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浅坐在床头,手边放着手机,神色犹豫,拿起来又放下,无奈地跑到阳台上吹风,弯弯的月牙被厚厚的云彩遮住了,隐隐地范着清冷的幽光,今夜的星星似乎也少了许多,她烦躁地走来走去,眸光一转,就看到那件西装,心情更加郁结,烦躁了拍打了几下西服,絮絮叨叨地骂道,“你个混蛋,我哪点像有钱人,让我出钱给你干洗。”
握着手机,拇指快速地啪啪的按着,自嘲一笑,到底还是没忍住。
桑榆睡梦中依稀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眯着眼,摸起来一看:好好休息,不要乱吃东西。微弱的光线下简单的几个字,她顿时心头一暖。握着手机,一夜安眠。
第二天,苏浅浅坐在格子间的办公桌里,校对手里头的文件,余光不时地扫到又一个人灰头土脸的从总裁办公室里走出来。
今天整个办公间气压极度低沉,后面的同事也看到了,两人窃窃私语,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陈总今天吃了炸药了,这又是第几个了?”
“估计昨晚没发泄好。”
“死丫头,这你也看出来。”
“男人吗,欲求不满后果很严重的。”
苏浅浅痴痴地笑着,桑榆也真能折腾,远在他方,生生把他们公司绞的阴森森的。
“浅浅,帮我把这份文件送进去吧?”
苏浅浅张大嘴巴,连连摇头,“我这份校对还没有弄好。”她可不想趟着浑水,平日里,好事也没见他们找她,现在刀山火海就让她去,这人也太现实了。
“我帮你校对吧。”说着把文件往她桌子一放,一把夺过她的文件袋侧头对她笑着,扬长而去。苏浅浅愤愤的看着那个飘去的身影。
推门而入的时候,陈池倚在黑色的皮椅上,右手夹着一根烟,烟雾缭绕,左手有节奏地敲着把手。整个人看上去,俊逸中带着几分妖娆,真是帅呆了。她定在办公桌前。
“把你的口水猜猜!”身后突然响起一个薄凉地声音。
陈池幽幽地转过身来,黎旭阳从苏浅浅身边越过,眼神阴郁,一瞬间,苏浅浅感到周遭一阵冷风环绕,哆嗦地递上文件,低着头就匆匆地走出去了。到门口的时候,一声重重的“哼”声,她警惕地竖起耳朵。
陈池把烟丢到烟灰缸里,抬起头眸光一瞥,“城东的地跟进的如何?”
黎旭阳双手一摊,“江子箫可不是吃素的,硬是提到8%,比预计多了两个百分点。”
陈池嘴角微微一咧,沉声吐出一个字,“让!”
黎旭阳蓦地一笑,这两人果真旗鼓相当,对方的底摸的清清楚楚的。
下午苏浅浅莫名其妙地收到人事部的通知,把她调给黎旭阳当秘书,她整个人不可置信的张着嘴愣在那儿。
“呦,小苏这下一蹦三尺高啊。”同事酸酸地说着。
这等于是升迁了,可她心里却高兴不起来,隐隐地不安。简简单单地找来一个盒子把自己的东西装进去,捧着她,眼睛环过周围几个同事,竟没有一个人看她,她低咳一声,“那个——”大家依旧若无其事地忙着自己的东西,苏浅浅自嘲地一笑,默默地转身。
有竞争就有压力,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勾心斗角,苏浅浅在洗手间里排解,向来洗手间时八卦的源地。
“才来多久,就扒上黎总了。”
“估计那天她是故意向黎总泼水的。”
“别看上她刚刚毕业,手段还真高明。”
“你看她那双眼睛,一看就知道里面装了不少主意。”
洗手台的水哗哗地流着,苏浅浅竖起耳朵,咬牙切齿地听着,心里就像被人生生地划了几道一般,闷闷地,直到人声消失,她才出来,眼圈微红。
她现在有了一间办公室,紧挨着黎旭阳的办公室。她怔怔出神,心里很是委屈,自己又没做什么,被人说的一文不是。
内线响的时候,苏浅浅正在心里问候黎旭阳,接到她的电话,有丝惴惴不安。
“送杯咖啡进来,记住加糖。”
“好的,您稍等。”盈盈地回复,心里暗说,一个大男人口味这么甜腻。站在茶水间,几个和她一批进来的女孩子轻蔑地扫了一眼她,苏浅浅真怕那白眼珠掉出来,气的肺炸,毫不手软地挖了三大勺甜糖,嘴角闪着奸笑。
黎旭阳倚在百叶窗前,仰望城市高空,三四点光景,因为阴天的缘故,看上去竟像傍晚的光景,朦朦胧胧的,却是一般舒逸。
苏浅浅带着职业般地笑容奉上咖啡,黎旭阳深深的看着她,似笑非笑沉默了一会儿,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噗”的一声,全部喷在桌面上。
“你——”
苏浅浅怯怯地看着他,手脚无措,一双眼睛里闪着无辜。
黎旭阳的眼神顿时深了几分,隐下眉间的怒色,“你出去吧。”苏浅浅在心里比了一个胜利的“V”,有种偷着乐的窃喜,一转身,步履轻快许多,就差哼起歌了,欢快地走在门口,刚刚握住门把。
“等等——苏秘书,”声音抑扬,“这份文件刚刚湿了,我忘了这是我明天要用的企划书,明早一定要给我,很重要。”
那一刻,她终于理解了从云端跌落到黑洞的只是一瞬间的事,就像她买彩票刚刚查了中了500块,结果发现那张彩票不知何时被她搞丢了,欲哭无泪。
苏浅浅垂头丧气地捧着文件出来,黎旭阳看着她瞬间垂丧的脑袋,心情大好,看着眼前的咖啡杯,闲适的拿起调羹轻轻地来回摇曳,看着那转起的漩,嘴角一勾,偶尔换换口味,生活也会多姿多彩的。
桑榆收到苏浅浅的短信说是今晚不能来找她了,伴着一个哭脸。她伸伸懒腰,维持一个多小时的姿势,双肩僵硬。
于主任乐呵呵地走到她的位置,“小桑啊,作业批完了?”
