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新收了一个又可爱又懂事的学生!他说他走得太匆忙,没来得及跟姐姐说一声,打电话也没人接,很担心,所以拜托我过来探问一下~”
根本不是。虎杖悠仁的请求是真,但是没让他亲自来,派附近的“窗”走一趟也是行的,但是在得知悠仁的姐姐叫此月津他就改变了主意。
“为了满足自己学生的紧急要求所以就直接进来啦,你作为姐姐不会怪我吧。”说着他又弯下腰,凑近了说。
不知道他什么毛病老是凑这么近,是眼睛看不清嘛,现在还带个眼罩,还又是一股甜腻腻的味道,这个人是有多爱吃甜食。
而且被一种奇怪语气支配的此月津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觉得没什么问题,不过她只有一个弟弟.......悠仁怎么会成为他的学生?
尤其悠仁是一个十分善解人意的好孩子,他绝不会让人替他担心,到底是什么事让他在爷爷去世后直接办理退学离开这里,甚至都等不及她回来告别。
“我要见悠仁。”
此月津不想费力气问眼前这个人,她要亲眼看到悠仁才能确认悠仁是否安全。
“可以哟~悠仁就在高专。”
......完美错过的此月津看了他半天,并不确定他是不是故意的。
第二天。
一夜没睡好的此月津带着玄次郎背着包,怀里抱着一个长形木匣子,挂着黑眼圈坐在车上,她担心悠仁是不是被威胁了,是不是被关起来,是不是正在一个人因为爷爷去世难过......
越想她按在匣子上的手指就越收越紧,垂下眼浑身都冒着寒气。
坐在前排开车的中田野突然就打了个寒颤,明明穿着一整套的黑西装,窗户也是关着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后背一阵阵的发冷,寒毛都竖起来了。
咒术高专真的很偏僻,不喜欢坐车的此月津一路上因为本来就精神不好而昏昏欲睡,她瞥了眼旁边坐得舒舒服服的五条悟,戴着眼罩什么都看不出来。
下次自己也可以整一个,这样既可以锻炼自己在黑暗中战斗的能力,别人还看不出自己的表情,还有一个是偷偷睡觉也不会被发现。
至于戴着眼罩“偷偷睡觉”的五条悟无声地笑了笑,对待不熟悉还很警惕的猫猫前期还是要保持距离才能收获更多好感呢。
一到咒术高专恰好看见自己的粉毛弟弟,有些放心下来的此月津嘴唇刚勾起一个弧度,耳力挺好的她隔着几米外的距离就听见粉毛弟弟背对着她,对他面前站着的人说:“我该怎么样才能骗过我姐姐?”
“理由要合理不能暴露出有危险,又要足够打动我姐让我留在这,还不能把手指的事说出来......”
越听脸上表情越温柔的此月津笑意盈盈:“悠仁,你想好怎么编了吗?”
正绞尽脑汁埋头苦想的悠仁仿佛一道晴天霹雳打在头上,整个人褪色成了灰白石像,僵硬到半天才转过身。
可他还没开口说话,他的右脸就先十分诡异地冒出一张长着满嘴尖牙的嘴。
“小鬼,这是你姐姐?总算来了一个看起来足够美味的女人。”
现场一共有五个人,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错位坐在台阶上,最先看见带着一个陌生人走过来的五条悟,五条悟还将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伏黑惠沉默着面无表情不想参与什么恶作剧,野蔷薇则是挑了下眉却也十分配合,然后在悠仁被吓成雕塑的时候大笑出声。
不过欢快的气氛在悠仁脸上那张嘴说话后就戛然而止,一阵风打着旋从人群中穿过,带着些许冷意。
“虽然肉少了偏瘦了。”那张嘴里猩红的舌头舔着一排锋利的牙齿,像是在回味,“但是肉质足够劲道细腻,腿上的肉剔下来做成丸子,肋骨拆下来做成......”
