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赵百合跟刘芳芳面对面坐着。赵百合穿着睡衣,显然还在休息。刘芳芳坐在她的对面很严肃:“我得跟你谈谈。”
“嗯。”赵百合不敢说话。
“知道我想跟你谈什么吗?”
“知道。”赵百合低声说。
“那你说。”
“我违反纪律。”赵百合说。
“不完全是。”刘芳芳说,“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混过军医大学的入伍检查的?”
“刘医生,我……”赵百合着急地说,“我没病!”
“军区总院给你做了检查,我也给你的老家矿务局武装部打了电话。”刘芳芳说,“你的母亲,你的外婆,都有先天性心脏病的病史,这是遗传的。”
“是,可是我没有啊!”赵百合着急地说,“总院胸外不是检查过了吗?我的心脏正常啊?再说军医大学的学习和训练,我都没问题的!刘医生,我没病!”
“那是你的症状不严重!”刘芳芳说,“你现在不是在一般的军医院,你是在特种部队的卫生所。你这样,能接受训练吗?能跟上部队的节奏吗?”
“特种部队也不是人人都要去打仗的。”赵百合低声说,“再说,一般的训练我也没问题。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要不是那个兵打晕了我,我不也没事吗?刘医生,我从小就想当兵,你别赶我走。我穿上军装不容易,我们老百姓的孩子,能当个女兵,进个军医大学,真的是很难……我跟你说实话,刘医生。为了过体检关,我家花了差不多所有的积蓄……我要是被退了,真的是…….”
“说是这么说,但是全员全装随时准备投入战斗,是大队长的要求。”刘芳芳同情地看她,“我怎么跟大队长交代呢?我们卫生所有个心脏病护士?”
“那我又不是不能上班了。”赵百合眼巴巴地看着刘芳芳,“对吧?我好好工作,给大队官兵做好后勤保障工作,不也是给特种大队做贡献吗?…...”说着就掉泪了。
刘芳芳看着她,叹气:“你啊,胡闹。再想当兵,也不能把自己的生命不当回事啊?你的这个秘密我帮你保守。这样,我跟你们军医大学领导说说,给你换个别的部队吧?”
“别别!”赵百合说,“来基层锻炼,去最艰苦的地方去,是我自己要求的……你跟军医大学说了,他们肯定以为我在基层犯错误了,不要我了……你把我赶走了,我肯定会被脱军装的……你不知道,我多想当兵……你就让我把军装穿几年吧…….”
刘芳芳看着她,心软了:“好吧,那就等等。你的情况我替你保密,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我帮你调动到合适的单位去。日常训练你还是要参加,战术训练可以先不参加了,我就说卫生所的日常工作比较忙,你是军医大学的毕业生第一名,我需要你多做工作。每天早晚的3公里武装越野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五公里都没问题!”赵百合赶紧说。
刘芳芳苦笑,起身戴上贝雷帽:“记住,别勉强自己。我会注意你,你自己也要注意。有事你就赶紧给我说,我会想办法的。你今天下午就去上班吧,你的病例在我手里,不会有人看见的。”
“嗯,谢谢你啊,刘医生!”赵百合感激地说。
刘芳芳笑笑,出去了。苏雅马上进来:“怎么样怎么样?你没被赶走吧?”
“没有没有,看把你急的!”赵百合也笑。
“我能不急吗?”苏雅穿着迷彩服却抹眼泪,“这个野蛮地方我一天都不想待了,早上的三公里没给我跑废了!还背着那么重的武器和装具!你要是走了,我哭都不知道找谁哭去!你可千万不能走!”
“别哭了别哭了,我这不是没走吗?”赵百合给她擦泪,“我不会走的!咱俩一起来的,我不会丢下你。”
苏雅巴巴点头,抱住赵百合:“你最好了!”
楼下,韩光领着蔡晓春过来。路上兵来兵往,蔡晓春把手里的东西藏在身后在犹豫:“排长,真要去啊?”
“走吧,你把人打晕了,道歉也不过分。”韩光笑笑。
“我道歉没问题,这花儿就算了吧?”蔡晓春说。
“你拿着狙击步枪枪托砸她下巴的劲儿哪去了?”韩光说,“当时是训练,不能说你错。不过事后你还是得道歉,这是起码的礼貌。”
“那干吗还送花儿?”蔡晓春纳闷。
韩光笑笑:“我都说了,这是起码的礼貌。你去给人家女孩道歉,不送花儿像话吗?我侦察过了,她叫赵百合——送百合正好。这百合可是我托狼牙大队的军校同学去买的,你别浪费了啊!”
蔡晓春在卫生所跟前犹豫。
“走吧!”韩光推他进去。
苏雅在诊所里面看材料,门外有人探头探脑。她纳闷,起身一把拉开门。蔡晓春正好被韩光推进来,还抱着一束百合。苏雅吓了一跳:“干吗啊?”
蔡晓春看都不看苏雅,伸出手:“送给你。”
“给我?”苏雅纳闷,“你谁啊?”
“对不起,我把你打晕了,这是我的道歉。”蔡晓春低头举着百合说。
苏雅看他,又看旁边的韩光,眨巴眨巴眼:“是你?”
韩光也看看她:“赵百合同志,对不起。我是他的排长,()当时我们在进行狙击和反狙击战术训练。在那种情况下,蔡晓春同志采取了非常措施,希望你不要介意。”
蔡晓春塞给苏雅那百合,退后一步,脚跟一碰一个标准的军礼:“对不起!”
苏雅白了他一眼:“野蛮人!”
“在战场上,我们就是野蛮人。”韩光说“我把这当作你对我的兵夸奖,告辞了。”
“等等等等,我不是赵百合!”苏雅乐不可支,“我是苏雅,你们这花儿给错了!”
“啊?!”好不容易道歉的蔡晓春傻眼了。
韩光也傻了:“那赵百合同志呢?”
“在楼上呢!”苏雅说,“还歇着呢,下午才来上班。中午我值班——怎么,你不认识我了吗?”
韩光:“你是?”
“就是被你捂住嘴的那个!”苏雅失望地说,“你脸上当时花花绿绿的,我都能认出来。没想到我这么不起眼啊?”
“当时我们在训练,我不可能注意。”韩光一本正经地说,“我也道歉,对不起。”
“排长那什么我道歉了我走了!”蔡晓春转身就走。
“回来!”韩光拽住他,“跟赵百合同志当面道歉,这不能算数。我们在战场上是野蛮人,下来不能是野蛮人。”
苏雅欣赏地看着韩光:“嗯,你在战场上也不是野蛮人。”
韩光:“能麻烦你请赵百合同志下来吗?”
“你们不如上去呢,我这哪儿敢离开啊?”苏雅说,“我值班呢!”
韩光看看上面,又看蔡晓春。
“排长,我们改日再来吧?”
“来都来了,花儿过了今天就没办法看了。”韩光说,“走吧,我陪你上去。”
苏雅看着韩光拉着蔡晓春出去,笑着问:“哎——你叫什么啊?”
韩光回头:“韩光。”
“嗯!”苏雅说,“记住——我叫苏雅!”
韩光点点自己的脑子:“狙击手的脑子,是最好使的!”
蔡晓春想溜,韩光一把抓住他:“走吧!”
“韩光?”苏雅琢磨着,“真酷!连笑都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