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青元都只是第十名,那第九名是谁
人们提起了心来,只听那捕头继续念道:“第九名,长沙府,天海县,施乐珏”
和丰楼,第二层。
不少儒生打扮的人聚在二层,那边捕头唱出了名,就有人拱手向其中一人道喜:“青元兄恭喜恭喜,入前十名”
郑青元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轻哼一声,拂袖就走。
他竟就这样走了
那边捕头还在唱名:“第八名”
“第七名,长沙府,周鸿祎”
人们又悄悄议论起来:“周鸿祎是第七名,三大才子又折了一个”
“只剩赵漱了,不知道能不能得解元”
榜单下的捕头继续唱:“第六名,长沙府,骆文源”
和丰楼,第二层。
原本细细议论着的众人一时又安静下来,第六名是骆文源,又一个有夺冠希望的人折掉了
小厅士轻抚颔下短须,面上却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似乎错失解元之位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第五名,永州府”
“第四名,衡阳府”
“第三名,长沙府,姜成彦”
“姜成彦是第三名”
原本又静下来细听捕头报名的围观众人轰地再次惊呼起来。
传言中最有夺冠希望的姜成彦也败了,那这个第一名到底会是谁
“是赵漱一定会是赵漱”
有人大喊起来。
只剩前两名没有被报出来了,到这一步,全荆湖南路有名的读书人几乎都已经被唱过名。
和丰楼,第二层。
又一个小包间里,几名儒生负手立在窗前。
一人笑道:“赵兄,看来今次解元之位非你莫属了。”
又一人笑道:“玉钟兄,得了解元,你那位红颜知己莫音姑娘是不是该为你抚琴庆贺啊可莫要忘记请诸兄同去,共赏佳音嘛”
和丰楼一层大厅的角落里,白果紧张得几乎要将手上茶盏捏出花来,她忍不住道:“只剩两个名字啦”
只剩两个名字了
而宋熠的名字到现在还没有被报出来。
所以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是宋熠就在前两名当中,要么宋熠落榜
宋熠会落榜吗
谁知道呢
就算是对他再有信心,这也是乡试啊
就连江慧嘉,口中不说,她心中也是难免打鼓的。
宋熠神情倒是不变,但他微微沉凝的眼神,仍然泄露了他此时并不轻松的心境。
而唱名捕头的声音再一次被人们的议论声盖住了,他只得又敲起了铜锣。
哐哐哐
并大喊:“安静安静”
“第二名”
唰
人群又安静下来,整齐得倒像是事先排演过的一般。
“第二名长沙府,赵漱”
什么
长沙府赵漱
人群再次哗然起来,第二名居然是长沙府赵漱
那第一名到底会是谁
捕头又敲铜锣,哐哐哐
并声嘶力竭地喊:“第一名”
人们屏息倾听。
“第一名,解元公宝庆府,粟水县,宋熠”
宝庆府粟水县宋熠
简短几个字,仿佛是有回音般,炸响在围观众人耳中。
太令人震惊了
“宋熠是谁怎地从未听闻此人”
“是宝庆府去年的院试案,倒是有名过一段时间,可后头就没了他的消息,还以为此人沉寂了呢”
“据说才不到弱冠之年,简直年轻得可怕。”
“是真正的少年才子么”
“什么宝庆府宋熠小小乡下地界,一个院试案算的了什么我们这些人里头,还少得了一府之地的院试案凭什么他是第一我不服”
“会不会是弄错了榜单没有错吗便是赵漱第一都好过这个什么宋熠第一,他凭什么”
而和丰楼大堂的角落里,白果已经是要兴奋得尖叫起来。
江慧嘉眼疾手快,忙伸手捂住她的嘴。
白果羞愧得住了口,但仍旧激动得面红声急,瞧她那模样,不让她说话,简直就要将她憋死了。
章镖师也激动得难以自已,他们四人同行大半年,章镖师如今对宋熠和江慧嘉都十分亲近。这时候听到宋熠中解元,顿时生起与有荣焉之感。
“宋郎君你、你中了恭喜恭喜”他激动得甚至有些飘忽,“我身旁居然出了解元公”
最后这“解元公”三个字声音并不算太大,可仍旧被旁边同在酒楼大堂的一些人听见了。
人们现在对这三个字何其敏感,当下就有人惊呼:“解元公在这里”
“你就是宋熠么”
“宝庆府宋熠本次乡试解元”
就近的人群立时围了过来,稍远处还在有人喊:“宋熠凭什么得第一贴文快贴文”
每次乡试张榜之后,前十名的策论与诗赋也都是要被贴出来供人品评的。
你宋熠名不经传,年纪轻轻,凭什么得第一
太多人不服
人群中,宋熠拱手笑道:“诸位误会了,请让一让,在下不过是个凑热闹的闲人。”
他牵起江慧嘉的手,就站起身往外走。
大约是因为他神态太从容,行步时更是没有半分迟疑,以至于围过来的众人都下意识地给他让开了路,以为他真的不是宋熠。
可事实上,宋熠根本就没有亲口说自己不是宋熠呀
他牵着江慧嘉,章镖师和白果连忙跟在他们两人身后。
四人一齐从酒楼大堂走过大堂里侧的小门。
前门是出不去了,小广场上人山人海地堵着呢,因此只能从后门出去。
穿过了一扇厅堂,那边喧闹的声音就似乎遥远了。
一个高扬的声音还隐约传来:“宋熠的策论出来了”
“快念快念出来”
“平均论”
“这是什么题目”
却有人念出了正文。
“夫秦汉魏唐,汤汤其国,分而合之,盛而败之。”
“纵观轮回,求其始终,但见乱象将起,必有苛政,必有暴民。”
“盖家国之事,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
“上有绮罗,下无箪食。”
“或广厦千万间,或茅屋难遮头。”
“人心不足,皆从不均起”
“”
宋熠牵了江慧嘉,几人已从和丰楼后门走出。
贡院广场那边的声音终于完全听不见了。
江慧嘉不由问:“三郎,你的文章后来是怎么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