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晨雾笼罩着清晨的海边,陆涛和肖明亮带着队伍跑步出操。带队干部呼喊口令:“一、二、三、四……,”
队伍跟着喊:“一、二、三、四……。”
众士兵刚喊完,于海鹰一人突然声嘶力竭地喊:“一、二、三、四……。”
官兵们纷纷把目光投向队伍中的于海鹰。于海鹰若无其事地继续朝前跑去,但这种若无其事恰恰暴露了他内心的压抑和痛苦。的确,因为训练场资金的问题,于海鹰到处碰钉子,梦寐以求的训练场还是开不了工,搞得他一下找不着北了。
食堂里,干部们一边吃早餐一边热烈讨论。
干部甲:“现在这个社会真他妈怪了,老老实实干活的人一般没什么好结果,投机取巧的却大有作为。”
干部乙:“也不能这么说吧。”
干部甲:“你还不信,韩非就是活教材。人家刚一脱军装就当上了副总,年薪三十万。”
干部丙:“我听说是四十万。”
干部乙:“乖乖!我们干一辈子可能都挣不了这么多钱。”
干部甲:“韩非在部队算什么鸟?不就是一个被淘汰的家伙吗?人家现在怎么样,开着进口车,手拿大哥大,那才叫牛!这就是现实,不服不行。”
干部丙:“人家韩非那叫时代的弄潮儿,有自我推销意识!有一段顺口溜你没听说吗,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叫少校大校,到地方全他妈无效……”
于海鹰“咣当”一下推门进去,几名干部顿时吓傻了。他环视他们一眼,说:“你们几个,起立。”
几名干部起立,立正站着。
于海鹰:“嘴皮子上的功夫都很厉害嘛,啊?”
几名干部不敢吭气。
于海鹰命令道:“目标操场,科目口令练习,跑步走!”
几名干部跑步走了,于海鹰也悻悻然地边走边想:这个韩非来了一趟,居然把军心给搅散了,看来上次自己不要他的工程机械是对的,要不刚才那几个干部议论的就是我于海鹰了。
哨兵精神饱满地站在支队大门旁。于海鹰在操场听那几个干部练完口令后,他走到哨兵跟前,问:“这两天韩非来过吗?”
哨兵挺直身子回答:“我们队长昨天来过。”
于海鹰问:“谁让你放他进来的?”
哨兵不安地小声说:“他原来是我们的队长呀……,”
于海鹰很严肃地告诉哨兵:“可现在不是。”
哨兵不敢吭声。
于海鹰:“从今天起,地方人员进出营区必须经过中队主官批准,韩非来必须经我批准,明白吗?”
哨兵立即大声回答:“明白。”
于海鹰:“记住,呆会儿把这一条写在值班日志上。”
哨兵:“是。”
于海鹰背着手,悻悻地走了。
周末晚上,韩非来到陆涛家找陆涛诉苦。一进门就愁眉苦脸,罗静一见,赶紧递一杯冰茶给韩非,说:“韩非,天热喝杯凉茶解解暑吧。”
韩非喝了一口,感慨地说:“哎,真是人走茶凉啊。”
穿着睡衣的陆涛从里屋出来,笑着说:“韩非,又在发谁的牢骚呢?”
“伤心啊,刚离开部队才几天,连门都不让进了。”韩非一脸委屈。
陆涛点上一根三五牌烟,罗静知趣地走了。陆涛惊讶地问:“喔,还有这事儿?”
韩非愤愤不平地说:“支队长,你给评评理,老于他是不是太过分了?我好心帮他,他却让我滚。”
陆涛:“你说哪个老于?”
韩非:“于海鹰呀!”
陆涛拍一下桌子,怒斥道:“韩非,你才出去几天呀,你的参谋长怎么就变成老于了?再过几天还不得变成虾米,啊?”
韩非马上转口说:“噢,是于参谋长,刚才是我口误,支队长您息怒。”
罗静系着围裙从里屋跑出来,问:“干什么呢,这么吵?”
陆涛挥挥手说:“去吧去吧,没你的事儿,我和韩非谈点儿事。”
罗静走进屋去。
陆涛:“不是口误,是你现在当老板了,牛了!我跟你说,韩非,别这么没大没小的,太张狂了对你没什么好处。”
韩非赶紧点头:“是是是,支队长批评得对。可是支队长,你说,我好心好意把工程机械免费送上了门,咱是去报答老部队,可于参谋长却把我臭骂了一顿,还命令大门哨兵不准我进大门,这不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吗?”
陆涛瞪了韩非一眼:“你说谁是狗呢?”
韩非放下杯子,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说:“我这张狗嘴!”
看着韩非狼狈不堪的模样,陆涛口不说心想:这于海鹰也太小心眼了点,犯不着跟自己的部下一般见识嘛。
朝阳给支队营区披上金辉。因为是星期天,官兵们有些在打篮球,有些在洗衣服,显得很悠闲。突然,紧急集合号响了,官兵们纷纷向自己的营房奔去,快速取枪登车,一辆辆闪着警灯的运兵车冲出营区,飞驰在郊区的公路上。
车厢内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因为好久没有突发事件发生,所以今天都表现得很兴奋。
林阿水按捺不住,转头问张武:“队长,大行动吧?”
张武看了他一眼,说:“我也不知道,看样子象。”
林阿水:“我估计是持枪杀人,要不然不会有这么大动静。”
张武严厉地说:“别吵吵,安静!”
