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屿话音落,空气静置。
沈朊清透的星眸陡然睁圆,不可置信地盯着谢容屿看,重重跌回了原位。
“什、什么意思?”沈朊努力找回声音。
敞开的窗外穿过的风明明燥热难挡,却犹如一盆凉水将她从头浇到了脚。
谢容屿抬腕看时间。
沈朊抓紧了手心的皮质坐椅,将他的话前前后后想了三遍,眉头越皱越紧。
两个月前——
沈朊十八岁的生日在谢老太看来尤其的重要,特意设了家宴替她庆祝。
谢家人应了她的要求,都要到场,包括远在伦敦的谢容屿,他下了飞机就直接赶回了谢宅,行李箱放在玄关处,进屋后送了沈朊生日礼物。
沈朊心里高兴,整场生日会都离谢容屿不远不近的,直到路柚拉她去后花园里放花灯。沈朊接到了南城舅舅的电话,弯起的唇角在听到对面舅妈刻薄的奚落声后,抿直了,生日的喜悦降到了最低,乖乖听着。
她的生日会一直持续到了十点左右,路柚被路霆接走了,谢容修要连夜赶去西市拍摄综艺。沈朊没有看到谢容屿,以为他在自己和路柚放花灯时离开了,可玄关的行李箱还在,陈姨指了指外面的露台,“容屿喝了点酒,去吹风醒酒了。”话落,捏了捏沈朊的脸颊,“生日快乐。”
“谢谢陈姨。”沈朊面色红了红,腼腆的笑了,她看了眼楼上,今晚高兴,谢老太喝了葡萄酒,人有点晕乎,早就被扶上楼,应当睡了。
沈朊惦记露台的谢容屿,趁陈姨收拾时,偷偷走了过去,喧闹过后的安静让夜色更加沉寂。露台只留了一盏灯,并没有那么明亮,谢容屿坐在藤木椅上,双腿交叠,慵懒的靠着椅背,微弱的光倾在他身上。
其实,沈朊开始觉得谢容屿不会回来,毕竟伦敦离容城的距离那么远。
他的工作又那么忙。
沈朊不敢惊扰他,悄悄走了过去,背光而站,自上而下看着谢容屿的脸。
他似乎睡着了。
谢容屿的脸在暗色下漂亮的有些诡异,沉冷的乌木香里掺杂了浅淡的酒香,是谢容修敬得酒。他从伦敦飞回,又喝了酒,想必是非常累了。
“二哥?”
沈朊轻轻喊了声,谢容屿未回应。
四月末的气温早晚温差大,露台没有遮风的,起风时,谢容屿的发梢微微扬起。沈朊盯着这张出尘的脸,眸光缓慢游离,竟落了他的唇上。
沈朊抬手在他眼前挥挥。
谢容屿送得生日礼物是一块百达翡丽的手表,可那并不是沈朊最想要的。
他能回来陪自己过生,沈朊很满足。
可现在,沈朊看着沉睡过去的谢容屿,心里的祈盼似到达了巅峰,在此无人知道的时刻,她胆子大一点,是不是就能收到别样的生日礼物。
沈朊念头起,猛地摇头。
清凉的风让她打了个颤,怕谢容屿冷了,沈朊返身回去拿了薄毯过来。
谢容屿还是之前的动作,沈朊抖开薄毯,轻轻罩在他身上,抬眸时冷不丁地对上他润过酒的薄唇。潜伏下去的躁动因子卷土重来,沈朊艰难的吞咽了几下,唇瓣抿了又抿,慢慢的靠近吸引她的地方。露台的风似乎更大了,卷动了沈朊乌黑的发丝,她唇隙里沾了风的凉,在即将得逞时忽而偏了头,唇尾压了上去,软软的,不似他人冷冰冰的。
沈朊的心仿佛要跳出来。
她缓缓退开,谢容屿并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沈朊却偷了一个糖果。
……
记忆加速的回拢。
沈朊更加攥紧了手下的皮质坐椅,好缓解自己内心的慌张和不安,那天,她亲完后并没有走,而是等在一旁。谢容屿是很久后才醒过来的。
他怎么会知道?!
