,笑得十分亲切。
那站着的七人,连忙抱拳行礼,只要看他们的神情,似乎对这位青衫书生,十分虔敬。
要这些平日桀骜自大的凶人心生虔敬,可不简单!
青衫书生一直走到一片石崖的中间,才行停步,两名紫衣少女不待吩咐,退后一步,站到青衫书生身后,一左一右,持灯伺立。
青衫书生目光一抬,看了石窟门口手抱禅杖当门而立的无住大师一眼,招扇一指,问道:“这老和尚是谁?”
狼山一狈索毅夫站在他右首,忙道:“他是少林罗汉堂住持无住大师。”
青衫书生轻晤一声道:“这么说,他们已经攻占了洞窟。”
狼山一狈道:“看情形只怕……”
青衫书生没待他说完,截着道:”不用说了,你去问问无住大师,咱们守洞的人,是生是死?”
狼山一狈应了一声“是”,立即趋前几步,朝无住大师抱抱拳道:“大师请了,总护法想请教大师一声,诸位攻占洞苗,不知咱们守洞的人,是生是死?”
无住大师双手合十,低喧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贫衲只知守护洞门,旁的一概不知道。”
狼山一狈不悦道:“大师一代高僧,怎好如此说话?”无住大师道:“贫衲真的不知道。”
青衫书生问道:“怎么?他不肯说么?”
狼山一狈连忙欠身道:“这位大师固执得很。”
青衫书生道:“你叫他退开去。”他敢情平日颐指气使惯了,也不想想无住大师扼守洞口,岂肯轻易退开?狼山一狈口中应了声“是”抬目道:“那么大师请退,找一个知道的人前来答话。”
无住大师凛然道,“贫衲为什么要退?”
狼山一狈微哂道:“大师那是不肯让开了?”
无住大师道:“贫衲负责守住洞口,自然不会让开了。”
狼山一狈听得脸色一沉,喝道:“无住大师,兄弟好言相劝,总护法亲自赶来,大师如果妄图以一己之力,负隅顽抗,何异螳臂挡车?”
无住大师依然手抱禅杖,巍然峙立,低沉的道:“善哉,善哉,贫衲只知守洞,不问其他。”
狼山一狈森然一笑道:“大师再不让开,兄弟就不客气了。”
话声出口,挥手一掌,朝无住大师迎面劈去。
他因当着“总护法”的面,这一掌就使出了“大力金刚掌”,一团无形劲气,无声无息的涌了过来。
无住大师杖交左手,右掌朝前推出。
两股掌风,堪堪一接,发出砰然大震。
狼山一狈左手立时跟着劈出,双掌连环,一连劈击了五掌。
无住大师看他掌势忽然加快,放下禅杖,同样双掌交替,架开五掌之后,突然双手握拳,沉喝道:“索施主不退,休怪贫衲无礼。”
呼呼呼,连攻三拳。
这三拳,正是少林寺闻名武林的“罗汉拳”,拳风呼啸,记记如巨捶撞岩,势沉力猛,威力惊人!
狼山一狈不由被逼得退了两步,但他也立还颜色,一退即上,挥掌抢攻。
两人二度交手,拳风掌影,打得甚是凶狠,无住大师任他如何逼攻,进退不出两步,始终不离洞口、不大工夫,便已对拆了十四五个回合。
狼山一狈志在速战速决,眼看缠斗不休、心头大是不耐,口中冷喝一声道:“老和尚,你再接我几掌看看!”
右手扬处,发出一股阴柔掌风,左手跟进,再拍出一团无形劲气。
无住大师一眼就看出对方又在施展“摧心掌”了,这回他负责守住前洞,而且对方人数较多,不能再客气了,当下口中低喧一声:“阿弥陀佛。”
默运“般若禅功”,双手合掌当胸,缓推而出。
要知“般若禅功”,乃是佛门无上禅功,在少林寺七十二艺中居第三位,只有长老才能修习。
无住大师数十年来,方才替宋文俊疗伤,还是第一次施展,与人对敌,发之于掌,即为“般若禅掌”,更是破题儿第一遭了!