林阿水闭口无语,可他在心里却说:林阿水呀林阿水,这次可是你将功赎罪的好机会啊。
车队很快到了郊区原野,士兵们纷纷跳下车,迅速列好了队。
于海鹰和肖明亮远远地站着,看队伍集合好了,肖明亮对于海鹰说:“去吧。”
于海鹰点点头,走到队伍中间,下达了命令:“根据支队党委研究决定,今后的星期三下午和星期天上午,为劳动日。无论机关和基层,所有人员一律不准请假,任务就是修建训练场。从今天起,我们要一手拿枪,一手拿镐,发扬愚公移山的精神,把我们面前的这座小山移开,把我们的训练场挖出来……”
几名士兵看了看前面的两座土山,伸了伸舌头。
一名士兵悄悄对林阿水说:“林班长,赶紧冲锋呀。”
林阿水看看士兵,没说话。
于海鹰:“……不就是一座小山吗?没什么可怕的。我们谁也不靠,就靠我们自己!我们要用自己的双手把它挖平!愚公都能移山,我们这么多人肯定也能,大家有没有信心?!”
士兵齐声回答:“有!”声音响亮有力。
于海鹰:“下面,以班为单位,到土坡前领取劳动工具。”
官兵们到土山前领取锄头、铁锹、推车等劳动工具。这时,一辆越野车风尘仆仆地停到于海鹰面前。
陆涛开门下车,匆匆走了过来,不满地看于海鹰一眼,说:“于海鹰,大礼拜天的,你这是在搞什么鬼呀?”
于海鹰:“这事儿不是党委定过的吗?你不是常说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吗?我这是落实你的指示,一是检验部队作风,二是让大家劳动劳动。”
肖明亮走过来笑着说:“现在于参谋长考虑问题很全面嘛。”说着走过去拿工具。于海鹰拿着两把铁锹,递给陆涛一把,问:“怎么样?既然来了,就做个表率吧!”
陆涛无奈地看了于海鹰一眼,接过工具跟他走了。
山坡下,随着几声炮响,官兵们冲进了烟雾中,开始劳动。
于海鹰和陆涛往车上装石头,陆涛将铁锹插在土里对于海鹰说:“我说于海鹰,你真想搞愚公移山啊?”
于海鹰歪着头说:“那怎么办?咱们总不能等着天上掉馅饼吧?”
陆涛:“韩非不是把工程机械都送上门来了吗,你干嘛把人家骂走?”
于海鹰:“你以为他真是支援训练场建设来了?根本就没那么回事儿!他是回部队显派来了,他是来向我示威的。”
陆涛:“不会吧?借他十个胆儿他也不敢呀!”
于海鹰“哼”一声说:“别说十个,再借他一个胆儿,我就得向他打报告了!”
陆涛笑了笑:“没那么严重。”
哨声响起,大家离去,又一阵开山的炮声响起,滚滚白烟将四周遮蔽。
乔红不在,于海鹰的生活变得非常单调,宿舍,办公室,基层部队,三点一线,他几乎天天这么过。一眨眼,训练场真被于海鹰挖出了形状,两座小山已经成了平地。然而,正当于海鹰喜出望外之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是一个夏夜。
于海鹰一个人在宿舍里光着背边吃面条边看录像,他的肩上贴着好几块伤湿止痛膏,这是劳动的见证。他刚买的18寸彩色电视机正播放特种兵演习的录像,枪炮声不绝于耳。正看到兴头上,电话铃响了,于海鹰放下手中的碗,顺手抓起电话,说:“我是于海鹰,哦,是政委呀……什么?好,我马上看。”
于海鹰挂上电话,走到电视机前,关掉录像机,调出电视节目。
电视机里正播放着一则广告,这是刚装修好的海豹文化城外景,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在煽情地做广告:“……海豹、海豹,激情的海豹,海豹、海豹,浪漫的海豹。即将开业的海豹文化城集美容美发,桑拿按摩,室内高尔夫,迪士高,KTV包房等娱乐设施于一身,相信会令所有的来宾度过一个销魂的夜晚……”
于海鹰看傻了,一屁股坐到了藤椅上。
这个海豹娱乐城就是支队礼堂改造的,也正因为如此,邱永兴才答应把训练场的那块地给支队。于海鹰整天盯着训练场建设,他一次也没去过邱永兴的文化城,没想到现在搞成了这个样子,于海鹰心中有一种不祥之兆。
月黑风高,椰树婆娑的树影投射在陆涛家门前,像一只只神秘的巨手在大地上抒写着夜的梦呓。
一辆黑色高级轿车悄然开进小院,停在陆涛家门前。
陆涛开门下车,与车上的邱永兴打了个招呼。邱永兴一加油门,车倒了出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陆涛刚转身回头就被吓了一跳,于海鹰直直地站在他的面前。
“干嘛呢你,鬼鬼祟祟的。”陆涛说道。
于海鹰:“满嘴酒气,又跟邱老板花天酒地去了?”
陆涛:“你胡说什么呢?我和邱老板商量机关家属楼验收的事呢,你不想早点住上新房啊?”
于海鹰:“就这点事儿谈到半夜?”
陆涛:“哎,我说于海鹰,你审犯人呢?”
于海鹰:“我可告诉你啊,商人大多是唯利是图的,那个文化城的项目你到底搞清楚了没有?那里面什么内容你看了吗?”
