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徐星眠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心跳不停加速,大脑不由自主下达指令,抬手“啪”的一巴掌,挥向霍少爷矜贵的额头。
力道不重,单纯是提醒他别乱开玩笑。
霍承骁指了指自己的脸,“来,往这打。”
徐星眠无语半晌,怎么还有人主动求耳光?!!
霍承骁懒散站直身,半边侧脸被呼啸而过的车灯照亮,鼻梁骨像点了高光,五官立体而深刻。他眯起眼,压低音量道:“不打醒我,明天我就去和爷爷说,后天咱俩就去领证。”
“……”
“按照老爷子的进度,说不准明年就能有个重孙子了。”
徐星眠涨红脸,“你!闭嘴!”
说完,深觉斗不过这男人,她决定放弃掰头转身离开,为了让背影看起来非常坚定,她故意挺直脊背,迈出军训时走方队的气势。
霍承骁不紧不慢拉住她,手腕收力,将人直接拽回原地。
徐星眠被他用一条手臂圈在怀里,背后的人微低下头,下巴抵住她的肩窝,一瞬间制止了她所有的动作。
霍承骁从背后抱住她,鼻尖萦绕着女孩身上的花香味。他松开淡抿的唇,声音绷得很紧,“我之前没喜欢过谁,你是第一个。我不想因为其他不相干的人,让你误会我,怀疑我。所以我要解释清楚,从遇见你开始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我心甘情愿做的,不关乎任何人,包括你哥哥。”
徐星眠咬唇,他每个字眼仿佛敲在她心尖上,字字有力。突如其来的告白弄她有些懵,缓过神后,她抬手搭在他横过来的手臂上,轻声问:“你是在跟我告白吗?”
霍承骁低低嗯了一声,“不像?”
“所以,你要听我的回答吗?”
她趁他手臂松开的空隙,转过身,一双眼睛亮亮的,夹杂着几分狡黠,“你敢听吗?”
霍承骁的神情露出丝丝无措,脚尖捻了捻地上的小石子,格外宽容道:“我给你时间考虑,要不要和我交往。”
徐星眠存了逗他的心思,凑到他面前不足几寸的地方,“我没办法和你交往,你会不会立刻转身去找的小姑娘?”
霍承骁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她的额头,故作凶狠,“那就,请徐小姐想办法和我交往。”
徐星眠一板一眼点头,“好的,我回去想想办法。”
霍承骁送她回寝室,看着她上了楼才回去。
徐星眠推开寝室的门,只有顾梨一个人坐在桌前打游戏,她走过去放下包,然后坐到顾梨身边。
顾梨眼不离屏幕,“你回来了啊。”
徐星眠拽了拽好友的袖子,“顾梨,我想谈恋爱了。”
顾梨杀红眼,没听清她说什么,“啊?你想干啥?”
徐星眠重复:“我想谈恋爱,和霍承骁。”
这次顾梨不仅听清楚了,手还抖了,没躲开敌人的枪,被迅速爆头。
缓了几秒,从被爆头的悲伤中走出来,她问:“你俩的动作要不要那么快?”
“谁先告白的?霍老板是吧,我猜是他。”顾梨前言不搭后语,抱住徐星眠感叹,“呜呜呜,我家崽崽是大姑娘了,终于知道谈恋爱了。”
“……”
霍承骁今晚回了老宅,霍汀和郭副总腻歪在一起看电视,霍老爷子弯着腰逗弄鱼缸里新弄来的鱼。
他转了一圈,准备上楼,被他爸叫住——
“承骁,十月一过后,来公司上班吧。”
在场的人因这句话神态各异,霍承骁瞥见郭副总骤变的脸色,意兴盎然挑起眉稍,“行啊,别给我安排多重要的职务。”
霍老爷子直起身,笑骂道:“我霍家的孙子,多重要的职务都担得起。”
霍承骁就坡下驴,手指蹭了蹭下巴,“爷爷您干脆把董事长的职位让给我,也让您孙子有机会管管您儿子。”
霍汀忍了又忍,“爸,您看他!”
霍承骁轻笑,“开玩笑的,别那么紧张,我看副总这个职位就挺好,清闲的很,还有时间谈个恋爱。”
郭副总递给霍汀一个安心的眼神,抚慰性质地拍了拍她的手。
霍老爷子探究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兜转,郭副总再怎么老谋深算也比不过驰骋商场半辈子的老狐狸想得周全。
有些人,总归是外人。
当晚,申城连降暴雨,霍承骁睡到半夜,被雨滴敲打窗户的声音乱醒。趿拉着拖鞋走到窗边,花园里的花全遭了殃,水面漫过花枝,估计没有生还的可能。
重新躺回床上,他闭上眼,思绪混沌纷杂,心绪不宁的感觉一直持续到早晨。
——
徐星眠最讨厌下雨天,特别是在学校的时候下暴雨,教学楼距离宿舍有一段距离,步行需要二十分钟。
撑着伞也难免会有雨滴斜入,不等到教学楼,浑身就湿淋淋的。
出了宿舍门,坡地积聚成一串水流,像小溪似的越来越宽。
顾梨索性穿了人字拖出门,趟进水里然后到小溪的另一侧。
旁边有男生丢进水洼里一块砖,顺利踩着砖头上岸,徐星眠紧随其后,鞋面上没溅上半点污水。
她正要继续走,发现顾梨没跟上来,转头才看见她不太好的表情。
顾梨瘸着一条腿走到干净的地方,左脚脚底扎进去一块玻璃碴,疼得脸色泛白。
徐星眠懵了几秒,蹲下查看伤口,伤口陷得很深,鲜血止不住往外流。
下雨天,新生不需要军训,褚然开完会兴致缺缺打着伞玩手机,手肘被舍友拐了一下,“你看,那是不是班助?”
