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颍右手一抖,也不见如何动作,右手凭空多了一颗珠圆玉润的珍珠,色泽光洁,光彩夺目。倾颍将珍珠虚空一抛,珍珠便悬浮于半空,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同时还释放出沁人心脾的馨香。光芒触体生暖,便觉无比舒适,浑身疲乏顿消。馨香入鼻生气,香气运转全身,无一处不舒坦。
倾颍望着一脸惊讶满眼贪婪的灵空,收回珍珠,说道:“此乃珠之极品龟珠,名为玄龟珠,有静心凝神之功效,更能消毒避瘴,是件难得的宝贝。姐姐有事先行离去,百两黄金的酬谢定不会少,此玄龟珠是我为答谢二位道长一路护送之恩特意相赠。”
灵空也不客气,当下满脸笑容伸手去接。不料倾颍却身子一转,将玄龟珠递于张翼轸,说道:“姐姐已然赠予灵空道长夜明珠,这玄龟珠就送给张道长笑纳,灵空道长意下如何?”
灵空讪讪缩回手去,点头道:“其实我方才就是这般想的,倾颍姑娘不说,我也会转手送给翼轸的。”
张翼轸不知倾颍何意,正犹豫时,却见倾颍施了个眼色,说道:“莫非张道长也想要那百两黄金?”
张翼轸可不是迂腐之人,听出了话外之意,倾颍当面赠珠必有其意,也不顾灵空在一旁眼巴巴地盯着玄龟珠,一副想要据为己有的神情,当下便收下藏好,向倾颍道谢。
三人坐下说了一会儿闲话,灵空心不在焉,坐立不安。张翼轸知道他是惦记那百两黄金,不免暗笑。倾颍却视若无睹,只顾让张翼轸说说一路的见闻轶事。又挨了半晌,灵空终于坐不住,声称要去长安城中转上一转,张翼轸知他心思,无非是要四处寻找一下戴婵儿,正好他和倾颍有话要说,也不阻拦。
灵空一走,倾颍便抑止不住,嘻嘻笑出声来。
“你这师傅,也恁有意思。若是早知他如此,当时也不必非要山下偶遇,便是直接言明我是竹仙,如若他以我是异类,我便送他百两黄金,想来灵空道长便会接纳我,嘻嘻……”
张翼轸知道这是倾颍玩笑之话,也不以为忤,便问起倾颍为何爽约一事。倾颍便将事情经过略说一番,自然其中省略了一些关键之处。张翼轸听罢,想了一想便道:“这其间机缘也变化莫测,若非你我约定山下偶遇,又怎会有黑衣人暗中守候将戴婵儿掠去?只是这其中关系错综复杂,也不知是好是坏?对了,倾颍,你无端赠我这玄龟珠又是何意?”
倾颍嫣然一笑,嘴角一扬,俏皮地说:“先不告诉你,你且收好,日后必有大用。”
张翼轸这位十六岁的少年,自从生日当天遇到灵空,其后在山林之中又亲见雕蛇斗,再到回村与被恶鬼附身的里正当面对峙,再到惊闻亲生父母之事,十六年的平静生活一朝被彻底打乱,乃至其后上三元宫,修习道法,又得遇竹仙倾颍和杏仙戴婵儿,这些在他以前闻所未闻的事情却连番亲身体验,这个山村少年,心性便由从前的无忧无虑渐渐变为随性自然,在一丝无奈几分忧虑中,脾性慢慢多了坚韧和冲和。
“倾颍,你在渭水之事是否办妥?下一步作何打算?”
“我还要过些时日离开渭水,渭水离华山不远,我空闲时便去华山找你,如何?”一来倾渭病情尚未好转,二来黑衣人之事没有眉目,倾颍自是不想回去。另外戴婵儿逃婚一说也是让她隐隐心动,故想先留下,能拖一日便是一日。
张翼轸自然没有异议,二人又将话题转移到山村岁月上。不消片刻,张翼轸便恢复山野少年的自在随意,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说出山中趣事,乡间笑谈,只听得倾颍瞠目结舌,不时笑作一团。
二人正说笑间,房门一响,灵空喜滋滋地推门进入,手中拎着一个包裹,沉甸甸的看上去颇重。灵空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之意,将包裹向桌上一放,只听“咚”的一声。
“哈……那戴姑娘确实是守信之人,我在街上与她偶遇,她果然没忘当时承诺,将这百两黄金交给了我。对了,倾颍姑娘,戴姑娘有句话让我转告于你,她说发现了黑衣人的行踪,让你在渭水等她,不日她将去渭水找你。她还说,戴戠不知何故也来到长安,若你不想见他,可速速躲起!”
