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随其后,一部描述大魔术师Fourdinier的一生的电影首映了。这个事件发生以来一听到魔术就神经过敏的松下研三说什么也不肯放过这部电影。他立刻引诱神津恭介一起去了首映式,在回来的途中突然遇到了中谷让次。
“神津老师,松下老师!”
闻声回头看见白发魔术师的脸的时候,研三不禁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感到寒气逼人。想想也是,自己一行这样的作家和法医学者都受邀参加这个首映式,专业的魔术师来参加也并非不可思议。然而在研三看来,他现在正从身后的黑暗中两眼放光地凝视、观察着自己二人的行动,这样一种奇怪的心情袭来。
“中谷先生,你也来了?”恭介的话语虽然没让人感到不安,但他拿着帽子的指尖在轻轻颤抖,研三到底还是发现了。
“太商业化了,说起来跟没看一样。到这边喝杯茶如何?”
“好啊。我还想再去拜访你呢,可惜无暇分身。”
三人走进附近的咖啡馆,在安静角落的包厢坐下。
“神津老师,老师看了那部电影有什么想法?”
对方的问题似乎要打探什么,恭介面不改色:“非常不错。不过,电影有许多摄影的诡计,实际的情况也是这样吗?”
“不,才不是那样。魔术当然要使用诡计,这部电影把魔术表演这么直白地抄录下来,是电影制作人的失败。”
“是吗……那么,电影里使用的魔术诡计你全都知道了……最后Fourdinier在你说过的玻璃塔里丧命。放在舞台郑重四面都是玻璃的塔中,他被倒吊起来,水不断注入,他却没能逃出来……到此为止?”
“像我说过的那样,那个玻璃塔的魔术是纯正魔术和Old Black Magic的极限。他临死的场面是电影相当戏剧化的创作。以Fourdinier之力,在纯正魔术的领域超越这个极限也是全无可能的。不正像飞机依靠螺旋桨无法超越音速一样吗?要是电影表现的是其他的魔术,不管怎么表现诡计,我都无话可说。就像对德川时代的人说明什么是广播一样,想把基督教传教士的魔法什么的一口吃掉……”
“像我这样的科学家完全说不出Old Black Magic之类的话。不同世界的事物完全无法理解。”
“这就跟老师的专业中所谓的完全犯罪一样。犯罪者都做着不被人发现的美梦,头脑中想着完全犯罪。同样,专业魔术师都想试试那个玻璃塔的魔术,头脑中想着这个。”
“那么,要是能从玻璃塔中逃出来,也能说是完全犯罪了?”
“就比如这次的事件……”魔术师又显出挑衅的态度。他那要引诱人掉进不知根底的深渊、如催眠师般的眼中,突然闪烁着奇怪的光芒。
恭介视线与之交错,火花四散,抛出充满激烈气势的一句话:“你是说,这次的事件是完全犯罪?”
“正是……这次的事件名侦探神津老师不能着急……总是落在后手,犯人会很高兴的。”
“但是……这个事件的第三幕已经宣告结束了……只要没有人偶被杀,就不会再有杀人了吧。很明显,这次我以失败而告终……”
“是吗?这个事件完全宣告结束,老师真的这么认为?”
恭介像被打击似地身体颤抖,研三至今从未见过的激烈苦恼浮现在他脸上:“这么说,事件还没完全结束?”
“是的。老师还有挽回失去的名誉的机会……绫小路典子小姐的婚礼在明天下午两点举行。到那时还有二十小时,这是最后的时机。”
“婚礼上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没发生又怎么样呢。神津先生,我自称魔术师,也还是有看破不到一天的未来的能力……如果二十小时后的未来……”中谷让次欲言又止地笑笑,突然向意外的方向转变了话题:“老师,我能说今天的电影中两个可供参考的场面吗?和这个事件又没有直接关系暂且不论,老师在解决魔术般的犯罪时可以参考。”
“这两个场面是……?”
“第一,Fourdinier出现在伦敦的时候被问欺诈罪而上了法庭。检察官在法庭上拿出保险柜,大魔术师像做广告一样当场打开保险柜的锁……Fourdinier笑着把自己关在里面,豪言不用从外面打开也能从里面出来。他进入令人窒息的保险柜,不到一分钟就出现了他悠然的身影。检察官和法官都惊讶得闭不上嘴,如果从我们的眼睛看,那是当然的事……保险柜的锁从里面是很容易打开的。你明白吗,这个比喻?”
恭介还没回答,中谷让次又接着说:“第二个场面是其中表演秀的场面。这不是了不起的魔术,日本时时也有上演……助手Fourdinier的夫人被装进袋子放进箱子中,Fourdinier站在箱子上,四五个人围着箱子。突然Fourdinier在他们背后消失,不到数十声的事件,夫人出现在那周围。打开箱子的锁一看,Fourdinier在袋子里……虽然有这个结,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客人看不见的箱子的背后有个秘密的出入口……里面的人打开袋子从出入口逃脱,外面的人反而进去从里面拉上袋口。非进无出——魔术的原理实在很简单。”
“我还有个约会,先告辞了。衷心祝愿老师成功!”中谷让次扔出嘲笑般的话,站了起来。
“神津先生,神津先生!”无论研三怎么招呼恭介也不回答。
“非进无出……非进无出……非进无出……”恭介像念咒一样重复着这句话。
“松下!”恭介抬起头。周围的人们循声回顾时,一小时已经过去了。
“中谷让次实在是个可怕的人物。”
“嗯?”
“这次的事件的确没有完全落幕。人偶被杀了,有人……有人非死不可!”
“是谁,这次的牺牲者?”
“现在还不能完全解读……我模模糊糊地抓住了他说的什么东西……该怎样才好……真可怕。我现在想到这个真相已经是超越常识了……”
恭介东倒西歪地站起来。
“到明天早上为止,让我一个人待着。今天一夜我要好好想想……把脑细胞都动员起来……明天的婚礼的确会发生什么事,恐怕婚礼本身也不会平安无事吧,绝对、绝对、绝对……”
这个瞬间,恭介全身似乎燃起熊熊的磷光,漂起青白色的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