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樾让小周在下面等着,他让秦叔去敲门。
敲了几声,里面没动静,秦樾便沉着脸,亲自去按密码。
他手抬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三年前的旧密码。
门啪一声打开了。
秦樾的手在空中一滞,然后慢慢地落在扶手上,五指收紧。
秦叔推着他进去。
厨房里烧水的壶盖都没盖上,随手放在了一边,门口还有杯子碎裂的痕迹,估计林稚宁也没好好打扫。
秦樾推开卧室的门,就看到林稚宁蜷缩成一团,白皙的脸颊烧的通红。
眉头不安的皱着,像是陷入了无法醒来的噩梦里。
那双冷心冷情的丹凤眼闭着,一张脸清艳纯欲。
他腹有薄茧的手指落在隆起的眉宇间,一下一下的替她捻开皱褶。
林稚宁在睡梦中感受到属于人的体温,情不自禁的往他手掌中凑了凑。
秦樾揉搓着掌下的娇软,心里叹气。
他将水银温度计放进林稚宁腋下的时候,林稚宁被冰的一个哆嗦,缩着身子就想往后退,结果被另外一只大手从抵住后背。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林稚宁哼哼两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时间差不多了,秦樾抽出温度计一看38.9度。
他指腹沾了水,抹上有些干裂的粉唇。
大冬天,站在外边淋雨。
折腾起自己倒是毫不顾忌。
秦樾眸色沉了沉,指腹用力,换来了林稚宁迷蒙的瞪眼。
“先生”
林稚宁眯着眼睛,其实她眼睛热的根本睁不开,她只是本能的知道这个人是秦樾。
“你弄疼我了。”
她眯着眼睛将整个脸放在秦樾的手心里,嘴里嘟囔着,“我生病了,你亲亲我。”
秦樾手下动作一僵,像是被什么烫到似的,收回了手。
秦叔端着温水和药站在门口。
秦樾回头示意他进来。
秦叔将一张纸递给秦樾,上面有他刚才打电话问之前给林稚宁看病的医生的注意事项。
除了常见的注意事项,还有就是林稚宁受凉发烧,扁桃体特别容易发炎,要加消炎的药。
秦叔将药放在一旁,就出去了。
秦樾捏了捏林稚宁的耳垂,“林稚宁,张嘴吃药。”
闭着眼意识不清的林稚宁,撇撇了嘴,翻身想要将自己缩起来,拒绝外界的声音。
“林稚宁,听话。”
看人没有反应,秦樾沉默片刻,再开口声音轻柔许多的诱哄,“吃完药,病就好了。”
林稚宁不情不愿的闭着眼从床上坐起来,她眯着眼睛看着秦樾,心想秦樾怎么比她还低了。
她嗓子难受的说不出话来,闭着眼往前一扑,秦樾没想到她会突然扑过来,一手搂着她,一手固定轮椅。
林稚宁像只猫一样,在他脖子里蹭,仿佛是在闻自己熟悉的味道。
但没等她蹭两下,秦樾就一脸冷漠的将她推开,林稚宁身上竟然有烟味。
他掰着林稚宁的下颚,凑近闻了一下,脸色稍缓,不过转念一想,又变得很臭。
“林稚宁,你身上的烟味是谁的?”
林稚宁摇头,她嘴被撑着难受,不乐意的去咬作怪的手。
咬了之后,自己又心疼的舔了舔,她含糊不清的喊他,“先生。”
林稚宁眼睛热的睁不开,脑子昏昏沉沉的,只知道自己浑身很难受。
她哑着嗓子一句一句的喊秦樾,好像这样会让她好受一点。
秦樾脸上崩着的不虞消磨在她一声声的叫声里,他将手指抽出来,安抚的摸了摸她的脸,耐着性子,哄人吃药。
吃了药,林稚宁委屈着脸,闭着眼去找秦樾的唇,非得把自己吃的苦分他一点。
嘴里没有不能忍受的药苦味之后,林稚宁终于安稳了一点,揽着秦樾脖子的手一松,进入到更深沉的梦里。
秦樾盯着嫣红可怜的红唇,眼底晦暗不明。
良久他深深的呼了口气,将睡着的人放到床上,才转身出去。
“先生,你的腿?”
