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浔抱着头自闭趴在墙角,想钻进墙缝里的心情汹涌强烈。
包厢里的人被分成几拨处理,她的川哥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剩下的有人不配合搜查大喊大叫,还有人轻浮调笑特警遭到厉声呵斥。
房间里一时吵得头疼,赵清浔打起精神,思考该怎么办。
他们组调查这件案子有小半个月了,为了掩护她的身份,徐锡霖他们不会现在赶上来露面把她带走。等到他们把招呼打到公安局再下传到特警队放人时估计要折腾到凌晨去了,她着急下班回家,只能自己想办法。
赵清浔悄悄从玻璃上打量着身后负责看守她的特警,这人似乎是个组长,房间里其他人的行动都要报告他。
他的声线低沉,身型挺拔高大,像堵墙一样面无表情站在她的身后,冰凉枪口牢牢抵在她背上,每次她稍微动一下他就贴得更紧。
她暗暗屏息,侧耳观察着身后其他人的动静,挑了个最乱的时候回过眸,尽力压低音量试图摊牌:“警察同志,其实我——”
原本抵在她腰上的枪瞬间移到了她后颈,激得她身体本能一颤。
她张着唇语塞,视线艰难抬起定到男人脸上。
在帽子和面罩的遮挡下她只能看到对方的眉眼,男人的眉骨立挺,眼尾淡漠锋利,眸底的黑浓得仿佛化不开的夜色。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身上的冷冽气场干扰,她不自觉看怔了半瞬,语顿的间隙,对方似乎认定是她心虚,手上的枪又往前抵了抵,沉声警告:“安静点儿。”
赵清浔不死心还想再寻找机会开口,房间另一头有人喊他:“澈哥!你那边搜出东西来了吗?”
她听言心里一沉,担心身上的窃听器被他冒冒失失扯出去公之于众,紧张咬住了唇。
身后安静半刻,而后抵在她后颈的枪稍微松开。
一只温热大掌扣到她肩上,他略微俯身,低声道:“得罪了。”
赵清浔低头闭上了眼,感官在紧张之下变得敏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到他呼出来的热气隔着面罩若有似无落在她后颈上,气息的温热与金属的冰凉在两人之间纠缠,掩盖住了应有的陌生与尴尬。
她的身体和唇瓣同时忍耐绷成一条直线,他的手从她的肩膀搜寻到锁骨,手指在她领子里的设备上停顿一瞬后,若无其事继续往下。
片刻后,他放开她,转头对同事道:“没有可疑发现,先带回局里。”
赵清浔松一口气,心脏落了下来。
去市局的警车上,跟赵清浔挤在一张座位上的女孩儿看起来刚刚成年。
对方歪头看她半天,表情怜悯:“姐姐,你才来第一天就遇上这种事,试用期的奖金肯定泡汤了。”
赵清浔已经折腾得身心俱疲,靠在车窗上毫无灵魂:“是啊。”
前座上的年轻特警听言嗤笑一声,回头呛道:“人都在警车上了还惦记奖金呢?这么有事业心回去干个正经职业好不好?”
小姑娘不甘示弱回嘴,显然不是头一回经历这种场合:“警察叔叔,我们只是家里没钱上不起学,到社会上凭自己的劳动自食其力,这有什么错?”
她胳膊肘一顶赵清浔,示意她也帮腔:“是吧姐姐?”
赵清浔恹恹嗯了一嗓子,声音宛如瘟鸡。
年轻警察乐了,逮住话茬儿又教育了她几句:“首先,谁是你叔叔?其次,你姐姐看起来比你清醒,休班儿的时候多跟她学学。”
小姑娘不服争辩,原本应该压抑的车厢内意外变得热闹起来。无人在意的视角里,副驾驶位上一直沉默的男人轻不可察扬起唇角。
他从后视镜中看了窗边人片刻,不着声色收起了视线。
裤兜里的手机在这时振了起来。
纪淮澈拿出来看了眼屏幕,心里猜出了是什么电话,眼神示意严朗噤声:“喂,常局?您说。”
赵清浔抬眸瞥过去目光,男人的侧脸轮廓在昏暗光线中立体分明。
数秒安静后,他低声回对方:“有。”
“是,我知道了。”
赵清浔知道自己获救了,出走的灵魂稍微回归。
下车之后他们依旧严谨把戏做全,让她与其他人一起走了个过场,然后才将她带进一间小会议室,松开手铐,递上茶水。
几分钟后,刚才在会所搜她身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脱掉了帽子,进门那一瞬间她还恍惚确认了一下是不是他。脱离面罩遮挡的下半张脸并没有拖他眉眼的后腿,甚至更胜一筹。
他的眉骨和眼型有些锋利,看起来不太好接近,嘴唇和下颌的线条反而略微温和,稍微弱化了他气场里自带的冷冽。
他在她面前站定,朝她伸出手,声线磁性沉稳:“特警三队,纪淮澈。”
“刚才情况特殊,让你受到惊吓了,抱歉。”
赵清浔看了眼他递过来的手,别开脸静静喝水。
虽然理性上讲她也清楚今天的事不怪他,但这一晚上折腾得她心里实在憋得慌,何况她有再多的火气又不能真的朝他发泄,只能暗暗发一点小脾气。
所以怪就怪他倒霉吧,谁让他在现场那么多人里偏偏按住了她。
面前的人停顿数秒后收回手,脸色自若不见尴尬。
他在旁边隔一个位置的椅子上坐下,继续说:“我们今晚临时接到举报,时间和地点跟你们的任务重叠,可能不完全是巧合。”
赵清浔明白他的意思,略微权衡,开口道:“这件案子还在调查阶段,信息暂时不方便披露。”
他停片刻,退一步问:“冯川是你们的调查对象?”