这下,一个使的是旁门中震力最强的“摧心掌”,一个发的是禅门威力无边的“般若掌”硬打硬接,自然非比寻常。
但这一招一来二往之间,既听不到砰然震响,也没有强劲的风声,(“摧心掌”只有一股阴柔掌风。“般若禅掌”
无形无声,却连一点微风都没有)无住大师,狼山一狈,就像同时被人推了一把,各自身不由己,后退了两步。
无住大师抓住禅杖,稳住脚步,一袭布衫,不住的飘动。
狼山一狈索毅夫连退两步之后,一个人摇摇欲倒,胸口起伏,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九指罗汉广明急忙一跃而出,扶着他退下。
这边秃顶神雕、飞虹羽士也双双抢到洞口,低声问道:“大师不要紧吧,快退下来歇息。”
无住大师缓缓谒入石窟,。淡然一笑道:“索毅夫伤得比贫衲要重得多,贫衲尚元大碍,大概坐息一阵,就可以复元了。”
说罢,一手拄杖,退到壁下。盘膝坐下,闭目不语。
甘玄通在无住大师退下之时,立即侧身闪出,补了上去,挡在洞口。
只听一个夜泉般声音怪叫道:“老大,这回该咱们出场,去把那牛鼻子收掇算了。”
另一个阴沉声音尖笑道,“好吧!”
两句话声,堪堪出口,就有两道人影,疾如鹰隼、并肩落到甘玄通跟前!
这两个怪人脸色惨白,一个闭着双眼,状若瞎子,一个闪着一双绿阴阴的眼睛,状若鬼火,两眉中间,有一道根深的刀疤。
他们同样穿着一件长仅及膝的黑衣,赤脚麻鞋,看去阴森古怪,一身邪气!
但他们来头可不小,江湖人遇上这一对孪生兄弟,莫不退避三舍,他们正是出了名的凶神湘西双尸,老大闭目僵尸闵雷,老二三眼僵尸闵雹。
甘玄通看清来人,不觉暗暗皱了下眉,说遁:“二位有何见教?”
闵雹阴恻恻的道:“牛鼻子,你让开就没事了。”
甘玄通道:“贫道为什么要让开?”
闵雹道:“因为咱们兄弟要进去瞧瞧。咱们留在洞里的人,是不是给你们这些和尚、道士收拾了?”
甘玄通道:“贫道若是不让开呢?”
闵雹还没开口,闵雷闭着双目,右手一探,伸出五根枯瘦得如同乌爪的手指,朝甘玄通当胸抓去,口中阴声道:“那就先把你掀出来。”
这一抓出手极快,但甘玄通早知湘西双尸生性凶暴,自然早有准备,脚下倏然后退半步。
手腕抬处,长剑已从肩头出鞘,使出一招“倒挂珠帘”,剑光乍亮,化作一道匹练,由上而下。
闵雹嘿笑道:“你要在咱们兄弟面前玩剑?”一下欺到甘玄通右侧,双手齐发,右爪抓向甘玄通执剑右腕,左爪同时抓向甘玄通的右肩。
闵雷外号闭目僵尸,其实他并不是瞎子,只是双目似闭非闭,有时仅睁开一线而已。
他出手一招,没有抓到甘玄通;此时身形一转,轻快无比就转到甘玄通左侧,左手五指抓向甘玄通左臂,右手箕张如钩,朝后脑抓落。
这两人心意相通,行动如风,出手攻敌,配合得更是恰到好处,一个夺剑,一个伤人。
甘玄通若是稍微慢上一步,不但双手被他们两人抓住,后脑也得添上五个窟窿。
但甘玄通乃是八卦门的高手,一手“八卦剑法”,施展开来,颠倒八门,瞬息千变。昔年曾以一柄长剑,困住过淆山八怪,在江湖上盛名久著,黑道中人遇上他时,纵是人手较多,也不敢和他正面冲突。
湘西双尸纵然两人联手。(他们孪生兄弟,与人动手,不论对方只是一人,或者多人,总是联手同上)甘玄通一剑在手,未必伤得了他。
只见他身形轻轻一侧,便已闪开两人一招合击,一片剑光,同时从他身边漾起,指东划西,一奇一迈,分向两人袭去。
闵雷、闵雹见甘玄通居然以攻还攻,他们本是生性暴躁之人,不由激起凶性,同时纵身扑上,四爪齐发,二十道指风,有如密集尖锥,锐利无匹!
