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番外六

这一晚,秦怀鹤被村干部叫出去吃宵夜,回到酒店的时候,言微和岁岁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早餐是重口的羊肉泡馍,羊杂汤,还有带着膻味儿的羊奶,各式各样的饼,馍,包子。

言微实在难以下咽,吃了两口饼就?没有吃什么了。

岁岁小孩心性,惦记着给那几大箱零食,也没吃什么东西。

医疗团队一大早就?到了,给附近几个村屯的未成年孩子做免费体检。

岁岁穿了一条吊带小黑裙,头上带着一个香草绿蝴蝶结,脸蛋粉粉嫩嫩的,这一回,看?护她的小吴哪哪都不敢去,守在一旁给她撑伞。

几个大孩子围着她和她的狗。

“这是你的狗狗吗?”

岁岁抱着狗头,“对呀,它叫汪汪。”

“我可以摸一下吗?”

岁岁想了想,松开狗头,“可以,摸一下。”

一个男孩子讥笑道:“就?是这个小孩,昨天掉到我们学校的粪坑里了。”

“是她?”

“就?是她,我爸说臭了几个村,苍蝇跟着跑了一路,晚上还去我家里拿大米了。”

“也去我家拿大米了。”

岁岁拉着狗绳,“你不要说我坏话,你要是说我坏话,打针针哭了,不能领糖果。”

“我不吃你的糖果。”

岁岁瞪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山楂棒棒糖,“那就?你哭吧,打针针很?痛的。”

男孩看?见棒棒糖,咽一下口水,不再嚣张了。

胖婶抱着她家的孙子,逮到一个儿科医生,“医生,你看?看?他?,身上的疙瘩总是断不了,抹了多少药都没用。”

医生看?了看?小孩脖子和双臂的小疙瘩,“你这个是过敏体质,擦药治标不治本,要隔绝过敏原才行?,你们去查过过敏原吗?”

“查过了咧,不能吃的都不吃了,还是长。”

“他?这多半是尘螨过敏,平时要注意卫生,穿的睡的都用纯棉面料,经常洗晒床单。”

言微正在给小朋友们发糖果,看?见胖婶带着她孙子,拿了一个大礼包送过去。

胖婶推拒,“不用了,哎哟,他?吃不了咧!”

“吃不了拿回去送给家里别的孩子吃。”

那医生定定看?她,突然出声:“言微?”

言微扭头,停滞一秒,很?快在记忆里寻到了此人的信息,“杨医生,好巧。”

杨建峰笑问:“你怎么也在这里?”

言微一语带过,“公司的活动。”

“今晚不回去了吧?”

“嗯,明天回。”

杨建峰站起身,“言微,过来一下。”

胖婶狐疑看?看?他?,又看?看?言微。

言微顿了顿,还是跟过去了。

到了大榕树树根下,杨建峰转过身,“听说你离婚了?”

言微:“……”

医生工作很?忙,信息没来得及更?新,没必要苛责他?,她也不打算和他?解释,这人对她来说不过是相?过一次亲的过客,没有什么交情。

杨建峰看?着她笑,“不好意思,就?是听我妈说的,其实我觉得离婚没什么,我也离了,和我前妻和平分手。”

言微轻轻牵动唇线,不想搭这个话。

她隐约记得姑姑说过,杨建峰谈了一个家世很?好的女研究生,不知道是不是他?口中的离婚对象。

杨建峰耸耸肩,“闪婚闪离,也没有孩子。”

言微干巴巴说:“没孩子,挺好的,我有一个女儿。”

“我问你一个问题,当初你为什么把我微信删除了?”

一时之间,言微有些迷茫,“我删了你微信?”

按道理?,除了赖伟那样的渣滓,她是不会主?动删除别人的,杨建峰也没怎么着她,她没有道理?删掉他?。

杨建峰把手机掏出来,“可不是你删了我,我第二回约你,你二话不说就?把我删了。”

他?自?我解嘲:“要不是你删了我,说不准我都不用离婚了。”

“……杨医生说笑了。”

他?这个话,言微莫名有一些被冒犯的感觉。

她根本就?不喜欢这个杨医生,即便是他?不嫌弃她爸瘫痪,她也没有办法?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

而且,他?约过她第二回,这就?不真诚了,她记忆里没有这一茬,虽说一孕傻三年,她脑子也不至于这么差。

秦怀鹤正好从别处过来,看?见言微和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大榕树下说话。

言微拿出手机,男人靠近了些,指点她弄着什么。

最后秦怀鹤看?清了,那男的长相?,和言微相?亲过的男人,他?在加言微微信。

胖婶一手抱着孙子,一手提着糖果礼包,靠近秦怀鹤,压着嗓子说:“秦总,你们公司这个女记者,又年轻又漂亮,我真看?不出来,她离婚了咧!”