“什么?戴戠来了……”倾颍忽地站起,一脸凝重之色。
张翼轸见倾颍一听“戴戠”之名,脸色惊变,镇静全无,只匆忙说了几句便告辞离去,让他一头雾水,不知那个戴戠是个什么来头,竟让一向淡定的竹仙如此惊惶失措。
张翼轸这边思忖不解,灵空却在一旁将金子一块一块翻出,笑容便如一朵盛开的菊花。张翼轸见他一副守财奴的形象,笑骂:“师傅,你这神情,与我第一次遇到你时,你骗我五个包子时一般无二。”
灵空被张翼轸说起丑事,也不恼,嘿嘿一笑,说道:“这次收获颇丰,百两黄金呀,相当于千两白银!呵,想不到我灵空行走人间三年,第一次做成这般一本万利的生意。”
张翼轸懒得答理灵空在一旁不停地念叨他的生意经,听着远处街道上传来的叫卖声、吵嚷声,一时想起远在太平村的爹娘,也不知二老现今身体是否康健,家中的鸡鸭还和以前一样勤快下蛋么?还有院中的几棵果树现在也该是果实累累,压弯枝头了吧?这般想着,张翼轸闻到空气中传来的各种香味,酷似家中爹娘的饭香,不觉双眼有些模糊了。
也不知红枕在清虚宫修习道法是否一切顺利?若是他道法精进,能够御剑飞行,清虚宫不过数千里之遥,一日之内便能往返,倒也不觉路途遥远相见无期了。只是不知他何时才能御剑飞空?
第二日一早,张翼轸便和灵空离开繁华的长安城,前往华山。这灵空也不嫌金子重,绑得格外结实背在身上犹自高兴不止。二人一路疾驰,便在下午时分赶到了华山。
华山古称太华山,又称西岳。由中(玉女)、东(朝阳)、西(莲花)、南(落雁)、北(五云)五个山峰组成。远望状如莲花,故称“华山”。古有记载:“太华之山,削成而四方,其高五千仞,其广十里。”华山气象万千,王气凛然,高大巍峨,层叠开阔,张翼轸一见之下不由感叹,北方之山,虽不如南方之山山清水秀,但其气势宏大、虎踞龙盘、气象森森又非南方之山的娇小和秀气所能相比。有诗赞曰:势飞白云外,影倒黄河里。
华山山顶有仙池,池中生千叶莲花,相传机缘深厚之人可得而服之,立增千年功力。但每年不下千人前向仙池,仙池之中莲花也不下千朵,但千叶莲从未有人见过,更遑论得而服之!所以千百年来仙池便只成为游人寻仙游览之地,便是极真观也不再刻意将仙池列为极真观私有之地,任由游人游玩。
这极真观位于华山的五云峰上,地势险峻。观中满生巨桧乔松,浓荫蔽日,环境非常清幽。张翼轸和灵空自松林间穿行,上有团团绿荫,如伞如盖,耳畔阵阵松涛,如吟如咏,顿觉心旷神怡,超然物外。风穿林间,松涛涌动更如乐曲齐鸣,其节律此起彼伏,又如吹弹丝竹,敲击金石,美妙无比。真似个人间仙境,美不胜收。
二人走到山门,报上名号,早有道童一溜儿跑去禀报。不多时,山中响起阵阵悠扬的钟声,从山上陆续下来两列道士,都身穿明黄道袍,一尘不染,手持拂尘高诵道号,一直排到山门。道士两旁分立在山路两侧,中间翩翩下来一名道姑,身着青色道衣,头挽高髻,唇红齿白,年纪看不分明,飘然若仙,施施然来到灵空面前,施了一礼,开口说道。
“灵空道兄,昔日委羽山一别,如今已十六载,别来无恙否?我见道兄神采依旧,可见道法有成。此次前来论道,还请道兄指点真平一二!”
这真平道长礼数有加,举止言谈无不周到,令张翼轸顿时心生好感:果然神仙中人,气宇非凡!
灵空的表现却让张翼轸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