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我自作多情?”他在心中自嘲了一番,却也没有得出问题的答案。
柯南道尔翻了一个身,变成了背对着他们,而且还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鼾声。看着柯南道尔小猪一般幸福的入眠,尹珲淡淡笑了笑。
他不知道,背对着他的柯南道尔,双目微睁,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最后顺着脸庞溜进了嘴里,苦涩的味道只有她自己能尝的到。
她不记得上次是什么时候流过泪水了,因为时间太久了,是小时候调皮被父亲教训?还是在学校里被老师责罚?一切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心爱的人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思。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走廊里面回荡着,也钻入了这个病房,打破了病房的沉默。
当脚步走到门口的时候,却戛然而止,接着是推开门的声音。很快,一个穿着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的家伙慢慢走了上来,看到尹珲等人的时候,他冲他们微微笑了一下。
可能是这几天神经过于紧张了吧!所以尹珲对所有事情都怀疑。甚至连有着人体工程师之称的主治医生的微笑也怀疑他的笑容是不是真诚的。
他感觉这笑容里充满了嘲笑讽刺,以及狡诈的成分。
“你们都醒了。”白大褂缓缓走到尹珲身旁,顺手从脖子上拿下了听诊器:“来,我听听你们的病情。”
他明知自己是多想,也不再拒绝,只是按照医生的要求,躺到了床上。白大褂拿着听诊器在胸膛处听了听,最后点点头道:“嗯,好的差不多了,再吃一些防感染的药就行了。”
尹珲将衣服穿好,重新坐起来。
主治医生已经转身来到了黄鹤楼跟前,听诊器放在他的胸膛处听了听,也是赞许地点了点头:“病情进展很顺利,甚至比我想象的还要好,还要快,配合一些消炎的药品康复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主治医生的鼻子忽然在半空嗅了一下,然后愣了一下:“怎么?你们抽烟了?”
尹珲也是愣了一下,黄鹤楼抽烟至少也是在半个小时以前,烟味早就已经散干净了,为什么这家伙竟然还能闻得出来?
还没等尹珲开口,那主治医生就惨淡地笑了笑:“对不起,我对烟雾比较过敏,我先出去了,待会儿吃了我给你们配的药,我再来检查。”说完行色匆匆甚至有些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门口,闯了出去。
看着主治医生这奇怪的反应,尹珲有些发愣,看了看黄鹤楼,见黄鹤楼也是一脸疑惑。
“黄鹤楼,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他看着黄鹤楼问道。
黄鹤楼点点头:“天底下哪有人对烟雾过敏的,尤其是男人?”
尹珲也点点头:“是啊!我也没听说过对烟雾过敏的男人。不过我感觉他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的,不一定是过敏,而有可能是害怕。”
“害怕?”黄鹤楼满脸不解地盯着他问道:“这就更不靠谱了,天底下怎么会有害怕烟雾的男人呢?”“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尹珲解释说:“因为烟雾的阳气很重,所以若是阴气极重的人见到烟雾的话肯定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一定的影响。不过一般达到害怕烟雾程度的人少之又少,几乎是没有,因为这种人需要极其深厚的阴气才成。一般有如此深厚阴气的人我们便不再称之为人,而是称之为阴阳人。就是被阴气主导身体的人。”
“那么你的意思是,我们的主治医生,其实是一个阴阳人?”
