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撞的人摇摇头,无奈一笑,挡在她前方,“这位小姐,道歉也该带着诚意吧。”
桑榆怔怔地出神,听到耳边的这个声音,猛得抬头,陈池噙着笑意正看着她。见她不说话,陈池倾身向前,“怎么几天不见,桑老师忘了我了。”声音辗转缠绵。
桑榆向后一退,瞅着陈池,“陈总,刚刚不好意思。”眼神、语气各方面都诚恳。说完,就向前走去。
陈池听完怔在原地,一手捂在刚刚被撞的胸口,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无奈地摇了摇头,大步一迈,拉住了桑榆的手。桑榆一惊,手大力地一甩,恼怒地回头看着陈池,这一看,那灼灼的眼神逼得她收回自己的目光,陈池似笑非笑,桑榆一阵心慌意乱,冷声说道,“放手!”
四周来往的人都投老了异样的眼光。桑榆尴尬地瞪着他,他倏地一笑,拉起了她的手不知道要带着她去哪。
陈池一路拉着桑榆,上了楼,推开一间房,桑榆不知何意,偌大的病房里,一一俱全,素雅的窗帘,清新淡雅,窗台上摆着一个玻璃花瓶,里面插了几多娇嫩的百合花,亭亭玉立,清馨的淡香随着风动洒满了整个房间。
走进来,脚下铺着软绵绵地地毯,踩在上面,轻若无声。她不解地看着陈池。
陈池迎着她的目光,“你一会儿搬到这里吧。”
“为什么?”桑榆皱着眉问道。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让你搬你就搬。”陈池脸瞥向一边,语气颇为强势。
“我不需要。”桑榆似乎在想着什么,眸光暗沉,许久,她说道,“陈池,你不要再做这些了,我——我不适合你。”眉宇间的疏离拒绝不言而喻。
陈池脸色一僵,松了手。霍然转身。
“桑榆,那你觉得什么人适合我?”陈池闲闲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必然是家是相当的。桑榆心里想着,嘴里却冷冷地说着,“这是你的事,和我无关。”说完,沉默地向着门口走去。
陈池微微地眯着眼,看着她脚步一顿一顿地,待她渐渐走到门口时,倏地,他风一般地冲过去,一把扯过她,咬着她的耳朵,暗哑地说道,“我想要的东西,从来不需要他人替我做决定。”声音微微透着怒意。
两人对视着,陈池坚定的双眸对上她的眼,嗓子沉一分,眼眸似幽深的海底,翻腾着,迫使桑榆看着他,不容她逃避,而今的桑榆就像一个刺猬一般,警惕着周围的一切,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就团作一团。
温热的右手圈着她的腰肢,桑榆挣扎了一下,见他就是不松手,又急又恼,脸色微微泛着红晕,陈池看的是心弛神往,毫不犹豫地覆上了渴望已久的红唇,细致地吻着,越吻越深。
桑榆惊讶地睁大双眼,陈池来来回回地舔舐,桑榆死死地闭着嘴,陈池也不恼,唇边绽放淡淡的笑意,舌尖点在她嘴角的伤口,一下一下,惹得桑榆一阵酥麻。那个伤口,是怎么回事他也不想知道,但是今后他不会容许她再有一分一毫的伤口。
桑榆“呜呜”的叫着,眼睛渐渐地泛起了雾气,许久就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陈池离开了她的唇,来到她的耳边,微微的喘着气。
“现在该知道和你有没有关了吧?”气息浮在她的耳边,半晌,怀里的人安静的垂着头,感觉到她异常的安静,抬起她的头一看,两行清泪,簌簌落下来,双唇被他刚刚吻得又红又肿,模样让人心疼不已,赶紧从口袋里拿出手帕,仿若对待一件易碎的宝贝一般,轻轻地擦拭着她的泪珠。
桑榆只是默默地留着泪,想着自己这几年虽然过得清苦,倒也没有被人这般轻薄过,又想着自己的父亲,心里更是凄凉,越发的委屈难耐。
这几年一直压着自己,这一下被陈池逼的狠了,放佛胀大的气球,超过原本的体积,然后轻易间一根刺一扎,倏地释放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陈池没有哄过女孩子,无措着看着桑榆,桑榆低垂着脸,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几颗泪珠,晶莹剔透。
陈池心慌地擦着她脸颊的泪,这一哭完,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她一把扯过陈池的丝质手绢,布料及软,拿过来,放佛报复般地狠狠地擤了把鼻涕。一双眼睛布满血丝,又红又肿,抬起头看着陈池,“你是流氓吗?”因为刚刚哭过,声音沙哑,软软柔柔的,陈池听的心痒痒的。不过这话到让他不舒服。
桑榆斜着他,还真把他当流氓了,他抬起手,桑榆一惊,倏地向后一退,因为慌乱,双脚打在一起,身子向后倒去,陈池趁势揽住,美人在怀,气息抵在她的脖颈间,男人不该让心爱地女人流泪,心里不舍,“我都吻过了,要不换你吧,你也吻我一下?”
桑榆一把推开他,“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耻!”