陆涛:“看了,没问题啊!”
于海鹰:“电视广告可是说得很玄乎哟。”
陆涛不以为然地说:“嗨,那叫包装,不吹玄乎点儿哪有人去玩呀?邱老板说了,这是商业手段,用不着大惊小怪。”
于海鹰很认真地说:“咱们不能掉以轻心啊,要是在咱们的地盘上搞出个夜总会什么的,那就麻烦了。”
陆涛有点不耐烦了,说:“我已经摸清楚了,没问题。就为这事儿你半夜三更跑这儿来伏击我啊?”
于海鹰还是不放心,又问:“你都看了?”
陆涛:“看了。哎呀行了,赶快回去睡吧,你不困我可困了,啊。”
于海鹰一声不响地走了,可他的心里还是不踏实。
第二天清晨,肖明亮拎着暖水瓶向食堂走来,于海鹰从后面追了上来,喊:“政委。”
肖明亮闻声放慢了脚步,回头问于海鹰:“怎么样,广告看了吗?”
“看了。我问过陆涛,他说是广告,没事。”
两人边走边说。
肖明亮:“现在特区什么怪事都有,有些事儿,你还是要多个心眼。咱们不骗人,也不能让人骗了。”
于海鹰:“政委你放心吧。”
说着两人走进食堂。
食堂内,一帮人围坐在一起吃早餐,谈兴很高,他们的话题都离不开发财的故事,因为这种故事在特区实在太多了,真真假假,让人难辨。
一名少校说:“咳,现在是什么怪事都有啊,我们村里有一个杀猪的,不知倒腾啥发了财。说是给一个部队学院捐了200万,摇身一变,成了个什么顾问,扛上上校牌牌了。”
一名中尉:“不会吧?”
少校:“我骗你干嘛,昨天我们还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呢。”
中尉:“有这种事儿?一天兵没当却扛上了上校……”
于海鹰和肖明亮打完早饭走过去,坐在另一桌,于海鹰对少校说:“梁副处长,你别在这里散布谣言。”
少校:“我散布哪门子谣言,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政委,这可能吗?”于海鹰转过头问肖明亮。
肖明亮边坐边说:“我觉得不可能。但是,现在特区挂羊头卖狗肉的事多了,也说不定。”
于海鹰喝了一口稀饭,担心地说:“是吗?”
肖明亮:“可不,昨天晚上有个人砸了一家小店,警察制止他的时候,他掏出证件说他是中南海的保镖,搞得警察很为难。后来才查明证件是假的,他其实是个开拖拉机的农民。”
这正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于海鹰越听越害怕,他担心文化城里也搞出个怪事儿来。
于海鹰一天都心猿意马。
晚上,电视里正在播放海豹文化城的广告,于海鹰提心吊胆地靠在沙发上看着,忽然起身将电视机关上,站起身来准备出门,他走到衣柜前把门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件运动服换上,他看了看镜子里穿着便装的自己,转身出门去。
于海鹰今晚打算来一个秘密侦查。
海豹文化城门上霓虹闪烁,大门口竖着一个牌子,写着“试营业”三个大字。
于海鹰走过去,一名迎宾小姐迎上前,问:“先生,一个人来,定位了吗?”
于海鹰愣了一下,问:“定什么位?”
迎宾小姐:“那您这是……”
“我就想转转?”
迎宾小姐说:“那请跟我来,我给您当导游。”
文化城内,摇滚音乐和卡拉OK音乐混杂一起,震耳欲聋。打扮怪异的红男绿女来往穿梭着。
于海鹰跟在迎宾小姐后面,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他茫然地问迎宾小姐:“这都是些什么文化?”
迎宾小姐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说:“特区文化啊。现在是试营业,等正式开业了,还有更火爆的内容呢。”
于海鹰满脸惊讶地问:“更火爆?”
迎宾小姐笑笑,说:“看把这位大哥吓得。”
于海鹰毕竟是第一次见识这种文化的内容,所以根本不懂行,他又问:“更火爆是什么意思啊?”
迎宾小姐:“那就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于海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不是无法无天了吗?难道就没人管?”
迎宾小姐凑近轻声说:“大哥放心,我们是和部队合作的,这儿是军事重地,安全得很。”
于海鹰明白小姐的意思,脸色一下难看起来。没想到邱永兴居然打着部队的牌子搞夜总会,简直无法无天了!他尽量控制住情绪,转头对迎宾小姐说道:“马上把你们邱老板叫来!”
迎宾小姐愣了一下,欲拉于海鹰。
于海鹰闪了一下,对迎宾小姐说:“赶快去。”
迎宾小姐更加热情了,说:“你认识我们邱老板啊,那可是贵客啊,大哥贵姓啊?”
于海鹰:“大哥姓于!”
迎宾小姐:“哎哟,于大哥,您先到包厢坐会儿。我现在就去找。”说着推开一个包厢门,将于海鹰让进去。
于海鹰打量一下包厢的四周,趴在装有磨砂玻璃的小窗户上向外张望着,隐隐约约看见有些身影来回走动着,他转过身来看到墙上面贴有:“禁止不文明活动”的告示。
一位花枝招展的小姐推门进来。
于海鹰一愣,问:“你们老板呢?”