“嗯,我的理解就是这样的。”
黄鹤楼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社会是怎么了?怪事频发,哎!赵德火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竟然又摊上了这档子事儿,哎!”黄鹤楼双手朝脑勺后面抿了抿头发,仰身倒在了床上,叹了一口气:“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
“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传来,欧阳雪第一个反应过来,走到柯南道尔身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老大您总算是醒了,我终于熬到头了,我的假期终于又恢复了。”
其实柯南道尔早就已经醒了,她只是想用那段时间来恢复一下自己的理智,不至于在众人面前落泪。
在欧阳雪的搀扶下,她被缓缓地扶起,半靠在床上,脸色苍白,看起来虚弱的很。
“你们都醒了。”她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很难得。
“嗯,你没事就好。”尹珲也强装出笑颜,不想让柯南道尔承受更多的痛苦:“其余的同事们都已经没事了,现在就等你自己呢。”
柯南道尔点了点头,微闭着双目,一脸的无精打采。
“柯南道尔,不要太伤心了,对方的实力你也见到了,根本不是我们所能掌控的。”尹珲劝着她道。
柯南道尔默默点了点头,不过却并不开口说话,心里和生理上同时受到打击,她早就有些吃不消了。
啪啪,啪啪。
空旷的走廊上,再次传来了这阵诡异的声音。
很快,那脚步声再次停在病房的门口,两个年轻的小护士出现在门口,手上端着两个银盘子,盘子上面摆放着几包药品,用很普通的药包包着。
“该吃药了。”小护士微微笑了笑,娇小苗条的身子微微半蹲了下去,这样正好将手中的托盘放到桌子上,然后从自动饮水机那里用陶瓷杯子接了半杯开水,满脸笑意地走到尹珲和黄鹤楼身边,说:“先生,请您吃药吧!”
尹珲和黄鹤楼对视了一眼,好像早就商量好的一样,点了点头。
柯南道尔斜着目光,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这个地方好像密封性很好,因为吊灯上面的彩带连动都不带动一下的。
咕咚咕咚。
两人一口将护士分好的红的黄的药丸给吞了下去,然后用水冲了一下。
见两人都很配合,护士的脸上也露出了欣然的微笑,走到柯南道尔面前,重新分配了一些药丸,递给柯南道尔说:“小姐,请您吃药。”
柯南道尔看了看药丸,叹了口气,愣了半晌才用手指捏齐了药丸,一颗一颗的用水冲服下去。
见柯南道尔将药丸全都吞吃,护士满脸笑意地收起了水杯,然后站起身来整整齐齐地走了出去。
砰。
门被关上了。
看着沉默不语的柯南道尔,尹珲和黄鹤楼也是沉默无语,一旁的欧阳雪坐立不安,他在忐忑着,到底要不要离开这里,毕竟年假一年只有一次,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年假就浪费在免费照顾别人上面。
“喂,要是你们都活着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好容易才有了一次年假,我可不想就浪费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面”踌躇了良久,欧阳雪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不过不说不要紧,一说还更是让尹珲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奇怪,既然是干部病房,为什么没有护士二十四小时的在这里照顾我们呢?要知道干部病房可是二十四小时都有护士陪同的。”尹珲的心中在嘀咕着,同时心头的疑惑越来越重,还有,为什么走廊里面没有脚步声呢,即便是有脚步声,也是走到门口就停住了,不再往前走。
他觉得事情有蹊跷,便从床上下来,缓缓踱步走到门口,然后啪的一声打开了门,伸长脖子在走廊里朝外面望了望。
走廊很干净,漆着雪白的颜色,地板砖也是光洁新鲜的白色,反射着白色的光芒。
但是放眼望去,会发现其实走廊的尽头是黑乎乎一片,无比的深邃,吊在天花板上的吊灯也不再亮。
“奇怪了。”他重新关上门,这才发觉房间内有些冷,看了看欧阳雪道:“欧阳雪,现在几点钟?”
