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在一旁静默许久无语的戴婵儿长身而起,一脸讥诮之色,却又隐含笑意地说道。
凭龙族对金翅鸟的天生感应之能,倾北岂能不知戴婵儿身份!不知何故倾北却对置身龙宫的戴婵儿并无一丝惧怕之意,自从戴婵儿入得龙宫以来,一直对她未加理会,竟是视若无睹,也不知为何如此有恃无恐!
戴婵儿此言一出,有意无意间瞥了张翼轸一眼,目光掠过一丝挑衅之意。张翼轸为之一怔,莫非那个嬉笑怒骂的戴婵儿又回来了不成?
倾北被戴婵儿讥讽一句,却也不恼,打了个哈哈说道:“虽说无喜公主大驾北海龙宫,理当隆重欢迎才是。不过既然无喜公主是跟随张翼轸张道长而来,且素有传闻说是无喜公主倾心张道长,那本王便以张道长为主,无喜公主甘为其后,应该不会责怪本王将公主归为张道长身后之人罢?”
倾北果然厉害,此话一出,戴婵儿竟是脸露红润之色,回身看了张翼轸一眼,点头说道:“一切以翼轸为主即可!”竟是再无犀利言语,转身退回座位。
张翼轸却不及注意戴婵儿的羞涩之意,怦然心惊。倾北处心积虑,处处得了先手,非但放低身份,却还将一众人等的喜好与性子打探得一清二楚,这般精心谋算,到底有何企图?
倾北一语逼退戴婵儿,闪身又来到张翼轸近前,一把抓住张翼轸手腕,将他拉到大殿之外,用手一指整个北海龙宫,慷然说道:“翼轸,我这北海龙宫不如东海龙宫宽大,不如南海龙宫奢华,即便比起西海龙宫,在精美之上也有所不如。且我这北海之地。气候多变,出产并不丰富。好在我倾北偏安北海多年。励精图治,不骄不躁,倒也将北海治理得井井有条,不与三海争个高下,但也自有奇特不凡之处。翼轸也莫要过于小瞧我北海之地,毕竟作为四海之中最为宽广之海,无数神秘之地不定也隐藏有何等不世宝物。”
紧接着一挥手,却见倾米飞身近前,在张翼轸身前盈盈一拜,却不起来。张翼轸急忙双手虚扶,却被倾北按住。只听倾北继续说道:“小女一向仰慕翼轸高才,确有拜师之诚心。翼轸既然收南海倾景为徒,若不收下小女,本王便会认定翼轸心中对北海定有不满之心,厚此薄彼,好生令本王心生难堪,更令小女心生挫败之感。且方才尊师灵空道长已然认下倾米这个徒孙,灵空道长既然开口,再加上本王的薄面。以及小女的拳拳之心,翼轸,眼下只等你一言定乾坤!”
张翼轸只觉北海龙宫之事如同北海之上多变的气候一般,风云变幻,波涛起伏,令人无法得知下一步究竟是巨浪滔天还是风平浪静。再看倾北一脸笑意却也透露着恳切之意,却总觉在他笑意背后不知隐藏着何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过如今形势却是骑虎难下,被倾北将各种退路封死,张翼轸只好点头应下,说道:“龙王多虑,翼轸何德何能,得龙王如此赏识,若推辞不受,岂非不识抬举?自今日,我便收下倾米为我的记名弟子。按入门前后,倾景为大弟子,倾米为二弟子。”
倾米立时大喜,说道:“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且慢!”
张翼轸急忙制止倾米。肃然说道:“既入我门,当听我号令。以后这参拜之礼,全数免了,修道之人何来如此虚礼,也是麻烦。还有你我不过是名义师徒,我若得空或是有所感悟,自会传授你一二法术。若是没有,也不必心生不满。毕竟我不过是地仙之境,神通有限。倾米,可有想法?”
倾米欢呼一声。不顾倾北在旁。竟是上前便挽住张翼轸胳膊。娇声说道:“师傅尽管放心,徒儿定会十分乖巧,从不给师傅增添一丝麻烦。”一脸娇媚之色,竟是春情流露。
张翼轸不禁骇然当场!
虽说他也是气血方刚的少年,对男女之事也是略知一二,和倾颖即便真情流露之时,也是发乎情止乎礼,至多相拥片刻。而眼前的倾米紧抱胳膊,少女体香阵阵袭来,更有热气自胳膊之上传来,丝丝缕缕犹如雷电。直令张翼轸一时酥麻,心跳加快,几乎无法把持!
正要抽身甩开倾米环抱之时,忽觉左臂一紧,竟又被人紧紧抱住。扭头一看,却是戴婵儿一脸若有若无的笑意,双手交错,生平第一次将他的左臂抱在怀中!
