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无声。
秦怀鹤压了压唇线,“是?我把你弄病了?”
言微小脸一热,耷下眼皮子。
秦怀鹤眉宇微动,贴着她额角,说:“言微,我记得你以前可没有这么脆弱。”
她把脸扭到一边,抿着嘴唇又咳了两声,哑着嗓说:“不是?你,生了孩子体质差了,这几?天也有点水土不服。”
秦怀鹤怔了数秒,一个?气声,“那还是?因?为我。”
他垂首,双唇在她一边脸蛋上重重亲了一口,“吃了早餐,我让人过来给你看看。”
生的是?他的孩子,接的也是?他的项目,无论如何,这场病,他赖不掉。
他起身?,拿着手?机出去了。
言微慢腾腾抬首,抹了一下发烫的脸颊,指头沾染上了些许湿意。
她心想,秦怀鹤肯定是?亲女儿?习惯了,竟然?下那么大劲儿?,把她的脸都?亲扁了。
这时,手?机响了,是?宁凯锋。
言微迟疑了下,还是?接起来了。
“言总,听小雅说,秦总过来找你去亨川印象,需要我过去吗?”
言微:“不用了,你们先回?湾城,让大家都?注意安全。”
看来小雅并没有告诉他们,秦怀鹤住在她房里。
也是?,小雅那么老实的一个?女生,又怎么会拿老板的私生活和男同事们讨论。
宁凯锋应下,又关心了她的身?体,才?挂掉电话。
手?机里有汪达的未接来电,她不打算搭理他。
言微迷迷糊糊又睡了一觉,被窸窸窣窣的声响给弄醒了,睁开眼一看,高大身?影背对着她,正在给她收拾脏衣服。
她又阖上眼。
真是?活久见,秦怀鹤也有给她收拾的一天。
秦怀鹤收拾好行李,回?过头,身?子一滞。
言微正睁着眼看他。
“醒了?”
“嗯。”
他坐到床边,“医生到楼下大堂了,吃了饭让他上来看看。”
言微:“还是?先看吧,不要让人家等太久了。”
他掀开被子,拉上她的手?,“行,边吃边看,也不耽误。”
言微上了卫生间,看着镜子里苍白暗淡的脸,没有血色的双唇,幽幽叹了一口气,洗漱已经费尽力气,她实在无力再去折腾这张脸。
秦怀鹤抓着行李箱在门口等她。
“上哪里吃饭?”
“我定了套房,就在楼上,把这间退了。”
言微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怪不得这会儿?他又恢复人模狗样,原来已经收拾过自己了。
她倒不是?觉得占秦怀鹤的便?宜,毕竟她占的也不是?这么一丁半点,只是?她这个?样子,实在不想被与他同行的人看到。
“你们公司的人呢?”
秦怀鹤洞察了她的内心活动,“放心,他们不住这里。”
言微朝他走过去,脚下虚浮。
秦怀鹤拿了房卡,关上门,默默在她身?后看了数秒。
“走得动吗?”
“嗯。”
秦怀鹤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拍拍背,“上来吧,我背你。”
言微清一下嗓子,“不用。”
他挺起腰板,转过身?,略一扯嘴,“要我抱你?”
“……不至于。”
秦怀鹤笑笑,“你要是?觉得丢人,我可以拿一件衣服套你头上,丢我的人,别人也看不出来你是?谁。”
言微掀起眼睫,“我能走。”
两人往电梯间走。
行李箱滚轮在绵软的地毯滚过,留下一道浅淡的痕。
“以前在外面应酬,喝多断片,总是?想不起来,我是?怎么回?到床上的,后来,我总结出经验。”
言微脚下微顿,扭脸与他对视。
秦怀鹤低笑了笑,“脚后跟疼,是?被人拖回?去的,咯吱窝痛,被人架回?去的。”
言微抿了抿唇,“那嗓子疼呢?”