甘玄通剑法展开,一剑又一剑的挥出,脚踏八卦,幻起重重剑影,门户隐然,已把洞口数尺方圆,布成了一个小小的八卦剑阵。任你湘西双尸连番猛扑,爪利如刃,也休想闯入他剑阵一步。
湘西双尸杀得性起口中连声怒啸,扑攻更凶,挥舞双爪,凌厉指风,嘶啸有声,几次都被他们冲破剑阵,扑近甘玄通身前,差点就给利爪抓到。”
甘玄通看得也暗暗惊心,仗着几十年功力,紧封门户,人随剑走,剑随卦变,手挥长剑,如挽千斤重物。
左攻右守,右攻左守,剑掼虽慢,却是青光缀绕,紧护身躯,一口剑力敌两名黑道凶煞,兀是毫不退让。
闵雷、闵雹,更是满脸杀气,狞戾有如恶鬼!
激战之中,闭目僵尸阂雷突然嘬口发出一声凄恻的低啸,他啸声甫起,老二三眼僵尸闵雹也跟着曝口低啸起来。
两股啸声,似是互相弓刚,声音凄厉,有如鬼哭,但就在两人啸声一起,抡爪扑攻之势,就立时停下来了,一左一右僵然木立,好像忘却正在和人动手。
甘玄通因对方业已停止扑攻,他没了对手,一个人又何必再舞弄长剑?也就及时收住了剑势!
洞内秃顶神雕孟达仁看出湘西双尸神情有异,急忙以“传音入密”叫道:“甘道兄小心!”
就在他喝声未落,闭目僵尸闵雷突然双臂一举,身形疾扑,朝甘玄通拦腰抱来。
三眼僵尸闵雹同时发动,身形僵直,一涌而上,双臂直伸,十指如敦,朝甘玄通后心插夹!
甘玄通经秃顶神雕一言提醒,(即使秃顶神雕不提醒他,他虽已收剑,但也仍在严神戒备之中)心中不觉一动,暗道:“僵尸功!”
身形一晃,从两人合击中,擦身闪出。
湘西双尸扑了个空,心头更怒,口中发出两声野兽般的低啸,双飓不屈,身发如风,蹦的一跃,叉手抓来。
这要换了旁人,洞口地方不大,在对方两人夹击之下,未必躲闪得开,但甘玄通乃是八卦门的高手,八卦门有一种玄妙奇特的身法“八卦游身步”,原是专门应付众多敌人围攻之用。
任凭对方攻势如何猛烈他仍能从你们中间,从容游步,擦身而过,所以叫做“游身步”。
甘玄通这一展开身法,身形飘忽,不住的在两人身侧闪过,更逗得湘西双尸暴跳如雷,连蹦带跳,扑击如风。
甘玄通在两人合扑之下,外人看去,他从容进退,毫不吃力,实则对方两人发动“僵尸功”,此时一来一往,越扑越急,越扑越快,两人中间的空隙,自然也随着越来越小,就像电光石火,一闪而逝,你纵然身法玄妙,但要觑准一丝空隙,闪身而过,也不是容易之事。
此时甘玄通手中虽有长剑,也无暇施展,只顾全神贯注在两人中间,闪避游走而已。
没有攻击,只顾闪避,岂非已落了下风?湘西双尸一时间虽然扑不到他,但究是两人合斗,自从展开“僵尸功”,威力就在甘玄通之上。
三道人影中,两道倏起倏落,蹦跳如风,一道却是忽东忽西,不住的闪动。
使到疾处,三道人影,就交织成一片模糊人影,那还分得清敌我来?只是闵雷、闵雹口中发出的低啸,时高时低,阴森低荡,刺耳已极!
站在对方众人中间的青衫书生眼看双方久持不下,似己不耐,剑眉微微一扬,举步而出。
他这一举步,九指罗汉广明、火魔女祝巧巧、百步神拳袁广杰、五叉真人闻天风一干人,还以为“总护法”要亲自出手,立时跟了上来。
这边秃顶神雕孟达仁、飞虹羽士陆飞鸿眼看对方似有依仗人多强行攻洞之势,心中暗暗吃惊,也同时迎向洞口,准备接应甘玄通,俟他退入洞来,合三人之力,全力守洞。
那青衫书生走了两步,脚下忽然一停,招扇轻轻一摆,说道:“你们都退下去。”
他话声说的不响,但却具有极大的权威,九指罗汉等一干黑道群豪,奉命唯谨,果然依言退了下去。
青衫书生招扇当胸,摇了摇,朗声喝道,“大家住手。”
湘西双尸听到他的喝声,啸声倏止,蹦跳如飞的两条人影,也立时停止僵立不动。
甘玄通这一阵工夫,早已汗流侠背,喘息不住,也随着站停下来。
青衫书生朝湘西双尸看了一眼,温和的道:“你们也退下去。”
闵雷、闵雹同时长长的舒了口气,缓缓散去“僵尸功”,才行退下。
飞虹羽士低声道:“盂道兄,你去替甘道。兄下来,他好像要找咱们说话呢,该你军师上场了。”
秃顶神雕点点头,立即闪身而出,说道:“甘道兄,你进去歇一回吧!”
