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柔嘉嚼了一口拍黄瓜,问: “于大哥,你从小就住在这里吗?”
霍昭道:“嗯。”
“那你的父母不跟你住在一起吗?”
霍昭筷子顿了一下,道:“父母早逝。”
远在京都,甚是金碧辉煌,连铺的地毯都满满写着买不起三个字的国公府里,国公连同国公夫人齐齐的打了个喷嚏,其中一人对另外一人嫌弃的看了一眼后,年近四十依旧风韵犹存的国公夫人离旁边的霍国公远了点,道:
“都说了你这几天风寒得离我远点儿!还巴巴上来!你说你过来干啥!好了,染给我了吧!是不是就等我死了,好去娶你新媳妇儿啊!”
霍国公一脸苦不堪言,揉了揉鼻子,又凑了过去,略显卑微的解释:“心肝儿,我对你真不真心你能不知道吗?你要是走了,你说那我能独活吗?”
国公夫人并不受这些花言巧语蛊惑,神色无动于衷,讽刺道:“人家都带着孩子找到国公府了找你负责了,怎么着,这么快就忘了?”
霍国公又凑近了些,道:“真不是我的孩子,你说那我哪能想到那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呢,我认识她那会儿她还蕙质兰心……”
霍国公还没说完,这话就明显触及到国公夫人某个气点:“蕙…蕙还蕙质兰心!你可别恶心我了,那行吧,是我泼辣,我哪能配得上您这霍国公啊!”
霍国公知道自己这会这是真惹事的,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连忙挽救道:“配的上配得上,虽然你脾气不好了点,但是我真的喜欢你……”
国公夫人色变:“脾气不好?!我脾气不好?!呵,果然还是喜欢那温柔可人的吧。”
国公夫人一拂袖,说出了令霍国公绝望的三个字:“和离吧。”
霍国公一脸不可置信,如遭雷击,简直天塌了的表情,随即反应过来立马道:“不行!”
这件事说来其实很简单。
人傻钱多的霍国公在某次外出办公的路上遇见了一个落难的姑娘,姑娘彼时正被一群恶霸欺负,霍国公一声怒吼,带人赶走了恶霸。
姑娘获救,对着霍国公哭成了个泪人,楚楚可怜,姑娘长的又是个我见犹怜的样子,声音软软的,告诉国公她被强迫服了*药,此时急需一位男性。
姑娘四肢娇软,衣衫不整,扒拉着国公不松软软的让国公帮他。
姑娘虽然可怜,但国公当即就找来了大夫。
姑娘的药解了。
国公甚是欣慰,好好的安慰了一番之后,派人把姑娘送回了家。
然后,事情就此发生了变化。
姑娘怀孕了,找上了国公府,硬说孩子是国公的,还说不要名分,只求一个交代。
全京城皆知。
国公很懵,国公夫人很气。
“人要不知道你是谁,中了*药咋非要找你,跟那恶霸不行吗?咋,因为你长的俊啊!”
为了这事,国公已经愁的两三天睡不着了。
沈柔嘉一愣,意识到自己提了不该提的,连忙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霍昭道:“没事。”
想了想,沈柔嘉转变了话题,道:“于大哥,你下午还出去吗?”
霍昭道:“不一定,怎么?一个人在家害怕?”
其实沈柔嘉一个人在家是有点害怕,但是没有说出去,摇头道:“不的,我不怕。”
“不怕就行。”
“于大哥,你平常都以什么谋生呀。”
霍昭信口胡邹:“打猎。”
“哇,你好厉害啊。”
其实沈柔嘉原本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是霍昭俨然比她更寡言,沈柔嘉不想让两个人一直相对无言,毕竟这样显得又冷漠又尴尬。
沈柔嘉对霍昭有一种莫名的崇拜心理,对她他心存感激甚至还有点说不出来的其他意味,除此之外,沈柔嘉也并非是一个多么敏感的人,否则面对霍昭一次又一次冷场,沈柔嘉也不会一次又一次的挑起话题。
习惯了对面小姑娘有一下没一下的话说,突然对面沉默下来,霍昭还有点意外。
抬眼望去,方才还笑的清甜的小姑娘此时笑意已经淡了下去,拿筷子手顿在桌子上半天没动弹,眉头微微蹙着,神色还有些不太自然。
霍昭敏锐的发觉了不对劲,问:“身上的伤在疼?”
沈柔嘉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来这个,坐在凳子上可真是又羞耻又急迫,她还正在想可怎么办呢,霍昭就这么问了。
沈柔嘉不太想对着于大哥说谎,但是这事实在难以启齿,于是就顺着道:“有点儿……”
霍昭眉头皱了皱,他征战沙场数年,受伤可谓家常便饭,这药也喝了,休养也在养着,有点疼也是必然的。
想了半天,霍昭安慰道:“……疼就忍着吧。”
顿了顿,又道:“实在不行,我去给你烧锅热水?”
