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亭幽愕然,这才了解到贺三奶奶的威力,连宫里最不可能倒掉的大树贤德妃都栽了跟头。

亭幽听的消息时,正在逗弄廊上挂的鹦鹉,嘴里道:“真是个荒淫无道的昏君。”

那平日很少发声的鹦鹉忽然扑腾起来,“昏君,昏君。”

亭幽吓得一惊,旋即又笑了起来,唤来抱琴,嘱咐她把这鹦鹉挂到花萼堂后面去,怕它那口舌惹祸,却又舍不得弄死它,谁让它叫她如此称心呢。

至于规劝定熙帝这件事,亭幽就更不可能去触霉头了。只因她知道,在定熙帝眼里,女人不过都是玩物,就好比他喜欢一件玉雕,弄了来把玩就是,哪管这玉雕原来是有主人的没有。当然这些事并不就能影响他治国理事,也不耽误他做一个有道明君。在他心里,治国之道可跟他的私生活没半点儿关系。

于是,亭幽听得贺三奶奶的消息后,更是能躲就躲,恨不能变成隐形人。

但无奈宫里嫔妃不放过她,日日都来请安问好,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埋怨,埋怨亭幽不“规劝”定熙帝。其中关氏姐妹更是幽怨得长时间赖在花萼堂。

于是亭幽听了许多这位贺三奶奶的事。说她相公如何对她痴情,如何为了她散尽家财,最后又如何锒铛入狱。

也有说定熙帝带贺三奶奶夜游洛北的织女河,如何宠爱种种,至于这些亭幽只会更清楚。无论是内库还是定熙帝私库的好东西,这些日子都不值钱一般地流往和春堂。

又说定熙帝要在清暑山庄,另起一园中园,景致要像贺三奶奶的故乡——洛阳,要遍植牡丹,听说已经在画图了。

这当然是无稽之谈,亭幽私以为,就目前的财力看,岭北未见功,定熙帝只怕舍不得播款修院子的。

但贺三奶奶的恩宠可见一斑了,以前和春堂啊、连理堂的女子基本是不出自己宫殿的,可贺三奶奶成日里陪着定熙帝,便游全苑,虽然无名无份,却已然是后宫第一人了。

众宫妃都觉得,敬贵妃以前虽然也曾独占皇宠,恩冠六宫,可毕竟是贵妃,她们没什么话可讲,但如今换了贺三奶奶,众人就受不得个无耻的有夫之妇独占皇宠了,并且一致认为第一个应该站出来的当然该是敬贵妃,因为她受损最大,所以都变着方儿的来碎嘴挑拨。

奈何亭幽概不接招。后来贤妃禁足,她们才明白这位敬贵妃是真不会出头的,来花萼堂请安也就懒散了,反正亭幽也曾说过,让她们不必来请安,待今后后宫有主,那才是她们正该请安的主儿。

亭幽这里才算消停。

其实众妃敢这么做也是亭幽惯出来的,因着她们发现这位敬贵妃确实称得上“公平、公正、公开。”从兰才人那件事后,亭幽着力整顿后宫,尽量做到了一碗水端平,在生活上绝不亏待众人。

连这次来清暑山庄,也是要来的都带上了,未来的都是自个儿不愿来的。

这些事儿如有个不如意尽管来烦敬贵妃,她自然会处理,但唯独于皇宠上她绝不插手。上回定熙帝本翻了白贵人的牌子,哪知半路被柳贵人截胡。白贵人不忿,想请敬贵妃主持公道,却被亭幽挡了回去,大致意思就是,争宠,那是各凭本事,不关妃位高低的事儿。