褚然抬头,拧起眉毛,“过去看看。”
地上血水混在泥水里,糅杂成触目惊心的颜色。
褚然蹲下,和徐星眠对视一眼,“我背她去校医院,麻烦师姐帮忙撑个伞。”
另一个男生直接拦了朋友的小电驴,“妈的,褚然你是不是猪脑子,校医院在最后面,快扶师姐上车。”
徐星眠帮顾梨套上雨衣,扶她坐上去,“你们先去,我马上过去。”
顾梨隐忍地眼眶通红,在小学弟面前哭,简直不要太丢脸。
褚然连忙说:“我和你一起去。”
“……我自己去就行。”徐星眠攥紧手心,“谢谢你。”
褚然坚持要跟她一起,一个男生兴许能帮上忙,徐星眠便没再拒绝。
不少学院组织学生体检,一向安静的校医院走廊里围着不少新生。
徐星眠和褚然赶到治疗室,女医生正戴着口罩试图将顾梨扎进脚底板上的玻璃□□,但是拔了几次都不成功,镊子一碰到伤口,顾梨就疼得缩回脚。
看见徐星眠的身影,顾梨呜咽两声,“今天太倒霉了。”
徐星眠抽出纸巾,“你别动,我给你擦擦眼泪。”
顾梨倔强地保持最后的尊严,“我这是生理性反应,你们不准笑话我。”
后一句是警告褚然和他舍友的。
两个小学弟都十分乖巧懂事,没有戳破学姐爱面子的事实。
徐星眠接收到医生的暗示,默默伸手按住顾梨,然后感受到她一阵颤抖,顾梨强忍住的眼泪哗哗地落下来。
医生拿镊子猛地拽出她脚上的玻璃,清脆的一声响,玻璃碴被扔进铁盘。
鲜血顺着伤口滴落,女医生的白大褂上也溅了几滴。
顾梨保持灵魂出窍的状态,宛如一具没有意识的躯壳,靠着徐星眠的肩膀,双眼无神。
直到医生捻起棉球涂上碘伏消毒,顾梨疼得倒吸一口气。
“以后下雨天出门别穿拖鞋,校园里什么都有,被水一冲再被泥土一盖,你们这些小孩儿走路又不看地,眼都飞到天上去了。”
顾梨努努嘴,“这不是下雨会弄湿鞋么。”
女医生翻个白眼,“哦,扎脚都比刷鞋好受,是么?”
顾梨缩了缩脖子,“我知道了,姐姐。”
徐星眠走到室外,通知辅导员这节课要请假,过一会儿她会去补假条。
辅导员关心问了两句顾梨的伤势,就没再为难她们。
褚然的舍友架着顾梨,“学姐,我再送你回宿舍吧?”
顾梨苦着脸,“好的呀,谢谢你了。”
徐星眠打开聊天对话框,和霍承骁的聊天记录截止于昨晚的互道晚安,今天早上的消息他一直没回复。
褚然好心提醒:“师姐,走路别玩手机,容易撞墙。”
徐星眠眨眨眼,“怎么会啊?”
褚然露出小虎牙,笑得很无辜,“别问,问就是我干过这种事。”
到了宿舍楼下,褚然跑到药房买了碘伏和一次性酒精棉,“校医说每天要消毒,我顾师姐说你们宿舍没有药,你拿着上去吧。”
徐星眠犹豫了。
褚然解释:“你放心,我已经放弃了,你就当是师弟为了和师姐打好交道献殷勤。”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掏出手机,找出他的对话框将钱转了过去,“今天谢谢你。”
褚然看了眼转账提示,眼神暗下,没再多说转身离开。
男生颀长的背影被拢在雨幕中,挺拔中带着些许的清寂——他是一个从来被讨好的男生,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去讨好一个人。
徐星眠定神,从自动售卖机里买了瓶饮料。
快跑几步追上他,“褚然。”
男生停下,眼尾耷拉着,“师姐?”
“这个,”她递过去,笑眼弯弯的样子让人责怪不起来,“以后有什么麻烦事,可以来找我们。”
褚然怔愣,饮料握在手里不算沉,他却抬不起手臂。
徐星眠和顾梨临时换了床铺,铺好被褥,她再次打开手机。
通讯单蹦出新闻推送——
[申城与南城交界区发生山洪泥石流,多方人员正赶往现场。此次暴雨造成极大损失,请各位居民出门携带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