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小鲤儿 “嘛嘛”...)

江点萤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她哭到恍惚间世界都是晕晕晃晃的,分不清眼前站着是谁,跟要断了气似的,紧接着就被一股温暖的气息笼罩住,抱在了怀里。

化妆间没有外人来打扰,程殊想给她擦泪水,却被滚烫的泪珠给砸在了手背上,连带他的心脏仿佛被无数针扎般的刺痛起来,生平头一遭感觉到,被人这般爱护心疼,是这种滋味。

他没有继续用手去擦,而是低头用前所未有的温柔力度,慢慢将她的泪水吻去。

江点萤哭累了,才将泪痕的脸蛋窝在他脖子处,也不管会不会将衬衫弄湿透,声音哭到细哑:“殊殊……”

以前感情最好那段时间,她私下就喜欢这样叫他,说是枕边人最亲密的称呼。

程殊听见这声,眼底微潮,知道是他的点点回来了。

“我在,我在。”

“顾青雾说,你两年前提出条件让钟汀若不要来骚扰我……赔了半个身家进去,你是傻子吗?我那时候都执意要跟你分手,你就不怕自己到头来人财两空?”

江点萤之前一直以为她是跟程殊分手了,才落得个清净。

所以两年来都没心没肺的参加各大恋爱综艺节目,遇到合眼缘的男人就撩,完全不顾及程殊是怎么想的。时间久了,也彻底断了能旧情复燃的念头。

她不知道原来程殊最后一次帮钟汀若,不是为了还念及旧情,而是为了她。

江点萤心底那些隔阂,瞬间被抹去,心疼极了,只能声声控诉着他:“你真是好欺负死了。”

程殊任由她打骂,等激烈的情绪发泄够了,才将那纤长的手指扣在掌心里,一开口,嗓子沙哑的可怕:“以后我们好好的,点点,你让我爱上你了……别不要我。”

江点萤贴着他的脸,声音里努力压着一丝轻颤道:“在我心底,你永远都是那架飞机上初遇到的真命天子,是我从晕眩黑暗中醒来,第一眼见过的……这世间最温柔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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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汀若的葬礼,钟家那边没有大事操办,选择在一个合适的日子低调举行,期间也有邀请程殊出席。而最终葬礼当天,并没有看见程殊的身影出现。

是由程家司机,给钟夫人送了一份礼物,里面是钟汀若十八岁时的照片。

那时的她黑色直发刚过肩头,穿着白衬衫和百褶裙,双腿很细,站在梧桐树下迎着阳光笑,漆黑的眼睛干干净净,还没有沾染上一丝世俗的利益。

这是当年程殊爱上的钟汀若。

可惜这样的钟汀若是短暂的,如同会白色茉莉花,花香浓,却开一次后,永远凋谢了。

……

钟汀若为什么会走向绝境,顾青雾在与江点萤打电话时,一语道破真相:“她掌控不了自己的欲望,才会被欲望反过来吞噬。”

她身为钟家不受宠的女儿,年少时被谢家选中联姻,才改变了原本的命运。

后来就算择偶上不尽人意,但是有谢阑深做靠山,与程殊死心塌地爱着,钟汀若这一生,会比不少名媛都幸运。

她可以尽情发展自己的事业,想取暖时,随时都有一个站在原地的男人等她。

可偏偏钟汀若得到的越多,就越掌控不了自己的欲望。

顾青雾心想,钟汀若在开车撞桥时选择将最后一通电话打给程殊,应该是后悔亲手将曾经那个最美好的自己,一步步地变成了利欲熏心的女人。

江点萤在电话里说:“可能人各有志吧,同样是家族里失宠的那个,宝贝你就有骨气,宁愿在娱乐圈混口饭吃,也不愿意在顾家做个任人摆布的名媛……而钟汀若却迷恋上了家族带来的权势。”

顾青雾懒散地躺在椅子上,换了个语气说:“想要占家族利益的便宜,可不是容易的事,起码直接丧失了婚姻选择权,以后谁敢乱婚配我的小鲤儿,非得剥了他一层皮不可。”

“贺总没这个胆子吧?”

“他那群兄弟,但凡有个儿子的,都心心念念着想跟小鲤儿订娃娃亲……上次谢阑深差点就把贺睢沉给说动心了。”

谢家有对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像父亲,性格的话还小,没有定型。

而贺睢沉格外偏爱谢阑深的长子,还有意教他书法,感觉跟在从小培养女婿似的。

顾青雾回头直接打消了贺睢沉的念头,理由简单粗暴:“谢家双生子,大的那个性格安静,说话做事小小年纪就有一套章法,以后多半是会被养成寡淡的性子。而小的那个性格霸道,太会争宠了……逢人就说他是谢阑深最宠爱的孩子……”

“哥哥,日后谢阑深的两个儿子为了争继承权兄弟反目,他们的目标都会是小鲤儿。”

有贺家鼎力支持,手上就多了一份争权的筹码,这么简单的道理,顾青雾都懂,何况是贺睢沉呢。

他当天就婉拒了谢阑深的联姻提议,甚至断绝了这个念头:“你家小观音太招人喜欢,如果联姻也未必不行……我大哥有个亲生儿子,正好跟你女儿年纪相仿。”

谢阑深那时正在泡茶,听到这话,修长冷白的手指顿了两秒,直接将茶水给倒了,薄唇溢出的语调是一贯的低淡平静:“出门左转,不送。”

他们私下这个圈的,谁不知谢阑深是耗费心血去养育这个女儿?

