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华的离去彻底打消了宣岫烟想要回后梁的心思,决心留在南唐等战争结束放她回家。
一日前线快马加鞭来报——在新兵刃新甲胄的加持下,刘俊议将军巧用计谋,力挫前楚十万大军,为南唐振作精神。
南唐皇龙颜大悦:“待刘将军过来朕定要好好赏赐他。”
“吾皇英明……”
乔淡月走上前,南唐与其他诸国不同的一点还在于女子可以入仕,甚至还可以带兵打仗,乔淡月就是女将军中的佼佼者。
她是南唐先皇后的娘家人,按辈分得唤南唐皇姑父,从小被养在皇后膝下的她,身份尊贵,本应被封个郡主,可她偏偏不走寻常路,自告奋勇成了镇守临沂的将军。
她去临沂已半年,这次回来是为了东尧屡屡侵犯疆域的事,临沂兵队武器落后,根本没什么战斗力,保护不了临沂的老百姓,她这次回来是请求调兵协助的。
现在刘俊议将军稳住了前线的局势,南唐皇也终于可以分心解决东尧的事。
“陛下,东尧屡屡来犯,可临沂的将士们,都是些没有经过训练的散兵,根本不是东尧正规军队的对手,还请陛下拨冗处理。”
朝堂上开始讨论起来。
“这东尧人可真不是个东西,知晓我们与前楚耗战,国内恐无法分心对付他们,就来犯我北方疆土。”
“可是我们现在哪儿来的军队派去临沂啊?”
“要不……再招兵?”
一个“再”字叫全场寂静,因为几个月前,南唐就已经招募过一次,眼下再想招兵买马,只怕是难上加难,而且也会引发民怨。
可如果不招兵,又哪来的军队去抵御东尧人?南唐皇亦是进退维谷,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下朝后南唐皇留下唐肆与乔淡月说话,乔淡月将她这半年多在临沂的所见所得一一禀报。
这临沂是南唐最南边的土壤,它先后被北萧、东尧、南唐统治,多年来的国土更换,导致临沂民心不齐,像是个没有根的浮萍,在这块神舟大地上飘荡多年。
第二,临沂的发展却比其他地方落后得多,首先是因为它离苑川较远,老百姓的礼乐教化不够,民风野蛮,他们现在甚至还不擅长耕种,吃上热乎饭都成问题;其次就是统治者并不重视,临沂对于任何一个国家而言,都算不得本土子民,国君不在意也人之常情。
第三,临沂人鱼混杂,里面有南唐的人,也有其他国家的人,这就导致军队不好管理,于是临沂就成了三不管的地方。
人人都想要这临沂这块地,可人人都不想费心打理它。
“临沂的老百姓,现在还不懂耕种和烹饪,”乔淡月在临沂待了半年,对那块土地和子民有感情,说到此处忍不住泪湿,“他们与野人没有什么两样。”
“临沂的士兵,要么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参的军,他们没有接受过一天的正规训练,有些甚至连枪都不会使;有些则是当年攻下临沂后留在临沂驻扎的老兵,年迈且不论,身体早就不行了,都是当年留下来的战伤,因为没有得到医治,现在落下残疾。东尧的军队来了,百姓就只有等死的份。”
“现在特殊情况,临沂的军饷发不下去,很多人已经跑了,老百姓更是苦不堪言。”
南唐皇听完陷入了沉思。
唐肆思忖片刻问:“临沂一共有多少人?”
乔淡月回:“大概几万人。”
南唐皇:“那么多?”
“临沂的百姓穷,可生却生很多,每年能养活的婴儿,就只有三成,遍地都是坟冢。”
南唐皇看着唐肆:“岐周,你是有亲自过去治理的打算吗?”
唐肆点头:“正有此意。”
乔淡月眼睛放光:“太孙殿下愿意过去是最好不过了。陛下?”
既然唐肆会这么说,那就表明他心中早有打算了,南唐皇对他的能力是认可的,可他心里依旧有犹豫。
“岐周,你刚成婚,去临沂,只怕要与太孙妃分离,少说半年两载啊,你可要想清楚了。”
乔淡月此时才记起来唐肆跟后梁的小公主完婚才两个月,两人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假使他这时候出发去临沂,那太孙妃会愿意吗?听说那后梁来的小公主脾气可大着呢!别到时候闹起来!
