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继续逼问她,她肯定见过这个黑衣女人。”江珧追问。
“江队长怎样理解母爱?”言禹问他。
“可以为了孩子放弃一切。”江珧回答得好不犹豫,他就有一位这样伟大的母亲。
“是,我们是可以继续逼问她。”言禹停下,对江珧解释,“但她绝对不会说出半点有用的线索,按照我们的推测,赵雪儿自杀应该和张招娣有关,这个黑衣女人是在帮助她报仇和她处于同一阵营,而我们要抓帮助她报仇的人,你觉得她会说出真相吗?”
“更何况,目前的证据我们并不能抓捕这个黑衣女人。”
“难道就这样算了?”
“江队长,在你眼中什么是正义?”言禹忽然问道。
江珧沉默。
什么是正义?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江珧猛然醒悟,在姚芳的眼中,害死她女儿的人死了就是恶报。
‘正义会迟到,但从不曾缺席。’这样的话对于受害者来说无非就是一个事后安慰,从根本上并不能抚慰她们内心的伤痛。
见江珧陷入沉思,言禹拍了下他的肩,“不用想太多,这个人还会出现的。”
夜色深深,雨势渐小,繁华的大城市如上了色的老旧照片,焕然一新。
法医室里翘首等待的一群人终于拿到了何念祖的验尸报告和鸡汤的成分化验结果。
“何念祖的死因是四亚甲基二砜四胺中毒引起的神经抽搐。”宋玫心急的接过验尸报告翻开,“在他胃里发现的鸡汤和从命案现场带回来的鸡汤中都含有高浓度的四亚甲基二砜四胺。”
“四亚甲基……这个是什么?”江珧觉得这个连名字都念不通的毒品一听就不像是张招娣这样老旧没文化的老人能买到的。
江斯年举起两只手,眼睛亮亮的看着言禹,跃跃欲试的想要发言。
言禹无奈,“你说。”
江斯年眉眼弯弯,一脸欢喜,一口气解释道:“四亚甲基二砜四胺俗名□□,又叫tets(tetrame thylenedisulfotetramide缩写)是20世纪中叶研究发明的急性灭鼠药。为无味、无臭的白色轻质粉末,与神经元GABA(γ-氨基丁酸)受体形成不可逆转的结合,使氯通道和神经元丧失功能,致使神经元过度兴奋,引发致命性……”[1]
“咳咳。”言禹轻咳两声提示江斯年要言简意赅。
江斯年焉哒哒的闭嘴,最后挣扎着小声补充了最后一句,“人类的致命剂量在7至10毫克。”
江珧被江斯年一口气说完一大串他根本听不懂的句子感到无比震撼,他悄悄的拉了下宋玫的衣袖问,“他平时也这样?”
宋玫白他一眼,“读那么多书,你总要给机会让他炫耀一下不是。”
江珧想想觉得有理,他要是21岁能拿三个博士学位,他一定把证书挂在脖子上逢人便吹。
“也就是说张招娣把家里买来杀老鼠的□□下到了鸡汤里,然后送去医院给何念祖喝。但是张招娣什么会突然要杀了自己的儿子,特别是这个儿子还是她的骄傲她后半生的依靠。”
“因为她知道这个依靠倒了,甚至还会给她带来无穷的耻辱。”言禹答。
“知道自己儿子是个杀人犯,所以就要下毒杀他?”江珧见调查科其他几人面色如常,似乎一点也不震惊,不由感叹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种灭绝人伦的案子在他们眼中都不足为奇。
“兄弟,千万不要考验人性。”宋玫感叹。
因为最经不起考验的就是人性。
“那李瑜呢,就看着他被律师保释出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江珧已经习惯参考言禹的意见,有些人天生有让人信服的魅力。
“在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和这起连环谋杀有关之前,只能放了他。”言禹看眼手表,已经凌晨一点,“今晚大家先休息,明早再去一趟何念祖家,被他切除的子宫的线索一定在他家。”
“现在离李瑜被保释的时间还有半小时,江斯年你和我去和他聊。”言禹一把将因为太困而耷拉着脑袋打瞌睡的江斯年从椅子上揪起来,有些时候小孩子童言无忌总是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问询室里李瑜是被推门声惊醒的,他睡眠极浅,一点声音就能被吵醒。
他茫然的看着上一次审问过他的言禹和一个陌生面孔的少年一起走进问询室在他对面坐下。
“做警察还挺辛苦,这么晚了还不能休息。”李瑜看着墙壁上的挂钟说道。
“你们医生不也是。”言禹回答他。
“说的也是,不过就算这么辛苦,有时候我们也得不到别人的理解,医闹可没少发生。”李瑜嘲讽。
然后又笑着说道:“警官你看,我们明明做着最辛苦的工作,拿的还是微薄的薪水,社会地位也比不上那些流量明星受人追捧,真是不公平啊!”
“看来李医生感慨很多。”言禹说。
李瑜耸肩,“没办法,这个社会教人成长。”
说完他看向言禹身边睡眼惺忪的的少年,卷发,面容十分秀气,有一双格外清澈明亮的眼睛,一身书卷气,像个书呆子。
“警官真是不体恤下属,小朋友这么困也不放人家休息。”
“小孩子要多经历社会的捶打才会成长,不是吗?”
“哈哈,小警官,听见你领导说的话了吗,受到挫折可不能哭鼻子。”李瑜大笑。
“我不会哭鼻子。”江斯年皱眉,一本正经的反驳李瑜。
“何念祖死了,你们不是朋友吗,要哭也是你哭。”
李瑜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戏谑的表情瞬间被收起来,他一脸严肃的问道:“他怎么死的?”
言禹清楚看见李瑜眼中惊讶的神情,看来那个黑衣女人和李瑜没有关系。
“不想告诉你。”江斯年还在生气之前他说他会哭鼻子的事。
李瑜愤怒的捶打桌面,激动的吼道:“快告诉我!”
“医院的人都说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形影不离,还是大学同学,考了同一个教授的研究生,又在同一家医院实习,他会怎么死,你应该最清楚。”江斯年反问。
“是张招娣那个贱人?”李瑜面容突然狰狞,提起张招娣的名字满脸厌恶,“这个老女人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谁要是侵犯了她的利益,她立马就能把这个人除掉。只有何念祖那个傻瓜还认她这个妈。”
“看来李医生同何念祖的关系确实很好。”言禹道。
“大学我们是一个宿舍,他经常帮我拍视频,他可是……”李瑜忽然停下没有说完,他冷静下来,警惕的看着言禹。
“拍视频,是现在流行的短视频?”言禹假装没看出李瑜的警惕,继续闲聊。
“就一些小动物什么的。”李瑜低声随意的说了句。
“咚咚咚……”
“他的律师来了。”江珧开门说。
时间到,李瑜由他的律师保释离开公安局。
看着李瑜大摇大摆的离开,江珧愤愤的说,“真不甘心就这么放他走。”
“今晚的谈话也不是一无所获,让人盯着他。”言禹沉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注:
[1]参考自百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