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你不会是不行了吧”江...)

73

两个人下了楼,出楼道的时候,江阔突然几步小跑,往外面路边扫成一堆的炮仗渣上一蹦,踩了进去。

“有病是吧!”段非凡骂了一句。

“我一直想这么干,”江阔说,“还有树叶堆,就想蹦起来踩进去。”

“爽吗?”段非凡问,“你这要搁我家,我老叔直接给你扔地上,拿这些玩意儿把你当场埋里头。”

江阔从炮仗渣里又跳了出来,鞋上裤子上都粘着红色的纸屑,他跺了跺脚:“这堆不够大。”

“上车。”段非凡把钥匙扔给他。

“去哪儿买酒?”江阔一路跺着脚走到车旁边,鞋上的渣子都没跺掉,最后又在车轮上踢了两脚才震掉了。

“路上有个烟酒行在营业的,”段非凡说,“去那儿买就行。”

江阔发动了车子,感觉似乎已经很久没开自己这辆车,车的油是满的,估计是段非凡去接他之前加满了。

踩下油门,听着车子发出的轰鸣声,他有种久违的愉快感觉。

前面没有岔路,是通往小区花园的路,他踩了两脚油门。

“这路也就一百多米,”段非凡相当了解他,“够你过瘾的么?”

“够,”江阔勾勾嘴角,“五十米都够了。”

段非凡笑着叹了口气。

车往前冲了出去,不过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高的速度,车冲出去几十米之后,江阔方向打满,车原地转了一百八十度,掉了个头。

段非凡的脑袋在车窗上磕了一下。

他捂着额角,看了江阔一眼。

江阔看了看他,脸上本来是歉意和担心的表情,但最后还是没忍住发出了狂笑,嘴上却还保持原来的情绪:“不好意思啊……疼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忘了提醒你……磕得厉害吗……”

“谢谢关心啊。”段非凡也忍不住想笑。

“我本来,”江阔趴方向盘上笑了好半天才偏过头看着他,“不想笑的,但是我中途,听到响了。”

“哐!”段非凡说,“是吧。”

江阔本来已经收了笑,他这一学,顿时绷不住又笑了起来。

“笑,笑,”段非凡点头,“笑完了一会儿把你那酒拿走啊。”

“哎!”江阔喊了一声,“这么善变的吗?”

“嗯呐。”段非凡笑笑。

“我看看,”江阔搓了搓脸,终于停下了笑,伸手勾了勾段非凡的下巴,“磕得重吗?”

段非凡偏过头,右边眉毛上面有一小块红了。

“我靠,”江阔感觉自己眼睛放大了一圈,“红了啊?疼吗?”

“不疼,”段非凡说,“手搓两下都能红了呢,你拿门夹我脖子的时候比这重多了,也没事儿啊。”

“……这种事儿你记得倒挺清楚。”江阔说,“我不是故意的。”

“你当然不是故意的,”段非凡说,“你要是故意的,咱俩到现在得打多少架了。”

江阔笑着往椅背上一靠,舒出一口气:“这些都是缘分啊英俊。”

“可不么,”段非凡的手伸过来,在他脸上轻轻一弹,“开车,一会儿段凌先到了就得打电话过来骂人了。”

“走。”江阔一拍方向盘。

烟酒店里的酒,没有江阔能看得上的,段非凡按老叔的喜好稍微升一点儿挑了两瓶。

“不到五百块,”江阔看着酒,“行吗?”

“你是不是不太给人送东西?”段非凡问。

“嗯,”江阔点点头,“我给谁送去,就偶尔那几个朋友给送点儿什么的。”

“这酒挺好的了,平时我们喝的酒也就几十。”段非凡说。

“嗯,”江阔看了看酒,“老婶儿也喝酒吗?”

“他俩都挺能喝的,段凌也厉害,”段非凡清了清嗓子,“就我。”

江阔又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还把之前磕脑袋的时候没笑完的那点儿也勾了起来,坐回车里了才总算是笑完了。

“笑累了都。”他叹了口气,转头看着段非凡,“小段。”

“嗯?”段非凡也转过头。

“快亲一下,”江阔说,“五分钟以后就没有二人世界了。”段非凡笑着凑过来,贴在了他唇上,他的手迅速往段非凡那边摸了过去。

“老实点儿,”段非凡一把抓住他的手,“大街上呢,这儿来回走的人,十个里头有八个是我们市场的。”

