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族人走后,殿上的文武百官热议起来。
“皇上威武,这些草莽如此欺辱我大云王朝,是可忍孰不可忍?”
“若是草原族敢兴兵来犯,臣愿请缨上阵踏平草原,扬我国威!”
“说得好!我云国人族大邦,岂能怕了草原族部落?十万铁骑而已,有何惧哉!”
许多武将杀气腾腾,已然恨不得领兵前往西域边疆,等着草原族的十万铁骑。
云国在人族诸国之中也是一个大国,怎么可能容忍被草原族如此羞辱?
这帮草原族的草莽如此欺人太甚,是把云国当成了一只病猫么?
想想都觉得可笑,云国就算是一只病猫,也绝对不可能会被一只小老鼠欺负。
“皇上,您太冲动了!草原族铁骑所向披靡,能敌我云国二十万大军,不可轻敌啊!”
“一旦与草原族开战,就算能够打败他们,也会付出很大的代价,战事过后,云国将会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啊!”
“皇上,您糊涂!您糊涂啊!身为一国之君,不知进退,不懂隐忍,这是要害我云国啊!”
也有许多官员捶胸顿足,感到大祸临头一般。
草原族的十万铁骑可不是吃素的,在战场冲锋具有极其强大的力量。
当年的景文帝也是忌惮草原族的铁骑,所以才会与草原族建交。
如今泓轩帝与草原族撕破脸皮,草原族定会兴兵攻来。
这对云国而言可是一点好处也没有。
万一守不住边疆,让草原大军长驱直入的话,将会酿成无法挽回的灾难。
相信这是谁都不愿意看看到的事情。
泓轩帝看着众臣,一句话也没有说。
作为皇帝,他早已习惯朝堂之上的各种争论。
有利于国家的言论,泓轩帝听得比谁都认真。
而有一些不能听的话,就要在自己的脑子里面过滤掉。
贤王眼中闪过一道异色,站出来说道:“皇上,臣斗胆问您一句,若是云国不敌草原族,以至于酿成大祸的话,到时候您是否该向文武百官和云国百姓交代?或者说到了那个时候,您能否承担起这个责任?”
话音一落,金銮殿很快就鸦雀无声。
贤王党官员面露冷笑,而一半以上的官员则怒视贤王。
贤王这是直接向泓轩帝亮剑了。
万一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贤王就有借口逼宫,让泓轩帝退位。
这确实是一个逼宫的机会,但借助国家危难的时刻逼宫,可就让人感觉到十分恶心了。
“老八,你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
燕王直视贤王,面露不悦之色。
眼下云国即将面临草原族的宣战,贤王理应与文武百官同舟共济,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内讧?
“我什么意思,四哥难道还不清楚吗?”
贤王恶狠狠道:“十万铁骑啊!皇上连商量都不跟我们商量一声就与草原族撕破脸皮,皇上有考虑过后果吗?若是云国因此毁灭,我们以后有何面目去见先皇,去见穆氏的列祖列宗,又如何对得起云国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
“说得好!”
贤王党的官员们义愤填膺,看向燕王的表情或多或少都带着几分讥嘲。
“八弟的心情我很理解,可是你也看到了,草原族就是在我们云国危难之际趁虚而入,别说是将我云国皇室嫁与草原王子为妾,就算是咱们跪下来给草原族的可汗磕头,就能保证草原族不会动我们云国吗!谁能保证?谁敢保证?”
“就算草原族事后反悔,但我们可以通过和亲的方法争取时间!”贤王辩解道。
“你以为草原族会那么愚蠢吗?你以为草原族都长着猪脑子?如果你是草原族的可汗,你会给云国机会吗?”燕王反问。
“这……”
贤王被怼得无话可说,但依旧是非常不服气的表情。
不是不服燕王,而是不服泓轩帝对这件事情的处理。
“咳咳!”