沈柔嘉不想麻烦于大哥,于是道:“不用,不用麻烦了。”
“哦,那不去了。”
沈柔嘉:“……”其实还是烧点比较好啊。
这会沈柔嘉肯定是不能再好好的吃饭了,她坐着也不敢乱动,就怕染到自己的衣裙上,到时候再被于大哥发现,那得多尴尬。
于大哥自己一个人住,月事带这种东西,他肯定是没有的。
霍昭见沈柔嘉神色实在是痛苦,于是道:“你是哪里疼?”
沈柔嘉犹豫半天,最终道:“……肚子疼。”
霍昭不记得小姑娘肚子上有伤啊,难不成是因为其他的。
“我略通些医术,若是不介意,你过来我给你把个脉。”
这就是个场面话,沈柔嘉身上哪没被霍昭看过,抱都抱了,还差握个手吗?
沈柔嘉不知道来葵水这事能不能被把脉把出来,连忙道:“不用的,我也不是特别疼……”
霍昭搁下筷子,眸光微沉,微眯了下眼睛。
小姑娘在撒谎。
到底有什么好隐瞒的?
沈柔嘉可能是这个月以来遇见的事情太多了,中途受了不少创伤,所以这一次比上一次要汹涌的多,她光坐着不动弹,就能感受到温热的东西在顺着往下流。
只怕这会衣服已经透了,她又穿这么的薄。
于大哥洞察力惊人,现在就坐在她对面神色严肃的看着她。
啊,这太尴尬了吧。
霍昭救她,那是本性使然,别说是这么好看的一个小姑娘,就是再不堪的人,霍昭都不会对他们有什么轻视。
但一般来说,只要不触及到他的利益,霍昭也并非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
一是太麻烦,二是没必要。
可能是霍昭的表情太过严肃,沈柔嘉一下就没兜住底。
她不想惹霍昭不开心。
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氤氲了一层水汽,变得明明亮亮的,精致的小脸有些苍白,粉嫩的小嘴微微瘪着,委屈巴巴的看着霍昭,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沈柔嘉都快哭了。
霍昭被这个眼神看的有点不太自在,搞得跟自己欺负她似的。
天地良心,他啥没干。
“你……”
沈柔嘉低下头来不敢看霍昭,嘴唇蠕动了几下,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道:“我来那个了……”
霍昭没听清楚,稍微凑近了些,问:“啥?”
沈柔嘉原本脸是苍白的,这会倒红的跟猴屁股似的,反正一遍也是说,两遍也是说,沈柔嘉豁出去了,大声道:“我来那个了!”
霍昭被这一声震了一下,反应过来以后跟沈柔嘉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言。
霍昭明白沈柔嘉的那个是哪个。
但这种事吧,是女的都会来,说出来就有一点尴尬了。
沈柔嘉无措极了,小声问:“怎么办呀。”
这他怎么可能知道怎么办?他又不来葵水。
霍昭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看了沈柔嘉片刻,道:“……我还是去给你烧热水吧。”
但是现在问题是,没有月事带该怎么办?
沈柔嘉红着个脸,道:“于大哥,你家有不用的干净的布吗?”
霍昭道:“有。”
“那能借我用用吗?”
霍昭当然不会不同意了,他回到房间拿了自己一件干净衣服过来,问:“这个行不?”
沈柔嘉看霍昭拿的是自己的衣服脸更红了,连脖子上都染上了淡淡的绯红色,结结巴巴道:“可…可以的。”
“那有棉花或者清灰吗?”
话说到这里,霍昭大概明白小姑娘要干啥了,拿衣服的手僵硬了片刻,霍昭道:“有。”
沈柔嘉话说的磕磕巴巴:“我想做……做……,家,家里有针线吗?”
沈柔嘉一边问一边试图从凳子上起来,但是她不仅肚子疼,又觉得自己下面湿漉漉的,动作别提有多难过了,霍昭见她动作实在艰难,一个心软便道:
“你待着吧,我来。”
沈柔嘉唰的脸又红了一个度。
霍昭抿了抿唇没说话,眉心暗暗跳着,面无表情那些衣服走进了房间。
霍昭并没有见过那玩意儿,多年征战沙场的经验也并没有告诉霍昭月事带该怎么做,但是他还是凭借他高超的理解能力大致想象出了怎么做。
针线在自己手中灵活的翻飞,一边做霍昭一边想:
“……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