欧阳雪百无聊赖地掏出手机看了看,然后无精打采地回答:“中午十二点半。”
“十二点半?”尹珲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下子来了精神,然后用自己能达到得最快的速度走到房间的窗户前,啪,打开了窗户。
可是那窗户碰到了外面的什么东西,竟然发出了当的一声脆响。他浑身颤抖了一下。
借着房间内的亮光,他能清晰的看到房间外面不足十五公分的地方竟然是一面通红的墙,刚才窗子就是撞倒了这墙壁所以才会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怎么回事?这面墙是?”尹珲意识到大事不妙,忙转过头来,想告诉他们这个疑点,却发现柯南道尔竟然浑身虚脱了一样,瘫软在床上。
而黄鹤楼也是眼睛一翻,也软在了床上。
再看看欧阳雪,两人大眼瞪小眼。
接着,尹珲也是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欧阳雪见到这场景,一下子慌了神,不知道为什么三个人竟然集体昏迷,忙走上去想扶起来尹珲。可是刚走了没两步,身后的门竟然砰的一声被踹开了,刚才那两个温柔的小护士,竟然一下子变得野蛮无比,看着瘫软在地上的三个人,她们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笑什么笑,还不快过来帮忙。”欧阳雪虽然察觉出了不对劲,但是心头的急迫还是让她打消了这丝顾虑,让她们帮自己。
“嘻嘻!你都快死了,还顾得上她们。”小护士笑嘻嘻地走上来。
“站住。”欧阳雪一个翻身转了过来,手上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勾勾地指着两个小护士:“再往前一步我可就要开枪了。”
“开枪?嘿嘿!开枪啊!没人害怕你。”小护士竟然没有丝毫忌惮的意思,依旧毫无顾忌地走上来,脸上的微笑越来越吓人。
“站住,我是警察,我有权利先斩后奏,都给我站住,否则我真的对你们不客气了。”欧阳雪攥枪的手掌都冒出了冷汗,不过依旧是故作镇定,必须要在气势上压住敌人。
“嘿嘿!开枪啊!开枪啊!”小护士依旧满脸笑意地走上来。
不到万不得已,就算是警察开枪也是犯法的,所以欧阳雪一再谨慎,不敢随便开枪。他们一步步逼近,欧阳雪也只能一步步倒退,恐吓着他们,希望不发生流血事件。
但是到最后他放弃了这个希望,因为对方根本没有被欧阳雪的言语给打动丝毫,依旧是肆无忌惮的冲上来,两步,一步。
终于,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小护士伸出了手掌,要堵住欧阳雪手中那黑乎乎的枪筒子。
砰。
被逼急了的欧阳雪终于开枪了,响亮的枪声在这个沉闷的房间里引起了巨大的回声,震耳欲聋,小护士的手掌上面顿时出现了一个洞。不过让人奇怪的是,受伤的洞口竟然没有流出丝毫的鲜血,就好像是在木头上打破了一个洞一样。“你们……你们不是人……”欧阳雪吓得惊恐倒退,看着小护士脸上露出的诡异笑容。
“嘿嘿!你猜对了。”两个小护士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那因为剧烈的笑容而极具扭曲的脸竟然发出了粗鲁的男子声音:“今天,你们都得死,嘎嘎,你们都得死。”两个小护士步步逼近,啪啪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惊的柯南道尔连连后退,手中的枪啪啪啪啪地打出了一连串的火花。
炽热高速飞行的子弹钻入小护士的体内,然后从背后穿过,打出了一个个明亮的窟窿,依旧是没有丝毫的血液,从洞口望过去,会发现里面全都是白色的,好像雪一样的白色。
不大的房间内响起了一连串的碰撞声音,那是柯南道尔因为惊慌倒退而撞倒的凳子椅子。
两个小护士面目狰狞地走上来,双手不断的舞动,他们的双目竟然在逐渐的退化,脸色也在慢慢的变成白色,好像是塑料泡沫那般的颜色。
终于,那双眼睛从惨白的脸上消失,化为了白色泡沫,头发也渐渐的凋零,当柯南道尔手中的枪发完了所有子弹的时候,两个小护士早就变成了两块能行走的白色塑料泡沫了,样子甚是恐怖“嘎嘎,还我命来,还我命来。”两块白色泡沫疯狂冲上去,将欧阳雪给团团围住。她奋力反抗,但是发现根本没有用,两个小护士的力量之大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
她在两人手掌的舞动中寻找着缝隙,寻找着任何能还击的机会,但是发现一切都只能是徒劳,任凭他如何的还击,也丝毫伤害不到对方。
砰。
不知道是哪一个护士犹如铁锤的拳头打在了自己的头顶上,她的脑袋立马嗡嗡一阵乱响,好像钻进去了一大窝子的马蜂。
