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尝了七十三口

次日

顾湘这次走的?时候,总算能光明正大地说是去男朋友家,顺便?带上了她爸做的?凉拌菜和?鸡汤,让他们?晚上当宵夜吃。

只不过回去的?路上,江澈显得特别深沉,中途还学?着她昨天跟她爸妈摊牌的?话术来了句:“顾湘,我跟你说件事。”

“啊?”他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倒真把顾湘给唬住了,一脸警惕地看向他。

“我前几天看了个手术,觉得应该去做一下。”江澈开口。

“什么手术啊?”顾湘听他把话题转向医疗就更担心?了,顿了顿问,“你不会得了什么……很严重的?病吧?”

“想什么呢?我哪来的?病,”江澈看她一眼,这回也不再故意卖关子,正色道,“是结扎手术。”

“??”顾湘脸上的?表情呆滞了一下,把他口中的?手术跟自己?的?生理知识对上号后,问他,“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做这个?”

“就是觉得手术更保险一点,”江澈解释,“毕竟你大学?加研究生少说还得七年,万一我们?措施没做到位,避孕套破了或者怎么样……事情就麻烦了,我们?又没有生孩子的?打?算,不管是堕胎还是生下来……都很伤身?体。”说到最后,没忍住轻皱了一下眉。

“嘶——”顾湘光是听到堕胎这种字眼就觉得自己?小腹隐隐作痛,被他说得有点后怕,早知道刚跟他在一起就应该把他拉去结扎的?,于?是第一时间回答,“那你赶紧去做吧,手术都看清楚了吗?应该没什么后遗症吧?”

江澈摇摇头,跟课代表总结似的?回答:“没有后遗症,不影响性生活,也不影响体力劳动,而且跟你们?女生的?手术比起来很简单,创面小,恢复起来也快。”

“那就好?那就好?,”顾湘附和?道,只是说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你爸爸妈妈会同意吗,会不会觉得这样大逆不道什么的??”

“不会,”江澈被她的?话逗笑,轻声回答,“我们?家的?人?都可?守男德了,我爸之前做的?就是这个手术,昨天还是他提醒了我,让我做了之后安心?一点。”

“那就好?,做完之后我们?就不用买套了,还能省……”顾湘刚说到这儿,就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道,“完了,那我双十一囤的?套怎么办?前几天才刚到货呢。”

江澈的?眉心?跟着跳了跳,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她之前双十一不光囤了纸巾跟卫生巾,连这种东西都囤上了。

片刻后只好?转头看她一眼,问:“所以你买了多少?”

顾湘闻言,打?开手机订单看了眼,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八、八十个?”

江澈这下真给她逗笑了,片刻后低头轻抿了一下嘴唇,认真回答:“没事,你买都买了,刚好?做完手术的?前两个月还得用,得等到复查成功了才行。”

顾湘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八十个花了我四百多呢,这种东西又不能退……”

“但是以后别再买了。”江澈适时提醒。

“收到收到!”顾湘飞快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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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

自从慕久跟北城那只黑蝴蝶在一起之后,几乎每天都要?给顾湘发几条微信卖弄,要?么是他男朋友家里的?三?只猫的?猫片,要?么就是他男朋友调的?酒,还会嘚瑟地配字“姐妹今天又喝了点”,紧接着又问她“是不是还蛮社会的?,嘻嘻”,看得顾湘在手机上狂发白眼。

只不过这样的?刺激受多了之后,倒确实勾起了顾湘的?好?奇心?。她长这么大还没正儿八经喝过几次酒,最近的?一次也就是之前跟江澈在三?亚,更别说去酒吧里面看看了。

于?是趁着周五江澈来接她放学?,顾湘一上车就来了句:“江澈,今晚咱们?去酒吧潇洒潇洒,我请客。”

“?”江澈闻言,侧目看她一眼,想了想问,“干嘛突然要?去酒吧?”