“你不会是不行了吧!”江阔挑了挑眉。

“这话说的,”段非凡看着他,突然一回手把车门打开了,接着腿往外一迈,冲着外面就喊了一嗓子,“大家给评评理啊——”

“哎操!”江阔扑过去把他往回拽,“我错了我错了……我忘了您社牛晚期了……”

“我讲理呢。”段非凡说。

“腿给我缩回来!”江阔喊。

“好嘞。”段非凡收回了腿,把车门关上了。

“走!”江阔笑着喊了一声,手在他腿上用力搓了搓。

市场还挺冷清的,今天初二,一多半的店都还是关着门的,只有像牛三刀这种老板是本地人,不用回老家,又住在市场里的才会营业,但货也很少。

“市场要是拆迁了,”江阔问,“老叔他们还有地方住吗?”

“他们有套小房子,”段非凡说,“租给市场里的人了,到时收回来就行。”

“那你呢?”江阔问。

“我住校的啊。”段非凡笑笑。

“一直住吗?”江阔看着他。

“他们肯定会给我留个屋子,”段非凡轻轻叹了口气,“但是我还是打算自己想办法,那套房子就两居,他俩一间,段凌一间,段凌现在自己搬出去了,那她自己的房间也该留着,难道她不回家了吗?”

“是啊。”江阔点点头。

“我在牛三刀现在住的这个小屋以前就是段凌的,”段非凡说,“我不能一直都抢她的房间,再说下半年我爸要出来了,也得找个地儿住。”

“大炮那个房子如果到时他不租了,”江阔说,“让他转给你。”

“那个小区是新的,租金不便宜。”段非凡说。

“应该不贵,大炮一个人随便租的,”江阔说,“杨科流落街头的时候都去那儿租呢。”

“咱俩对不贵的定义不一样。”段非凡搂住他的肩,收了收胳膊。

“晚点儿我问问他看看到底是多少。”江阔说。

“嗯。”段非凡笑笑。

刚走到牛三刀门口,就看到段凌走了出来,拿着手机正要拨号。

“看到没,”段非凡说,“晚一分钟,就会接到她的骂人电话。”

“你俩爬得真快啊。”段凌转头看到他俩,喊了一嗓子。

“凌姐过年好。”江阔说。

“过年好,”段凌笑笑,“怎么你过个年还瘦一圈儿?”

“瘦了吗?”江阔转头看着段非凡,“我瘦了?”

“……我没看出来啊。”段非凡说。

“我老长时间没见着他了,”段凌看了看江阔,“真瘦了,不过帅还是没变的。”

“到了没啊!”老婶在里头喊。

“到了!”段非凡也喊。

“到了进来啊!”老叔走了出来。

“老叔过年好,”江阔往里走,“老婶儿过年好!”

“过年好过年好,”老婶扭脸看到了他手里拎着的酒,立马冲段非凡一瞪眼睛,“你让人家买的吧!”

“我没。”段非凡说。

“这一看就是我爸爱喝的,”段凌跟着进来也喊上了,“肯定段非凡给人少爷瞎出主意了!”

“他真没……”江阔的话就说了一半。

老叔老婶加上段凌,还有个段非凡,几个人同时开口,江阔瞬间感觉自己回到了段非凡上衣兜里,正在观赏他家过年直播。

“以后别这么客气知道吗,”老叔过来拍拍他肩膀,“你们都非凡的同学朋友,都是小孩儿,来了就来了,来就行,别的不用讲究知道吗!”

“知道了。”江阔点点头,“主要是过年嘛,平时我也……”

“过年就带点儿你家做的好吃的来就行,”老婶说,“你看明天丁哲那小子要过来玩,他说带只烧鸡,他妈做的,江阔你明天也来啊,大过年的一个人在这边儿,也没饭吃,过来吃啊。”

“好。”江阔笑笑。

“丁哲那烧鸡是他妈妈自己做的还是买的啊?”段凌说,“他去年就被他妈骗一回了。”

段非凡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真没准儿。”

“这也能骗到?”江阔很有兴趣。

“他妈就觉得他不认真吃自己做的烧鸡,”段非凡说,“结果买来的他吃了也没吃出来,还带出来让别人尝。”

江阔笑了起来:“那我能吃得出牛三刀的酱牛肉。”

“你吃过别家的吗?”段非凡问。

“吃过了,”江阔说,“刘阿姨买了点儿,一吃就吃出来了,我爸说吃起来大致差不多,但牛三刀的更有嚼头,而且多了几种香味,是不是有秘方?”