小姐笑着说:“我们老板一会就来,小妹先和你唠唠。”说着走过来,于海鹰后退,坐在沙发上,小姐顺势也坐下,他忙躲开,说:“你这是干什么?快叫你们老板来,我有急事儿找他。”
小姐发嗲:“哎呀大哥,急什么嘛,你先坐坐嘛,他一会就到嘛。”
于海鹰起身向外走,小姐一把将于海鹰拉住,说:“你就在这等嘛,小妹又不是老虎,你怕我把你吃了?”
于海鹰一把将小姐推开:“你别这样拉拉扯扯,象什么样子!”
小姐一愣,说:“大哥,不拉拉扯扯来这儿干什么呀?”
于海鹰趁机向门口走去,就在这时门开了,一群小姐涌进屋内,于海鹰吓得后退了几步。
迎宾小姐将门关上,走到于海鹰身边,说:“大哥,你看哪个合你胃口?这个是四川的,这个是湖南的……”
于海鹰打断迎宾小姐,说:“什么胃口,你们老板最合我胃口,他人呢?”
迎宾小姐:“老板他有个应酬,正在往这边赶,让这些小妹好好陪陪大哥。”
迎宾小姐使个眼色,一群小姐围了上去。
于海鹰急忙向后躲闪,差点儿被沙发腿绊倒。
小姐们哄笑。
于海鹰愤怒地往外走,一群小姐将他拽住。
小姐A:“大哥,照顾一下我们的生意嘛。”
小姐B:“就是,给我们个面子吧。”
小姐C:“大哥要是走了,老板肯定会炒我们鱿鱼的。”
于海鹰一把将她们拨开,怒斥道:“谁再碰我,我就把她抓起来!”
小姐们松手,于海鹰摔门而去。
于海鹰怒气冲冲地从文化城出来,回头看了看,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手机一个甜美的声音:“您拨的用户已关机。”
他又拨了一个号,变成了:“对方不在服务区。”
于海鹰正准备拨第三个号码,一个小姐走过来,他赶紧躲在旁边的汽车后面,继续拨号。
于海鹰把声音压得低低地问:“特勤吗,叫张武……”
当天晚上,于海鹰干了件惊心动魄的大事。他命令特勤中队把海豹文化城封了……。
第二天一早,一辆小轿车急驶到支队办公楼前,陆涛怒气冲冲地从车上跳下来,向办公楼走去。昨天于海鹰封文化城的事儿他已经知道了。
陆涛气冲冲推开于海鹰的办公室时,于海鹰正和肖明亮说着什么,看到肖明亮也在,他压了压心中的怒火,走到海鹰面前。
陆涛:“于海鹰,你封文化城为什么不跟我和政委商量?你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支队长?”
于海鹰:“昨天晚上打你手机不开,打家里的电话说你不在,找不着你。现在我就是要——”
陆涛嚷了起来:“你这是先斩后奏!”
于海鹰:“那个邱老板是个什么玩意?别说斩,一枪崩了他都不解恨!”
陆涛:“于海鹰,你到底想干什么?”
于海鹰愣了:“我想干什么,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陆涛:“我们?我们是谁?”
于海鹰看了一眼陆涛,没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分明在说,你们就是你和邱老板,你们俩是一伙的。
陆涛严肃地说:“马上把兵给我撤了!”
于海鹰:“不撤!”
陆涛:“是你领导我,还是我领导你?!”
于海鹰一下子被噎住了。
肖明亮忙把他俩劝开:“你们俩都冷静一下,别吵了。这个文化城看来的确有问题,但派兵守着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而且还会造成不良的社会影响。把兵马上撤了,但是这件事儿要想真正解决好,我看你们俩必须找邱老板认真谈谈。”
于海鹰和陆涛相视一眼,没有说话。
汽车行驶在街道上,陆涛驾车,于海鹰坐在副驾驶座上,两人谁都没说话。
过了好久,于海鹰看了一眼陆涛,说:“你一直说文化城没事儿没事儿,我相信了你,可你看看那文化城里搞的是什么文化?我现在就象是吃了一只苍蝇!”
陆涛:“有人请你吃苍蝇了?”
于海鹰:“比吃苍蝇还让人恶心!”
陆涛:“多大个事儿啊?本来就是吃只苍蝇,让你这么一闹,满世界都知道是苍蝇把人给吃了。”
于海鹰:“你这是什么意思?邱老板找你告状,你就一屁股坐到了人家怀里了。”
陆涛:“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和邱老板是一伙的了?”
于海鹰:“打邱老板的手机关机,打你的也关机,完全有这种可能。”
陆涛一个急刹车把车停住。
于海鹰:“干嘛?”
陆涛:“下去看看,轮胎爆了。”
于海鹰刚开门下车,陆涛一踩油门,车箭一般地开走了,把于海鹰一人丢在了马路上。
文化城门前,张武正组织撤兵,发现于海鹰满面怒容地走来,正准备向他报告,于海鹰怒视他一眼,张武吓得不敢说话,悄无声息地钻进了运兵卡车的驾驶室。
于海鹰怒气冲冲地走进了文化城。
文化城办公室,昨晚的小姐站在门口,邱永兴热情地迎了上来,说:“于参谋长,昨天晚上,我老娘的心脏病突然发作,也没有办法过来陪你,真是对不住啊。”
于海鹰:“有什么对不住的,你安排得不错嘛!”说着还看了一眼迎宾小姐,迎宾小姐一脸笑容地向于海鹰点了一下头,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
邱永兴看出了于海鹰的不满,给迎宾小姐使了一下眼色,迎宾小姐会意地走出门去。
邱永兴向门外探望了一下,问:“陆支队长呢?”