张翼轸正被倾米惹动情思,鼻中又闻到戴婵儿身上自有的淡然香气,又想到自息影之水看到戴婵儿的月下独思,以及其后的四海追随,不由情由心动,一时意乱情迷,痴痴说道:“婵儿,东海之事以后,可是苦了你了。一切都怪我害你被囚禁百年,你记恨我责怪我不理我也是人之常情,我不怪你。只是望你不要平白没了性子,变得郁郁寡欢,还不如先前那个喜怒随心敢说敢做的戴婵儿来得可爱!”
戴婵儿本意是看不惯倾米的媚态艳骨,见她有意色诱张翼轸,哪里会让她得逞!当即挺身向前,抱住张翼轸胳膊,正要与倾米一较长短,打消她的如意算盘之时,却听张翼轸竟是此时此刻说出肺腑之言,顿时令戴婵儿这个向来无所禁忌的无喜公主呆立当场,痴迷间,浑然忘却此地何地此时何时,只是目不转睛地凝望张翼轸,眼中隐现朵朵泪花!
一旁的倾北与倾米自是尴尬无比,倾米再是天生媚骨,毕竟也是少女,见张翼轸和戴婵儿真情流露,只好讪讪松开张翼轸胳膊,退到一旁。倾北也是咳嗽几声,扭脸过去。
戴婵儿正要不顾一切将心中所想和担忧全数说出,不管张翼轸如何看她,是否嫌弃她,也要争上一争,试上一试。刚刚鼓起勇气,正要开口,忽见眼前人影一闪,却见画儿跃身来到张翼轸眼前,满脸委屈之意,不满地说道:“主人师兄,你是不是又不要画儿了?要不为什么又新收女徒儿?收就收罢,却还和她这般亲热,画儿不喜欢她!”
画儿一打岔,戴婵儿刚刚升起地痴迷之意顿时烟消云散,再无一丝情绪波动,心意犹如潮水退去,手一松,退后一步,淡淡看了张翼轸一眼,却是一言不发回归座位。
张翼轸无奈只好摇摇头,也不好埋怨画儿什么,只好好言劝慰画儿几句,领画儿回到大殿之内。
大殿之内倾颖安坐不动,泰然自若,灵空正津津有味地审视礼单,看了半天仍未看够。
真平道长却是脸露惊诧之色,张口结舌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敢相信在道门中人看来高不可攀的神人,却在张翼轸面前个个都如此作态,直让真平心中喟叹,若让天下道门中人看到张翼轸在神人面前依旧如此坦然心性,不为所动,又如何相信他能做出杀害灵动掌门的欺师灭祖之事出来?
倾北见诸事基本办妥,也是心情大好,吩咐下去大开宴席,款待宾朋。
张翼轸领画儿坐好,又与倾颖说了几句,本有心让倾颖劝导戴婵儿一番,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妥,只好作罢,并未提及。
倾颖却是看出端倪,说道:“翼轸不必担心,婵儿有心结未去,一时也难免郁郁不快。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有机会,你与婵儿好生说道说道,自会一切大好!”
张翼轸点头称是,感念倾颖的善解人意,正要夸上几句,却听灵空突然大吵大嚷说道:“小北,我忽然想起一事,便是上次被我灌醉的华自在是否因我逃走而被治罪?若是治罪,还请小北将他放了才好。”
小北二字听上去格外刺耳,倾北眉头皱了数次,终于还是舒展开来,答道:“华自在虽然玩忽职守,不过因为后来查明灵空道长本是被误押于此,自然无功无过,两相抵消。既然灵空道长提及,吩咐下去,令华自在前来付宴即是。”
张翼轸心念一动,猛然想起一事,当即起身说道:“素闻华自在与华风云并列为北海两大化蛇名将,如今同聚盛宴,怎能只有华自在而少了华风云,不如也请龙王下令,令华风云也一同付宴才好!”
倾北一愣,微一思忖,还是点头应道:“如此也好……传令下去,华自在、华风云一同付宴!”
龙王金口一开,不多时便见华自在和华风云同时现身大殿之上。华风云张翼轸先前见过,自不用说,华自在虽有交集,不过当时昏迷,未曾得见。今日一见,只觉华自在虽然也号称北海两大化蛇大将之一,却无论气势还是形象都较之华风云差之千里。
若说华风云却也生得一副叱咤风云的相貌,高大威武,气势过人,不怒自威,自有大将风范。华自在却生得文弱白净,如同手缚鸡之力的书生,别说威猛之气,连一丝过人的气势都没有一分,当前一站,一副恹恹之色,犹如宿醉未醒的醉鬼一般。
虽说人不可貌相,不过以华自在这般模样,怎会与华风云并列齐名?莫非是何不世神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