甘玄通回身退下,压低声音说道:“盂道兄小心,此人极非易与。”
秃顶神雕道:“兄弟自会应付。”
青衫书生走到离洞口三数尺远近,就自站停,目光一抬,望着秃顶神雕一拱手道:“尊驾是那二位高人,恕在下眼拙。”
秃顶神雕也拱手还礼道:”老朽六合门孟达仁,还未请教阁下如何称呼?”
他故意报出“六合门”,乃是想套问对方来历。
青衫书生微微一笑道:“在下祝天俊。”
他只说了自己的姓名。
秃顶神雕一拱手道:“原来是祝大侠,老朽久仰了。”祝天俊淡然一笑道:“孟大侠不用客气,祝某初出江湖。”
秃顶神雕看他谈笑从容,说话坦爽,果然不带半点江湖习气,但一个初出江湖的人,竟能统率黑道群凶,当真使人有莫测高深之感!
望着他微微发怔,颔首一笑道:“这是祝大侠客气了,听说祝大侠是总护法的身份,老朽正想请教,不知祝大侠是道上那一座名山的掌桅?”
祝天俊手摇摺扇,滞洒一笑道:“盂大侠见询,只是本盟目前还不到公开的时候,恕难奉告,好在黄山掷钵禅院之会,为时不远,诸位到时自知。”
秃顶神雕道:“那么祝大侠的来意……”
祝天俊道:“在下觉得会期非遥,咱们和各大门派,本无梁子可言,双方不该有敌对的行动,故而亲自赶来,希望诸位能及时退出此洞,庶可不伤和气,自是最好不过。”
秃顶神雕大笑道:“祝大侠既知双方不该有敌对的行动,要咱们退出此洞,庶可不伤和气,那么祝大侠如果能够率众退走,不是也一样可以不伤和气么?”
祝天俊俊美的脸上,神色微变,冷然道:“在下还是希望诸位多加考虑。”
秃顶神雕道:“老朽也希望祝大侠能考虑考虑。”
祝天俊仰首道:“在下用不着考虑。”
秃顶神雕心中暗道:“此人口气狂得很。”
一面呵呵笑道:“祝大侠此话,未免有欠公道,为什么要咱们多加考虑之事,(通出洞)祝大侠就用不着考虑呢?”(率众退出)祝天俊打量了秃顶神雕一眼,微晒道:“在下要诸位及时退出,只是替诸位打算而已!”
秃顶神雕道:“祝大侠此话怎说?”
祝天俊做然道:“因为在下亲自来了。”
秃顶神雕问道:“祝大侠亲自来了,又如何呢?”
祝天俊朗笑一声道:“孟大侠是真的听不懂?”
秃顶神雕道:“祝大侠语含玄机,老朽真的听不懂。”“好!”祝天俊微微一笑道:
“祝某既然来人诸位要想不退出此洞,行么?”
“哈哈!”秃顶神雕大笑道:“祝大侠口气不小,倒是老朽行走江湖,数十年来,第一次听到如此说话的人。”
祝天俊微哂道:“祝某从不大言唬人,孟大侠不妨回进去和大家商量商量,再作答复。”
秃顶神雕道:“祝大侠要老朽回进去和大家商量商量,活虽不错,但老朽至少也应该了解一下,值不值得大家商量才是?”
祝天俊道:“你要如何了解法子?”
秃顶神雕道:“老朽不才,想讨教总护法几手高招。”“很好!”祝天俊傲然道:“孟大侠既要试试祝某,那就请出手好了。”
他依然态度潇然,摺扇轻摇,毫无半点戒备之状。
“且慢!”飞虹羽士陆飞鸿忽然闪身而出,朝秃顶神雕打了个稽首道:“孟道兄乃是咱们的军师,应该先让贫道向祝大侠领教才是。”
说完,转身朝祝天俊稽首道:“贫道终南派陆飞鸿,请祝大侠多多指教。”
“锵”的一声,撤下了长剑。
秃顶神雕本待劝阻,但陆飞鸿连剑都撤出来了,自然不好再说,只得以“传音入密”说道:“陆道兄,此人深藏不露,口气甚大,若无惊人之艺,这些黑道中人,也不会听他指挥了,道兄可得小心。”
飞虹羽士点点头,也以“传音入密”说道,“贫道知道,咱们动手之时,道兄就可以看出他的路数来历来了。”
祝天俊视着飞虹羽士,冷然道:“陆道长既欲赐教,怎么还不出手?”
