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三百四十三节:各方打压
秦枫笑了笑说道:“应该不至于,我毕竟在学宫里算是新人,那些躲在故纸堆里的牛鼻子们,总要一点脸面不是?”
哪里知道秦枫说完,姜雨柔脸上的担忧神色却没有减少分毫,她继续说道:“秦枫,我非是对你没有信心,只是儒家大道之争,从来都是不择手段,又哪里会讲情面?而且”
姜雨柔讲出了自己最大的担忧,她说道:“想要搞垮我们经世家的,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人物”
弦外之音,不听则明。
秦枫立刻知道,姜雨柔担忧的是言一诺,曾经的经世家死敌,如今的学宫五夫子之一。
如果真的是言一诺授意那些老家伙们来对秦枫和经世家出手,那情况真的就会很不妙了。
秦枫皱眉问道:“我不觉得言一诺会亲自出手。”
姜雨柔也说道:“我也不觉得,但这不代表他不会让其他流派对我们出手要知道曲水流觞会与重阳会不同,是一个不讲辈分的地方”
不讲辈分,好处就是,小辈可以在曲水流觞会上不需要屈服于长辈的权威,直接进行讨论。
坏处就是,长辈们也可以不必背负欺负后辈的恶名,下场讨论,甚至下场撕逼。
这一点在之前几次曲水流觞会,针对皇甫奇和于林的论战时都有发生。
之后,皇甫奇大道崩碎,郁郁而终,于林遭人暗算,凶多吉少。
这也是姜雨柔担心的原因。
秦枫想了想,开口问道:“曲水流觞会,是怎么一个流程?”
秦枫在后世地球上听说过曲水流觞,知道是一件人之间的雅事,将盛酒的觞,也就是酒杯放在溪水上漂,漂到谁的面前,谁就要当场作一首诗,喝一大口酒。
后世脍炙人口的兰亭序,也就是秦枫以儒君秦晓枫之身,以剑道入儒道的兰亭剑帖就是一次在兰亭的曲水流觞会产物。
但这样的曲水流觞会,实在是太过和谐了,显然跟上清学宫之中足以决定一家去留命运,未来学宫走势的曲水流觞会大不相同。
秦枫一直都奉行“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兵家准则,若是连曲水流觞会是什么,那这半个多月准备了,也是白准备。
姜雨柔听到秦枫发问,她仔细讲解说道:“曲水流觞会,往往会根据学宫近期的一个热点问题,准备一个辩题,然而众人根据正方与反方,分别沿着溪水坐定之后,在两方中间的溪水上会漂着一只酒觞。”
秦枫点了点头,意思是他在听,让姜雨柔继续说下去。
姜雨柔继续说道:“之后双方开始各自发言讨论,如果一方被对方驳到哑口无言,或者自愿承认甘拜下风,漂在溪水中的酒觞便会自己飞起来,让那一人自罚一杯。”
秦枫不禁插了一句话,他笑道:“那如我这般的好酒量,就算说不过他们,喝过他们不就可以了?”
只听得“噗嗤”一声,姜雨柔掩口差点笑出了声来:“你以为那酒是随便喝的吗?”
姜雨柔耐心地解释说道:“曲水流觞会用的并非是一般的酒,而是杜康酒。”
秦枫讶异道:“杜康酒?”
姜雨柔点头说道:“曾经有一位兵家圣人作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的名句,此酒由此得名,所以又名醉圣酒,圣人以下一杯必醉,除非是消耗气强行抵挡,也许可以饮下两杯”
秦枫听到这里,不禁用手轻轻在桌上掸了掸,半开玩笑地问道:“若是言一诺在曲水流觞会上,他可以喝几杯杜康酒?”
姜雨柔正色沉声说道:“最高纪录是一位圣人创下的,他自称斗酒诗百篇,所以喝了整整一斗酒,也就是一石,大概是两樽吧除却他以外,即便是夫子,最多也就喝上三杯就要气耗尽,直接醉倒。”
秦枫又问道:“醉倒便醉倒就是了,一醉解千愁,有些人想醉还不得呢”
姜雨柔却是沉声说道:“若是三五好友围炉煮酒,一醉方休,当然是乐事,但是大庭广众之下喝醉,醉态全被人看在眼里,成为他人的谈资笑柄,这对于将脸面看得比项上人头还重的儒家人来说,无异于比死还难受的酷刑。”
秦枫闻言,点了点头。
他是深有体会。
常言道,酒后吐真言。
也有市井俚语说:“酒品即人品”。
往往这些儒家人喝醉了酒之后,说的话才是自己真实的想法,真实的自我。
只不过平日里圣贤书读多了,便将自己的道貌岸然,狼子野心,层层叠叠地缝进了正人君子的伪装皮囊里面。
平时里自是端着架子,俨然一副卫道士自居。
若是喝醉了酒,可能就真的变成衣冠禽兽了。
“难怪曲水流觞会既可以让人在上清学宫之中声名鹊起,也可以叫人在上清学宫之中身败名裂。”
秦枫由衷感叹道。
姜雨柔点了点头,她继续说道:“所以,不要想着辩输了,就用酒量去硬抗。一方面,你可能以为自己能喝三杯,实际上第二杯可能就醉倒了。而且一旦输了”
秦枫点头说道:“一旦输了之后,就失去了自己的胆气。就好像是行军打仗,已经是一支败军之师,很容易就会成为溃兵而一发不可收拾,对不对?”