“我这辈子还没去过呢,总得去体验一次吧,慕久这个崽种每天故意给我发鸡尾酒照片,还说很好?喝吧啦吧啦的?,看得我馋死了……”顾湘说到最后,微微一顿,问他,“所以我们?家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的?酒吧啊?要?治安好?一点的?。”

“……”江澈沉默了两秒,回答,“我也没去过酒吧,不太清楚。”

“?”顾湘抬头盯着他看了一眼,有点诧异,“不是吧大哥,你都大四了还没去过酒吧?那你平时都在干什么啊?”

江澈难得经历这种知识盲区,被问得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只能轻咳一声反问:“谁规定?大四就一定?要?去酒吧的??你男朋友是高精尖科研人?才,平时不都忙着学?习?”

顾湘听到这话,没忍住扑哧一声,想到以他屹立不倒的?纯情少男人?设,没去过酒吧确实正常。于?是安慰地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附和?道:“行行行,我知道你高级人?才忙着学?习呢,所以今天晚上就带你出来放松放松。”

……

但顾湘说出口的?保证貌似会自带某种debuff,话放出来的?两个小时后,他们?俩吃过了晚饭,驱车到大众点评上排行前五的?清吧,最后站在还没开门的?酒吧前面面相觑。

片刻的?沉默过后,还是顾湘主动打?破僵局,干笑了声道:“哈……我好?像忘了看营业时间了,不好?意思啊,没想到酒吧晚上六点多了还不开门呢……”

“……”江澈对此只是轻叹了声,给了她一个“不愧是你”的?眼神,转而问,“所以什么时候才开始营业?”

“我看看哦……”顾湘说着掏出手机,看了眼一眼回答,“七点半才开始……”

“那我们?先到别的?地方逛逛,过一会儿再来?”江澈问。

“哦……”顾湘不大情愿地应了声,视线不住地往面前还没亮灯的?招牌上打?量,觉得有点可?惜。

然而还没等他们?俩转身?离开,身?侧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听起来很年轻:“你们?是来酒吧的??”

顾湘转过头来,下意识应了声“嗯”。

然而等她看清面前这人?的?长相时,眼睛瞬间亮了,以她多年来欣赏江澈美貌的?定?力,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生长得很帅。身?材高挑清瘦,少年感?十足,偏偏五官长得很浓,眉骨硬挺,眼尾略长,眸色深,薄唇,气质冷峻又阴郁。

平时要?在微博上看到这种气质五官都上乘的?男生的?话,顾湘这会儿估计已?经在评论底下开始“嘶哈嘶哈”起来了。然而现在当着对方的?面,更何况江澈还再场,她不敢造次,第一时间回过神来问他:“你是这家店的?店员吗?”

“是。不过不好?意思,我们?一个小时后才开始营业,你们?可?以晚一点再来。”对方抱歉地笑笑,侧身?从他们?身?前绕过,一边开门一边回答。

只不过他虽然是笑着的?,假笑的?成分却过于?明显,看起来有些敷衍。

但顾湘才不管他敷不敷衍,又尝试着问:“可?是你不是已?经来了吗,不能早点让我们?进去吗?”

对方闻言,回头看了她一眼,一时没收起蹙起的?眉心?。

好?在他是帅哥,连皱眉思考的?样子都好?看,片刻后点点头,答应下来:“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得提起准备点东西,可?能有些招待不周。”

“没事没事,我们?很好?招待的?……”顾湘摆摆手,弯起眼睛回答。

“好?,”对方低应了声,收起门锁推开面前的?装饰木门,后面就是酒吧很有特色的?白色旋转阶梯,“跟我上来吧。”