飞虹羽士道:“祝大侠请!”
祝天俊依然轻摇梧扇,滞洒一笑道:“祝某和人对敌,从不先出手,陆道长只管发招好了。”
飞虹羽士道:“好吧,贫道恭敬不如从命,那就请祝大侠亮兵刃吧!”
祝天俊手中竹骨摺扇轻轻一转,笑道:“在下这柄宝剑,出必伤人,轻易从不施展,当以这柄招扇接道长几招。”
飞虹羽士听他口气,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心头不禁激起怒火,仰首大笑一声道:
“祝大侠快人快语,贫道那就有僭了。”
他果然不愧终南飞虹,心中虽然甚是愤怒,但不肯失了他终触宿的身份,话声出民长剑竖胸缓缓斜点出去。
这一招正是“终南剑法”,中的起首式“一剑朝天。”“终南剑法”的起首式和别派剑法的起首式不同,别派的起首式,就是这套剑法的起首式而已,终南剑法这一招起首式,却是整套三百六十一招剑法的总提纲。
“终南剑法”素以快捷称誉武林,只要一招出手,三百六十一剑如黄河之水天上来,一泻千里,连绵不绝。
这上式起首式,可以衔接三百六十一剑任何一招,故而有“一剑朝天,终南之捷”之称。
闲言表过,却说飞虹羽士使出“一剑朝天”,长剑斜点而出,祝天俊依然摺扇当胸轻摇,站在他对面,视若无睹,好像他只是站在旁边看热闹,并不是他和人动手一般。
这下表现得实在太狂妄,太轻视飞虹羽士了。
飞虹羽士纵然修养很好,也忍不住了,心中暗道:“好小子,我陆飞鸿行走江湖几十年,从没有见过你这样狂妄自大的人,今日不给你点颜色,还当我手中宝剑是纸糊的!”
心念转动,点出长剑忽然划起一道弧形,剑势如匹练乍发,朝祝天俊激射过去。
祝天俊脸上飞起一丝冷峻的笑意,既不躲闪,也不封架,依然只是毫不在意的站立如故,看着那道亮银耀目的匹练,对着他飞射而来。
数尺距离,别说像飞虹羽士这样的使剑高手,就是普通武士,也可一发即至。
祝天俊直等飞虹羽士的剑光,快要触及他衣衫,身躯才微微一侧。当胸轻摇的捐扇,“豁”的一声收拢,正待朝剑脊上敲去!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飞虹羽士这一招“剖龙取心”,剑光直射,何等迅速,此时眼看祝天俊依然轻摇摺扇,毫无封架之意。
她究是工派中人,不肯对一个毫无抗拒之人骤下杀手。
剑光离对方衣衫还有三寸光景,就倏然而止,撤回剑法,目注祝天俊,面有不豫之色,冷然道:“祝大侠这是什么意思,刀剑无眼,你怎好如此儿戏?贫道若是一个收手不及,岂不……”
祝天俊望着他微微一笑,没待飞虹羽士说下去,接着道:“陆道长果然是仁人君子,剑招距离祝某胸前,尚有三寸一分四厘,就忙不迭的收了回去。”
他右手捐扇,朝左手掌心轻轻敲了一下,悠闲的道:“其实陆道长何妨把这一招‘剖龙取心’使足了看看,能否对在下一剑穿心?”
飞虹羽士听得不觉一呆,终南派的人,很少在江湖上走动,“终南剑法”以快捷著称。
他居然一口叫出自己方才使的一招剑法是“剖龙取心”?嘿!他居然还要自己使足了看看,能否伤他?这明明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飞虹羽士这下气可大了,狂笑一声道:“好,祝大侠那就再接贫道一剑试试!”
喝声出口,手腕疾然一翻,一点寒垦,比闪电还快,一下朗祝天俊“天突穴”上点去。
祝天俊身子依然一动没动,但他出手比飞虹羽士更快,不见他有何动作,右手随便一举,但听“嗒”的一声,摺扇扇头,已经压住了点去的剑尖!
