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原溪子返回九州福冈的时候,是乘坐“平安6号”快车,于下午六点多钟,到达博多车站的。她径直去了泷本部长的家里,报告了在稻佐警察署,自己得知的情况。
当泷本部长听到她说,在神崎鼻发现的那名溺水死者,经警方确认不是阿森时,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是星期日,但是,杉原溪子比平时更早一点,先行到达了台里。上午要召开商讨纪念节目的内容的会议,阿森科长不在的不安和紧张,使杉原溪子早早地就睁开了眼睛。
这时候,距离杉原溪子最近的办公桌上,放着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原来是立花洋介打来的。
“你都已经回去了呀!……”立花洋介笑着说道。
“是你……怎么回事哟?”
昨天下午方才通过电话,大概是因为在长崎吧;可是杉原溪子觉得,仿佛已经是两、三天以前的事情了。
“嗯……上次说的那个溺水死者,身份已经弄清楚了。今天一大清早,我给稻佐警察署打去了电话,经过询问才知道的。”
立花洋介的声音,听起来和昨天的不太一样。由于可以听到,他背后传来的电唱机的声音,也许他正在旅馆附近的小饮食店里吧。
“怎么样?……”杉原溪子认真地问道。
“昨天夜里,警察的确没有弄清楚身份,但是,有关死者的寻人请求,在五天之前就提出了。后来警方找到了那份寻人请求,经过核实,死者是关西经营纺织品的一家老字号的老板,因为无力继续经营,便投河自尽了。大概因为怕死在当地,让人会笑话他吧,便来到长崎自杀身亡了。”
“这……”杉原溪子一阵眩晕。
“太好了!……”杉原溪子本来想说这句话的,但是转念又一想,觉得这样对死者太无礼了。然而,她感到终于可以放心了,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
立花洋介也是因为,知道杉原溪子的心中,一直充满了担心,这才这么快地通知了她。
“关于阿森的事情,有什么消息吗?”立花洋介问道。
“还和昨天一样。”杉原溪子无精打采地说。
“我从昨天一直在想……把信寄到东京分社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用的‘浜口光彦’的名字?因为发信的地址——就是在长崎,这不会是偶然的吧?”立花洋介稍稍降低了声音说。
“是啊!……”杉原溪子也点头同意了,“要不然,就是死了的浜口光彦的亲属……”
“有这个可能。”立花洋介也附和着说,“不过,还有一个可能,有人利用浜口光彦的名字,把阿森给骗去了。”
“啊,对……”杉原溪子立即同意了。
假如——浜口光彦和森文代,过去确实有某种关系。浜口不是加入了,贩卖大麻的团伙,为了逃避法律的追究,才逃迸阿苏的精神病医院的吗?会不会就是文代送去的?……结果在她回来的途中,文代正好看到了肇事逃逸的现场,并默认了。这个写信的人,也许是从浜口光彦的口中,听说了这件事情的,也许是通过其他什么途径知道的,因为知道的人,不应当仅仅局限于浜口的亲属。
而且,这个人也知道,森文代后来成了森洁的妻子,在福冈过着幸福的生活。大概他对阿森的工作内容,和他会采取什么措施,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于是,他便利用“浜口”这个名字去要挟阿森……?
“我认为写信的人,不会是浜口光彦的亲属,更有可能是仅仅利用这个名字而已。”立花洋介继续说下去。
“那么,为什么他要把信,寄到东京分社呢?那么,这个人就应当是阿森身边的人,知道他将于6月24日,出差到东京去。这其间不会是偶然才知道,浜口光彦还有亲属的吧!……”
“我的个妈妈哟!……”杉原溪子突然感到,浑身一阵寒战。她不由得连忙四下看了看,办公室里还有什么人。这种感觉和那一次,她想到公寓的钥匙,是不是被自己身边的人,偷走了的时候一模一样。
“怎么查明发信人?”
“也许问一下浜口光彦的妹妹,就会找到线索吧。另外,向光彦生前,关系比较近的人,去打听一下,也许也会有线索。”立花洋介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笑吟吟地说,“由于我的摄影工作,预计今天就干完了,我一会儿再去一趟波户岬,再去问问他的妹妹……”
立花洋介充满信心地说道,忽然,他的语气一变,又声音低沉地问道:“可是,如果打听不出来怎么办?”
