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
因着江司屹这直白微妙的话语,宴会一众人惊诧不已,也开始觉出江司屹和晏明姝的不同来,纷纷为刚才的想法感到尴尬。
这今晚的一切,全然落入了晚宴众人的眼底。
自然,也落在了晏明弦的眼里。
他正端着一杯酒悠悠喝着,神情波澜不惊,只有在其余人不能轻易察觉的眼底,泛起一层隐秘的晦色。
晏明姝出了会所,站在门口,没看到自家的车。
不多时,一辆有些眼熟的迈巴赫在她不远处停下,车窗摇下。
晏明姝莫名觉得里面的人眼熟,但认不出来。
里面的人下了车,两步并做一步朝她走过来,先是自报身份,是江司屹的助理薛臣。
而后微微躬身,恭敬地道,“太太,江总吩咐我接您上车。”
晏明姝搭他一眼,没开腔。
她拿起手机,拨打了管家的电话。
“谭叔,您去哪了,来接我回家。”
电话那头的管家支支吾吾的,两句话没说到正题上,晏明姝转头一想,也明白了。
这是老爷子的意思。
新婚夫妻,哪里有分居的道理。?
外面寒风瑟瑟,一阵冷风吹起,枝叶沙沙作响。
晏明姝皮肤向来娇嫩,没待多久,薄白的皮肤便被这料峭夜风吹得通红。
她回仰头,最后望了眼依旧明亮如昼的十八楼宴会厅。
抚了抚裙摆,弯腰进了车后座。
在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上,晏明姝向来能屈能伸。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就在晏明姝等的快要不耐烦的时候。
像是掐准了她心底的所思所想,几日不见的男人终于从即将散场的宴会上抽身。
司机等在车门口,迎接江司屹上了车,才又回到主驾驶。
薛臣坐在副驾上,递过来一个保温杯。
里面装的是醒酒茶。
江司屹接过来喝了两口,又问身旁的晏明姝,“喝吗。”
晏明姝有半晌的无语,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假惺惺的,白眼一翻,“现在才问我,江二少,是不是晚了些。”
“而且,我从来不喝别人喝过的东西。”
江司屹笑了声,也不恼,把醒酒茶放到一边,淡声吩咐前排的司机,“回望明海湾。”
话音落下,车子缓缓启动。
晏明姝小脸绷得紧紧的,娇声拒绝,“我要回我家,送我回去。”
应酬了大半个小时,江司屹有些疲累,他伸手捏了捏眉心,声线清淡,“姝姝,听话。”
“听你妹。”晏明姝呛声,“你和崔妙卿卿我我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有我这么一号人。”
“碰巧。”江司屹只说了这么两个字。
算是解释。
“呵呵,说出来你信吗。”
晏明姝不以为然,“我们的联姻估计不用遮遮掩掩了。”
话语微顿,江司屹望来一眼。
车厢后排没开灯,有车外的街灯隔着车玻璃泼洒进一点光。
却聊胜于无,车后面这块还是有些黑黢黢的。
男人望过来的那一眼,却莫名让晏明姝觉得男人的眼睛很亮,像是一颗泛着幽深色泽的黑曜石。
在暗夜里发着暗光,像是在希冀着什么。
停了几秒,她抿了抿唇,才继续说,“直接取消吧,多省事,毕竟离婚协议书的条款我都差不多想好了。”
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驾驶座和后排的挡板不知道被谁升了起来。
衬得车后排愈加安静漆黑,沉寂得有些渗人。
一片默然的静寂中,空气中忽地传来一声冷笑,惊得晏明姝心尖泛起一阵没来由的恐慌。
下一瞬,男人毫无感情的话语在车厢内响起,“姝姝,你这样,我还要以为,你是在吃醋。”
他没理女人后半句的信口胡诌之词。
离婚,笑话,绝无可能。
“呸。”晏明姝笑起来,觉得离谱了,“江司屹,江大总裁,想什么呢你。”
“要不是被爷爷逼迫,我现在还在国外潇洒呢。”
江司屹眼眸微深,声音沉冽,透着股喑哑,凉薄无情的两个字从口中吐出,“是吗。”
他捻起她散落在侧脸的一缕头发,缓缓开口问道,“和你前男友潇洒?”
男人声音里的咬牙切齿微不可闻,晏明姝丁点没察觉。
只有被揭了底的羞怒,她有些生气,回头质问起江司屹,“你调查我!?”
江司屹抬手拂了拂身前并不存在的灰尘,长腿交叠,嗓音散漫,“那倒不是,听爷爷说的。”
“哦。”好吧。
听见“爷爷”两个字,晏明姝浑身蓦地松懈下来。
其实她谈过男朋友的事,即使江司屹知道,也无伤大雅。
谁还没个前任了,她就不信江司屹没有。
这么想着,晏明姝转头看了眼江司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按开的车灯,男人疏冷的神色在暖黄灯光的映照下,有些违和。
明明男人姿态闲适,她却莫名感觉到有一股浓浓的低气压充斥在周围。
脑子还没转过弯,话便问出口。
“哇,你不会介意我有前男友吧?江司屹,你可要有我们是塑料夫妻的自觉性哦。”
江司屹眼皮微撩,凉凉瞟了她一眼,轻嗤,“想太多。”
“哦,那就好。”
江司屹转头,朝她伸出手。
“嗯?”晏明姝一时没看懂他的意思。
“佛珠,给我。”江司屹言简意赅地提醒。
晏明姝往车边躲,有些不乐意,“不是给我了嘛?”