桑榆点点头。
“小桑,有男朋友吗?”
桑榆一怔,嘴角一苦。于主任牵红线的热情在学校也是出了名的,看来这次也是有备而来。
“我一个朋友的儿子,我看着你这孩子也合适——什么时候见一面,见见再说。”
人家毕竟是出于好意,而且又是她的上司,桑榆淡淡一笑,“好吧。”
相亲,她终于也走上了这条路,心底燃起一起伤感。这样也不是不好,她早已失去了再一次恋爱的激情,如果相亲,中意了,或许,这就是她今生的选择,平平淡淡一生。
于主任见桑榆答应了,笑的和朵花一般,桑榆算是她一手领进学校的,她第一眼看着就喜欢,这孩子模样好,专业强,还不骄不躁,实属难得,也难怪人家看上她。
只不过桑榆没想象过陈池在知道她去相亲的时候,气的直直的撞上了路边的栏杆。
叶夫人出院后,心里每每想到桑榆,总是抑郁着,医生说她这病平日里一定要放松心情,她就是心思太多以至于这病断断续续得发作。
偌大的房子里,寂静一派,她拿着剪刀,站在客厅的花瓶边,咔嚓咔嚓地修剪着,大概和心情有关,这一束花生生地被她修的越发的没有格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放下剪刀。
正巧,保姆引着乔丝瑜进来,乔丝瑜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礼盒,笑意盈盈地喊了一声,“叶妈妈——”
叶夫人淡淡地恩了一声,心里不免感慨,同样是从小喊着她“叶妈妈”的孩子,同样的美丽,如今却是一天一地的境遇。
乔丝瑜对于叶母的冷淡倒也习以为常,她浅笑地递上礼物,“我在商场看中的,刚出来的新款丝巾,看着就适合您就买了。”
叶夫人对于这个孩子的心思也是明白,追逐自家儿子二十多年,却始终无法走进他的心,也是可怜,“人来就好,买什么礼物。这个家现在差不多就我一个人,你能常来陪陪我,我心里也高兴。”
叶母说着习惯性拉过乔丝瑜的手,细细地研磨,十指纤细均匀,肤若凝脂,她默然地想到前几天那双手,沉默下来,半晌说道,“阿愚那孩子回来。”
乔丝瑜脸色一白,姣好的面容顿时暗下去。
“那孩子想必也是吃了很多苦。”叶母目光悠远。
乔丝瑜抬起头,对上叶母,眼里闪着真挚的光,“向东——”这话还没有说完,叶向东已经走进客厅,看到她们坐在沙发上,他淡淡地喊了一声,“妈。”又向丝瑜点点头,就进房了。
乔丝瑜此刻再也掩饰了不了了,桑榆一回来,她见叶向东的次数聊若无几,如今她来到他家,他更甚,见到她只是一个淡淡的点头,这算什么?表情一僵,无奈地扯了一个笑容,眉间竟是伤感,“叶妈妈,向东已经见过阿愚了。”
您的儿子您还不清楚吗?在他心里阿愚永远排在她前面,她有时候愤愤地想着这几年自己和他到底又是扮演着哪般的角色。
“丝瑜——”叶母心里又是一酸,是啊,她忘了这个女孩子,世人面前总是一副高傲的的面孔,私下里总是掩着自己的委屈。
窗外忽如而至的大雨倾盆而下,蕴育了一整天终于爆发了,霹雳啪啦地击打在大地上,聆听雨声。
乔丝瑜压低声音,放佛自言自语一般,“我不明白,我倒底哪点比不上桑榆。”她悲戚的一笑,站起来,“叶妈妈,下雨了,我先回去了,我爸妈说好等我回去吃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