于海鹰生硬地反问:“他没跟你在一起?”
邱永兴故意岔开话题:“对了,你是总指挥嘛,我应该向你汇报!”
于海鹰边坐边说:“你还有什么可汇报的?”
邱永兴:“整改方案啊!”
于海鹰:“什么整改方案啊?”
邱永兴:“什么整改方案都要听参谋长的。”
于海鹰:“我的方案很简单,就是两个字。”
邱永兴:“什么?”
于海鹰:“关门!”
邱永兴连忙说:“你这两个字可不简单啊!参谋长,这次兄弟我是身家性命都投到了文化城上,我已经没有退路了,还请参谋长多通融通融,高抬贵手,放兄弟一马。如果不能按时开业,不光你们的房租我交不了,恐怕还得吃官司。”
于海鹰:“你要想按时开业,就必须把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砍掉,搞点儿真正的文化。”
邱永兴:“我搞的就是特区最流行的文化,你以为现在真有人会跑到这儿来大唱革命歌曲啊?”
于海鹰怒视了邱永兴一眼。
邱永兴马上说:“啊,当然这里刚开业还有一些不完善的地方,我们一定认真整改,我们连夜已经搞了个方案,正想请参谋长过目呢。”
于海鹰:“那好,把你的方案拿出来。”
邱永兴走到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用报纸包好的纸包,放在于海鹰面前。
于海鹰看了邱永兴一眼,打开纸包,里面竟是一叠人民币,他毫不犹豫地把钱扔给了邱永兴。
从海豹文化城出来,于海鹰怒气冲冲地在路边走着,一辆轿车驶来,一个急刹车停下,按几下喇叭,于海鹰转头望去,陆涛从车内探出头来,说:“上车。”
于海鹰迟疑了一下,拉开车门上去。
陆涛驾车,于海鹰坐在副驾驶座上,两人无语。轿车一直开到海边炮台才停下,两个人坐在车里不想动,陆涛看了于海鹰一眼,试探地问:“你打算怎么办?”
于海鹰没有说话。
陆涛:“邱老板已经答应了按着我们提出的方案整改。”
于海鹰:“改个屁,这次谁想糊弄我,没那么容易!”
陆涛:“那你什么意思?”
于海鹰:“在我们的地盘上,就要守我们的规矩,不然我就停他的水、断他的电,我就不相信治不了他!”
说完,于海鹰打开车门走下去,陆涛下车追了上去,说:“你这样闹下去,是要吃官司的。”
“怎么,他还想告我?”于海鹰问。
“你是总指挥,合同上是你签的字,告你也是符合法律程序的。”
于海鹰哈哈大笑,说:“身正不怕影子歪,那就让他告去吧,我可不象有些人,做贼心虚。”
陆涛的脸色变了,怒发冲冠:“你这话什么意思?”
于海鹰:“现在有的人搞起不正之风来可比坐火箭还快,只是眨眼功夫的事儿。”
陆涛急了:“你怀疑我?”
于海鹰:“我怀疑这个项目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
陆涛被气得语无伦次,说:“你再说一遍?”
于海鹰:“我说什么你会不明白?我问你,你到底拿了邱永兴多少钱,他又给你找了多少小姐?”
陆涛愤怒地说:“好,于海鹰,我告诉你,陆涛是个既贪钱又贪色,恶贯满盈的大坏蛋!你向纪委告我好了!去告,现在就去。不去你就是王八蛋。”
于海鹰愣了,他没想到陆涛居然这么理直气壮。
陆涛气急败坏地开车走了。
于海鹰呆呆望着暮色中的大海,情绪低落,兄弟之间又一次闹得不欢而散。
没想到动兵封文化城的事儿闹到了总队,总队纪检处的李处长专程来到了支队,查处这件事儿。
于海鹰火烧眉毛般从训练场工地赶回来,刚走到支队会议室门口,门就开了,几名干部在肖明亮的陪同下从里面走出来,陆涛跟在后面。
于海鹰背身走到门口,陆涛狠狠地瞪了于海鹰一眼,从他身边走过去。
于海鹰没有说话,转身进了会议室,会议室里只剩下李处长一个人了。
于海鹰向李处长简单介绍后,说:“李处长,合同是我签的,兵是我派的,这事与任何人没关系,我负完全责任!要处理就处理我一个人。”说着他掏出一份材料,递给穿上校服装的李处长。
李处长接过来看了一眼,又还给了他。
李处长:“老于,检查你还是拿回去吧。我们就是来了解一下情况,这事该谁负责,到底要处理谁?我们管不了,还得听总队首长的意见。”
于海鹰:“请你们一定把我的检查报给首长。”
李处长:“其实,总队首长的意见就是让你们先稳定局面,避免事态进一步扩大。海鹰,这件事儿不是件小事,你一定好好配合政委和支队长做好工作。”
于海鹰点了点头。
黄昏,士兵们列队刚唱完歌准备开饭。
于海鹰和张武走到特勤中队饭堂门前,于海鹰对值班员说:“等等,把嗓门吼起来,别跟抽了大烟似的,要唱出阳刚之气来。”
说着走到队伍中间。
于海鹰:“今后凡是集合站队都要唱歌,咱们要用嘹亮的军歌,把靡靡之音从军营里赶出去!军营文化阵地,无产阶级不占领,资产阶级必然就会占领,这也是打仗!下面跟我一起唱……说打就打,预备起。”
士兵们声嘶力竭地唱歌。
正唱着,林阿水跑到于海鹰身旁说:“首长,门口有人找您。”
“什么人?”