沈朊不愿相信自己恶劣的行为被发现了,好似信仰的崩塌,她一直循规蹈矩,最胆大的行为无非就这。现在却告诉她,偷偷摸摸的沾沾自喜其实早就被人发现,而承受方却还假装不知情看着她小丑似的表演。
她沉默的时间里,谢容屿也沉默。
他扫了眼车窗外的天色,眸光回转,落在沈朊因力气大而露出青筋的那只手背。谢容屿捏了捏眉心,再出声时音色柔和许多,“清醒了吗?”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沈朊木楞的盯着前方的坐椅后方,失了魂了。
“为什么喝酒?”谢容屿答非所问。
沈朊知道答案了,她眼眶骤然红了,他知道,却还是和将青溪见面,吃饭。
这也是答案了。
沈朊闭了闭眼,往车门的方向挪动,视线落向了窗外,“我想回家了。”
谢容屿吩咐司机,“回去。”
短暂的交流过后,车厢里陷入沉默,谢容屿升起前方的挡板,“沈朊。”
“我不想说话。”
谢容屿还是第一次在沈朊这吃憋,他垂眸,沈朊缩在车门旁,俨然是避开他。那场生日会,谢容屿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小十岁的沈朊偷吻,触不及防地。他知道有人过来,喊了他一声二哥,但他太累了,并没有回答,沈朊离开了,又去而复返,随即身上落了软和的薄毯,隔绝了四月末的凉风,风里女孩的甜香却越来越近,直到唇上沾了软。
沈朊没有离开,谢容屿继续装睡。
彼此烂在肚子里的事,没必要拿出来说,只是沈朊愈发的肆无忌惮了。
熟悉的甜香再次靠近。
谢容屿垂落在腿上交握的双手收紧,喉结滚了滚,及时出声制止了错乱。
沈朊全程都没有出声。
谢容屿心里无缘由的烦闷,纾解不了,抬手解开了衬衫前段两颗纽扣。
谢宅近在眼前。
沈朊看着熟悉的建筑物,内心的不安才缓缓将低,迫不及待地拉车门。
她的酒意在热风里消了大半,脑袋很清醒,身体却不受使唤,因动得太猛,头晕袭来,额头抵在了车门上。谢容屿及时扶住她,“没事吧?”
沈朊感知到肩上的力道,挣脱了瞬,下一秒却被谢容屿摁紧,“别闹脾气。”
谢容屿不将任何事放在眼里。
对于沈朊来说天大的事,对于他不过轻飘飘的别闹。
沈朊苦笑了瞬,双手搭着车门稳住身形,直起了细软的腰肢,“没闹。”
“二哥回去路上慢点。”
沈朊面色苍白无比,唇却很红。
谢容屿目光凝在上面,多了排牙印,他喉结滚了滚,“这件事就过去了。”
过、去、了。
沈朊的理智处于崩溃边缘,她不想让自己更难堪,沉默的侧身抬起腿。
后方一束灯光照来。
沈朊遮了遮眼向后方看去,灯光暗下时看到了谢容修的车,谢容修停好车,晃着车钥匙走了过来,走近就闻到了酒味,“沈软软你喝酒了!”
接着,看向车里,“二哥。”
谢容屿探出的手收回,视线锁在沈朊身上,后者站立不稳,幸得谢容修扶了把,牢牢抓住了她纤细的胳膊,“能走吗,不如哥哥背你进去。”
沈朊腿软的很。
她能感觉到后背强烈的被注视感,咬了咬唇,松开,唇上的牙齿印又多了排,“好。”话音落,谢容修便站到她面前,半蹲,身体向前倾。
沈朊扶着他的肩爬上他的后背,谢容修手臂向后,穿过沈朊的膝弯,轻松将人背起,转过身来对车内低气压的谢容屿道了拜拜,“回见了您。”
谢容屿沉声道,“嗯。”
沈朊趴在谢容修肩上没坑声,甚至都没看向车内,谢容修背着人进入谢宅。
“你跟着二哥出去喝酒?”谢容修问,沈朊闷在他肩上,什么也不说。
她想起骑机车那晚,谢容屿的细致入微。
像一位优秀的捕鸟者,设计好陷进,等待的鸟儿贪吃入内,然后抓捕获。
捕鸟者对抓到的鸟儿没有爱。
谢容屿也是。
沈朊不知道今晚过后该如何面对他,谢容修又问,“今天考试怎么样?”
“过了。”
“真棒啊沈软软,拿到证了哥哥给你买车。”谢容修说着哼起了小曲。
沈朊圈紧了他。
从谢容屿的角度看去,沈朊和谢容屿贴得很近,他们的关系一直亲昵。
“先生,回吗?”司机问。
谢容屿周身寒凉,直到沈朊娇小的身影隐入门后,才收回视线,“回。”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二哥求着软软亲!
宝宝们,这篇文不长的千万不要养肥我啊,沅沅最喜欢评论了!以及忘了昨天是七夕节,迟来的七夕祝福,七夕快乐!一丢丢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