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僵了半秒,寸头刺青男腆着脸迎过去,巴结道:“原来是祁哥的女人啊,嗨,早说一声,兄弟们把人送包厢里去。”
小混混们给林蝉和安佳让路,送两人进入包厢。
安佳把保温饭盒重重扔台球桌上,双手环胸用力翻个白眼:“你整天都在跟谁混,这帮都是些什么啊,小心我告小奶奶去!”
楼祁不作声,眸色深深盯着林蝉,问:“吓到了?”她这么胆小,当时一定吓坏了。
林蝉心脏还在飞快跳动,摇头:“还……还好。”
从上衣口袋中翻出一颗薄荷糖,楼祁薄唇微启:“手。”
慌忙伸手,薄荷糖落在掌心,林蝉听见楼祁散漫地说:“吃颗糖,压压惊。”
他现在居然随身带着糖。
薄荷糖的清凉甜味在口腔炸开,林蝉嘴角忍不住勾起。楼祁余光瞥见,眼带笑意。
周旭阳打开饭盒,嘴里碎碎念:“我和楼祁在这里玩一年了,他技术好,那帮小混混想赶他走,我祁哥什么人啊,轮得到别人说话……嘶,真香!我能吃吗?”
他舔着嘴唇馋道。
安佳轻啧一声瞪他:“小蝉做的,你问她给谁吃。然后呢!”她敲敲桌子。
周旭阳作势从饭盒袋子里找出筷子,笑道:“楼祁一打十,把那帮人都打趴下了,而且是各种意义上的打趴下。从此再也不敢撒……诶!干嘛啊!”
他手上的筷子直接被楼祁夺走。楼祁默默地斜睨他一眼,端走饭盒:“你吃过饭了,滚。”
被噎得无话可说,周旭阳拽起一根球杆开始抑郁地打台球。
安佳叽叽喳喳地找林蝉谈论顾霆,周旭阳疑惑地看过来,问:“什么人?”
“小蝉邻居哥哥,巨帅,还是警校学生,未来的警察呢!唉,真帅!”安佳说着,吸溜了一下口水,星星眼叹道。
周旭阳眼神黯了黯,嫌弃地说道:“花痴。”见一个爱一个。
他几乎咬牙切齿地撞出白球,白球飞快飞出,在台球桌上飞速撞击,却没碰到任何一个球。
安佳看了一会儿,开始嘲笑周旭阳技术不行。周旭阳不服气地问安佳会不会打台球。
安佳:“我怎么会啊?”
两人吵吵闹闹。周旭阳开始指导安佳打台球,贴着她的手,时而暴躁时而耐心。
林蝉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俩闹,忍不住笑了。她忍不住偷看楼祁,楼祁吃相很优雅,不紧不慢的,但速度并不慢。
听周旭阳刚才的意思,楼祁不仅仅台球上打赢了那帮小混混,还有过肢体冲突,但他都赢了,才会受到那些人的尊重。
难怪,暑假在旧书店,那些小流氓见到楼祁会这么低声下气的。
楼祁把空饭盒整理好,轻声说:“小知了,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非常好吃。”
心漏跳一拍,林蝉眨了眨眼,紧张地问:“真的!你喜欢吃吗?”
“当然,在我心底跟外婆一个水平了,小知了很厉害啊。”楼祁点头,看着周旭阳嗤笑一声,“让那家伙吃,就是暴殄天物了。”
他夸自己的饭菜做的好吃。林蝉轻咳一声,小声说:“以后,有机会,可以多做给你吃。”
“我会天天期待你的饭菜。”楼祁笑眯眯地打趣。
像是一个承诺,林蝉别开脸,偷偷勾起了唇角。
她和楼祁之间的关系,似乎更近一步。
安佳学了半小时台球就嫌难,坐在一旁摆烂了。周旭阳靠着球杆嘲笑她:“你做事情真是三分钟热度。”
楼祁拿起球杆,回头看林蝉,挑眉问:“感兴趣?”