她否认:“不是,我们要查他背后的人。”
面前的人沉吟片刻猜测:“受贿?”
赵清浔不欲多说:“嗯。”
“那你们的调查,”他顿了顿,声音略低,“今晚是不是前功尽弃了?”
“现在还不好说。”
赵清浔抬起眼,本不想再作声,但见他眸色认真地凝视自己,她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心软。
都是为了工作,大家都不容易,社畜何苦为难社畜。
她轻轻抿了抿唇,说:“如果今晚真的是有人故意举报,那也不是你我能控制的。”
他点了下头,没有继续追问:“后续如果有进展随时同步。”
“好。”
她应声,同时站起身:“那你们继续忙,我就先告辞了。”
两人从房间一前一后出来,迎面几名特警队员刚从羁押室回来。
他们跟纪淮澈打了声招呼,目光好奇投向他身旁的人。
赵清浔镇定承受着社死,双马尾在刚才进会议室时已经拆掉了,但这身儿小两码的制服裙子依旧足够令人羞耻。
几个人离开后,纪队长转身向她提议:“今天有点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
特警分队办公室。
严朗简直恨不得能后空翻进来,兴奋压低声音拍了拍手:“哎呦喂!兄弟们!咱们澈哥!刚才!竟然!去送女孩子回家了!澈哥他终于开窍了!!”
“女孩子?哪个女孩子?”
肃御慢条斯理脱着战训服,“那个穿校服的检察官?”
“什么?!她是检察官?!”
房间里另外几人连带严朗同时被震惊到。
“哪个区的啊?兄弟单位有这么绝的大美女我竟然不知道?”
“是啊,颜值和身材在今天那一帮公主里也吊打啊!”
“笑死,刚才澈哥还拿枪指了人家半天,大水冲了龙王庙。”
“市检的,也在出任务,被咱们给扫了,功亏一篑。”
肃御轻描淡写掀了掀眼皮,扭头对着严朗道,“所以澈哥嘛,大概率是赔礼道歉外加收集情报去了,你可别对他抱太大希望。”
严朗若有所思点头:“也是,人家那么漂亮,澈哥不喜欢漂亮——”
面前的话痨突然寂静,肃御疑惑抬起眼,看见面前人的脸瞬间惊恐变成了世界名画:“你怎么回来了澈哥?!”
纪淮澈走进屋,压迫视线逐一在房间几个人的脸上碾过,面无表情反问:“我应该去哪里?”
“你不是去送——”
严朗咬着舌头把后半句话忍住,“你不是去停车场了吗我刚才看见?”
纪队长面色平静异常:“我送赵检察官上车。”
屋里几个人面面相觑看他坐到自己工位,面无表情翻开桌上的笔录,周身的冷气浓得都要溢出来了。
不正常,这绝对不正常。
肃御暗暗看着他的背影,黑眸里闪着探究的微光。
结合刚才严朗的情报,这人十有八九是要送人姑娘回家但遭到拒绝了。可是转念一想这个推断又好像不太合理,一位初次见面的陌生异性,就算被拒绝也是情理之中,不至于这么大的气性啊。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特警队的众人笼罩在领导的压抑气息之下时,另一位当事人所处的氛围就祥和很多。
赵清浔坐在座位上,肩上披着外套,腿上盖着毛毯,手里握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关东煮,嘴唇被烫得微微泛粉。
驾驶位上的人望着她,神情复杂:“抱歉清浔,下次这种工作尽量不让你参与。”
赵清浔淡笑了下:“领导,这种突发情况谁也没办法,你干嘛抱歉。”
“你刚调过来不久,按理说应该还在熟悉的阶段,没有过渡期就直接让你参与调查。”
停顿少顷,他又低声问,“特警队的人还好说话吧?有没有让你不方便?”
她低头吹了吹串串:“还好,过来后走个过场就放开我了。”
徐锡霖半天没作声,他眼前又浮现出刚才在市局门前把人截走时,男人看向他的眼神冷冽慑人,暗藏敌意。
那一瞬间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不等他探究清楚,对方已经隐去凛冽,转头跟她礼貌道别:“注意安全。”
徐锡霖沉默片晌,还是试探问出口:“你跟纪队长,以前认识吗?”
“不认识。”
身旁人咬了一小口鱼丸,抬起眸,“为什么这么问?”
作者有话要说:徐检:因为刚才他的眼神像是要鲨了我,报夺妻之恨。
澈哥追老婆第一天,企图握手手失败,想送老婆回家也失败
澈哥:我好没本领,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