乔淡月也明白了南唐皇的犹豫。
她道:“太孙刚与太孙妃完婚,这时候离开只怕不妥,陛下还是再择其他人选吧,否则那后梁的小公主一旦闹起来,只怕……”
上次见过宣岫烟一面,两人的交流并不多,但她打心眼里觉得,宣岫烟是个会闹的人,而且闹起来没人能劝住,还是不要惹她了。
想起宣岫烟那夜乖巧趴在自己胸口上的画面他不由得发笑:“太孙妃如此懂事,又怎么会跟我闹。”
“她……懂事?”乔淡月挑眉,我看天底下最不懂事的就是她了,那小公主闹起来我都害怕。
“既然如此,”南唐皇心中也找不到其他人选,“那便依你。不过你的军队从何而来?”
“临沂不是有现成的吗?”他牵动唇角。
“你是想……”
天底下没有那只军队不是从散兵练出来的。
临沂的人就比苑川的差了?
他们同样有胳膊有腿,又力气又脑子的,怎么就会练不好呢?无非不就是一个懒字!
那他就过去好好治一治他们的懒病!
东宫。
宣岫烟与唐悠打闹着去往太子妃处用饭,太子已经来了,可迟迟不见唐肆,太子妃问:“太孙怎么不见过来用饭?”
太子盛汤给她,贴心的挑出汤里的姜葱:“父皇留岐周谈话,我们先吃吧,不用等他。”
“父皇留岐周,为的什么事?”太子妃关心道,“难不成还是因为上次太孙妃的事?”
宣岫烟心虚了。
太子摇头:“上次的事父皇还在朝堂上当众表扬了岐周和太孙妃,早就已经翻篇了,今日大概是为了临沂和东尧的事,淡月将军也被留下了,快趁热喝了。”
话毕唐肆来了,视线扫过他那不懂事的太孙妃,她正在与唐悠窃窃私语,完全就没有在意他这个丈夫有没有回家用饭。
太子妃忙让人盛饭:“今日你皇爷爷留你没骂你吧?”
唐肆摇头:“并无。”
“那就好。”太子妃心安了,这时才让人上菜。
宣岫烟拿着筷子,看了一圈菜肴后,没精打采的叹气:“怎么又是些清汤寡水啊,东宫已经穷成这样了吗?不是打仗赢了吗?”
太子妃也被接连数日的清汤寡水给折磨恼了,将一盘子红薯推到唐肆与她跟前:“喏,你的好媳妇,为你专门买的,后厨还有好几车的白菜黄瓜,够咱们东宫吃上一整年的了,以后日日都是这些菜。”
“日日都吃这些?”太子面色铁青的看向唐肆,“真成和尚了啊?”
唐悠气:“嫂子,都赖你!”
宣岫烟瘪了瘪嘴。
唐肆笑着拿起红薯,慢条斯理的剥开皮,咬掉一口:“味道还不错。”
太子妃:“……”
宣岫烟咬着下唇再没抬起头,要早知道有今天,她那日说什么也不会那么嚣张了,现在唐肆的小金库被她花光了,东宫还就真成了穷光蛋,比普通老百姓还惨。
唐肆好笑的看着她佝得很低很低的脖子勾唇。
一双失去光彩的眸子瞬间焕发出彩色的光芒,她猛的抬起头,盯着旁边男人柔和的侧颜,小手悄无声息的摸了过去。
唐悠大口大口的啃着红薯,心里早就把宣岫烟骂了遍,她这个败家的小嫂子啊,可把她给害苦了,这白菜红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早知道她那天就应该去拦着她的。
也就她哥脾气好!
怨愤的眸子狠狠剜过去,她瞧见了不可告人的一幕,她本以为那两人是在桌底偷偷牵手,可当瞧见粉嫩手心攥着的几颗糖果时,她怒了。
他们……他们竟然!!!
好生气哦!
你媳妇害得我们全家啃青菜,你竟然还偷偷给她塞糖?手里那么多颗糖果,分我一颗很难吗?我可是你唯一且宝贝的妹妹啊!
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唐悠:合着就欺负我一个单身狗呗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