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志和思想像池塘中不断泛开的涟漪一样蔓延开来。它在寻觅能量打火石,最后,终于触及到打火石的精密的逊原子触发器。思想找到粒子、灰尘、烟雾、蒸气和分子。意志和思想把它们统统转化了。
在圣帕特里克教堂,福伊尔的实验室里,大约十分之一克的能量打火石受触,其余的被封在惰性铅同位素保险柜里,以防偶然或蓄意的心理运动引起的爆炸。这十分之一克的能量爆炸,仿佛像一次内部地震动摇了整座建筑物一样,炸毁了围墙,震裂了泥土。扶壁、塔楼、顶尖、墩柱随着阵阵的狂风和远远的振动,一片片的轰然坠毁。爆炸的火焰四处飞溅,点燃了上百处大火,融化了倒坍的古老的铜屋顶。如果多一毫克能量打火石受触的话,热量立刻会使金属变成蒸气。
达根汉和尤维尔几乎同时赶到现场。罗宾·温斯伯丽和杰斯贝拉·麦奎恩随后到达。12个特工和6个达根汉的信使以及普莱斯坦的跃飞看守和警察一起赶来。尤维尔大声地对达根汉讲了福伊尔和谢菲尔德的情况。达根汉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恶毒的微笑。
“我们必须进去,”他大声叫道。
“防火服,”尤维尔说完便不见踪影了。
不一会儿,他抱着一摞白色的救灾人员防火服回来。一见防火服,罗宾和杰斯贝拉就开始歇斯底里般叫嚷,“不能进去!”但是两个男人不顾她们的劝阻,穿上惰性同质异能素防护服,一步步地走向地狱。
在圣帕特里克教堂里面,一根根长长的柱子、石块和金属横七竖八地倒坍在地。达根汉捅了捅尤维尔的膀子,用手指指前面的一堆乱石。乱石中隐约可见被炸得四分五裂的雷杰斯·谢菲尔德的躯体。石堆的另一边躺着福伊尔。在隐隐的熔化着的铜的闪光照射下,他们看见福伊尔正在吃力地移动。两人立刻转身,爬出教堂,商量对策。
“他没有死。”
“怎么会不死呢?”
“我倒可以猜出来。你看到卷在他身旁的那些破布条了吗?这很可能是发生在教堂另一头的一次反常的爆炸,中间的帐篷撑住福伊尔,在任何东西击中他以前,他已经倒在地上。”
“有道理。我们得设法弄他出来,唯有他晓得普尔的下落。”
“可能它还在这儿……没有爆炸?”
“如果它被藏在惰性铅同位素保险箱里的话,那么它肯定在这儿。这玩艺儿跟任何东西接触都不会产生活动。现在先别忙考虑这玩艺儿。我们怎么样把他拖出来?”
“我们当然不能从这儿入手。”
“为什么?”
“你难道没看见溶化的铜水在下面流淌吗?”
“天啊!真的。”
“如果我们10分钟内不把他拖出去,他就要掉进熔铜池里了。”
“怎么办呢?”
“我倒有个冒险的办法。
“什么办法?”
“教堂对面的那些建筑物的地窖跟教堂的地窖一样深。我们进去,把地掘通。也许我们可以从底下把福伊尔拖出来。”
一小队人闯入封闭了两代人的老建筑楼里。他们找到地窖的入口处,一个一个地钻了进去。这些地窖是污水池。污水齐腰深。当他们在污水窖里涉水前进时,发现前面隐隐约约地有一缕弱光。达根汉叫喊着扑向前去。原来,这场爆炸不仅炸开了教堂的地窖,而且也炸裂了它和对面那群建筑物之间的地层。透过泥地和石块的缝隙,他们可以看见教堂内的情形。
教堂内50英尺的远处,福伊尔被困在木柱、石块、铁管、金属和电线的混杂物堆里。他的头顶上面是一片熊熊燃烧的火焰,他的四周火花忽明忽灭。他衣服着了火,脸上的刺纹清晰可见。他无力地爬动着,活像一只在迷宫里受了惊的动物。
“天啊!”尤维尔尖叫道,“火人!”
“什么?”
“我在‘西班牙楼梯’上见过的火人。不管这个了。我们该怎么办?”