如此一来,亭幽只充当众人的后勤大管家,她们无论请安、讨好与否,待遇都没什么差别,婷才人一病就是一个来月,也没见就被薄待了。

所以,众人开始懒散不来请安,也是亭幽意料中的。

这日亭幽在镜前试着新做的衣裳,前前后后照镜子照了一盏茶功夫,这才算完。

“娘娘这身雪光纱的衣裳真好看,没想到素纱也有这般惊艳的。”抱琴在一旁欣赏道。

“嗯。”亭幽对这雪光纱也极满意,轻轻薄薄,她身上这袭裙子,至少有十来层,可轻薄程度就仿佛其他纱一层那般。雪光纱极为柔顺贴身,而且久坐不皱。

亭幽的束腰一改往日的缎面,还是用的雪光纱,在身后系成蝶形,拖尾而下。

“可惜只得了一匹这樱花粉的。”亭幽叹息,其余的雪光纱都入了定熙帝的私库,留着他打赏哩。

要不怎么说定熙帝的私库让人看着眼红。

“今儿天气还好,咱们出去逛逛。”亭幽兴致颇高,得了身喜欢的衣服,自然不愿意孤芳自赏,忍不住想要去园子里逛逛,让蜂蝶看看也好。

抱琴递上一串三链的珍珠项链,颗颗眼珠子大小,亭幽又挑了个珍珠手串,也是三链,简单的圆髻用珍珠花钿簪了髻座,其余再无装饰,却别具美感,这身打扮是她从定熙帝那儿得的西洋画里瞧来的。

手上又正好是一把西洋贡来的檀香扇,模样是像男人用的那种折扇,但小巧的多,扇骨用檀香木作成,镂空雕花,小巧爱人。

这番打扮下来,亭幽更是满意。

出门只带了抱琴,因亭幽只打算随便逛逛,往那清暑山庄的名景——清泉听音去了,说是那泉水涌出来时,会发出极好听的声音,仿佛是一首曲子般。

亭幽沿着稍微静僻的绿茵回廊往前走,虽然绕了些,但胜在来往人少,且阴凉蔽日。在转角处,亭幽无意间从冰裂纹的窗格往外看去,只见一位桃粉色的丽人正坐在墙另一边的树下乘凉。

亭幽定定地站住脚,这女子她虽然未见过,但已经久闻大名了。

正是贺三奶奶何丽珍。

只是亭幽从没想过何丽珍是如此模样。身材高挑而丰腴,比起亭幽来算是胖了不少,可这种胖在她身上不觉肥腻,反而让人恨不能上前摸一把那白皙的丰腴,仿佛能掐出水来似的,又像薄皮的灌汤包子,一口下去,就能溅出汁水来。

何丽珍长相艳丽,嘴唇厚厚的,但红得发艳,仿佛最丰满多肉的大樱桃。不过亭幽觉得这些都是次要的。

重要的是,何丽珍有一种让人一见就挪不开脚步的魅力。她不过是静静坐在那里,摇着扇子,就让亭幽觉得天地间的媚色都是从她身上流出来的一般。

这大约就是老祖宗以前经常说的“性感”一词吧。亭幽当初不解这词,如今却在这个女人身上学会了。

何丽珍身上没有大家闺秀和富家少奶奶的矜持优雅,却有着天生一股子野性,就像当初的宋春花身上那股子天然。

亭幽不由自主地往何丽珍胸前的丰、满瞧去,只怕比自己还大上不上,亭幽脑子里不由浮现一双手指修长的手摸上那白面团的情景,是何等的艳、丽、淫、靡。

亭幽光是看着何丽珍,脑子里就开始想象定熙帝同她翻云覆雨的样子来,只觉得自己打心底升起一股邪火,却是凉水也浇不掉的。

半天功夫,亭幽只是静静站在,看着另一个女人发愣,脑子里转的都是让她面红耳赤、心跳加快的画面。

无怪乎定熙帝宠她了,甚至不惜名誉。

一时亭幽愣愣站住,连定熙帝过来了,都没反应,只看着定熙帝走近何丽珍,何丽珍站起来,凑到定熙帝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就见定熙帝勾起嘴唇,笑了起来,这般大的笑容,在定熙帝脸上是极少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