悠仁在宿傩还没说完就狠狠一巴掌摔在自己脸上,力道重的立刻浮现出清晰红肿的巴掌印,又手忙脚乱地一只手挡着另一只手盖住脸,同时语无伦次地一边让宿傩闭嘴,一边想跟此月津解释。
他满是错愕完全不敢抬头和此月津对视,更何况还是商量怎么撒谎被抓了个现行,心虚的他眼睛看着地上:“此月姐,你怎么在这.....”
场面静悄悄的,就连刚才还在谈论着预定食材菜单的宿傩都带着阴险的恶意潜伏了下去,唯独显露出吊诡的笑意扒在手背上十分醒目。
在这个状况外的另外三人一致默契地置身事外并排站在一起,目光落在此月津的身上,十分好奇这场家庭伦理剧的发展结果。
今天此月津穿着一身黑,舍弃了她最喜欢的宽松羽织,十分适合干架。
上身的长袖黑衬衫只解开一粒扣子,恰到好处仅露出喉咙以下一点白皙,刚好让喉咙可以放松地呼吸,又极其含蓄内敛,吝啬到多一分都不肯再显露出来。
竖领犹如黑色的叶片包裹着矜贵挺直的花枝,堆拥着最上面雪一般冷淡雅致的面容。
下身黑色裤脚被干净利索地塞进黑靴,一丝不苟地沿着腿部走线笔直着向上收束直到削瘦的腰身,高束如瀑的发丝泛着丝绸一般的光泽顺着单薄的脊背流下,身形高挑悄然无声地伫立着。
沉闷的黑非但没有使她整个人被压得黯然失色,裸露出来的皮肤反而愈发白得惊心动魄,尤其是从扎严实的袖口露出的几寸手腕,起伏的流畅线条勾着眼球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即使戴着眼罩六眼也能将所见到的每一个细节360度无死角传递到脑子里,五条悟脑子里却回想起昨天夜里所看到的更为真实而脆弱的她。
两幅画面交相覆盖让向来对什么都毫不在乎的他忍不住生出无法遏制的探究感。
从高楼废墟上如燃烧的水一跃而下的她,伏在地上倔强不肯哭出声的她,站在这里无所畏惧一心只想见到弟弟的她。
收集看到的不同越多,是否就能剥开这层陌生的熟悉感得知她到底是谁?
此月津手指搭在木匣子的锁扣上,关节微微用力,全然忽视其他人的目光。
除却黑白,她那双和跟在身边黑猫尤其相似的眼睛颜色变得浓绿,深邃得仿佛从平静无波的湖水中诞生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她的目光飘渺如浮游山间的云雾,轻飘飘地透过悠仁看向遥远的时间和空间,探寻着他身上和那种吃人鬼的不同。
可对悠仁来说,此月津的目光更像是一把尖刀,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将他仔仔细细剐了一遍,似乎要剖开他的肉身看到里面的血管、脏腑、心脏、灵魂,要看清他是不是已经变成宿傩那样吃人的怪物。
悠仁在得知自己被判死刑的惊措又一次浮现,他不可控制地想到自己会在失去爷爷之后再失去最后一个亲人吗?是了,这样恐怖的东西说着吃人的话,一般人都会害怕吧。
觉得身体仿佛变成空心的虎杖悠仁闭着眼睛,用着最后的一股勇气,等待着宣判。
他听到脚步声,熟悉的气息随着走动越来越近,最后一抹微凉的触感落在额头的伤口边缘,是带着厚茧的手指,像一片雪花轻轻碰了碰,生怕弄疼了他。
“对不起,我来晚了。”
继而像从前那样揉了揉他的粉毛,和几天前在家门口一样的温柔,没有丝毫改变。悠仁像是找到了支柱,空荡荡的躯/壳灌进一股暖流,身不由己被风吹得漂浮到万丈高空的他又落在了实地。
此月津看着刚才出现一张狰狞的嘴的脸部皮肤,那个东西毫无疑问是吃过了人,还是变着花样吃,所以她在想悠仁是不是被感染成了鬼。
下一秒,她做出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