林阿水:“好像是法院的。”
“法院的?”于海鹰疑虑地走出了队伍。
特勤中队大门前停着一辆法院的警车,车旁站着一男一女两名法官,每人腋下夹着一个黑色公文包。
于海鹰和张武走了过来。于海鹰说:“同志,你们找谁呀?”
女法官一本正经地问:“你叫于海鹰?”
“对啊。”于海鹰说道。
男法官接过话头,说:“我们是南山区法院的,华昌公司法人代表邱永兴状告你们在一宗经济合同中违约。经我们调查取证,合同是你签的字,是吧?”
于海鹰:“是我签的,怎么了?”
女法官从黑色公文包里抽出一张公文,说:“这是法院的传票,签个字吧。”
于海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传票?传谁呀?”
男法官:“请你于十五天之后,也就是九月二十日出庭接受法庭调查。”
张武忙上前解释,说:“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他可是我们的参谋长啊。”
女法官说:“这是法律程序,希望你们不要为难我们,签个字吧!”
于海鹰无可奈何地在传票上签了字。
法院的警车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确,他被搞懵了!他想,我怎么可能是被告呢?他又想,让我穿着这身警服站在被告席上,脸往哪儿搁呀?
其实,法院找于海鹰的时候,事先同支队打过招呼,是肖明亮同意给于海鹰发传票的,他一直在北京大学和武警部队联合举办的法律大专班学习,当然知道法律的权威性。
于海鹰接到传票后,心里很不痛快,顶着烈日和特勤中队的官兵搞了一下午的擒敌对打训练,晚上实在憋不住了,他决定去找肖明亮。
圆月当空,于海鹰来到支队干部宿舍大门前时,看见肖明亮和一个年轻女人亲切交谈着走出门来,挥手告别。于海鹰背身走进阴影里正欲离去,被肖明亮叫住。
肖明亮:“于海鹰。”
于海鹰愣了一下,转过身来,肖明亮走过来,说:“海鹰,你不在家研究法律程序,在这转悠什么?”
于海鹰:“政委,我实在想不通,姓邱的搞乌七八糟的东西还理直气壮,我一心搞训练场,一夜之间却成了被告?”
肖明亮:“你是不是觉得荒唐?”
于海鹰:“荒唐,实在是荒唐,我看是这个世界都喝醉了。”
肖明亮:“那你的意思是众人都醉,你独醒吗?”
于海鹰:“政委,不管是醉还是醒,我现在的情形是一脚踏进粪坑里,臭名远扬喽。”
肖明亮:“当被告不一定臭,当原告也不一定香,谁香谁臭到法庭上才能闻出味道来。”
于海鹰吃惊地问:“我本想来搬救兵,可听政委的意思,这个被告我是当定了。”
肖明亮点了点头。
于海鹰成了被告,陆涛当然也是被告,因为他是支队的法人,代表所不同的是,他并不象于海鹰那样惶恐不安。
在海边一个咖啡厅停车场,罗静和陆涛从一辆轿车上走下来,向霓虹灯的方向走去。
罗静关切地说:“陆涛,你可别把法院的传票不当回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陆涛笑着说:“我又没干偷鸡摸狗的事儿,他们还能把我抓起来不成?”
罗静担心地说:“可你现在是被告!我找我们学校的高老师打听过,他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当兵的犯法与庶民同罪!”
陆涛:“被告咋了?身正不怕影子斜。放心吧,没事!韩非都给我张罗好了。”说着一脸无所谓地掏出一支烟点上。
罗静欲言又止。
“又怎么啦?”陆涛问。
“听说于海鹰也成被告了?”罗静还是把话说出来了。
陆涛生气地说:“于海鹰成被告活该,本来没事,就是他瞎搅和搅出来的事儿!”
罗静:“陆涛,你和海鹰是好兄弟,千万别为这事伤了和气。”
两人走到了咖啡厅门前,陆涛说:“进去吧老婆,咖啡一喝就万事大吉啦!”
罗静将信将疑地随陆涛走进咖啡厅。
咖啡厅里回荡着温馨的音乐。韩非和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正兴高采烈地坐在桌前喝咖啡。
韩非:“戴博士,这次真的劳您大驾啦!”
戴博士:“本来嘛这样的小案子我是不过问的,但是有徐老出面引见,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啦。”
韩非:“那是,我们那点小事惊动戴博士,那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呵!”
“谁是大材呵?”陆涛说着走了过去。
韩非看是陆涛和罗静,连忙起身介绍道:“支队长,这位是从美国留洋回来的戴博士,而且是法学博士!”
陆涛握住戴博士手,说:“哦,幸会,幸会!这次要麻烦你了。”
戴博士很客气地说:“没事,小事一桩。你就是陆涛先生吧?”
陆涛开玩笑地说:“对。”
四人坐下,韩非赶紧言归正传。他说:“戴博士,咱们还是听听你的高见吧?”
戴博士喝了一口咖啡说:“根据材料显示,这个案子是纳税人状告非纳税人的一桩经济合同纠纷。纳税人和非纳税人平时关系非常友好……”
陆涛打断话:“戴博士,什么是纳税人,什么是非纳税人,能不能说清楚点?”