身后的林振沿头皮一紧。

秦怀鹤面色淡淡,“谁说她离婚了?”

“你也不知道?她离婚了,还有一个女儿,她自?己说的。”胖婶吧唧嘴,“跟电视上的明星一样好看?,怎么还离婚了咧。”

秦怀鹤面色一沉,“上民?政局离的。”

昨日才麻烦了胖婶大半天,在她家里冲掉了小一吨的水,这会儿他?实在没办法?对这个热心又八卦的农村妇女疾言厉色。

“秦言墨!”

岁岁从小孩堆里抬起脑袋,咧开嘴笑,“爸爸!”

她牵着狗从人堆里挤出去,“我爸爸来了,我要找爸爸。”

秦怀鹤接过狗绳,单手把她抱了起来,“找妈妈去。”

胖婶看?着父女两个,一头雾水,转头问林振沿,“林助理?,岁岁的妈妈在哪里?”

林振沿:“胖婶,言总是岁岁妈妈,她不是我们公司的人,也不是记者,她有自?己的公司。”

胖婶捋了捋,“她是岁岁后妈?”

林振沿:“……不是,亲妈。”

“亲妈?她和秦总离的啊?”

“没离!您,还是别问了。”

秦怀鹤抱着岁岁走到言微跟前,言微已经和杨建峰加上了微信。

言微一看?见他?,眼睛登时闪出透亮的光芒,向?杨建峰介绍:“这是我老公,我女儿。”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杨建峰脸上显而易见一僵,反应过来后,才机械拉扯嘴角,“你好,怎么称呼?”

“秦怀鹤。”

“噢……秦总,久仰久仰!”

秦怀鹤不过略微颔首,伸手从兜里掏出两个鸡蛋,递给言微,慢悠悠说:“这边兜里还有两个。”

言微换了一个方向?,手往他?裤兜上拍,果然是鼓囊囊的两个鸡蛋。

“哪来的?”

“拿糖跟小孩换来的,你跟她一人两个。”

言微抿着嘴笑。

岁岁:“爸爸,我不吃鸡蛋。”

“不吃我把糖都没收了。”

岁岁很?识时务,瞬间妥协,“那我只吃蛋黄黄,你吃蛋白白。”

言微对杨建峰挥手,“杨医生,我先给她喂鸡蛋了,今早没怎么吃东西。”

杨建峰面上有一丝尬色,“行?。”

忙活了一整天,言微才回到酒店洗漱干净,套房外传来敲门声。

言微起身去开门,来人是秦怀鹤的新助理?林振沿,手里拎着一个牛皮袋,还有一个铝饭盒。

“言总,这是胖婶挨家挨户拿的米,这边有个说法?,就?是……”

他?挠挠胳膊,略显拘谨,“小朋友掉粪坑,要吃百家饭,今天胖婶煮了一些,给岁岁吃几口,剩下的您拿回家里吃。”

言微接过来,“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

林振沿走后,言微把米放在套房客厅的小茶几上,拿着饭盒进了房间,饭盒里除了饭,还有蒸蛋和蔬菜饼。

岁岁吃了几口,就?不吃了。

言微没有强迫她,自?己吃了两口,“把米带回去煮吧,这里种单季旱稻,大米产量本来就?不高,这是老乡们的好意。”

秦怀鹤两指掐额角,“这下好了,附近几个村屯的人都知道八戒掉粪坑里了。”

言微拧眉给他?一眼,嗔道:“别再说了。”

秦怀鹤兀自?往下说:“以后变大美女也没用,人家只要提到秦言墨,都说是从粪坑里捞出来的,用了一吨水才洗干净。”

岁岁噘嘴,“不要再说了,爸爸!”

“以后你还追狗吗?”