“我有没有牙齿,你刚刚不是验证过吗?”陈池促狭地说着,眼睛若有若无地扫过那微肿的红唇。
桑榆抬起手背大力的摸了一下嘴唇,“刚刚被狗亲了。”
陈池脸一黑,却是坚定,“桑榆,做我女朋友吧。我是认真的。”陈池这样的男人一旦认真,也是认定了,一生的承诺。
桑榆把脸颊的发别到耳后,万般滋味涌上心头。昨天叶向东说要和她重新开始,今天又有一个男人让她做他的女朋友,C市真是一块宝地。
她痴痴一笑,眉宇间一片落寞,“陈少——”她叫了一声,正视他的眼睛,“如果你知道我的身份,怕是你就会收回这番话了。”她微微一笑,咽下伤痛,淡淡开口,“我是贪污犯的女儿。”一字一句,字字入血。这个身份她将背负着一辈子。
陈池皱起眉,同样毫不避讳地看着她。面前的人,即使带着笑,也无法掩藏她内心的哀伤。两人相对无言,久久地沉默。桑榆低下头,紧握地双手慢慢地释然,她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人,总是很现实的,她的背景对于他们只会是负担,前进步伐的阻拦。这些,她早已明白。双肩慢慢的卸下,捏着手里的手帕,走到门口的时候,只听见后面传来一个声音“那又怎么样。”
陈池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立在她的身后,“你是你,他是他。我要的是与我共度一生的人,而不是她的身份与光环。”不管你是谁,他只知道他要的是谁。正所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桑榆整个人如被雷击了一般,脑中一道白光闪过,定在原地,右手死死地掐着手帕,震惊、感动,一波一波地袭来,喉咙如梗,她咽了咽,眼圈微红,不是不感动。
“可你不是我心中的那个人。”桑榆咬着唇,揪着心回复道,然后留给陈池的只一个匆匆的背影。
桑榆坚持出院,苏浅浅也没有办法,不过这一次苏浅浅的确是真的气了,二话不说,拎起包就走了。
简单收拾了东西,办好出院手续,就回学校了。挤上公交车,一路站着,好不容易快到学校了,车上的座位也陆续空下来。她也懒得再挪位置,倚在车窗边,沉静的眸子迷茫地看着外面,真个人放佛空洞了一般,了无生气。
下了车,眼前一阵虚幻,脚步有些虚浮,门卫曹师傅看到有个人影蹲在树边,从传达室里走过来一看,“小桑?”
桑榆抬起头,勉强一笑。
“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差。”曹师傅絮絮叨叨地说道,“你这孩子,工作再重要也比不过身体啊。”
桑榆揉揉麻痹的双腿,站起来,阳光晃得她她眼前一片昏暗,轻声道,“有些晕车。”
桑榆想着下午也没什么课,就回了宿舍,蒙头大睡,这一睡,竟睡到了晚上8点。她睁开眼,屋里黑漆漆的一片,朦朦胧胧地站起来。摸到电灯的开关,“啪”的一声,一室明亮。
这肚子也实在饿的慌,这会儿食堂早就关了。她只就拿了一包泡面,幸好水瓶里还有水。这次不敢再吃辣味的,只挑了小鸡炖蘑菇的口味,坐在书桌前,一手压在饭盒上,泡面的香味一瞬间就飘满了整个房间。
她怔怔地闻着,其实她最不喜欢吃的就是这个口味的泡面,轻轻淡淡的,索然无味。在那段岁月里,几乎所有的方便面她都吃过了,每一个牌子,每一种口味,第一次吃这个口味的时候,胃里上下翻腾,她尝了一口,忍着没有吐出来,她不喜欢,黄黄的荤油,让她不适,可是她舍不得浪费,硬是憋着自己吃完了。
尝试了,接受了,因为生活,你没有资格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一切。手中的饭盒还是她去Z市那年买的,10元钱,关于那几年的一切,她想遗忘,却总会在无意间想起。这个铁饭盒有处凹进去,杂货店的老板就便宜卖给她了。瑕疵品,可便宜,为了省下几元钱,她欣然买了。
掀开盒盖,热气扑鼻,呼呼地吃起来,只是吃了一半就再也吃不下了,胃酸的难受,冒了一身热汗,看着剩下的半碗面,倒是有些心疼,她的每一分钱,都是算好花的。
一手低着自己的胃,缓缓地揉着,就像她小的时候,每次吃完饭,她赖着不动的时候,奶奶怕她胃里存食,总会抱起她,一边轻轻的给她揉着,一边哼着家乡的小调,那双粗糙的手,她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可她总会体会到那种感觉的萦绕。在后来的许许多多的夜里,桑榆总会想念那双斑驳的手,因为温暖,因为美好。
“怎么一股子泡面味啊?”赵冉青下了晚自习进来就扇着右手。
桑榆惊得坐起来,不好意思地赶紧把窗户打开通风。
“咦,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赵冉青放下手里的书。
“也没什么事,住那里不是浪费钱吗。”
“你这几天的课主任都安排好了,趁着这几天休息一下也好。”
“在医院闲的也慌,还不如回来上课,看着那群小猴子,心里也踏实。”
赵冉青轻侧过头,喝了一口水,声音清朗,“桑榆,我有时候真的不能理解你。”
桑榆坐在床铺上,手指轻触棉布,普普通通,没有毛毯的奢华,却很是舒服。清凉的空气从窗外透进来,她大口地呼吸着,带着浅浅地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