戴博士解释说:“邱老板就是纳税人,他做生意挣钱然后向政府交税;陆先生你们是非纳税人,使用的是纳税人的钱……”
陆涛不悦地说:“戴博士的意思是我们的衣食住行都与邱老板的钱有关?”
戴博士:“yes!”
韩非:“戴博士,你就告诉我们这事怎么办,这官司能不能赢?”
戴博士:“根据美国法律,纳税人的事都是大事,既然启动了司法程序,就必须有一个明确的司法解释。但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经济合同法应该怎么处理,我还在研究之中。你们军事法庭怎么判,我就不懂了。”
戴博士一通云里雾里的神侃,把陆涛他们都听糊涂了,他讽刺地说:“戴博士,等你研究完了,我早被告上国际法庭了,对吧?”
韩非也听出来了,这个洋博士学问可能挺高,但对中国的事情一窍不通,找他咨询等于是对牛弹琴,他忙岔开话题:“对,戴博士,你肯定口渴了吧,还是先喝点咖啡吧?”
戴博士尴尬地说:“OK!OK!”
于海鹰这几天又上了火,一上火他的牙又肿了,所以好几天没去饭堂。官兵们担心,就来到了于海鹰宿舍,你一言我一语地出主意。
一名中尉说:“参谋长,我们查阅过肖政委给我们上法律课时的笔记,邱永兴的行为已构成欺诈,应该承担全部法律责任。”
张武:“对,他这是恶人先告状,参谋长你用不着当被告,更不会上法庭。”
一名少尉:“可是参谋长字都签了,要是不去就是蔑视法庭啊!”
又一名中尉:“蔑视法庭,罪加一等呢。”
几个人开始争论起来。
于海鹰哭笑不得,站起来说:“回去接着讨论吧,张武你留下,我给你交代个任务。”
大家走了以后,于海鹰给张武交代了一个特殊任务。
支队大门口,那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迈着轻盈的步子从办公楼里走出来。她年轻貌美,吸引了正在训练的士兵,他们的眼神跟着女人的身影移动着。
张武回过头来冲着士兵喝:“看什么看?”
士兵们赶紧收回视线,继续训练。张武向一个干部交代了几句,自己向办公楼跑去。
于海鹰躲在办公室里,正抱着一本法律书,拿着一根铅笔勾划着。张武走了进来,他喊了一声:“报告。”
于海鹰:“进来。”
张武推门进来,说:“参谋长,那个女人又来了。”
于海鹰:“哪个女人?”
张武:“就是天天来找政委的那个。”
于海鹰放下书,若有所思。
张武:“这个女人这几天一来就钻进政委办公室里,很晚才走,政委会不会……”
于海鹰怒斥道:“别瞎猜!继续侦察。”
张武:“是。”
电话响起,于海鹰拿起电话,原来是肖明亮找他。
于海鹰推开肖明亮办公室门,一下子愣住了,肖明亮、陆涛、邱永兴和那个女人正说得很热闹。
邱永兴见于海鹰进门,满面春风地迎了上去与他握手,说:“于参谋长,咱们是不告不相识,越告越亲热呀!”
于海鹰莫名其妙地看着邱永兴,没有说话。
邱永兴接着说:“参谋长,这个问题解决得好!晚上我做东,大家一定要去呀!”
肖明亮:“今天不行,我们另有安排。”
邱永兴:“那就明天吧。”
陆涛走过来,冷冷地看了于海鹰和邱永兴一眼,转身走了,邱永兴忙跟在后面喊:“老陆,陆支队长。”
肖明亮走过来将门关上。
于海鹰问:“政委,你这是演的是哪出戏,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肖明亮笑着说:“看来你这个被告想当也当不成了。”
于海鹰:“为什么?”
肖明亮:“原告已经撤诉了。”
于海鹰:“撤诉?怎么可能?”
肖明亮:“这件事儿你得好好感谢齐律师,晚上多敬几杯酒。”
律师齐燕站起身走过来,递给于海鹰一张名片,说:“光大律师事务所的律师齐燕,也是你们政委爱人的学生,刚调过来,请多多关照。”
于海鹰拿着名片,恍然大悟。
黄昏,于海鹰、肖明亮、齐燕三个走在去食堂的路上。于海鹰问道:“可我还是不明白,邱老板为什么肯撤诉呢?”
肖明亮:“因为利益。根据市政府的最新规划,我们礼堂周围将要建成本市最繁华的商业区。到那时候,这块地可以说是寸土寸金啊,我们把这块地交给邱老板让他搞一个商贸城,他把训练场那边的地全部给我们。我们用商业街的一块小地,换邱老板那块大地,不是各得其所吗?”
于海鹰:“噢,原来是换地。”
齐律师:“而且我找专家测算过,咱们不吃亏。你们政委为这事儿,可是费尽了心思。”
肖明亮笑着说:“小齐是批评我快成生意经了吧。”
齐律师乐了,于海鹰也跟着尴尬地笑了笑。
肖明亮:“市场经济虽然依靠利益杠杆撬动,但是大家必须遵守法律,依法行事,在公正、公平的原则面前,谁也不能耍老大,你说呢海鹰?”