虽然心底本就没有对江司屹会把自己的佛珠送给她的期待,但是突然就这么被他要走,还是几分猝不及防。
“只是借你的。”男人淡声解释着。
“毕竟我们是塑料夫妻。”似是察觉到晏明姝的怒气和惊讶,江司屹笑了声,神情舒展开,盘旋了一晚上的坏心情一扫而空,“我这手串,可是要留给以后真心待我的另一半的。”
“…”行吧。
晏明姝不说话了,毕竟她根本没有做一名好妻子的打算。
佛珠又回到了江司屹手上,她以为他的心情会变好。
可是,晏明姝反而觉得男人的神色比刚才还要低沉压抑。
真是反复无常。
晏明姝嘀咕了句,也不打算和他说话了,兀自欣赏起车窗外的街景。
到了望明海湾的地下停车场,晏明姝没动。
她不习惯和一个陌生男人共处一室,即使这个男人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但是两人统共没见过几次面,说两人压根不熟,都不为过。
“既然你到家了,走好不送。”晏明姝扬声对前排的司机说话,“再送我回我家吧。”
“回不了。”
“?”
江司屹老神在在,“你家已经空了。”
正巧这时,“叮”地几声从晏明姝的包里传来。
晏明姝打开手机一看,是真儿发来的消息,照片上是她家客厅和主卧的照片。
和从前比,乍一看,其实看不出什么差异。
很明显,无论是桌子上可可爱爱的摆件,还是沙发上的抱枕,都不见了。
晏明姝让真儿再拍几张衣帽间的照片发来。
她的衣帽间那么大,真儿只拍了一张照片。
晏明姝定睛看去,是从门口的角度拍的。
不看还好,这么一看,晏明姝整个人都要炸了。
她一百多平的衣帽间!里面现在空空如也!
晏明姝看一眼旁边的江司屹,瞬间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江总,你很缺钱吗?”不然为什么要去洗劫她的家?
“倒是不缺。”
江司屹姿态松散,好整以暇地同她道,“既然我们结婚了,你该搬过来。”
晏明姝满脸的生无可恋,“又是老爷子出的主意吧?”
…
直到进了电梯,江司屹还是对刚才的问题缄默不答。
晏明姝觉得无趣,便没再追问。
既来之则安之。
她对婚姻相当排斥,但对没有感情的联姻倒是接受良好。
左右不过是一对陌生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其实想过的,等开始进公司工作了,便搬到江司屹家,两人一起住。
在公司管理上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可以问他。
这是晏明姝第一次去一个独居男人的家。
与传言里的霸道总裁家里的性冷淡风格如出一辙。
不过,细心观察,还是会发现许多违和的地方。
这些违和的地方,晏明姝定睛一看,可不正是她可可爱爱的抱枕和小摆件吗。
晏明姝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所以,真是都搬到你家来了啊。”
不过正好,她不用费心去适应了。
晏明姝之所以不搬家,还有一个原因。
她虽然不认得人脸,但认家,认摆设,也认床。
从小到大,晏明姝卧室里的摆设就没有变过。
床单也还是二十年前的样式,一如妈妈还在的样子。
折腾了一天,着实有些累。
如果说在客厅里,还没有实感,里面的风格一半是江司屹的,一半是她的。
从一楼上到三楼,直到进了洗手间的时候,终于有了“这好像是自己家”的类似感觉。
三楼的布局和她家几乎一模一样,洗手间里面的陈设和布置,也和她家很像。
…
晏明姝对自己身体的护理要求极高,等做完一整套护肤流程下来,时间已到深夜。
她换好睡衣,踩着拖鞋,出了洗手间。
理所当然地,在自己家住主卧,在这里自然也是。
晏明姝推开门,进了主卧室。
她站在门口,脚步半晌没有挪动。
如果说刚才只是有在自己家的感觉,进到这里,她才觉得,自己就是回到了自己家。
这里简直和她的卧室一模一样。
包括窗帘的花色,床单的式样,米白色的灯罩,等等。几乎所有,都一样。
如果不是床头柜上摆着的几本不属于她的书,床上半躺着她名义上的塑料老公。
一切堪称完美。
晏明姝踩着步子,往床边走去,她在离床边两步远的时候停下,见男人手执一本书看着,像是没有注意到她似的,身姿岿然不动。
女人皱着眉头,细声细气地点评,“江司屹,你很没有自觉。”
作者有话要说:江司屹:老婆,我那倒不是调查你。
晏明姝:?
荔枝:谢邀,明明是江总的亲身经历。
晏明姝:我谢谢你的安排哦。
江司屹:谈恋爱吗?家被搬空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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