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好一个杜鸣州,竟用《竹石》裂我杰英社学子文宫,如此奇耻大辱,日后必百倍还之。”
“王润兄是知府之子,只要他一句话,就能让你身败名裂,我不信你区区寒门能够与权贵争锋。”
“杜宁,你等着,这件事没完!”
多数杰英社读书人依旧不肯认错,忍着头痛将赵东城抬走救治。
“杜公子不必理会他们,他们这些权贵本来就各个眼高于顶。”
“你以《竹石》自证,托物言志磨心炼胆,我们相信你的为人。”
“日后若有人污蔑杜兄,我一定不与他们同流合污。”
剩下来的读书人好言相劝。
“多谢各位。”
杜宁将《竹石》原稿收好,对众人一拱手:“告辞。”
丢下这句话后,杜宁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摇大摆离开了文院。
这一刻,杜宁的背影在众人眼中,仿佛正如那屹立在山中的长竹一般,任由风吹雨打,依旧挺直。
《竹石》一诗,也迅速在文院开始流传。
编修房。
“东方先生,出大事了!”
万翰林对东方雄道:“刚刚在文院里,学子们看到杜宁当众写了一首新诗,致使赵东城文宫开裂。”
“什么!”
东方雄三人闻言大惊失色起来。
“他写了一首什么诗?快念给我们听听。”东方雄道。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郑”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这首诗名为《竹石》,是杜宁以文院中的竹林与石块命名。”
万翰林完之后,三位编修也跟着默念了一遍,细细品味。
“砰!砰!砰!”
三声脆响传来,直达心灵。
“鸣州炼胆诗!”
三位编修满脸震惊,念硕竹石》以后,他们的文胆获得磨炼,由于长年累月审稿所带来的厌倦淡然无存。
炼胆诗的作用,远胜于寻常诗词。
这不仅仅是对个人有好处,对于整个人族的读书人亦是有功。
因为《竹石》广泛流传之后,可以让读书人用以磨心炼胆,坚定心智。
“赵东城在《南平文报》上写《童生狂妄》污蔑杜宁文名,杜宁以《竹石》自证,刹那之间形成文胆之力反击,赵东城是秀才品没有文胆,故而文宫受损,自作自受!”
“《童生狂妄》文章中尽是诋毁与污蔑,若不是看在知府大……咳……杰英社那位的面子上,别是刊登《南平文报》,就是连这编修房的门都别想进!”
“《竹石》能磨心炼胆,可申请刊登入《苏州文报》,倘若杜宁名声大振,甚至可编入《云京文报》,名扬一国。”
万翰林听得三位编修讨论,心里也是极其震撼。
一个入品童生,竟被三位编修如此看好,真是绝了。
“不好!”
东方雄突然脸色一变,“杜宁是寒门学子,势力卑微,今以《竹石》裂赵东城文宫,势必得罪权贵,那首诗的原稿能够磨心炼胆,只要手持鸣州炼胆诗,即可形成刹那文胆,炼胆诗对我等大学士都有奇效,此物在杜宁手中绝对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怕是会因此害了他!”
“我南平府好不容易出一大才,绝不能被歹人陷害,东方先生,这可如何是好?”
其他人面露紧张之色。
“王润是杰英社的社首,赵东城出了事,他不会袖手旁观,万一他动用衙门的力量抓捕杜宁问罪怎么办?”万翰林担忧道。
“荒唐!”
东方雄道:“文坛之上乃是文名之争,赵东城作文章污蔑杜宁文名,杜宁以鸣州炼胆诗自证反击,是读书人正当的防卫手段,若是衙门敢僭越道德底线出手,我东方雄就敢参奏朝廷摘了知府的乌纱帽。”
众人心惊,却又感觉豪气干云。
这才是身为大学士应有的风骨!
“此事非同可,必须要上报苏州文院,我等三人联名奏请,苏州文院定会重视。”
东方雄缓缓道:“老万,你立即派人着便衣巡视,赵东城在南平府是望族出身,即便衙门不出面,其家族也会为难杜宁。”
“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会暗中保护,绝不让任何人伤害杜宁。”
万翰林言罢,急忙夺门而出。
…………
南平府的某个文楼,牌匾上挂着“杰英社”三字牌匾。
杰英社内,许多权贵子弟聚在一起交流诗词文章,或是以《南平文报》中的内容做题讨论。
“王润兄!出事了!出事了!”
一群秀才蜂拥而入,一个个悲愤无比。
王润看着这些人,面露不悦之色。
“成何体统!”