“没有,”段非凡说,“我觉得是刘阿姨买的那家不会做……”

“真没秘方?”江阔问。

“真没,”段非凡说,“放的料我都知道,老婶儿分好了都是我往锅里放的,就是配比各家不同。”

江阔啧了一声,想想又小声说:“以后就说有秘方,配比就是秘方,牛三刀秘制酱牛肉。”

段非凡也小声说:“你琢磨什么呢?”

“吃饭完再说。”江阔打了个响指。

这顿饭与饭人数五人,比起江阔在家吃年夜饭的时候还少一个人,但闹腾程度越超他家年夜饭。

段凌是个小喇叭,话特别多,嗓子还亮,老叔老婶喝了点儿酒也特别能聊。

这种场合,为了让做客的人迅速融入聊局,采用的都是揭短式聊天儿。

“段非凡小时候浑着呢,跟他爸吵架了要被揍,光屁股跑出去满市场窜。”段凌说。

“我没有啊!没有!”段非凡喊。

“晚上不睡觉非说要除暴安良,拎个棍子溜出去跟着市场保安后头巡夜,给人家吓得不敢回头以为有贼跟踪!”老婶说。

“用事实证明咱们保安真的不行,真有贼他抓不住……”段非凡说。

“后来还偷人家砍下来的鸡屁股喂狗。”段凌说。

“市场这片儿的小孩儿让他揍了个遍,逼着人家无论大小都得叫他凡爷,”老叔说,“那会儿就成天担心他惹事儿,长大倒是突然靠谱了。”

“叛逆期嘛。”段非凡说。

“谁小学就叛逆!”段凌说,“叛得有点儿过于早了吧,还收钱送女同学回家呢,这也是叛逆啊?”

江阔一口酒差点儿喷到地上。

段非凡嘿嘿乐着。

老婶给江阔介绍着他的生意:“五毛钱送一次,一星期打包的话收两块钱,顺路一趟能送三个,你说他坏不坏。”

江阔笑得更厉害了,那现在比小时候更坏了,现在接个洗衣机水管敢收九百块。

吃完饭这顿饭江阔感觉自己脸都酸了。

收拾好碗筷,段非凡在厨房洗碗,江阔站旁边看着。

“你小时候挺能折腾啊。”他说。

“坊间传闻,”段非凡飞快地洗着碗,“听听就行,不能全信。”

“主要是听着都是你能干出来的事儿,”江阔说,“一点儿都不生硬。”

“我们这儿的小孩儿差不多都这么长大的,”段非凡说,“随便拎一个出来抖一抖,都有一堆这样的事儿。”

“很可爱。”江阔说。

“您这突然飙升的情商。”段非凡看了他一眼。

“真的,”江阔笑了,“真的很可爱,我小时候就不这样。”

“不是也挺野的,大炮说你爬树摸鱼一样没少干。”段非凡说。

“不一样,”江阔歪了歪头看着他的脸,“我那种就是逃课出去发泄一下,你是……怎么说呢……”

“菜市场风云录之凡爷。”段非凡说。

“对,”江阔点头,“就这感觉。”

“什么就对了,还就这感觉,”段非凡笑了,“你在这方面真的一点儿世面没见过。”

“对。”江阔又点头。

段非凡关了水龙头,把洗碗布晾好,转头看着他:“你喝了多少啊阔叔?”

“也就两杯吧。”江阔说,“咱们去市场转一圈儿吧,醒醒酒。”

“行。”段非凡说。

出门的时候段凌在屋里喊:“你俩是疯了吧,都关着门的逛什么啊!不冷啊!”

“一会儿冷了就回来了。”江阔也喊。

“冷吗?”段非凡问。

“不冷,”江阔看了他一眼,段非凡脖子上围着那条墨绿色的围巾,“你也送我条围巾吧。”

“……你这让我很尴尬啊,”段非凡笑了,“明天就去商场。”

“市场没有吗?”江阔问,“外面对着街那一排不是服装店吗?总有几家开门的吧?”

段非凡看着他:“你知道那儿的衣服都多少钱的吗?”

“怎么,”江阔也看着他,“你是怕买不起吗?”

