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的树木一碧如洗,嫩黄的叶子争先恐后的向上生长,焕发着勃勃生机,小麻雀一下从枝桠的这头跳到枝桠那头,叽叽喳喳放声唱歌。
教室里沉浸在数学奥妙海洋里的同学们安静如鸡,苏陌归托着腮望着窗外脑子不由自主开始回忆公安局对于赵雪儿自杀案的一些调查总结:
1,没有遗书。
2,性格温顺内向,近期除了何念祖之外,没有与人发生过争吵。
3,社交圈狭窄,同何念祖交往三年,有结婚的计划,没有其他感情纠葛。
4,手机通话记录最多的人是何念祖的母亲张招娣,其他社交软件上关系最紧密的是何念祖,聊天记录也正常。
不是仇杀和情杀,看起来赵雪儿似乎真的是因为和男友吵架一时冲动才跳楼自杀的。
苏陌归有点兴趣了。
想得入神几时下课了竟没发觉,她收了测试的卷子下课,看到旁边放着的用精美盒子包装的糖果,勾了下唇,叫住了一个男同学:“吴晗同学,可以帮老师寄一下快递吗?”
被苏陌归叫住的吴晗犹如中了大奖,能让大神记住名字这牛逼他能吹到大学毕业,他红着脸连连点头,“可以,可以。”
苏陌归随身撕了张便利贴写上收货地址放在糖果盒上,心情好似被盒子里的糖果而感染,甜滋滋的,她温柔的说,“那拜托吴晗同学了。”
“不用不用。”
被大奖砸中脑袋的吴晗抱着精美的礼盒走到寄快递的驿站还有些晕乎乎的,他亲自盯着快递人员将礼盒里里外外包裹了三层才放下心,扫了眼快递单上的收件信息:南城市公安局,江斯年。
因为女朋友自杀何念祖瞒着他妈向医院请了假陪女朋友的妈妈姚芳到公安局接回赵雪儿的尸体,在没有找出他杀的证据之前,警方只能认为赵雪儿是因为和男朋友吵架一时冲动自杀。
尽管姚芳一点不相信她的雪儿会自杀。
“姚姨,雪儿走了,以后我会照顾您的。”
何念祖说的诚恳,姚芳只看着他,摇摇头,连责怪他的话都懒得说,只是拉开他挽着自己的手,麻木的向着坐落在十几级台阶只上的公安局走去。
庄严的徽章在阳光下闪着光,无数的记者拿着相机围堵在门外争相报道有关‘子宫杀手’的连环杀人案件,姚芳一次次的被挤出来,跌倒在地,如同失了魂魄的木偶,仰头看着挡在她面前这些高大的背影。
她想喊,大声喊,她的女儿不会自杀。
可是没有人会信。
她想哭,尽情哭,哭倒长城,哭出飞雪。
可是眼泪已经流干。
她的女儿就这样‘默默无闻’的走了,没人关心,没人挂念,丢下这世上最爱她的人。
“姚姨。”何念祖赶紧将姚芳从地上扶起。
“滚,你滚,你这个杀人凶手!”那挤压在心底的愤怒和懊悔在何念祖温顺、老实的面孔下彻底爆发。
她像是一头失去幼崽而暴怒的狮子,伸出自己尖锐的爪子和利齿,只为咬死害死她孩子的凶手。
姚芳的怒吼终于吸引了拥堵着的记者们的注意,他们将摄影机转移,镜头里出现了女人满含悲伤和怨恨的脸,那张脸疲惫、麻木,留下了无数岁月的痕迹。可是看着这样一张脸,你只会感受到绝望,对生活的绝望,对未来的绝望,对生命的绝望。
“不许拍照。”何念祖猛的转过身背对着镜头,用不容拒绝的语气吼道。
然后不顾姚芳对他的排斥,抓住她的胳膊就向公安局里面冲进去。
“刚才的人是?”年轻的记者好奇的问身边的前辈。
前辈转移镜头,对准终于姗姗来迟的代表警方言论的新闻发言人,男人穿一身熨帖的西装,身材高大而挺拔,样貌十分的英俊,只站在那里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一个自杀女大学生的母亲。”前辈压低了声音解释。
“老师,或许我们可以报道……”年轻记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前辈打断,他用看傻瓜般的目光看了眼刚刚进入新闻行业的年轻人。
略显不耐的问:“一个是因为感情纠纷一时冲动的自杀案件,一个是连续谋杀三名无辜女性并且剖取被害者子宫的连环杀手,你是网友和读者,你看哪条新闻?”
年轻记者低下头,用极低极低的声音回道:“连环杀手。”
“所以,还不往里面挤,这个月的KPI就全靠这个案子了。”
“再说,你看这位发言人,凭这模样也能吸引一大波女性的关注。”前辈笑笑,扛起摄影机便对准了顾停的脸。
“各位记者朋友们早上好,我是特殊案件调查科,顾停……”顾停缓缓开口。
而公安局里,姚芳颤抖着手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领回赵雪儿的尸体。
南城市有规定,所有死者都需要交由火葬场统一火化,但传统里,死者是需要停灵三天,然后在送去火化,所以姚芳认领了赵雪儿的尸体后要运回家里,停在正厅里接受亲属朋友的吊唁。
何念祖等在法医室外,昨晚他已经见过了女友的尸体,曾经鲜活的人只余下一张苍白的脸。
法医室里的空调开得足,尽管是在门外他也能感受到一阵阵寒气向他袭来,他也不觉得冷,坐在走廊的长凳里习惯的摸口袋里的烟,想要抽一根缓解焦虑,摸了摸,口袋里只有女友给他买的戒烟糖。
他这才想起他答应了女友要戒烟。
糖果的包装普通,是市面上最常见的,他剥开了一颗放入口中,被唾液融化的清凉糖渍流进喉道,冰冷入骨。
“何叔叔,你也是来看我妈妈的吗?”偷偷跑出来的小叮当站在何念祖的面前小声的问道。
何念祖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叮当,明明脱离了那如恶魔一般的母亲的魔掌,脸上却只有哀伤。
“何叔叔,我妈妈是不是死了?”尽管小叮当才7岁,但他已经明白死是什么意思了,他和妹妹再也没有妈妈了。
何念祖把手放在小叮当的肩上,微微用力捏住,认真的告诉他:“你妈妈经常打你和你妹妹,还把你们当狗一样拴起来自己出去打牌喝酒,对你们一点都不好,现在她死了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你不应该难过,这是她的报应。”
……
年轻的女警官抱着一个快递轻轻的敲响了专门腾给SCI调查员们的房间门,她探进去半个头,问:“请问谁是江斯年,你的快递。”
“哟,小天才你在南城还有朋友啊!”宋玫惊讶。
“我是。”江斯年接过快递,嘴上扬着笑。
“快拆开看看,快快!”宋玫好奇的盯着江斯年将快递拆开,然后惊呼,“是糖果啊!”
江斯年低头看着盒子里满满的一盒糖果,五颜六色,十分好看,像是他此刻的心情。
“看起来就不便宜,小天才快让我们也尝尝这甜蜜的滋味。”宋玫打趣。
“不要。”江斯年抱着糖果盒子转身避开宋玫的魔爪,坚决的拒绝。
这是他的奖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