“阿森夫人……?”杉原溪子嘟囔了一声。
“啊!……”立花洋介没有听清,低应了一声。
对哟,如果按照目前的假定,森文代是这些问题之源。
假如能够利用浜口光彦这个名字,威胁阿森的话,其理由就是文代的过去。因此,被威胁者第一个有可能就是她!……
如果文代被人逼迫无奈,她只有把丈夫推出来,挽救自己。
从时间经过上来看,用森洁替代,是最理想不过的了。
因此,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对于出现了敌人来说,阿森夫妇齐心协力,是最为有效的解决方式。
“这么一来……”杉原溪子都忘了是在打电话了,她只顾听着立花洋介在说了。
对,文代与森洁的失踪,一定有着相当密切的关系。也许她知道威胁者是什么人!……而且,这一连串的书信来往,都是森文代在其中穿针引线。——因此,文代应当知道阿森失踪的理由,和被隐藏的地点。
前天,杉原溪子从大学附属医院里出来以后,突然袭击地去拜访了森文代,而文代在溪子的面前,明显暴露了十分狼狈的样子。当时她的举动,会不会就是为堵住溪子的追问,而故意演出来的假戏呢?
听筒里又响起了快要到时间的蜂鸣报警声。于是,杉原溪子一下子醒了过来。
“我想再见一次森洁的夫人文代!……”杉原溪子突然说。
“好。我一会儿就把东西,先存放在‘荷兰褛’。如果有了消息,我马上告诉你。”
说完,立花洋介就挂上了电话。
上午十点钟召开的节目审定会,在中午的时候终于开完了。离九州电视台20周年的纪念活动,仅仅剩下十来天了,加上森洁科长失踪的不测事件,整个制作部里,都笼罩着一派不安的气氛。时间表就像压在每个人头上的大山一样。
杉原溪子于下午1点钟,走出了九州电视台。天空中有些积云,也刮起了清清凉凉的微风。
杉原溪子乘车来到了公园的外边。平时天气好的时候,公园里的湖面上,划船的人有很多,而今天的湖面也显得,比平时要平静一些。
在看到墙上爬满了薔薇花的地方,杉原溪子下了小汽车。到大门口有100米的样子,她打算慢慢走过去。她要有所准备,争取这次打开森文代的口。
然而,当来到文代家邻居的门口时,她又停下了脚步:她看到一个身穿和服、身材苗条的女人——她就是森文代!
文代的发式和衣服,还和在医院里见到的时候一模一样。一看她那略施淡妆的侧脸,便知道她正要出门。可是……
杉原溪子发觉她还没有看到自己,连忙藏进了邻居的门洞里,悄悄地盯着森文代。文代的右手上,提着一只小型的女式提包。
“森文代要去哪儿呢?!……”
看来不像是上街买东西。从她那全套打扮来看,杉原溪子的头脑中,马上闪出了两个字——她要去“旅行”!
杉原溪子的心中,马上产生了一种怀疑。森文代讲过,自从出院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胆量出门了,于是,泷本部长才让自己,代替她去了长崎。
对于杉原溪子的报告,昨天夜里,泷本部长立刻通知了森文代。除了在国际墓苑,有人看到长的和阿森很像的人,这一条是新的线索以外,别的理由不应当,再促使她出门!
她应当待在家里,等候情况的变化才对。
在刚才的会议上,杉原溪子和泷本部长见了面,看上去他也没有得到更新的消息。
“难道,森文代想连泷本也不告诉地,悄悄地跑去什么地方吗?”杉原溪子在脑子里寻思着。
杉原溪子看到:森文代的侧脸,苍白而且表情僵硬。文代关好家门后,向左右看了看。但是,她好像并没有发现杉原溪子,便朝公园的出口方向走去了。
杉原溪子决定和她保持一段距离,悄悄地跟踪她。森文代用快步走着。由于她时不时地,还朝身后张望一、两下,因此,杉原溪子必须经常利用各种物体,来巧妙地掩护自己。
一会儿,两个人便一前一后地来到了马路上。森文代快步穿过了人行横道,然后招手上了一辆出租汽车。
杉原溪子有点儿慌了。这会儿她不能也马上过马路,于是,她一边紧紧地盯着文代乘坐的那辆出租汽车的方向,一边也在找着出租汽车。星期日空车很少,但幸运的是,她果然也等上了一辆空车。
“能跟上那辆桔红色的出租车吗?零钱不必找了。”
这个年轻的司机什么也没有讲,连忙发动汽车,迅速追了上去。
畜生!……森文代前往的,是博多车站的方向!……
当出租汽车行驶了300米左右,前方的车在一个三岔路口,向右拐时,杉原溪子这样判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