“你是喝多了,”段非凡伸胳膊一搂他,“行,去看看哪家开着门的。”

往前搂着走了几步,他俩就开始往中间撞。

江阔啧了一声:“都这关系了,还是一点儿默契都没有。”

段非凡笑着蹦了一下,调整了一下步伐。

面街的那一排小铺子有好几家都开着门,毕竟对着街,还是有可能有生意上门的,只要没回家过年,都还是争取营一下业。

有三家是服装店,有一两个架子上挂着围巾。

不过江阔没找到喜欢的颜色。

“没有卖毛线的那种店吗?”江阔说,“就像那天我给你买围巾的那种。”

“还非得那种啊,”段非凡想了想,“那再往前点儿吧,有个卖毛线的,就是不知道开没开门,他家老太太还能给人织毛衣。”

“走。”江阔胳膊一挥。

店是开门的,开了一半,老太太没在,只有个大姐在,是老太太媳妇儿。

因为这个店不面街,看到他俩从半开的店门挤进来的时候,大姐有一瞬间的表情是诧异中带着一丝惊恐。

“奶奶没在啊?”段非凡问了一句。

“在家呢,”大姐盯着他看了一眼,“你是里头……那个……”

“牛三刀。”段非凡笑笑。

“是吧,我在你家买过牛肉,”大姐笑了,“怎么跑这儿逛来了?”

“看看围巾。”段非凡说。

“挑吧,这些都是,”大姐指着墙上挂着的围巾,“右边是机织的,左边是手工的,手工的贵一点儿啊。”

“你挑吧。”段非凡碰了碰江阔。

这些围巾款式还挺多,江阔在手工的这边看了看,他没什么特别的要求,看到墨绿的那条就拿了下来,这个比较像情侣款……他看了一眼段非凡那条,好吧,其实不怎么像,连颜色都不是同一种墨绿。

但没所谓,在一个色系里就行。

他看了看围巾,很厚实,上面还织出了扭扭花。

“就这个。”江阔说。“姐,这个多少钱?”段非凡问大姐。

“这个啊,”大姐走过来,摸了摸围巾,“平时是卖二百的……”

“熟人价呢?”段非凡说。

大姐笑了笑:“一百八吧,手工的呢。”

“一百五。”段非凡说,“手工的我才要呢。”

“一百六拿去!”大姐说,“这个是真的羊绒线,特别暖和,又厚又轻……”

“行吧,”段非凡点点头,“姐您给我包一下,我送人的。”

“好!”大姐拿了一张印着小花的牛皮纸,把围巾卷了起来,用一根粉色的毛线拦腰扎了个蝴蝶结。

段非凡拿过围巾,两人出了店门之后,他把江阔从旁边的侧门带回了市场里,然后在蔬果区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把包好的围巾递给江阔:“来,送你的。”

江阔非常愉快地接了过去:“这个包装还挺有格调的。”

“那我们这儿不少店都有格调,”段非凡说,“卖肉的也有用牛皮纸包一下的,再系根儿草绳,只是不系蝴蝶结。”

“滚蛋。”江阔笑了。

“戴上吗?”段非凡问。

“嗯。”江阔点点头,拆掉包装,把围巾绕到了脖子上,忍不住感慨,“才一百六十块……我送你那条五百多呢。”

“不是,”段非凡笑了,“怎么个意思啊,我要不再回去买三百块毛线给你?”

江阔乐了半天:“我就是感叹它很便宜,还是手工的。”

“这里毕竟是市场,不是旅游区啊。”段非凡说,“喜欢吗?”

“喜欢,”江阔抓着围巾往脸上蹭了蹭,“舒服。”

“再上哪儿转转?”段非凡问。

“就市场这附近吧,”江阔说,“感受一下氛围。”

“这有什么可感受的,现在也没什么人,”段非凡说,“平时来感受才强烈。”

“卖牛肉的主要就是你们那一排是吧?”江阔说,“有多少个店啊?”

“不算摊的话,四五个店吧,”段非凡说,“猪肉的多一些,牛肉没那么多人卖,怎么了?”

江阔没说话。

“跟牛三刀秘制酱牛肉有关吗?”段非凡问。

“嗯,”江阔看了他一眼,“你要不要先弄个网店试一下?”

段非凡愣了愣,看着他:“现在?”

“不是现在,”江阔说,“我意思是可以先从这一块入手,比直接跟老叔说开分店要简单,暂时也不需要场地……”

“你是不是之前跟杨科说了这个?”段非凡问。

“嗯?”江阔停下了,“他跟你说了?”

“早上碰见的时候他提了一嘴,”段非凡说,“我不知道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说自话,就没多问。”

江阔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你是不是……不高兴?”

“没,怎么会,”段非凡说,“我就是……”

“啊……”江阔拧着眉,“我是应该先跟你商量一下,主要是正好杨科找我,我就先……”

段非凡伸手搂住了他,在他背上拍着:“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我没不高兴,我只是没想到,没有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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