于海鹰长叹一口气,说:“政委啊,我又上了一课。”
官司不用打了,事情也就可以了结了。
这一天,支队会议室坐满了人,一个戴大校警衔的领导正在讲话:“……文化城这件事虽然有了一个圆满的结果,但是这件事也反映出了支队党委在大是大非问题上把关不严,只算经济账不算政治账。为此,对负有领导责任的肖明亮和陆涛通报批评……。”
于海鹰看看陆涛和肖明亮,惭愧地垂下了头。
支队大门外,于海鹰等党委成员正在送专程来宣布通报的总队首长。
于海鹰走到总队首长跟前,诚恳地说:“首长,我有话想跟您说。”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班子里出了问题,板子肯定打在两个主官身上,当然不是说你就没有问题了,而是你这两个老大哥都主动承担了责任,还替你说了不少好话。看到你们班子这么团结,我想你们会很快扭转被动局面的。”
说完总队首长上了车,于海鹰心里更加惭愧了。
陆涛躺在床上想着心事,月光融融投射在床前,床头的电话响起,罗静伸手开灯接起电话,说:“喂。是哪位?噢,是海鹰啊!你等一下。”
说着罗静将电话交给陆涛,陆涛迟疑了一下,接过电话。
陆涛:“什么事儿?见面?和一个又贪财又好色的家伙见面对你不好吧?有什么事儿明天说,我睡了。”
陆涛说完挂上了电话,他的言语令罗静瞪大了眼睛。
此时此刻,于海鹰就在陆涛家外面,他用手机又拨通了陆涛家的电话,他说:“陆涛,你先别挂电话,我话还没说完呢!”
“有话你说啊!哎,你怎么不说话啊?”陆涛在电话里问。
于海鹰说:“对不起了,给你添麻烦了。还有,我想请几天假?”
“随你的便,想干嘛你就干嘛吧!”说完陆涛又把电话挂上,手机传来忙音。
于海鹰抬头向陆涛的窗口望去,窗户里的灯光灭了,他只好心情复杂地离去了。
于海鹰这一次伤了好兄弟陆涛的心。
阳光明媚,海军基地的舰艇上热闹非凡,于海鹰正跟大刘用力地掰手腕。
周围官兵们正在呼喊着加油。
大刘:“你要是输了,就别怪我在训练场的工程没有帮上忙。”
于海鹰:“看来谁都帮不了我的忙。”
两人较劲,掰得脸红脖子粗。突然间,大刘将于海鹰掰倒。
于海鹰起身,甩了甩手,长叹了一口气,说:“这次我输了,从头到脚都输了。”
大刘拿过毛巾递给于海鹰,说:“这可不象是你说的话啊!”
于海鹰一语双关地说:“输了就是输了,不能不承认还是海军老大哥厉害啊!”
大刘:“厉害有什么用啊!听说又要裁军了?”
于海鹰:“是吗?”
大刘:“到时候我要是投奔到参谋长门下,不会不要我吧?”
于海鹰:“现在我还不知道谁要我呢?”
大刘:“你怎么了?你们那也裁军了?”
于海鹰笑了笑,没有回答,文化城事件不仅伤害了他和陆涛兄弟之间的和气,而且自己险些被推上被告席,于海鹰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觉得自己打了败仗。他甚至开始怀念解放军的那种风风火火的日子了。
新家属楼和办公楼终于落成了。
陆涛专门放了三天假让干部搬家,而且还把支队的车和警通中队的兵全调过来了。这两天新家属楼外鞭炮声声。几名干部欢天喜地地往楼上搬东西,有的搬电视机、有的搬电饭锅,有的搬床,进进出出,一片繁忙。
新楼上,陆涛和罗静探出头来张望,罗静热情地打招呼:“搬来了!”
一名上尉:“支队长,今天晚上到我们家烧锅底啊!”
罗静:“没问题,我红烧肉都烧好了。”
一名少校:“支队长,您可为我们做了一件大好事啊,没有你,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住上新房呢!”
陆涛笑着说:“那可不是我个人的功劳,那是支队党委为大家办的好事儿啊。”
少校:“但是,可是您牵的头啊,干部们都记着呢。”
一阵鞭炮响起,又一名干部搬进了新居。
陆涛来到新家里,上下左右寻思了半天,将穿中校警衔的彩色像片挂上了墙。
罗静高兴地走过来说:“住新房大家都高兴,他们都说你的好话呢。”
陆涛:“说坏话的也大有人在呀。”
罗静:“谁那么没良心?”
陆涛站在凳子上问:“别问了,你快看看正不正?”
罗静:“左边高了点儿。”
陆涛将像框的左边慢慢往下移。
一名中尉跑过来说:“支队长,参谋长房子的钥匙怎么办?”
陆涛:“什么怎么办?”
中尉:“别人都领了,就剩他一个了!”
陆涛若有所思地说:“那你给参谋长送过去呀!”
中尉委屈地说:“我送过了,他不要,还把我骂了一顿。”
陆涛想了想,说:“那就先放我这儿吧。”
中尉把钥匙放在桌上走了。罗静走了过来问:“海鹰怎么啦?”
陆涛:“不知道?”
罗静:“他住哪儿呀?”
陆涛指了指对面。
罗静高兴地说:“真的呀,那太好了!你们兄弟俩不是离得更近了呀?”
陆涛:“好什么好,人家还不愿来住呢!”
罗静看着陆涛心里不是滋味儿,她能够感觉出来,这一段时间陆涛和于海鹰有些疏远了。
可陆涛想得更远,这小子不搬新房,不会是想打退堂鼓吧?从最近反常的行为来看,于海鹰肯定动摇了,这一点毫无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