秦叔一眼就看殷红的粘稠沁透了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
秦樾摇头,“没事。”
“先生,我们现在去医院吧。”
秦樾没有回答,他路过餐厅时,空气里若隐若现的烟味还没有完全消散。
他看向厨房门口。
秦叔也看过去,过了一会语气谨慎的说,“空气里的烟味应该是一支女性香烟。”
秦樾回头,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她那个助理什么时候回来。”
“刚才打电话已经到车站了。”
回去的路上,秦樾原本靠着车窗,似是想起什么,陡然睁开锐利的眼。
秦叔连忙将他身上要掉落得毯子盖好,“先生,我已经安排好了,助理是小周看林小姐身体不不舒服,让门卫找的紧急联系人电话。你没有来过。”
秦樾僵直的背缓缓的塌下去,神色倦怠的厉害。
“还有别让老太太知道。”
秦叔叹了口气。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早上醒来的时候,林稚宁全身的骨头缝都散发着热气。
她发现自己被两床被子裹的像个蝉蛹,她伸腿蹬了蹬,窝在脚底的被子被蹬开,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呆呆的看着这熟悉的秦樾式裹被子法。
她从床上跳下来,闻到空气里煎鸡蛋的味道,光着脚不管地上的冰凉,就往外走。
“宁宁姐”
厨房里,阿瑶转身看到林稚宁光着站在冰凉的地上,不禁大惊小怪。
“你还生着病,怎么光脚就出来了。”她一边拿着锅铲,一边用胳膊肘推着林稚宁回卧室穿鞋。
“你什么时候来的?”
简单的洗漱之后,林稚宁咬了一口煎蛋,问哼着歌,在厨房洗刷的人。
“昨天晚上,”阿瑶将一切收拾停当,又把药拿过来放在林稚宁面前,“宁宁姐,昨天打电话时,我就觉得你情绪不对,后来有个小周先生通过门口的保安找到我的联系方式,给我打电话,都快把我吓死了。”
林稚宁咀嚼的动作一僵,随即她喝了一口温牛奶,故意忽略面前的药。
“你今天话有点多,发生什么好事了?升职加薪了?”
阿瑶瞪大眼睛,“宁宁姐,你怎么知道。我从今天起成为你的私人助理了。”
从没有固定艺人像块砖谁用谁搬的工作助理变成私人助理,工资还翻了一倍,可不就是升职加薪。
林稚宁想了想,周柯这么大方,已经将尾款打给公司了?不然公司怎么敢给她配一个私人助理。
不过她一想工资卡已经给季月了,也就歇了打电话问的心思。
“那恭喜你。”
林稚宁端起牛奶朝她举杯。
阿瑶眉宇间掩饰不住的喜气。
“宁宁姐,你吃药,我去拿温度计,你再量一下。”
阿瑶说着就去拿温度计。
“昨天你给我量体温了?”
“是呀,谨遵医嘱,两个小时量一次。以后这个圈子里我们就要相依为命了,宁宁姐你的身体健康可是我的头等大事。”
阿瑶说着将温度计递给她。
被酒精清洗过冰冷的温度一接触皮肤,林稚宁本能的瑟缩了一下,越发觉得梦里的触感很真实。
“宁宁姐,水凉了。”
阿瑶看着被子里的水冒着的热气越来越稀薄,提醒她。
林稚宁嗯了一声,有些神游天外。
“阿瑶,你做梦醒来之后会记得吗?”林稚宁有点冷情的丹凤眼专注的凝视着她。
阿瑶语塞。
真的是无论什么时候看宁宁姐这双眼睛,都觉得惊艳。
“有时候记得,有时候不记得。不是都说梦是过往记忆碎片的合成。宁宁姐你做了什么奇怪的梦吗?”
阿瑶示意她时间到了。
林稚宁将温度计拿出来给她。
“37.2,还是有点低烧。”
林稚宁试图拒绝,“没有超过37.3,可以不用吃药。”
阿瑶很是坚持,像是幼儿园说教的小学老师。
“不可以,你这段时间虽然没有接新工作,但是安排了一些拍摄活动,我是要把你养的漂漂亮亮的,然后出去惊艳众人。”
林稚宁被她夸张的肢体动作笑到。
“哎呀,宁宁姐,你终于笑了。”
林稚宁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色很难看吗?”
阿瑶重重点头,“和你一个月前的脸色不相上下。”
林稚宁心里一梗,“你就不记得其他时候的我了。”
“其他时候宁宁姐你都岁月静好,像得道成仙的小仙女。”
无欲无求的近乎有种厌世感。
林稚宁被她热烈的情绪感染,不由得打趣,“原来涨工资可以听到这么多赞美的话。”
阿瑶脸上一红。
“没有,就是以前觉得宁宁姐有点高冷,我不好意思在你面前说这些。但是昨天我发现生病的宁宁姐也是个会撒娇的女孩子呀。”
林稚宁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看她,“我昨天做什么了?”
“就是量温度的时候觉得温度计凉,迷迷糊糊的说让我给你暖暖。我觉得宁宁姐好可爱呀。”
林稚宁面上一热,“是药三分毒,今天这药我就不吃了。不然脑子会不清醒。”
她说完转身回了房间。
阿瑶看着餐桌上的药,笑意渐渐消失。
她捏了捏自己的嘴巴,小声嘀咕,让你多嘴了。
把人说害羞了吧。
但是她要变成宁宁姐亲妈粉了,真的是太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