姜雨柔点了点头,她终于沉声说道:“所以,还是我去参加曲水流觞会吧!”
姜雨柔看向秦枫,眼神一如当年在中土世界时那般坚定,她说道:“我身正道直,就算喝醉了,也不会说出什么大逆悖狂的言语来,大不了被他们嘲笑一番。但若是你”
秦枫知道姜雨柔是在关心自己,害怕他输掉会,可能会影响以后证道天人境。
不过,秦枫笑了起来,他打断了姜雨柔的话:“我若不去参加曲水流觞会,只是躲在我女人的身后,看着她为我舌战群儒,我这才叫真正的心蒙尘,这才会影响我以后证道天人!”
秦枫的话音落下,姜雨柔的目光蓦地一变,她惊讶道:“秦枫,你难道真的如此有把握?”
秦枫笑了笑说道:“并无太多把握,因为不知道对手究竟是谁,不过,我秦枫何曾是一个害怕危险的人?”
姜雨柔依旧摇头说道:“那你知道要允许我跟你一同参加曲水流觞会!”
秦枫摇头拒绝:“不,不管我是输是赢,你不入场,这件事情都不会变成经世家与上清学宫儒家的正式决裂,若是你加入了,很多事情就不好办了。”
姜雨柔知道秦枫是在为自己着想,是为她跟经世家留了一条后路,但她依旧咬着嘴唇,不甘道:“那我总得要为你做一些什么吧?我怎么能看着你为了我,为了经世家去独自对抗那么多的人”
秦枫淡淡一笑,他开口说道:“雨柔,你好像说错了一件事情。”
姜雨柔一时错愕,困惑不解地看向秦枫。
秦枫淡淡说道:“经世家,是我的经世家。经世致用一说,乃是我秦枫的证道之基”
他看向姜雨柔眼神轻柔,语气却是坚定说道:“皇甫奇,于林,还有雨柔,你们都是为我秦枫所累啊!以你们的天赋资质,若是寄于上清学宫的儒家篱下,何至于落到今日的下场是我秦枫累你们为我阻挡风雨至今时今日啊!”
姜雨柔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她鼻子一酸,无言而有泪光微微涌起。
秦枫抬起手来,轻柔为她擦去眼泪,他说道:“我秦枫岂能躲在你的身后?”
他坚定地说道:“皇甫奇之仇,于林之仇,任何一仇都是不报非君子所为,秦枫向来最为重视复仇,素来以直报怨,岂可咽下这一口气?”
姜雨柔泪光隐隐,她用恳切地语气说道:“可你总该让我为你做一些什么吧我实在是”
秦枫大笑出声,他说道:“可以,那你就在竹园里做一桌好菜,等我凯旋而归吧!”
姜雨柔话到嘴边,似是想问秦枫究竟有多少的把握能够赢下曲水流觞会
但是话到嘴边,她却根本问不出口来
恐怕,一切的一切,都只能用秦枫常在嘴边说的那一句话来概括表达了。
那就是尽人事,安天命。
姜雨柔在心内暗暗祈祷道:“一定要赢下来啊,秦枫!你一定要赢下来啊!”
可就在秦枫归来的第二天,一连串的坏消息,居然接踵而来。
甚至让姜雨柔都感觉到了措手不及。
主要的坏消息,来自于两个方面。
一个是荀有方,如今已被学宫之内当做是秦枫宿敌一般的存在。在之前的几天时间里,他已连续两天做出了两篇大成作品,分别是一首诗和一首词。之前重阳会之后,对于他不是诫己诗作者的质疑已几乎烟消云散。
还有一个坏消息,则来自于报!
原本东郭晟承诺要将秦枫的咏菊放入新一期的报,他确实放了。
但他同样也刊载了荀有方的咏辛夷,更要命的是,报上还刊载了一篇更加要命的章。
居然是一篇驳斥经世致用之说的经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