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 晃了眼

徐氏不禁有些担忧。

但旋即又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

不,倒也不一定……

万一阿渊开了窍之后,在喜欢的姑娘面前很是上道呢?

毕竟这小子单单只是因为不想让喜欢的姑娘饿肚子,都宁愿对她这个母亲间接暴露心意,也要托她送吃食呢,可见并非是如他父亲那般无可救药的。

想到这儿,徐氏又略略放心了些。

且儿子既然间接向她承认了心意,那她这个做母亲的,往后也不能再装傻了,该帮的地方还是要帮的。

徐氏这厢正心情极好地拿着香囊看,外边就有丫鬟来禀,说是世子回来了。

“世子。”

徐氏起身含笑行礼。

见妻子面上挂笑,吴景明脸上也有了笑意,边坐下,边问道:“夫人,可还有热着的饭菜吗?”

此次来行宫,因夫人身边有云姜在,加之院子里也有小厨房,向来细心周到的夫人,一定会考虑到他在席上吃不饱,从而给他备下了饭菜。

往常便是这样的。

“饭菜啊……”徐氏笑了笑,道:“本是备了些的,但我叫云姜都送去许家姑娘那儿了。”

“许家姑娘?”吴景明愕然不解地问道:“夫人……为何要给许家姑娘送吃食?”

且送的还是他那份儿?

以往他在夫人心目中的位置可是最重要的,可自从有了天椒之后,他就只能屈居第二了,虽然难以接受,但好歹也算说服自己了。

可是……怎么现在好像随便谁,哪怕只是个别家府上的小姑娘,都能抢走他在夫人心中的地位了呢?

“我看许家姑娘今晚在席上没怎么吃东西。”徐氏半真半假地说道。

她并不打算将儿子的心意同丈夫说明。

毕竟丈夫若知道了,也只会拖儿子后腿罢了。

再者,关于未来儿媳很贴心的这份喜悦,就同养猫一样,她都并不是很想同丈夫分享。

——单单因为觉得许家姑娘没吃饱,就把他的饭菜送了过去?

吴景明觉得这个理由没办法让他信服。

况且——

“夫人为何如此留意许家姑娘?”想到今晚镇国公对他儿子的注视,吴世子隐隐觉得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似乎隐藏着很多秘密。

“整个席上,就数许家姑娘生得最是漂亮悦目,我不留意她又要去留意谁呢?”徐氏理所当然地道。

听着这个叫人无法反驳,却仿佛又透着敷衍的答案,吴世子一时有些语结。

这时,只听自家夫人说道:“时辰不早了,明日是春狩第一日,我服侍世子早些歇息吧。”

吴世子再次愕然。

……他都还没吃饭呢,怎么直接就安排他睡觉了呢?

且总觉得夫人之所以催他睡觉是因为不想听他多说多问——这总不能也是他的错觉吧?

吴世子洗漱罢躺在床上,摸了摸只装了几杯酒几口菜的肚子,不禁觉得有些委屈。

这时?换了里衣的徐氏走了进来。

见得夫人过来,吴世子很是自觉地往里侧挪了挪。

徐氏在外侧躺下,伸手将原本放在里侧枕下的香囊拿了出来?转而放在自己枕下。

“夫人?这香囊是哪里来的?”吴世子没话找话地问道。

从前他只当地位在天椒之下已是降无可降?但现下看来,他地位下降的余地,似乎大到不可思议。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必须要挽回夫人的心才行。

“今日一个小姑娘送的?说是有助眠之效用。”

“小姑娘?”吴世子不禁笑了一声,无奈摇了摇头,道:“这些小姑娘啊?是尽将心思放在这些无用之物上头了……一个香囊而已?难道比汤药还好使?”

当然?还有一句他没说——这话夫人也信?

可毕竟如今他还是很警醒的?知道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

听着丈夫这些扫兴的话?徐氏忍无可忍地闭上了眼睛。

“夫人怎么不说话?”

久等不到夫人接话,吴世子唤了一声。

徐氏:……问她怎么不说话之前,能不能先回忆一下自己说的话那是人能接得了吗?

“夫人这么快就睡着了?”

吴世子转头看了一眼自家夫人,有些稀奇地道:“……难道说,这香囊还真有用不成?”

假睡的徐氏攥紧了被子下的双手:……即便真睡着了此时也要被他给吵醒了!

她当初怎么就那么肤浅?觉得他家世好教养好长得好?于是便觉得自己捡了天大的便宜?心甘情愿地嫁给了这么一个人呢?

这时?耳边又响起了丈夫的自语声:“夫人睡吧……好不容易这回没认床,且好好地睡一觉吧……”

随着这道低低话音,吴世子替妻子掖了掖被角。

昏暗中?徐氏微微隆起的眉渐渐舒展了些许,倒果真很快进入了梦乡。

……

次日一早,便进入了此次春狩的正题。

被作为此次猎场的泉河山前,准备参加狩猎的官员们与各府子弟皆换上了骑装,身后是备好的骏马与长弓。

女眷们陪着吴皇后于摆满了蔬果茶点的矮几后闲坐说话,有好些夫人们则是隔着面前半打起的竹帘悄悄打量着各府儿郎。

有的是在瞧自家儿子,然而若是家中有适龄女儿未嫁者,视线所涉及的范围,那便广泛得多了。

大胆些的姑娘,此时也有忍不住亲自将视线投去的。

反正是春狩,如此场合之下,便是光明正大地看上几眼,也没人可以说什么。

可看着看着,却渐渐都看出问题来了。

礼部尚书府的姑娘便是个例子——

崔氏最常见的牌友、礼部尚书之妻温夫人,此时悄悄拧了自家女儿一把。

这丫头往哪儿看呢?

来时不是说过了,要她多留意留意钱府的公子?

察觉出自家母亲眼中的意思,小姑娘面色讪讪,却仍鼓起勇气低声问道:“母亲,最前头那两位公子里头,穿鸦青色的……是哪个府上的啊?”

苍天可鉴,她倒也想按着家中安排相看钱家公子来着,可一开始就瞧见了那位公子,只觉得被晃住了眼似得,待再往钱家公子那里瞧,就只有一种感觉了——这也是人看的?

虽然这么想实在很不应该,但……这发自内心的感受根本不受控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