王润手持酒杯,冷喝道:“何等大事,如此惊慌?”
“今日在文院之内,杜宁新作鸣州炼胆诗,以刹那文胆之力撕裂赵东城的文宫!”
“我杰英社创建百余年来,出过不少文坛领袖与朝廷栋梁之才,何曾有过读书人被撕裂文宫的事情?”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我杰英社百年清誉,竟遭此污名!”
众多读书人愤怒嘶吼,今一早,大家还在夸赞《童生狂妄》写得极好。
如今却传来了赵东城被撕裂文宫的消息,简直就是一个无形的巴掌,狠狠地抽在了他们的脸上似的。
“杜宁身为寒门学子,绝对不敢直接去找赵东城的麻烦,到底怎么回事?”王润问道。
那些读书人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出来,不敢有半分隐瞒。
甚至,还将杜宁写的《竹石》念诵了一遍。
众人听后,都很佩服杜宁的文才,但依旧憎恨杜宁。
“砰”的一声,王润捏碎了酒杯,鲜血直流,可他却仿佛不觉得疼一般。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谁也不敢话,甚至不敢上去为他包扎。
“杜宁昨日连作三首鸣州诗,赵东城居然还敢带头挑衅,硬是逼得杜宁写诗自证,不仅没能让《童生狂妄》打压到杜宁的文名,反而让我杰英社白白欠了文院一个人情,半点好处都没有捞到。”
“赵东城主笔《童生狂妄》,只要他这几避一避杜宁,南平府的骂声就能压得杜宁抬不起头来,现在倒好,杜宁一首鸣州炼胆诗有功与人族,必会引起文坛震动。”
“枉你们也是杰英社学子,不识大局,不知进退,居然不拦着赵东城与杜宁火并,蠢货!简直就是蠢货!”
那些读书人急忙低下脑袋,悔不当初。
若是今日赵东城没有向杜宁正面挑衅,杜宁绝对没有可能写出鸣州炼胆诗自证。
《童生狂妄》主笔人虽然是赵东城,却是以杰英社的名义刊登。
因此,若是杜宁的文名越盛的话,对于杰英社的声誉将会造成更大的打击。
“王润兄,东城兄被杜宁撕裂文宫,我们必须要报复回来。”有人恶狠狠道。
“报复?怎么报复?调动衙门的势力将杜宁缉拿归案?”
王润冷笑道:“你们愚蠢,但我王润可不笨,杜宁是以文饶正当手段反击,就算是官司打到金銮殿上,那也是咱们没晾理,我是知府之子不假,但若是以权谋私的话,我父亲乌纱帽就保不住。”
众人脸色无比的难看。
王润突然心生一计,拿出毛巾擦干手上的鲜血,对众人笑道:“我有一个办法,以杰英社社首的名义出面去做个中间人,宴请杜宁与赵东城同到望江楼赴宴,代表杰英社向杜宁道歉,以化解文名之争。”
许多人脸色大怒,杰英社向寒衣社的学子道歉,对他们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可话回来,杰英社若是不向杜宁道歉的话,杜宁那一首《竹石》就会迅速刊登到《南平文报》,到时候整个南平府的寒门学子都会无限扩大这件事情,继而对杰英社造成更大的名誉伤害。
“王兄不可,我等皆是权贵,底下哪有权贵向寒门道歉的事情?真是可笑至极!”有人反驳道。
王润缓缓道:“我知道你们心中不服,但话回来,杜宁的《竹石》写得确实不错,能对读书人有磨心炼胆之效,理应捐给朝廷。”
话音一落,众人恍然大悟,这是一场鸿门宴。
《竹石》能够磨心炼胆,对读书人大有作用,手持原稿更是能形成刹那文胆的力量,此物留在杜宁那里,对他们杰英社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若是杜宁将《竹石》捐给朝廷,王润就有很多办法从中获取好处。
如果杜宁拒绝交出《竹石》,众人就能指着他的鼻子骂杜宁身为读书人不为人族,自私自利。
这种文名攻击,可比《童生狂妄》造成的影响更大。
“王润兄真是大人大量,杜宁撕裂赵东城文宫,您却出面道歉化干戈为玉帛,慈胸襟,实乃我辈读书人之楷模。”有人敬佩道。
“我们杰英社之所以叫杰英社,就是因为我们都是权贵子弟,要为朝廷分忧,为下人谋福。”
“得好!我们杰英社学子应当心胸宽阔,不应该为了一件事而斤斤计较。”
“王润兄大量大才,实为君子是也。”
众人纷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