泓轩帝突然一声干咳,众人立即安静下来。
“诸位爱卿,与草原族为敌并非朕的本意,而是草原族欺人太甚,逼着我们不得不与草原族为敌。”
泓轩帝说道:“一时的忍让确实会获得短暂的安宁,但也会助长了草原族嚣张的气焰,我云国人当顶天立地,宁死不做人奴!”
“说得好听,但凭什么要连累千千万万的云国百姓,来成全你泓轩帝的高风亮节!”贤王不屑地道。
这句话极具杀伤力,简直就差指着泓轩帝的鼻子骂他是昏君。
用千千万万百姓的牺牲,来换取泓轩帝的高风亮节,换取他的青史留名,不是无道昏君又是什么?
泓轩帝闻言脸色一变,心里顿时恼火。
“放肆!”
燕王怒道:“八弟,金銮殿上休得胡言,你以为皇上愿意和草原族打吗?如果不是草原族咄咄逼人,又何至于如此?”
“我看要不这样好了,干脆让十四弟逊位给你,让你以皇帝的身份去向草原族俯首称臣,跪在草原族可汗的座下苟延残喘,以保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成全你的赤胆忠心,你看如何?”
“一派胡言!”
贤王脸色难看,他确实渴望当皇帝,可如果让他当皇帝却又向草原族俯首称臣,他做不到。
那将是云国皇帝的耻辱!
诸国文坛上的笑谈,遗臭万年的存在!
到时候大家会认为贤王为了当上云国皇帝,而去做草原族可汗的走狗,被后世骂成人族的耻辱。
这样的皇帝,求他当他都不可能当。
他要当,就要当开创万世基业的皇帝,留得青史光辉,受万民景仰。
这样才会有排面。
“哼!连你都不愿意向草原族俯首称臣,那你还在这里说什么呢?”燕王冷冷道。
“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应该答应草原族和亲的条件,可以稳住草原族。”贤王还是有些不死心的说道。
燕王反驳道:“恰恰相反,一旦我们同意和亲,草原族就会认为我们云国怕了草原族,反而会让草原族提前攻打云国,和亲?可笑!只有弱国才会和亲!只有弱国才会用这种耻辱的方式向草原族乞怜!”
“燕王大人说得好!”
“我大云王朝,绝不耻辱和亲!”
许多官员纷纷附和。
贤王想要反驳回去,却欲言又止,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燕王大人说得对,我等宁死不降!宁死不降!”
“老子就算是死在战场上,也绝不做异国人的狗!”
“贪生怕死的家伙,别站在金銮殿上丢人现眼!”
“没办法!毕竟国家危难之时,总有一些人好好的人不做,想要去做别人的国。”
燕王党的官员纷纷求战,杀气沸腾。
“你们……放肆!”
贤王脸色难看,他哪里听不出那些官员是在指桑骂槐,就是在骂他们贤王一党。
贤王党的官员气得咬牙切齿,也无法忍受这样的羞辱。
沉默已久的济王大声道:“臣支持皇上,愿为吾皇分忧,万死不辞!”
崇王也说道:“读书人保家卫国,何惧马革裹尸还!”
侠王摩拳擦掌,“十万铁骑又如何?犯我边疆一样打!”
“侠王说得对!”
“打!打他们个天翻地覆!”
“杀!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此刻,在诸王的声援之下,一半以上的官员都站在了泓轩帝这一边。
主战!
既然要打,就狠狠的打!
云国不惧战,也不怕马革裹尸!
