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我怀念的是一起做梦。”

——sun shouer.

失眠对于夏弥导致的后果就是发高烧。

清晨七点,许倾倾起床之后发现夏弥竟然赖床了,京大宿舍都是上床下桌,她从上铺直接凑过去,轻声开口:“弥弥,今天有教授早课。”

夏弥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发出几声嘤咛,“是不是开空调了,怎么这么冷?”

许倾倾蹙眉,又贴近她才发现她浑身发烫,“你发烧了?”

夏弥嗯了一声,“没有吧。”

再然后,夏弥便没了意识,耳边一直是窸窸窣窣的声音,期间她察觉到自己额前贴了一抹冰凉,试了体温计,她能听到许倾倾在讲话。

“三十九度?弥弥,我帮你请假了。”

等所有声音即将消失的时候,她被许倾倾叫醒吃了退烧药,药效发作后,这次便彻底陷入了沉睡。

她睡得一点也不安稳,很难受,梦里回到了高三那年的伯恩国际学校。

刚刚升入高三那年可以说是夏弥整个前半生最昏暗的时期,她的性格本来就属于不爱讲话的那种。自从周苏叶去世后,她整个人变得更加沉闷。

直到陆鹤野转到了她当时所在的班级,其实运动会那次不是她第一次见到他。

时至今日,她都记得和他的初遇。

两年前的九月底,某天在学校晚饭结束后有小组讨论,那天沪城下了场大雨,雨势大到上了同城热搜,水位飙升。

夏弥的晚饭是在食堂解决的,随便吃了碗馄饨就准备回教学楼,只不过她刚出食堂,就被瓢泼大雨截住了。

眼看着时间临近上课,再不回去就要迟到了,她想也没像地就冲进了雨幕中,最后浑身湿透地回了教室,还好她夏天习惯性披着校服外套。

当时广播里已经响起了第一个预备铃的铃声,她急急忙忙地冲进教室后,发现自己的桌子不见了,她左右看了看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桌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推到最角落的位置,上面堆满了杂物和雨伞。

她蹙眉走过去,把桌上的那些东西都一一地放在地面上,然后费力地把自己的桌子搬回原位。

兴许是淋浴的原因,她当时就有些低烧,整个人脑子晕晕沉沉的,前面有人在给她讲话,她也没注意。

“喂,夏弥,你干嘛呢?我雨伞很贵的,你就给我扔地上?”

一个男生冲着她嚷嚷,一看就是故意的,这群二世祖哪在乎什么雨伞贵不贵,就只是想耍着夏弥玩,想看夏弥出丑的模样。

夏弥仿佛没听到一般,校服外套湿哒哒地贴在身上,教室里的中央空调偏偏还开着冷风,吹到人身上有些寒意。

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打了个喷嚏。

那男生被无视很不爽,张口就来:“和你说话呢,现在周苏叶死了,你还他妈这么嚣张?”

夏弥本来处于下一秒就能晕倒的状态,但周苏叶那三个字一出现,她脑子瞬间清醒了。

她眼眶通红,死死地盯着那个男生。

“怎么?你还想干什么?我忘了你家不属于沪城商业圈了,你大概不知道周苏叶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她被警察发现的时候已经怀孕三周了。”

男生半点没有死者为大的尊敬,讲起别人生前的事情一套套的,嘴巴臭得很。

夏弥无法忍受别人这样讲周苏叶,想也没想地抄起一旁的雨伞往他身上用力扔过去:“你给我闭嘴!”

雨伞啪得砸在那人身上,水渍不可避免地溅到周围人身上,引起了一片抱怨,更有甚者直接骂了脏话。

“夏弥,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周苏叶死了就死了,你激动个屁啊?”

“她私生活不检点,你和她一起玩,估计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还有你那个妈,在陆鹤野家做保姆吧,知不知道圈里都在传你妈勾引陆鹤野他爸,做保姆都做到床上去了,真行。”

各方言语像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地朝着夏弥扫射过来,让她接都接不住。

从周苏叶到她母亲夏敏,最后竟然把陆鹤野都掺和进来了。

“砰”得一声,教室后门被人用脚踹开,众人都朝着后门看过去。

大家都被吓了一跳,有人暴脾气刚想开骂,但看到后门那个身影的时候,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有人哆哆嗦嗦地开口:“陆……鹤野,你不是回北京了?”

夏弥听到陆鹤野的名字,后背整个僵住,心跳猛地加快,又想起自己现在的状态,顿时不敢乱动。

她现在应该很丑吧,脸上满是痘痘,身子又回到之前的浮肿,整个人和美完全不搭边。

陆鹤野没穿校服,穿着一身极简穿搭,黑衣黑裤黑鞋。

他神色冷淡,抬眼粗略地瞧了眼教室内的情形,刚刚的话好巧不巧地都被他听到了,也能猜到是一群人在嘴碎,编造出了各种各样奇怪的谣言。

他语气嘲讽,“我回不回北京影响你们背后嚼舌根?”

那人愣住了,明白他这是什么都听到了,脸色唰得变白,支支吾吾地说:“我……都是瞎扯的,你别放在心上。”

陆鹤野走到那人面前,经过夏弥的时候,鼻尖蔓过来些许苦橙香气,淡淡的。

他垂下眼睫,粗略地扫了一眼,“瞎扯?听谁瞎扯的,源头在哪?”

那人懵了,他哪知道源头在哪儿,都是随便瞎说的。

“我错了,鹤野,我都是瞎编的。”

陆鹤野扯了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容,“现在道歉?晚了。”

那天到最后的结局是,乱嚼舌根的几个人都被学校开除,从那之后,陆鹤野这个转校生的名头算是在伯恩立住了。

虽然陆鹤野和夏弥住在同一栋别墅里,但很少见面,换句话说应该是很少能碰上面。

陆鹤野住在三层,阳台直通院子。而她们母女俩则是住在半地下室。他应该只知道自家保姆家里有个和自己同一届的女儿,其他一概不知。

而那个通往上下层的楼梯则像是一个次元壁,挡在了两人之间。

夏弥上不去,陆鹤野也从没下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