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好马吉特-施蒂利小姐的毛料衣服并把它们都折好,手洗了她的内衣内裤,仔细检查了她的礼服,看看有没有任何需要干洗的迹象,做完这一切之后,艾尔菲环视了一下这间她的女主人起居办公的屋子。有窗子的那堵墙对着河,但在这春日里,远处的细浪却闪烁着带着寒气的阳光。
艾尔菲既不喜欢这套房间,也不喜欢这套房间所处的这栋房子。不过,她喜欢她的女主人,工资高,而且给施蒂利家族工作也很有声望,加之她女主人的衣服特别合她的身,马吉特-施蒂利不再想穿的昂贵的礼服、毛衣、裙子和休闲装可是价值不菲的奖金。
艾尔菲又检查了一遍房间,然后穿上外衣,从后楼梯跑下楼,来到厨房区,用人司机博多正等着开车送她回城。像往常一样,他选的不是大车,而是大众勃比巴斯旅行车。
博多跟往常一样像个疯子似的开着这辆大众车,想把黄昏时下班的车流挤出巴塞尔。跟往常一样,他对比他大一两岁的艾尔菲又来老一套。两个人便在这辆勃比巴斯的前排座位上一路颠簸着。
“伦敦一流的,是不是?”
艾尔菲冲他一皱眉。“那是一座城市。”她以一种她希望是斩钉截铁的语调说道。用人司机无权知道内部消息,哪怕博多这种聪明的也不行。
“一座城市。”他模仿着艾尔菲的腔调说着,把车开人逆行道,加速超过一辆拉着干草车的拖拉机。“和巴塞尔一样的城市?”
“要大。”
这使得博多无计可施,只能傻笑了一会儿。“得了,她自己没在这些贵族中搞一两个?”
艾尔菲的嘴巴紧紧地闭着,深棕色的眼睛盯着前头的路面。
“我听说他们都是同性恋,”博多继续毫不在乎地说着,“这让小姐特别沮丧,是不是?”
艾尔菲露出了冷冰冰的半个笑容,怀着一种残忍的愉快心情说道:“对于还在和山羊做爱的小无赖来说,这些话的确可笑。”
博多点了点头。“而且哪只母山羊也比不上你呀,宝贝。”
“哦,你已经放弃公山羊了?”
这话竟然让博多笑不可支,差一点儿让大众车滑出公路冲到路肩上。
“艾尔菲,我什么时候才能教你怎么生活?”
“你?休想。”
“我晚饭之前不用回到城堡。我们有几个小时。”
“算了吧。”
“你以前从未有过的几个小时。”他满心狂喜地说。
艾尔菲摇了摇头。“我同屋的五点钟准时下班回来。”
“这哥们儿叫什么?”
“是小姐。她叫什么不关你的事。”
博多拍了拍艾尔菲的膝盖。“我知道她叫什么。她要两个小时之后才从银行回来。两个小时可以让你魂飞九霄。”
“就你?”她的笑里带有蔑视,却并非完全没有兴趣。
一声尖利的叹息从博多的嘴唇间逸出。“你和你的主人一模一样。你已经学会了她那套了。”
“什么意思?”
“你们俩都爱戏弄人。她不肯嫁给一个热血男儿的典范,你拒绝了一个床上功夫比洛恩先生还好的男人。”
艾尔菲稍微拔过的眉毛轻轻一抬。“是吗?你们比赛过?有裁判吗?”
博多尖声大笑起来,一边还拍着方向盘。“你太有意思了,艾尔菲。得了,请我上楼吧。”
“你可以去找你的山羊。”
她逃出大众车,跑进公寓的门厅,稍微停了一下,朝他挥了挥手,便消失在房子里了。
这公寓对两个人来说是小了,她进屋脱下外衣时想。但是一个人住又太贵。她需要一个更可爱的同屋。克里斯塔-鲁赫个不高,声音不小,温顺得像个机器娃娃似的,人都懒得检查一下电池还有没有电。她晚上都一个人呆着,很少和男人出去,从不带人回来喝一杯。但这实际上是克里斯塔的公寓,尽管有一大串的人在等着,她却得到了,这是因为她的父亲也在银行工作。艾尔菲每月直接把她那份钱交给克里斯塔;从技术上讲,她住在这儿是不合法的。
艾尔菲见过大世面。她不认为自己是那种交际花。这种性格的人别想在施蒂利家找到活干。但是在她服侍马吉特-施蒂利的两年期间,她已经游览过各种城市和名胜。而且她的女主人也不反对她自己在这些地方找乐子。
现在她站在公寓的小门厅,仔细地弄平外衣的领子和袖子,然后挂在门厅的壁橱里。这外衣很不错,开士米的,剪裁得相当好,骆驼毛的颜色,是女主人去年冬天送给她的。
穿这身衣服,谁会吃博多那套性污辱。穿这身衣服要讲究含蓄、隐秘、手腕。这身衣服是要穿了和温文尔雅的男人,和有教养、有地位、有背景的男人在一起的。
穿上这身衣服,是要过一种全新的、不同的生活。
穿着这身衣服,电影明星依在阿尔卑斯山的平台上吸着热饮料。穿着这身衣服,国际女冒险家横扫豪华宾馆的大厅,在皇室套房里幽会。穿着这身衣服……
艾尔菲的嘴巴紧紧地抿成一条直缝。别白日做梦了。这件外衣很暖和,差不多是新的。其他的就忘了吧。
然而,一旦一个人见过大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