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始酬天下从眼前 二

205、始酬天下从眼前(二)

临行之前,小白对明杖说:“师兄,如今你是海南弟子中的肱股顶梁,此回琼崖昆仑瞩目,安定海南一派善后事宜责任重大,我想以师兄之能一定可以处置妥善,在此有一事请教。”

明杖心情有些忐忑,宣一笑不在,自己在海南派修为最高根基最深,如果小白想执掌海南派最需要借重与最忌惮的人就是他,将自己派回海南出乎意料,听见发问赶紧道:“代掌门有话就交代。”

白少流:“修行人的修行,立派所为何?”

明杖:“明师、明法、明道、明地、明侣,使传承不绝,子弟各有助益。”

白少流:“好,师兄此言精辟!如果你今日能从其言,青光戒在此,师兄拿去。”

明杖退后一步,连连摇手道:“不可,不敢,明杖尚无此能。”他本在海南派势力最大,总想说了算,可是小白将青光戒教给他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这海南掌门之位不是那么好接的,以前做护法的时候,总是建议宣一笑该这么办那么办,可是临到自己头上都不好办,尤其在这个关口。

小白不多纠缠,接着说:“宣师兄在世未立掌门弟子,您认为谁合适?”

明杖:“白师弟,你我虽结识时间不长,但是初到乌由就参与坐怀山庄战阵与立书,对你我真的佩服,而且你有昆仑高人前辈的支持,一笑师兄将青光戒交给你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你来掌海南,我自当敬服。”

白少流:“除我之外呢,您认为谁最合适?从公心而论。”

明杖说了一句公心话:“对饮或连亭,对饮在晚辈弟子中悟性与修为最高,连亭有其父余威能得昆仑支持。但是……”

白少流:“但是此二人皆须历练考察,目前不可断论。我任命对饮为海南护法,与你一同赶回琼崖,连亭留在乌由我来照顾,你有什么意见?”

明杖:“没意见,我也深为赞同,修行门派本就应该一人掌法、一人掌戒,命对饮掌戒是知人善用,希望代掌门能好好照顾连亭。”

白少流:“师兄刚才所言明师、明道、明法,正是海南派所应解决。你是玄冥派故人,当年七叶杀抱椿老人另立海南,只是夺其道场正其宗门,并未毁祖殿祭祀,派中仍奉玄冥祖师为尊,代传其法并以所学所悟相印证更为发扬,可惜他没有做到,而是宣一笑师兄二十年来致力于此。此去先祭历代先师,立宣一笑于祖师殿并位,抱椿老人与七叶就不要立位在祖师殿了。……你给我三年时间,师兄也多多尽力,我一定整定海南派传世道法,定其宗门传承。”

这一番话是安抚之计,同时也好大的口气,那是一代宗师才敢说的话,白少流小小年纪竟有这种气度,明杖也不由得另眼相看。又聊了几句,明杖领命告退,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那头“镇山瑞兽”一直站在小白身后?

明杖下山,对饮来见,小白竖手示青光戒,开口就道:“对饮听命——!我以海南派代掌门的身份,任命你为海南护法,执掌门中戒律,与你明杖师叔一同返回琼崖主事。”

对饮吃了一惊,小白话已出口他也来不及说什么,单膝跪地指心受命。小白道:“对饮护法,你起来吧。我知道你心中本想推辞,可海南派如今突遭变故,你既为弟子就要尽一份心力,掌门中戒律,决定一派门风,望你慎之,我在此先谢过了。”说完话长揖及地向对饮行了一礼。

对饮刚刚起身,见白少流行大礼,赶紧上前扶住:“代掌门,不可行此大礼,你既然已经下令任我为护法,对饮哪敢不从命!只是感觉来的突然了些。”

白少流:“一笑师兄之死也来的太突然,我这代掌门行事来的更突然,对饮护法,如今你有什么话可以指点吗?”

对饮:“指点不敢当,代掌门处置的已经很妥当,只是眼下有三件事是当务之急,一是安定海南派不生变乱,二是为追查宣掌门之死,三是决定海南一派今后的传承。这第一件事,我和明杖师叔自会尽力,其余的不知代掌门如何考虑?”

白少流:“给我三年时间,我一定整定海南派传世道法,定其宗门传承。眼前之事,先祭历代先师,立宣一笑于祖师殿并位,明杖主祭,你领众弟子陪祭。只是眼下我不能离开乌由常驻琼崖,海南派在此的另外五名弟子,包括连亭与你的师弟对弈也暂时留在乌由。”

对饮:“代掌门暂时不去也许更好,不论您是否打算最终执掌海南一派,此际时机都不成熟,近刑不如远威,如果明杖师叔与我有处事失当之处,您还有应对其变的圆转余地。”

白少流:“听你说话,还真是个掌戒律的好人选!关于一笑掌门遇害之事,昆仑盟主已下令合力追查,海南派要尽全力依此处理,不可举山盲动自生变乱。你回去将我的意思转告众人,各守其职便是为海南派尽力。我在乌由以海南派代掌门的身份发江湖令拜谢天下,同时以玄冥神杖为谢,不论何门何派何人拿住凶手,海南派以玄冥神杖相谢。”

对饮:“玄冥神杖?代掌门好手笔也是好主意!”小白将海南派最好的一件法器,也是他本人送回的原玄冥派掌门信物玄冥神杖拿出来向天下悬赏,确实是一举多得。

白少流:“你与明杖护法去琼崖,护法能决之事就决,需掌门所定之事及时报送,门中事务也定期呈报,我与连亭等人商议,一定尽快回复。……请问你还有什么建议?”