泓轩帝目光看向贤王,什么话也没有说,但这样的眼神反而更具震慑力。
贤王咬了咬牙,现在大家都主动请战,就算是他也没有办法抵挡。
泓轩帝已经深得官员们的支持,尽管他年纪还小,但依旧不失皇帝风范。
其他贤王党的官员也都一同看向贤王,希望可以获得贤王的指示。
贤王原地犹豫了片刻以后,缓缓道:“既然百官主战,臣也自当竭尽全力相助,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贤王党的官员也大吼起来,整个金銮殿战意冲天。
…………
翌日。
《云京文报》刊登了最新的消息,泓轩帝拒绝草原族和亲的建议,并敕令草原族使团回国。
整个京城顿时沸腾,大街小巷里都在热议此事。
“什么!拒绝与草原族和亲?这不可能!皇上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国学宫举人班外,树下乘凉的武向文在看了《云京文报》以后,脸上满是不信之色。
昨天他还分析朝廷为了大局考虑,肯定会答应与草原族和亲,甚至还对一些主张与草原族开战的学子进行了嘲讽。
甚至还当着学子们的面,将杜宁给喷了一顿。
然而现在,《云京文报》上面却刊登了泓轩帝拒绝和亲的消息,简直就是现实打脸!打他武向文的脸。
“武兄,这一次你看走眼了,朝廷并没有与草原族和亲,而是警告他们,若是草原族铁骑敢踏入云国半步,就将西域草原收为云国版图,吾皇威武!吾皇霸气!”
“这才是我大国应有的风范!好!”
“杜公子,没想到你居然与小皇帝想到一块去了。”
“真不愧是苏州第一才子,佩服!”
许多学子向杜宁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武向文感觉自己的胸口一阵激荡,仿佛有些许窒息。
“昏君误国!昏君误国啊!”
武向文突然间目眦欲裂,咬牙切齿地吼道:“他怎么可以如此冲动!若是草原族铁骑杀来,云国如何对抗?先皇真不该将皇位传给十四皇子啊!”
“昏君!你害人害己!误国误民啊!”
武向文悲痛不已,也感到十分的气愤。
有人冷笑道:“武兄,你未免太过于心急了,草原族的铁骑还没有杀来,西域的边关也没有被攻破,你怎么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你不懂!不根本就不懂!”武向文恶狠狠道。
“只怕是你自己不懂。”那人讥嘲道。
杜宁对众人说道:“不管小皇帝的决定是对是错,我们都应该全力支持,如果有人散布一些不好听的谣言动摇民心的话,那才是真正的误国误民。”
“杜公子言之有理。”众人纷纷点头。
“杜宁,你说什么!”
武向文勃然大怒,认为杜宁是在嘲讽自己,向杜宁投去了不善的目光。
“武公子,你怎么了,干嘛生这么大的气?”杜宁不解地问。
“杜宁,这都怪你!”
武向文指着杜宁的鼻子说道:“如果不是你,八贤王不会错失太子之位,如果不是因为你,景文帝不会将皇位传给十四皇子,如果云国被草原族踏平皇宫,你就是云国的千古罪人!”
杜宁愣了,在场的许多人也都愣了。
好家伙,还能够玩出这么花式的甩锅,今天还真是长见识了。
还有这操作?
“武兄,你如此污蔑杜公子的文名不好吧?”有人冷笑着说道。
“贤王当不了太子跟杜宁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贤王党的官员贪赃枉法,说不定景文帝还真有可能将皇位传给八贤王。”
“我觉得景文帝幸好没有将皇位传给八贤王,否则说不定真会答应与草原族和亲,到时候我们云国人将会在草原族面前抬不起头来。”
“说的也是。”
武向文气得咬牙切齿,没想到自从贤王失去选举太子的资格以后,在国学宫这边竟然会是这样的口风。
贤王已经逐渐失去了民心。
可即便如此,武向文也认为泓轩帝还不如贤王。
毕竟泓轩帝太过于年轻了。
这不就与草原族撕破脸皮了么?
“也许你是对的,贤王治理云国可能会比小皇帝要好,但他未必会有小皇帝的帝王骨气。”杜宁说道。
“放肆!”
武向文此刻看向杜宁的眼神,已经是充满敌意了。
“大胆!何人敢辱没贤王之名!”
就在这时,一群举人学子气势汹汹而来。
为首的举人趾高气昂,目光扫视四周,最后落在了杜宁的身上。
杜宁心知这些就是国学宫里贤王党的爪牙,在京城建有一个“贤文社”,笼络全国各地的读书人,在景文帝选举太子的时候,曾为贤王拉过不少票数。
而因为贤王落选太子以后,他们也对杜宁非常的反感,甚至带着许多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