“进去。”
达根汉和尤维尔戴上金属面罩,试图从地层的裂口处钻入教堂。但他们很快意识到,他们无法进入迷宫救出福伊尔,因为迷宫的门上了锁。
“我们没法走进去,”达根汉叫喊道,“但是他可以出来。”
“怎么个出来法?他显然已经不能跃飞,不然他不会在那里的。”
“是这样,可他能爬。瞧,他在向左爬,朝后转,在木柱那儿绕了个弯。”
一股铜水朝福伊尔这边流了过来。
“如果他还不尽快出来,他就会被活活烤死。”
“我们得劝他出来……告诉他怎么做。”
两个男人开始大声喊叫:“福伊尔!福伊尔!”
迷宫中的火人仍然在吃力地爬行。咝咝的铜水越流越多。
“福伊尔!朝左转。听得见我的话吗?福伊尔!朝左转,然后往上爬。要是照我的话做,你可以爬出来。朝左转,往上爬。福伊尔!”
“他不在听。福伊尔!格列·福伊尔!听得见我们的话吗?”
“快叫杰斯来。也许他会听她的话。”
“不,罗宾。她会单向发射思维信号。这样,他就不会听不见了。”
“可她会干吗?”
“她一定会的。这件事远远超越了仇恨。这是世界上遇到的最最重要的事。我去叫她。”尤维尔刚要动身,达根汉阻止了他。
“等等,尤维尔。瞧他忽隐忽现的。”
“忽隐忽现?”
福伊尔的身影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犹如一只被火焰笼罩着的营火虫。
“他在干什么?他想干什么?出什么事了?”
他竭力要逃出去。像一只陷入圈套的萤火虫,又像一只被熊熊燃烧的信标灯燃着了的海鸟,他发疯似地四处乱窜。
“喂,格列。”
“你是谁?”
“我是罗宾。”
“罗宾?”
“以前的罗宾·温斯伯丽。”
“以前的?”
“现在的罗宾·尤维尔。”
“我不明白。我死了吗?”
“没有,格列。”
“我在哪儿?”
“离圣帕特里克教堂很远、很远的一个地方。”
“到底在哪儿?”
“我没时间解释,格列。现在,你只剩几分钟了。”
“为什么?”
“因为你还没学会怎样跃飞过时空。你必须回来学习。”
“我当然会。我肯定会。谢菲尔德说我腾空跃飞宇宙,到达‘诺曼’号……一跃60万英里。”
“这是偶然的,格列。你教会自己后,我想你还会再次这么做的……可你现在不在跃飞。你仍然不知道怎么坚持跃飞……一会儿,你又会滚回教堂去。”
“罗宾,我现在才记起来。我要告诉你一些不好的消息。”
“我知道,格列。”
“你的母亲和姐姐妹妹都死了。”
“我早就听说了,格列。”
“多久以前?”
“30年以前。”
“这不可能。”
“不,我们现在不谈这个。我一直等着告诉你,怎么样把你自己从火中救出来,格列。你会听我的话吗?”
“我还没有死?”
“没有。”
“我会听着的。”
“现在你的神志不清。但这一会儿就会过去。我不会上上下下地告诉你做什么。现在我只告诉你能理解的东西。”
“你干吗要帮助我……我巳经背叛了你?”
“过去的让它过去吧。我已经原谅你了,格列。现在请听我说,你回到圣帕特里克教堂时,向后转,面朝声音最大的地方。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朝声音走过去,当你感到皮肤被深深地刺痛的时候再止步。”
“止步。”
“转半个弯,收缩身体,你会有一种向下坠落的感觉。知道了吗?”
“知道了。”
“你会穿过一层实心光板,嗅到一股金鸡纳碱的味道。其实那是一堆电线。穿过那堆电线后,你会看到有一种像杵锤一样的东西。那时,你就安全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罗宾。”
“一位专家对我说了这一切,格列。现在你随时都会坠回到过去。彼特,索尔都在这儿。他们在说再见,祝你好运。索尔·达根汉祝你好运,亲爱的格列……”
“过去。这是未来吗?”
“是的,格列。”
“我在这儿吗?奥利维亚……在——?”
他缓缓地跌入时空界线,落进可怕的现时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