林蝉挠挠头,她从没接触过台球,连球杆都不会握,看着台球桌愣神。
看出林蝉的心动,楼祁给林蝉挑了根轻点的入门杆,自己伏在球桌上演示了一遍。
他笔挺的上身几乎贴着球桌,长腿微微曲起,随着手里推着球杆动作起伏,衣角微微扯开,露出一抹腰线,隐约可以看见紧实的腹肌。
林蝉别开眼,耳根子通红。
他五指握着球杆握手,另一手垫在球杆下形成支点。他微眯起眼,眼神专注,视线,球杆,形成一条直线。瞄准白球,一杆推出,球杆清脆地撞上白球,白球飞快弹出,撞上红球,红球应声落入球洞。
干脆利落的动作,楼祁直起身擦球杆,问:“看明白了吗?”
林蝉点点头,学着楼祁的姿势,拿着球杆。楼祁看她小巧纤细手握着粗直的球杆,不知为何脑海里想到很多奇怪的画面,气血翻涌。
轻咳一声,楼祁握住她的手,帮她调整握杆的手势:“要这样拿。”
林蝉僵着身体,手指都不知道怎么摆,不住地吞咽。
握好杆子,伏低身子。她穿着修身的牛仔裤,一弯腰,腰臀线窈窕分明,顺着臀线往下,细长的大腿形成一个赏心悦目的弧度。
楼祁眸色渐深,喉结用力滑动。他微不可察地拧紧了眉心,下意识看向周旭阳。
周旭阳还在另一边和安佳说笑,正要扭头看向这边。
心头一跳,楼祁倏地伸手摁在林蝉的球杆握手上,林蝉愣住了,抬眼看他。
垂眸看着林蝉,楼祁喉结滑动,低声说:“太迟了,今晚就到这吧。”
林蝉乖巧地放下球杆,看了眼墙上的壁钟,也是,快九点了,往常是她下班的点了。
楼祁要结束,其他人也没了玩的心思。周旭阳叫来了家里的司机,送安佳回家。楼祁拦了辆出租车,和林蝉一块儿回学校。
刚坐上车,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拍打在车玻璃上。只是须臾,视野就完全被雨帘掩盖了。车子打起双闪,在暴雨中缓缓前行。
司机不耐地抱怨:“雨势造了一天了,这个点儿突然下了,真倒霉。”
林蝉靠着窗,窗外如注的雨帘拍打在车窗上,“啪啪”作响。窗外闪烁的黄白车灯和红色刹车灯融成一片,分不清你我。
窗玻璃隐约反着光,她看见闪烁的灯光下自己的脸忽隐忽现,她左手边,楼祁靠着车座椅背闭目养神。苍白的脸在光里也若隐若现。
车内电台,主持人聊完天,开始放歌。
“那一年放肆的自由,就这样牵起你的手……”
林蝉瞳孔微微一颤,侧头看楼祁。楼祁似乎感应到什么,睁开眼,疑惑地回视她,慵懒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林蝉摇头。这是之前他在KTV唱过的歌。
音乐一直继续,歌手的声音很温柔澄澈,继续唱:“沉默的心为你再次悸动,浩瀚宇宙美不胜收。”
林蝉轻声重复:“浩瀚宇宙,美不胜收……”
听到林蝉的声音,楼祁低低轻笑一声:“喜欢这首歌吗?有空唱给你听。”他知道林蝉那天应该听见自己唱歌了。
林蝉脸倏地红了,埋头不再出声。
楼祁原本想直接送林蝉回家。但林蝉想去浴场帮外婆打扫。
沉默了片刻,楼祁轻啧一声:“随你。”
车子到了楼祁家附近,他家虽然也位于新城区,但是这片是原先就在的老房子,全是老式小楼房,住的都是达官显贵,一直没有拆迁。车子到了这片区巷子口就开不进去了,两人只能下车。
从巷子口跑进浴场也不过百来米。楼祁下车后将自己的牛仔外套脱下,盖在林蝉头上。
林蝉一怔,被楼祁顺势扯到了他怀中,两人几乎靠在一起,往巷子里跑去。
他身上的淡淡木香没有被雨水冲散,淋了雨后反倒更加浓郁,带着他的体温,紧紧熨帖着她。
倾盆大雨阻挡不住,两人很快就被淋湿了,林蝉的长发湿成了一支一支。
她腿脚不便,跑不快,楼祁默不作声地陪着她,林蝉愧疚地说:“你先跑过去吧,不用陪我。”
楼祁的左手靠在林蝉肩上撑着衣服,听到这话低笑一声,问:“已经淋湿了,少淋一分钟的意义在哪?”