砰。
又是一个铁锤打在了自己的脑袋上,让她失去了所有的意识,昏厥了过去。
靠着模糊的意识,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好像是被人给扛在了肩头,还能模糊看到身后的三人被扛起来,那个主治医生肩膀上扛着两个人,那个有点矮个子的护士肩膀上扛着柯南道尔。
走出了那道门,顺着走廊进入了那无尽的黑暗里面。他感觉自己浑身无力,甚至连张嘴喊救命的声音也没有。
当她重新看到光明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她的脑袋一阵生疼,不过依旧是用最后的力气睁开眼睛,就算是死也得看清楚到底是怎么死的,到了阎罗哪里也好有个交代。
噗通,噗通。
主治医生和那个护士将三个人丢到地上,而自己的身体也迅速的下降,到最后也撞击到了地面。身上的疼痛让她几欲昏厥的意识重新醒目起来。
“开始吧!”主治医生扭过头来,看着身后的两个小护士道:“你们两个,去准备。”
两个早就变成了白色塑料泡沫的小护士点点头,然后挪动着脚步离开了,丁玲咣当想起了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
那主治医生的目光在三个人身上扫来扫去,最后目光落到了尹珲身上,微微笑笑,然后点头,弯下腰去将尹珲扛在肩头,将他丢到了旁边的手术台上。
之所以说那个是手术台,那是因为平坦的台子上面有一个专门做手术用的无影灯。
发出炽热光芒的无影灯发出的光芒将尹珲全身都给笼罩其中,就好像是一层保护膜。他正在里面安详的入眠,好像正在接受上帝的洗礼,那么安详。
但是欧阳雪明白尹珲正面临着生命危险,自己必须把他叫醒。
可是她努力地张了张嘴,拼了最后的一丝力气,竟然没有发出丁点的声音,让她绝望的很,眼角流出了一行失望的眼泪。
叮叮当当。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音忽然响起,小护士的影子跌跌撞撞地走上来,手上推着一张手术台,上面摆放着手术刀,剪子钳子等等各种解剖用的手术用品。
“开始吧!”主治医师在两个小护士的脸上扫过,然后冰冷的开口。
“嗯!”两个早就市区了嘴巴的塑料泡沫人开口回答,拿起了剪刀手术刀忙碌起来。
高个的护士将手中的手术刀递给了主治医生,那一声掂量了掂量,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解开了尹珲胸前大衣,结实褐色的胸脯展现出来。
“哟!小伙子挺结实的嘛!”主治医生轻松自在的淡淡笑了笑,示意小护士给他消毒。
那小护士的双手也是变成了白色泡沫,不过依旧能够伸曲自如,棉签沾上了碘酒,在他的胸脯擦拭着。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欧阳雪,想喊又喊不出,急的眼泪都流出来了,一想到下一秒尹珲就要开肠破肚,她的内心就是一阵颤抖,想要歇斯底里的大哭出来。
可是浑身无力的她什么也做不了。
“伟大的耶稣,我们将世间最美妙的心脏奉献给您,请求您宽恕世人的罪恶吧!”主治医生双手合十,在胸前祷告着。
一阵怪异的邪风吹来,将他头顶的白帽子给吹掉了,有些污浊的头发披散开来,将他的整个脑袋都给遮蔽住了,在无影灯的照耀下,竟然显得诡异十足,那形象嫣然一副恶鬼的模样。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欧阳雪,早就已经泪流满面,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进了嘴里,苦涩的滋味让她一次次的绝望。
她这才明白,原来尹珲在自己的心中竟然有如此重要的地位,在即将失去他的时候,才意识到尹珲原来对自己来说是那么的重要。
她希望此刻躺在手术台上的不是尹珲,而是自己。
但是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就算她想代替尹珲,事实也决不允许他这么做。
“尹珲,快起来,尹珲,快醒醒。”或许是强烈的痛苦,竟然让她在最关键的时刻爆发出了一阵喊声。这声音好像是一头野豹的咆哮,以至于在发出这阵咆哮声过后,整个人竟然昏厥休克了过去。
被欧阳雪这阵突如其来的吼叫给吓的浑身颤抖的主治医生忙回头,看到欧阳雪彻底的休克过去,这才抚着胸口喘了一口粗气:“被我注射了药物竟然还能嘶喊出声,这丫头不简单啊!”
并没有因为欧阳雪浪费太多的时间,那医生的手术刀很快的落定在尹珲的胸膛,就要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