“我不追了。”

秦怀鹤鼻腔一嗤,“也就?爸爸能救你,换你妈妈试试,看?她还能要你吗。”

言微把饭勺放下,抿嘴看?他?。

他?起个半身,掀起眼皮似笑非笑看?她,“我也脏了,你怎么不喂我吃一点。”

言微把饭送到他?嘴边。

秦怀鹤不张嘴。

言微:“吃吧。”

他?偏头,“是不是我掉粪坑,你就?不要我了?”

言微把饭勺放下,笑了笑,“要啊,只是当时真的很?臭,我从来没有见你臭过,而且是这么臭,我有点被吓坏了。”

秦怀鹤两只小手臂搭在膝盖上,捏了捏腕子,“很?臭就?不是你老公孩子了?我还以为我们是同甘共苦的夫妻。”

她面上有一丝崩裂,把饭盒放下,“当然是,但是你想想,我要是跟过去,她还得让我抱,最后还得多洗一个人,何必呢。”

秦怀鹤散漫地挑一下嘴角。

言微压上他?两只臂膀,眼角眉梢含着笑,“老公,没想到这一回,逃过了大蒜,没逃过大粪。”

秦怀鹤伸直了一条腿,踢踢岁岁的脚丫,“秦言墨,爸爸香吗?”

“香。”

“叫谁闻?”

岁岁懵了两秒,“爸爸,叫妈妈闻。”

秦怀鹤把脚抬起来。

言微对着他?的膝盖,下了力道一把推开,被他?臂膀一揽,双双滚倒在床。

四目相?对,秦怀鹤压了压嘴,“逃过大蒜不是为了你,没逃过大粪不是为了她?”

言微双肩轻轻抖动,“不闻我也知道,我老公还是香的。”

“你就?嘴巴说的好听,谁敢信你。”

言微在他?嘴角轻啄一下,“第一次在A大颁奖礼,你扶了我一下,我记得很?清楚,你那时候就?是香的,一直都是香的。”

秦怀鹤受用,阖上眼,唇线轻撇,“我那么香,你还当那么多人的面,让别的男人加微信。”

“我不是说了吗,他?是我姑介绍的那个医生,你不是看?见我跟他?相?过亲嘛,说来也奇怪,他?说后来又找我了一回,我就?把他?删了,我竟然一点印象也没有。”

秦怀鹤脚下有了动静,脚指头传来软绵绵的触感。

他?睁个眼缝,眉头一紧,嘴角绷不住现了一丝裂痕,“你看?她。”

岁岁正抓着他?的脚,凑着脸蛋闻。

言微拧眉,“岁岁!”

岁岁爬过来,趴在爸爸胸口上,笃定地说:“爸爸,你香喷喷的,很?香!”

秦怀鹤:“你也很?香。”

她两眼圆溜溜看?着他?,“爸爸,小猪包包脏了,你再给我买一个装糖果,好吗?”

秦怀鹤微微眯眼,对着言微笑,“听见了吗,亲我的脚是有条件的,要买包。”

言微往他?胸口拍了一下,“那是亲吗,是闻,我来她买就?行?了,你给她定制那么贵的包,小小年纪,消费观都扭曲了。”

秦怀鹤一边臂膀抱一个,胸腔一上一下鼓动,“怎么扭曲了,她用得起,她说我香喷喷,这叫商业追捧,你学着点。”

“刚才我不也说你香了吗。”

“那不算,除非你再勾搭我一回。”

言微把脸埋在被单下。

又来了,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瘾。

岁岁:“爸爸,勾搭是什么呀?”

“勾搭啊,”秦怀鹤伸手,勾上自?己老婆细嫩的颈子,“勾搭就?是这样,我和你妈妈勾肩搭背。”

这天晚上,两人好不容易把岁岁给哄睡着,正准备行?勾搭之事?。

突然一声轻飘飘软绵绵的“妈妈”。

言微吓了一小跳。

岁岁已经坐了起来,在黑暗中瞪着黑溜溜的眼,声音带着小孩儿的困倦,“你做什么呀?”

言微扶着她的背,把她放倒在,手在她背上轻拍,“没做什么,爸爸妈妈也准备睡觉。”

岁岁翻滚一圈,趴在秦怀鹤肩头,“爸爸,你们在勾肩搭背吗?

秦怀鹤抹了抹嘴,“有早教班文凭就?是不一样,被你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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