这本是轻描淡写的一下,但飞虹羽士的感受就不同了!他长剑堪堪刺出,陡觉剑尖一震,压力重逾山岳。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抽剑后跃。
但见祝天俊依然手持招扇,含笑站在那里。并没追袭,心中兀自不信,长剑当胸直竖,目注对方,双足一点,身形突然直拔而起,到了三丈高处,右腕一抖,漾起一片银鳞,剑光垂直朝祝天俊当头下刺。
这一招“神龙抖甲”,正是飞虹羽士仗以成名的三招绝艺之一,平日并不轻易出手,但今晚形势逼人,不得不使出压箱子的本领来。
祝天俊仍然一脸微笑,仰首望着飞虹羽士剑先人后,直待剑光落到头顶,才侧身向左闪开。
右手一挥,摺扇向右敲出,口中说道:“方才承道长中途收剑之情,在下也不为己甚。”
他这侧身一闪,巧妙无比的避齐了像匹练倒挂的剑光,同时也响起“嗒”的一声轻响,摺扇一点扇头正好拍在垂直刺下的剑尖之上。
这真合上了“四两拨千斤”!
飞虹羽士但觉剑身陡然一震,他人在空中,无处着力,登时连人带剑被震得直荡出去数尺来远,落到地上,几乎还站立不住!
他耳中自然听清楚了,对方是因自己第一招上中途收剑,故而不为己甚,手下留了情。
飞虹羽士简直败得连自己都说不出名堂来,三招之中,第一招是自己中途撤回的剑,第二招才一出手,就被人家压住剑尖,第三招,糊里糊涂的被震荡出数尺来远。
这三招,根本没和人家正式交手,对方甚至连招式都没使出来,自己就落得灰头上脸,如此惨败!
站在石洞口给飞虹羽士掠阵的秃顶神雕孟达仁也不禁看得耸然动容!
试想飞虹羽士陆飞鸿,不仅是终南名宿,就是在八大门派中,也是有数的高手,居然被人家轻描淡写的两下,就震飞出去。尤其对方手法怪异,不成章法,根本看不出手的路数。
他心中虽然大感惊异,但事已至此,不得不硬起头皮,呵呵一笑道:“陆道长,胜负兵家常事,你已经试过三招,现在该言归正传,还是由兄弟向祝大侠领教了。”
飞虹羽士收起长剑,朝祝天俊打了个稽首道:“多谢祝大侠手下留情,贫道告退。”
祝天俊含笑道:“陆道长请。”
飞虹羽士缓步退下之时,秃顶神雕立即以“传音入密”说道:“陆道兄回入洞去,立即通知霍总管早作准备,兄弟自知绝非姓祝的对手,在盟主服下解药,运功未醒,真假未明之前,咱们必要时就得退守中洞。”
再说站在祝天俊身后的一干黑道凶神,像九指罗汉广明、湘西双尸、火魔女祝巧巧。百武神拳袁广杰、五叉真人闻天风,就是连狼山一狈索毅夫在内,大家只知道总护法是大公主的丈夫,一身武功极高,机智过人,甚得老神仙的宠信,大家不敢稍露不服,但总护法武功究有多高?谁也没有见过。
今晚,大家都看到了,像终南飞虹羽士陆飞鸿这样一位在八大门派中颇享盛誉的一流高手,在总护法手中,三招两式,就败退下去。足见总护法确实身怀绝艺,平时只是深藏不露罢了!
一时直看得众人耸然动容,心怀凛惕!
祝天俊目光一转,朝秃顶神雕问道:“盂大侠要和祝某如何比法?”
秃顶神雕心中暗想:“方才陆道兄和他使剑,不出三招,就为他所败,自己在剑术上,和陆道兄也只在伯仲之间,要想胜他,那是极无可能的事,不如和他拳掌上试试,他年纪不大,内功修为,未必胜得过自己……”
心念转动,含笑道:“老朽不自量力,也想以十招为限,跟祝大侠讨教拳掌工夫,不知祝天侠意下如何?”
祝天梭做然笑道:“很好、你发招吧!”