……

毕竟是排名靠前的?酒吧,里面安装了新风系统,即使关门闷了一夜,味道闻起来也挺正常的?,甚至有淡淡的?柠檬香气。

那个店员打?开店里的?灯,让他们?找个位置坐下之后,到更衣室换了店里的?制服,黑衬衫黑西裤,很显身?材,把腰收得细细的?,两条腿匀称修长。

顾湘是自从江澈穿过西装之后才发现自己?原来好?这一口的?,可?惜江澈现在还是个学?生,又是半个程序员,几乎没有需要?穿西装的?场合,搞得顾湘旱的?旱死,这会儿对着那个店员不免多看了两眼。

一旁江澈当然也看出顾湘今天的?魂都快被对面这人?给勾走了,好?在他深知她平时在微博上都是什么德行,那些评论每天都在被正义网友顶上前排让全国人?民?看见,他早就习惯了,心?态也被锻炼得很平和?。

那头的?店员换好?衣服后,回到吧台后面递了张酒水单出来,公式化地开口:“久等了,现在可?以点单了。”

顾湘点点头,低下头认真看了两眼,发现酒单上的?名字都起的?很文艺,什么“迷雾森林”“仲夏月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旅游指南。最后只好?按照酒精度数盲选了两杯鸡尾酒,又帮江澈点了杯无酒精饮料,因为他今晚开了车来。

虽然更多的?原因还是他不太想喝醉,毕竟好?不容易等到周末能跟她见面,要?是喝醉了的?话……就相当于?浪费了一个晚上。

等店员记下他们?的?单子,收起酒水单,顾湘在他俯身?的?间隙瞥见了他胸口亮银色的?工牌,迟越,名字还挺好?听的?。

店里只有他们?两个客人?,调酒的?速度很快。顾湘在吧台前撑着脑袋看那个帅哥拨动杯杯盏盏的?动作,不像她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么浮夸和?炫技,只是简单的?配比和?混合,但因为对方手长脚长,认真做事的?时候怎么样都好?看,等最后把酒和?印着酒吧LOGO的?餐巾纸一块儿递出来时,顾湘甚至有些意犹未尽。

只不过作为门外汉,那两杯颜色漂亮的?鸡尾酒尝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顾湘甚至觉得有一丝熟悉,很像她以前喝过的?某种气泡水的?果味,仅仅是多了几分酒精的?回味。

于?是又扭头喝了一口江澈的?无酒精饮料,叫“莓果之夜”,尝起来简直跟某某森林的?黑葡萄味一模一样。

等到单子出完,对面的?店员整理好?吧台后,象征性地问了句:“介意我弹一会儿钢琴吗?有需要?加单的?时候可?以再叫我。”

顾湘闻言抬起视线,没料到这男生竟然还会弹钢琴,很快摇头回答:“不介意不介意,是我们?打?扰了……”

酒吧一侧放着台纯黑色的?三?角钢琴,上方投下一束金色的?灯光,在未营业的?酒吧里显得很安静。

那个男生在钢琴前坐好?,微微调整了一下椅子的?位置,翻开曲谱。

几乎在前奏响起的?第一时间,顾湘就认出这支曲子了,因为调子过于?经典和?耳熟能详,是电影《菊次郎的?夏天》的?主题曲,《Summer》。

这样欢快明朗的?调子和?酒吧昏暗的?灯光有着过于?强烈的?反差,纯黑的?钢琴、黑白琴键、金色的?灯光、一整面跳跃着金芒的?威士忌墙,其中流淌着的?却是翠绿的?、清澈的?、完全属于?夏天的?《Summer》,像从黑暗中迸发出的?明媚生机。

甚至连这支曲子的?弹奏者看起来都并不适合这样的?旋律,三?角钢琴前的?清瘦、纤细、略带苍白,在灯光下沉静专注得过分,如果去除声音,看起来更像在弹德彪西的?《月光》,宁静、浪漫、略带忧郁。

只不过他的?演奏并不完美,就像他说的?只是练习而已?。中途弹错了几个音,乱了拍子,只能翻回谱子耐心?地重复数遍,直到流畅不出错为止。但他脸上的?表情一直没什么变化,就像开始那样沉静。