“嗓子疼?”他顿了片刻,略微舔嘴,“估计是?被人套了圈圈,给牵回?去的。”
言微:……
还不如不问?,问?了就是?狗。
秦怀鹤臂膀往她腰肢上一揽,把她往怀里带,“这样舒坦,哪哪都?不痛。”
言微挨着他温热的前胸,脑子晕乎乎的,踩着地毯就好像行走在云端之上,虚弱的身?子得了倚靠,没有矫情拒绝他。
她有一种?奇异的情绪,原来,被坚实的怀抱保护,心也会跟着得到慰藉。
当初她也会生病,但是?从来不让秦怀鹤知道,她以为他太忙了,他的钱不值钱,但是?时间很值钱,她不可以任性去占用他的时间。
现在想想,不免觉得好笑,时间再值钱,也没有人值钱。
她没有什么好卑微,秦怀鹤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医生很快就上来了,给她看了喉咙,量了体温。
“扁桃体发炎了,还有点低烧,上呼吸道感?染,吃点药就行了。”
言微看着他开药方,小声提醒,“医生,尽量开冲剂,我吃不了胶囊和药片。”
医生停下笔,“吃不了?”
“嗯,一粘喉咙就会呕吐。”
秦怀鹤在一旁说:“没事儿?,你开冲剂,我下去药店买。”
医生笑笑,“我建议,她这是?劳累过度,找个?推拿推一下,刮刮痧,吃点中成药,好好休息一天就好了。”
言微沉吟片刻,“我还是?吃西药吧。”
秦怀鹤睨着她,“怎么这么多毛病,咽不下药片,医生都?建议你用中医了,非得吃西药才?能好?”
她抿了抿唇,“我明天还有工作,需要上镜。”
秦怀鹤眉头蹙起,“你们延嘉还是?你一个?光杆司令?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上什么镜?”
言微以手?扶额,有些无辜,“没办法,小本生意。”
“明天就得回?去?”
“今晚吧,明天来不及了,而且,我答应了岁岁,不回?去她会哭的。”
秦怀鹤下颌微动,没再说什么。
傍晚十分,两人上了飞机,秦怀鹤让空姐给拿了一张毯子,让她好好睡一觉。
言微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她在秦怀鹤的注目下,轻轻拉扯毯子,慢腾腾把身?子转向另一边。
“到家了?”
言微似是?而非“嗯”了声。
汪达笑了声,“怎么回?事,不接我电话,本来想临走前再一起吃顿饭的。”
她低声答:“我手?机在充电,没留意。”
“昨晚上,秦怀鹤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
汪达哼一嗓子,“你跟他是?真离婚还是?假离婚,搭一下肩都?不不行,他这个?前夫管得也太宽了。”
言微轻咳了两声,“对啊。”
“还有你,按道理,他打我,你应该跑过来,拦在我面前,你竟然?跑去抱他!怎么的,你是?不是?担心他打我手?痛了?”
“没有啊……”
“你们这样,显得我像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冤枉啊,昨天约架的话,秦怀鹤要是?当真,我连湾城都?回?不去了。”
言微握拳,抵在唇边,清清嗓子,“不会的。”
她心道,你都?薅了秦怀鹤那么多羊毛,挨一拳也不算得很冤。
汪达笑,“你怎么了,咳咳咳的,跟我对暗号呢?”
“……”
“秦怀鹤在你身?边?”
言微:“没有啊。”
秦怀鹤突然?凑过来,抓上她唇边的手?,指腹在她掌心慢慢揉搓,“累了就不要说那么久电话,空姐都?让你关机了。”
那边的汪达停顿片刻,忽地嗤笑,“昨晚上跟秦总睡一起了?”
被两头夹击的言微无力反抗,讷讷说:“挂了,我有点不舒服。”
秦怀鹤已经松掉她的手?,周身?森冷,“关机。”
言微依言,乖乖关机。
她瞟了一眼那个?阴晦的侧脸,偷偷抿一下唇。
人的潜力果然?是?无限的,秦怀鹤虽然?不是?很能接受她有“前男友”这种?生物,但到底也没被气死?。
到家已经过了九点,言成明出门溜达了。
岁岁啃着一块猕猴桃,头上的短毛湿漉漉,脸上还带着泪痕。
言微心疼,把女儿?抱起来,给她擦拭头发,柔声问?:“岁岁为什么哭了,出那么多汗。”
阿姨怕她误会,忙说:“她看到邻居哥哥吃冰淇淋,哭闹着也要吃,天气凉了,哪敢给她吃。”
秦怀鹤把行李箱给她送上楼,洗了手?下来,听这话,再看岁岁那小可怜样,免不得心疼,便?道:“冰淇淋吃不了,给她准备点能吃的,不要让她哭那么久。”
阿姨怏怏点头,“这不是?给她削了猕猴桃,才?停了,我去给你们热饭。”
秦怀鹤坐在母女俩旁边,微微歪头,看着在妈妈怀里撒娇的女儿?,“岁岁,爸爸回?来了,爸爸抱抱行吗?”