两人终于跑到了浴场雨棚下,看着咫尺间的雨柱,落在前面地上形成小水洼,林蝉浑身燥热。
再抬头看身边的楼祁,恰巧他也低头看自己。两人都湿透了,身上的衣服贴着皮肤,头发上滴着水,顺着线条分明的侧脸流下,在下巴上滴落在地面。
两人的脚下都聚成了一个小水洼。
相视几秒,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两人蓦地笑了。
林蝉身上的衣服本就是旧衣服,洗得都透了,雨一淋,几乎透明。
她内里不再是之前小女孩才穿的小背心,不知是不是安佳陪她买的。更加成熟。
身材弧度也更加醒目,隐约可以看到两个漂亮的半圆弧度。像小兔子似的。
像个真正的女人,带着青涩的性感。
鼻尖发痒,楼祁低咳一声,有客人从男浴室出来,他眼疾手快从一旁的竹篮里捡起一条浴巾,盖在林蝉身上。
林蝉劈头盖脸被裹住,还愣神着,楼祁摸了摸鼻子,眼神不动声色移开:“小知了,你要注意男女有别。”
林蝉懵住,意识到什么,红着脸裹住浴巾。
楼祁将人推进女浴室洗澡,让外婆拿换洗衣服来。自己随便擦了擦,进了厨房。
林蝉换上了外婆送来的浴场的浴袍,宽松的浴袍裹着她,像裹了一条厚被子。楼祁端了碗东西出来到前台,看见林蝉,乐了:“外婆,怎么不给小蝉拿件合适的。”
外婆笑道:“那总不能让小蝉穿我这种老太婆的花衣服吧。”
“那等会儿小蝉怎么回学校?”楼祁问。
外婆责备地看着楼祁:“反正放假,天下这么大的雨,小蝉就别回去了。我们家空房间多,小蝉你住一晚,明早再回校吧。”
林蝉一怔,扭头看楼祁。楼祁意外地没有反驳,反倒是无所谓地耸肩,挑眉看她。仿佛在确认她的意思。
脸悄悄微红,她紧张地低头装作擦拭头发上的水,小声回答:“那……那就麻烦奶奶……楼祁了。”
“放心,我又不吃人,瞧你紧张的。”楼祁开着玩笑,把碗放到林蝉面前:“姜茶,喝吧。”
林蝉怔住了,看着楼祁还湿漉漉的头发,哑然:“你……都没洗澡就去煮姜茶?”
“我又不像你看着这么脆弱。”楼祁嗤笑一声。
林蝉捧着杯子,低头看深褐色的姜茶,蒸腾的白雾漫开在长睫上凝结成小水珠。她吹了吹热气,喝了一口,滚烫热辣的姜味沁人心脾,她鼻尖立刻冒起细密的汗,鼻尖的小痣微微发红。
楼祁发现这小丫头鼻尖上的小痣像个妖艳的魔物。平时和她本人一样毫不起眼,可是偶尔……比如这种时候,就显得异常的娇。
娇得人,移不开眼。
林蝉喝了两口姜茶,发现楼祁还愣在原地,忍不住关心道:“楼祁,你赶紧去洗澡吧。”
“小知了还挺关心哥的。”楼祁咧嘴笑了,喉结滑动两下,转身离开。
捧着碗,林蝉掌心热乎乎的,心脏也被捂得热乎乎的。
姜茶很辣,很暖,也很甜。不知他放了多少糖。
甜入心扉里。
作者有话要说:甜得我嗷嗷叫。
小蝉要留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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