在小观音三岁前,就给她选好名师启蒙,在教养这方面,比起贺睢沉对小鲤儿是百般宠爱,谢阑深对女儿温柔中带着严厉,偶尔还被人私下调侃。

日后,谢家指不定是哪个小祖宗上位呢,成为谢阑深的继承人。

……

顾青雾跟江点萤聊了一个多小时才挂电话,她重新拿起旁边的剧本,纤细手指卷起,正当要往下看时,化妆间那边的门咯吱了声,被什么轻轻推开了。

她浓翘的眼睫轻抬,淡淡视线望去,只见穿着红裙子的小人儿慢吞吞地在门边,探出脑袋儿,乌黑的大眼睛圆溜溜的,看到顾青雾,小嘴巴微张:“嘛?”

那奶音儿,都能把顾青雾心坎叫得发软,连忙起身去抱她:“你怎么来了呀?爸爸呢?”

门外,是一身黑西装的严述带着来的,笑着解释:“贺总有公事脱不开身,让我来接您。”

“我还有一场镜头要补,要等到五点半。”

“没关系的,那我先不打扰夫人。”

严述把孩子送到就识趣离开,走到横店外的车上等。

顾青雾抱着女儿走回化妆台,精致妆容的脸蛋扬起很温柔的笑,先是亲了亲这个小人儿,又摸脑袋:“有没有想妈妈?”

小鲤儿最近会认人了,模仿能力也很强,见被亲,也嘟着嘴巴学着去亲她:“嘛……”

顾青雾眼睛弯起笑,手心揉了揉这个可爱的脸蛋:“你这个小人儿,只会叫妈妈呀?叫一声爸爸好不好?”

小鲤儿歪着脑袋思考半天,乌黑的眼珠子会转,显然平时在家贺睢沉就只是叫她叫妈妈,没教过叫爸爸的,还不知道该怎么读音。

顾青雾没有再看剧本,耐心地教了她半个小时。

小鲤儿学的快,肉乎乎地小手臂抱着妈妈脖子,小嘴巴慢吞吞地吐字:“巴……巴”

顾青雾奖励地亲她一口,温柔夸赞道:“妈妈真的太喜欢你了,好聪明呀。”

小鲤儿嘟起嘴巴,也学着去亲妈妈的额头:“吧唧。”还给自己配音。

等到了要拍戏补镜头时,摄影棚里的工作人员都已经做好准备。

顾青雾就将孩子交给骆原抱:“帮我看会。”

骆原家里都有二胎了,抱小鲤儿却僵硬的不行,怕磕碰到哪里,回头让贺睢沉给杀了。

“早点拍完啊,我搞不定啊……”

事实证明,小鲤儿是见人都给抱,安安静静地趴在陌生叔叔的怀里,从门缝敞开的地方,去看妈妈拍戏时候的样子,偶尔小奶音哇的一声。

骆原仔细看这个小人儿,发现跟顾青雾长得可真像啊。

连兴趣爱好也遗传么,才一岁不到就对拍戏格外感兴趣,想到这,他挑眉,逗弄了下孩子的脸蛋:“喜欢看你妈妈拍戏吗?要不……你也表演个哭戏?”

小鲤儿听不懂什么意思,但是她有洁癖,是贺睢沉从她出生开始因为过度保护被养成的。

平时除了给妈妈亲外,很不喜欢被人碰脸蛋的。

骆原好死不活的轻按一指,瞬间就把小人儿惹得两眼汪汪,委屈巴巴地哭:“嘛嘛……”

半个小时后。

顾青雾拍完戏,将哭得鼻子都红的女儿抱在怀里哄,旁边,骆原有十张嘴巴都解释不清了,只能哀求着说:“回去千万别告诉贺总啊,我把他女儿惹哭了。”

“原哥你不用紧张,小孩子哭一哭有利身心健康。”

顾青雾倒是没脾气,反过来安慰心惊胆战的骆原:“你碰她脸才会哭就对了……在家里,小鲤儿是不让任何人轻易碰脸的。”

骆原:“她这么小,是不是已经知道长大会生得一张美人脸啊?”

这么小,就过度爱惜上了。

顾青雾无言以对:“……”

严述的车已经在横店外久等,五点半一到,顾青雾用薄毯包裹住女儿,身边还有几个保镖用黑伞护着,上车之前,暗处偷拍的娱记是连她穿什么裙子都没机会看到。

车上温度调到不冷不热,顾青雾等坐稳,才动作轻柔地将薄毯掀开,小鲤儿从黑暗中到光明,也不带怕的,看到妈妈后,眨了两下眼,一下子就笑了。

顾青雾跟着笑,把她换个手势抱,而副驾那边,严述说:“夫人,小鲤儿的奶瓶就在您旁边。”

算下时间,是到了要补充能量的时候了。

顾青雾随手去拿,谁知在旁边一堆的物品里,被她发现有个粉色蕾丝的内衣胸带,很明显就不是她的。

气氛瞬间凝固了般,严述看到这个也吓一跳:“怎么会有这个!”

顾青雾估摸着已经有半个月没跟贺睢沉见面了,如今在他的车上发现这个,眼睫下垂,先是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眼,红唇的弧度带着阴阳怪气:“你家贺总在外的生活很丰富啊……”

严述感觉到了脖子凉飕飕的:“夫人,我发誓贺总平时都有守身如玉。”

顾青雾不听他继续说,侧头看向车窗外,过了会,才出声:“这个粉色蕾丝是谁的,你家贺总要是解释不清……我一并株连九族,你也清白不到哪里去,说出来的话能信么。”

严述无辜躺枪:“……”

“现在还有四十分钟的路程,你最好坦白从宽,一个都别放过,告诉我这半个月都有哪个女人上过贺睢沉的车?”

“夫人,真没有。”

顾青雾给他弃暗投明的机会却不要,也懒得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