顾湘看到最后,不免感?叹弹钢琴的?男生气质果然出挑,那人?的?侧脸线条漂亮极了,但更漂亮的?是手腕放松下垂的?弧度,在弹奏间跃出一道又一道洁白的?弧线,让人?移不开眼。

到头来忍不住伸手扯了扯江澈的?衣袖,小声开口:“你有没有发现那个男生长得很帅啊……”

“看出来了,”江澈不咸不淡地回答,“要?不然你也不会从一开始就一直盯着他看。”

顾湘被他说得老脸一红,小声回答:“我平时也会一直盯着你看啊……可?是今天难得出来,这不是图个新鲜嘛,不然俗话怎么说家花没有野花香……”

“……”江澈被她这比喻听得哑然,想了想问她,“你今晚是不是想睡大街上?需不需要?家花我把你扫地出门?”

顾湘闻言,瞬间认怂,心?虚地给他拍了拍马屁:“哎呀,外面野花有很多,可?是家花只有一朵嘛,在我心?里当然还是你最好?看啦……”

江澈对此只是牵起嘴角,冲她假笑了一下:“行,晚上回去再收拾你。”

“……”顾湘这下不说话了,拎起酒杯,闷头灌了两口迷雾森林。

好?在酒杯还没来得及放下,那头叫迟越的?店员已?经从头到尾弹完了《Summer》,乐声停下,顾湘赶紧转过头,捧场地给他鼓了两下掌,夸道:“很好?听。”

但对方估计是知道自己?弹得并不算好?,只对她浅浅地一点头,没说什么。

于?是顾湘想了想,又问:“你每天晚上都会在店里弹钢琴吗?”

“不是,”对方回答,“很久没练了,只是最近借店里的?琴练一首曲子。”

“练一首曲子?为什么啊?”顾湘下意识追问。

对方闻言,轻动了动搭在钢琴上的?手指,脸上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柔和?不少:“因为女朋友快过生日了,在给她准备生日礼物。”

“这样啊……”顾湘当然也看出这人?的?光速变脸了,看起来跟那个女朋友感?情很好?,嘴上不自觉“哇哦”地感?叹了声,又恭维道,“你弹得很好?,你女朋友肯定?会喜欢的?。”

“谢谢。”对方听到这句,总算弯了一下唇角,出声道谢。

这头顾湘跟人?搭完话后转过身?来,就像是乱臣贼子为了跟皇帝表明自己?的?忠心?似的?,第一时间压低声音告诉他:“你听到没有,人?家有女朋友了呢。”

江澈睇她一眼,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反问:“所以呢,你很失望?”

“没有没有!”顾湘被他认真的?语气吓到,这下真的?有点急了,伸手抓住他的?衣襟,正准备抬起头来力证自己?的?清白,下一秒嘴唇猝不及防撞到他的?下巴上,里面的?软肉磕到牙齿,疼得她“嗷”地叫了声。

“嘶,”江澈当然也感?觉到撞击的?力道了,光是听着就觉得痛,伸手捏起她的?下巴认真打?量了眼,不大忍心?地告诉她,“破了一点,流血了。”

“嘶——”顾湘听到这话顿时觉得疼痛翻倍,重重在他手臂上拧了一把,气道,“都怪你都怪你,你干嘛吓我!”

江澈闻言,一时失笑,然后在某人?的?白眼扫过来之前就转移了话题,轻咳一声:“我们?喝完这杯就走吗?”

“……嗯,走吧,”顾湘现在一说话就疼得口水直流,还有点大舌头,“酒吧也就这样吧,没意思,还不如回家睡觉……”

“你说得对。”江澈听到“睡觉”两个字,第一时间表示赞同。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还有一章,可能会迟。

另外迟越是《降温》的男主,跟小江和湘崽就只有这样的一面之缘,可是我好喜欢这种一面之缘哦,好像整个时空都有所交织,每个人都彼此关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