岁岁抱紧了妈妈,“不要!妈妈抱抱。”
秦怀鹤常年受冷落,平时抱不上,视频的时候她就最多看一两眼,便?沉浸在她自己的玩具世?界里,理都?不理他。这一次回?来,他叫人把她接过去住了两回?,每一回?都?用吃的讨好她,她才?跟他亲热一些,下一次见面,她又不认账了。
秦怀鹤早就因?这没良心的小人,练就了金刚不坏之心。
他拧她的脸,拿出他的杀手?锏,“跟爸爸,爸爸带你去买冰淇淋。”
言微忍不住皱眉看他。
“没事儿?,我给她买不冰的冰淇淋。”
“有不冰的冰淇淋?”
秦怀鹤大掌压上她的后颈,提嘴笑,“没有我让人现造一个?,不用你管,你去吃你的饭。”
阿姨的脚步声传来,“吃饭了。”
言微低下头,伸手?把后颈的桎梏拿下,反被他抓着,捏了捏指尖。
岁岁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看他,小吃货的本色尽显,“爸爸,要冰淇淋。”
秦怀鹤无声发笑,“冰淇淋比你爸爸都?亲。”
他打了一个?电话,把难题丢给了闫秘书,让她叫人马上送幼儿?零食过来,并强调了,一定要有不冰的冰淇淋。
“走吧,叔叔送冰淇淋过来了,爸爸带你去拿。”
这下,小吃货主动伸出双手?要抱抱。
待秦怀鹤把女儿?扛在肩头,提着一袋零食回?家,看不见言微,阿姨说她上楼了。
秦怀鹤带着女儿?上了楼,打开房间门,看见言微已经梳洗干净,躺在床上休息。
她看见父女两个?,掀开被子下了床,“买什么了?”
岁岁一脸笑,奔向妈妈,“妈妈,冰淇淋!”
言微看着小馋猫的嘴角,还残余一点巧克力,伸手?给她抹干净了,“好吃吗?”
“好吃!”
岁岁扒拉爸爸手?里的袋子,“妈妈,糖糖。”
她捡了两个?喜欢的糖果,拿出来送到妈妈手?里,小嘴嘟囔着让妈妈吃,“妈妈,糖糖,糖糖。”
言微笑说:“谢谢岁岁,妈妈刷牙了,留着明天吃好吗?”
“好呀!”
岁岁蹦着跳着,把糖放到妈妈的床头柜上。
秦怀鹤眼底有些热,“我给你买的,你怎么就只记得给妈妈拿糖。”
原来,小猪八戒也有良心,她爱妈妈,超乎他的想象。
他贴近言微,歪着头看她,她洗了澡,看起来元气回?来了,面色比在南州城的时候好多了。
言微挪开眼,“下去吃饭吧。”
秦怀鹤伸手?,一只手?环上她的腰肢,低着嗓说:“不着急,等你爸回?来,我跟他喝两杯。”
“那么晚,别喝了。”
秦怀鹤微微眯眼,似笑非笑的,“你这么着急?”
言微嗓音好了些,说出来的话却?仍是?软绵绵的,“我急什么。”
秦怀鹤把她的手?包裹在掌中,那双微微眯起来的眉目,尽是?抓弄人的劲儿?,“以前喝了你的醒酒汤,第二天醒来,头皮总是?很紧,我现在往回?想,那会儿?是?不是?我睡着了,你偷偷揪我头发。”
言微唇线微颤,“你现在才?想明白?”
他下巴贴着她的前额,鼻端闻到一股馨香,笑了声,“你说说,到底多恨我,才?要这么治我?”
秦怀鹤在这一刻,心里是?无比熨帖。
只要言微在,喝多少酒,醉不醉,有什么所谓。
他在温柔乡里。
岁岁突然?走过来,伸手?扒拉他的裤子,强行把他从温柔乡里拉扯出来,“爸爸,天黑黑,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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