秃顶神雕狭长脸上堆起了几十条笑的皱纹,连连点头道:“老朽那就得罪了。”
身形一蹲,进如旋风,双掌在胸前一洗,但听“沙”
的一声,左手由右掌心竖切而出。
这一招“灵猿洗手”,看去并无出奇之处,尤其双方相距足有五尺以外,秃顶神雕切出之时,手腕半曲,自然更切不到祝天俊的身上去。
祝天俊没有动。但他一双明亮的星目,却一眨不贬的注视着秃顶神雕,似是看出对方这一手含蕴了很多变化,静以待变。
秃顶神雕使出前面半招,后面半招自然会接连而来,只见他双脚划地,身形疾然欺进,又是“沙”韵一声;左掌急收,右掌迅如掣电,从左掌心洗出,直切祝天俊左胁,左掌收回之时,小指一屈,扣看穴付猜,惮出一缕指风,袭向祝天俊“七坎穴”。
这后半招,直切的右掌,掌锋如刀,凌厉无比,而左手小指弹出的一缕指风,却因左掌在收回之际,十分暗藏,不易为人发觉。
但其实凌厉的右掌,只是掩护左手指风而已,这一击,当然以指风为主。
这是“六合掌”中的一记“须弥藏芥”,把指风喻为芥子,你想这缕指该有多细?指风如果像掌风一般,出手之时,劲气朝涌,呼啸有声,那还成什么指风?故而指风欲细,把内功劲气,束之如练,练之成丝,才是上乘功夫。
因为指风越细,劲气就越强,所谓:“练气成丝,伤人无形”者是也。
祝天俊眼看秃顶神雕欺来身法甚是快速,几乎人到掌到,右手掌锋直奔左胁,他一直站在原地的人突然向右横跨半步,避开掌势。
但他这一横移,正好落在秃顶神雕的计算之中,因为这一缕无声无息的指风。正朝他胸前“七坎穴”激射而来。
祝天俊果然不愧为神秘组织的总护法,就在他右足跨出之时,忽然似有警觉,左手衣袖轻轻向外拂出。
这一拂举止潇洒,任何人都只当他是为了封架秃顶神雕的掌风而发;但他这衣袖一拂之势,化解的却是秃顶神雕的一缕指风。
不!他这横移半步,跨的极为奇妙,既不是闪出,更不是单纯的避让对方掌势,而是新的转进。
看去虽然和秃顶神雕拉远了半步,实则他已转到了最有利的反位置,右手一抬,一点扇影,朝秃顶神雕右肩敲来。
他转到了最有利位置,直等他手中捂扇敲来,秃顶神雕方始发觉。
因为祝天俊这一击,自己几乎站在死角上,身形完全用老,别说反击了,就是连出手封架的余地都没有。
他只给你留了一条路,朝前窜;但你真如朝前窜出去,难保他空着的左手不趁机袭击!
秃顶神雕虽然想到,但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好双足一点,朝前窜去,只觉肩后被扇风扫中了一点,有些火辣辣的感觉。
他怕祝天俊趁击追击,窜出去三尺多远,就一个横跃,再向横里移了两尺,方始住足。
回头看去,祝天俊依然一脸微笑,站在原处,并未出手袭击。
第一招上,人家只不过举手敲了下扇头,自己就被迫得直窜横跃,岂不窝囊?秃顶神雕避是避了,但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不禁为之一热!
祝天俊看了他一眼,似乎张口欲言,忽然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左手一翻,低头看去。
这一瞧,才发现袖底有一个香头大的小孔,那是方才被秃顶神雕指风所穿!
他俊秀的脸上神色微变,朗笑一声道:“盂大侠果然高明,‘六合神指’,天下无双,在下今晚总算领教了。”
此人心胸旷达,袖底指风所穿,不是他自己说出来,别说在场的人,没有一个知道,就是秃顶神雕也一无所知。
秃顶神雕老脸一红,拱手道,“祝大侠过奖……”
底下的话,还没出口。
祝天俊截着他的话头,冷然道:“这第一招,咱们算是扯直,你还有九招取胜的机会,请吧!”
说话之时,星目神光如电,盯着秃顶神雕,眉宇间已隐隐透现杀机。
秃顶神雕看得心头暗暗一凛,忖道:“看来他衣袖被自己指风无意间穿了一个小孔,已引起他的杀机,自己可得小心!”
心念转动,出手自然更为谨慎,双手当胸一合,运起“六合真气”,布满全身,然后双脚左右移动,双掌连环变招,掌指同施,交相击出,这一下攻出三招。
这三招急攻,可说是他毕生精练“六合掌”中的精华所在,掌风指影,浑成一片,快得如同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