对饮:“琼崖之事暂时没什么可说了,不过代掌门这里还有事要操心,我等七人奉前掌门之命携赤蛟七剑来到坐怀丘,我与明杖师叔一去,飞天璇玑剑阵也就结不成了,不利于此地安全。如今有各派高人在还好说,等到诸位高人离去,代掌门何以保护山庄?”

白少流连连点头:“你果然想的周到,此事我已经和明杖护法商量,并向终南派求助。你和明杖将赤蛟剑暂时留下,终南派飞天高手七灭与弟子广效留在坐怀丘,飞天璇玑剑阵本就是终南派道法,七灭自会领阵。”

对饮:“如此,我也没有事要说了,只是想问……白师叔以前做过大派掌门吗?”

白少流:“当然没有,你此言何意?”

对饮:“放眼天下千头万绪,抽丝剥茧自眼前不乱,我看白师叔有引领一派之风,宣掌门将青光戒交给你真有识人之明。”

对饮走后,小白对白毛说:“他是在夸我,却不知评价的人是你,若没有你指点,我还真不能处理好眼前之事,真不知该怎么谢你?”

白毛黯然道:“你又何必谢我?应该是我谢你才对!其实不用我指点,你已经处理的很好。本就是抱椿老人和我留下的摊子,却让我七花师兄去收拾,三世轮回,又交到了我眼前,却成了师兄遗愿。”

白少流:“洛兮请连亭到洛园做客,我也希望她们做个伴,连亭在坐怀丘徒添伤感,我和顾影最近又没有时间常陪洛兮,你认为呢?”

白毛:“当然好,应该这样,你为何要问我?”

白少流:“宣一笑临终之时应该已经认出了你,托付连亭,最后指的是你看得也是你,有关连亭的事情当然要问你。”

白毛:“小白,我想问你……你打算娶连亭为道侣吗?”

白少流:“我对她没这个想法,你应该是知道的,怎么会这样问我?”

白毛:“七花师兄临终托付,指的是我,可众人皆知是将女儿托付给你照顾,这个意思还不明白吗?……连亭人漂亮,性情也开朗,是个好姑娘,如果你动心了,又真的能对她好……”说到这里白毛犹犹豫豫说不下去了。

白少流:“有话直说,我从未见过你如此吞吞吐吐,我既没有动心也不想自作多情,但好好照顾她是一定的。”

白毛:“那我就直说了,如果你真喜欢,我也不反对你有什么打算,但如果你不能娶她为道侣,就不要让她想太多……将来也要照顾她周到。”

小白轻拍驴背道:“白毛,你变了!”

白毛:“我哪里变了?”

白少流:“你今天没有再说出‘为革命而泡妞’那句话,就说明你已经变了。”按照白毛以往的心机与行事风格,在这种情况下,一定会劝小白借机趁虚而入“搞定”连亭,那样可以顺理成章正式掌握海南派,昆仑修行界也不会有疑议。小白都可以想象出来它会说哪些话,可是它今天并没有这么劝小白。

白毛:“是吗,我怎么没觉得?”

白少流:“你自己当然不容易发现,但是我能感觉出来。……你的担心有点多余,连亭对洛兮说过,谁能报她父仇,她愿意以身相许,不论对方愿不愿娶。”

白毛一个激灵道:“那是伤心过头脑子不清醒说的胡话!你一定要劝她,这话也不要传出去。”

白少流:“这我自然知道,她也能想明白,其实想劝慰连亭,你自己为什么不去?”

白毛:“我?我也没法和她说话。”

白少流:“不能说还不能写吗?洛园的海边沙滩很大,你以蹄画地不就可以了,还真把自己当头驴了?”

白毛恍然大悟道:“好办法,真是智者千虑终有一失,我以前怎么没想到?”

白少流:“不是没想到,而是不可能,你是驴又不是驴妖!但现在你是坐怀丘镇山瑞兽,有些灵异之处也无不可。……别走啊,你到哪里去?”

白毛:“我去山谷中练练书法。”

这么多天以来,小白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你着什么急?连亭还没去洛园呢!……快回来,我们话还没说完呢!”

白毛刚迈出去几步又走回卧槽林,抖了抖鬃毛道:“有一件事忘了提醒你,你现在的身份变了,不再是个江湖散人,也不再游离于昆仑之外,一夜之间成了大派代掌门,有什么人想公然对你不利都会有所顾忌,你要小心的是暗地里的动作。你如果没这个背景,在乌由就很难与杜寒枫相抗,七花师兄临终之时,为你下了一步好棋。”

白少流:“他的苦心,我很感激!如今我要做的事情,就是让坐怀山庄尽快正式立派,不论我是不是海南派代掌门,也要有引领一派的态势,这一派就是坐怀山庄,而处置海南掌门事务的其实还是你。”

白毛点点头:“这么做太有必要了,首先证明你确有领导一派宗门之才,也不辱没了七花师兄的识人之明。将来就算你不打算执掌海南派,坐怀山庄与海南派也是同气连枝,如果你正式做了海南掌门,这里的弟子也是你的根基力量。……对了,连亭要是住在洛园,飞天璇玑大阵还是布不成啊?”

白少流:“我将一支软玉蛟吻暂时交给连亭防身,换赤蛟剑留在此地,让坐怀山庄弟子中修为最高的司徒酒持赤蛟剑与海南派弟子学习剑阵。我曾目睹教廷战阵配合的威力,也想效仿,先从昆仑剑阵开始学,再让顾影想办法改进形成更灵活的阵战之力。以前不太方便,现在我是海南派代掌门,倒也没什么问题。”

白毛:“这是好主意,我这几天心神恍惚,想的倒没有你周到了。”

白少流叹息道:“白毛,你这几天瘦了,自己好好保重,不要过于伤感,麻花辫很为你担心。”

白毛也叹息一声没有接这个话茬,转而问道:“你何时正式为坐怀山庄立派?”

白少流:“很快,就是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