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就带上我一起嘛,我肯定不给你添乱。”唐悠屁颠屁颠的跟在宣岫烟身后,笑嘻嘻的挽住她的手臂不肯松,瞧见唐肆下朝回来挥着小手打招呼,“哥,你今日怎下朝下得这么晚?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出去玩啊?我嫂子请客!”
唐肆视线匆匆扫过那一抹穿着绿裙子的倩影走了,她每日的打扮甚是用心,看得出来是真爱。
“真无趣!”唐悠撇嘴,“嫂子你说是不是?”
宣岫烟十分赞同的点头。
何止是无趣!
是非常无趣好嘛!
她嫁进东宫已经数日,唐肆每天晨起练功,然后上朝下朝,回东宫就泡在书房,不然就是与那个随从出门去了,从来就没有跟她单独待在一起过,就更别提别的,除了打翻她牛乳那夜赔的那碗蹄花汤,她是真想不起来唐肆对她的好。
算了算了,要想从男人身上得到快乐和幸福,倒不如自己多出去逛逛街,这一点她比谁都明白。
唐肆下朝后被南唐皇留下单独谈了一会儿话。
第一是问前方战事。
第二就是问他与后梁的婚事。
对于第一个问题,他回答了一句不妙;第二个问题,他答了一个尚可。
南唐皇皱眉:“不妙?”
与前楚的战事,南唐除了在经济实力上吃亏外,并无战下风的趋势,哪怕是前些日子败了,那也是无伤大雅的小事。
唐肆这几日将前线近期的战事分析了一遍,从中发现端倪,就拿上个月的龙门谷一战,那夜刘俊议将军本想夜里突袭,却被敌方军队察觉后反将一军,好在刘俊议将军平安返回,这才不至于造成重创。
可是明明是私下定好的偷袭,敌方军队又怎么迅速反应,就他们的战斗准备来看,并不像当时做出的策略反战,反倒像守株待兔。
也许敌方早就提前知道了刘俊议将军的计划。
还有数日前的粮草押送被敌方军队截获一事,粮饷对于南唐士兵来说举足轻重,辎重押送的路线都是严格保密的,可敌方军队竟能够轻松找到并一网打尽。
这难道不可疑吗?
“你是怀疑……”南唐皇压低了声音,“军队中有前楚的人?”
唐肆不冷不淡的掀起眸子。
南唐皇背过身去想了许久,这场仗打了足足半年,之前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情,所以卧底是在一个月前才潜伏进的军队,而且这个卧底的身份一定不俗,否则也接触不到那么机要的秘密。
“刘俊议的夫人!”南唐皇睁大眼睛,“我记得一个月前,刘俊议的夫人以随军为由,同刘俊议一同去了前线,至今未归。而刘俊议的这个夫人,我记得就是前楚人。”
唐肆没说话。
南唐皇招来内侍吩咐几句,有些后怕的落回龙椅,又忍不住暗自嘀咕念叨:“朕那般提防,却没想到前楚的细作还是潜伏到了我军内部,但愿不要发生什么事,只待后梁的物资一到,我南唐就有救了。我南唐还有那么多他国的妇人,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个细作啊。”
唐肆脑海中顿时闪过那晚宣岫烟红着眼睛看他的场景。
“我南唐绝不能毁在细作手里,从今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尤其是对待从别国来的后妇。”南唐皇帝捏着眉心骨,“岐周,你新过门的那位,你也要小心提防,切记不要被人的外表所蒙骗,最后落一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唐肆垂下眸子应了一声。
“陛下,不好了,”唐肆走后不久内侍匆忙来报,“徐中将他……”
南唐皇站起:“他怎么了?”
“徐中将他中了敌军的埋伏,前胸被射中三箭,已危在旦夕,军中无人能治,人已经被送回来了。”
“公主她知道吗?”
“三公主已经过去了。”
唐悠此刻正受在徐建宁身旁,握着他的手涕泪纵横,宣岫烟瞧见男人胸前三根利箭,此次只怕是凶多极少了,唐悠执意要留在徐家照顾,宣岫烟只好独自返归东宫。
张嬷嬷奉命传她去见太子妃,太子妃传她并无他事,只是照常询问她与唐肆的关系,大概闲聊的几句又让人端上一盅药膳。
“本宫听说太孙近来沉迷于书房政务,你这个做太孙妃的,少不得要细心照顾,你且把这个送进去,一定要看着他喝光才走。”
宣岫烟端着参汤去敲门,听见里面穿出声音进去,唐肆板板正正的坐在里面,难怪人家说他少年老成枯燥无味,可不是嘛,搁她她可待不住一点,他手里拿着一张地图,她匆匆一瞥看见了“龙门谷”。
唐肆迅速用书挡住,言辞稍微有些急厉:“你来干什么?”
“太子妃让我送汤进来!你以为是我自个想来的?”宣岫烟示意商节将汤药端上去,“你赶快喝完!”
“你今日不是与唐悠一块出去玩了吗?”商节给他盛了一碗,唐肆接过吹了吹气,冰冷的眼皮掀过来。
宣岫烟找了位置坐下:“她在路上碰见了个身中箭上的男人,然后就跑到人家家里照顾去了。”
咣当一声汤碗落在地上碎成两半,唐肆二话不说的往外走,魏广风程仆仆跑进来:“殿下,徐中将他……”
他还没说唐肆已经知道了。
见主仆二人急匆匆的往外走,宣岫烟一头雾水的站在原地,又看了看着一盅没有喝完的汤,直到深夜才听见外面有动静。
“要是能熬过今晚,徐中将就能醒过来,要是熬不过……”
“怎么好端端的徐中将就中了埋伏呢?”
“……”
唐肆推开书房的门瞧见宣岫烟正坐在他的位置上用笔在地图上写什么。
“啊——”
“唐肆!你弄疼我了!”
唐肆抓着她的手腕用力一拽,魏广急忙拎着地图跑过来:“殿下……”
唐肆余光扫过地图上被毛笔圈出来的大梁愣住了。
她……这是在思家?
宣岫烟红着眼睛和鼻子,忍不住在寒风中抽噎,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误会她,急忙松下手上握她的力度,商节将热过的汤咣当一声放桌上,汤撒得满地图都是,商节护住宣岫烟瞪着他。
唐肆自知理亏实在是今日徐建宁的事让他烦躁,这才没了分寸:“你……在等我?”
“王八蛋!”宣岫烟羞愤的狠狠推了他一把跑出门去,她就不应该傻乎乎的等他回来的。
她这一推是花了力气的,推得唐肆后腰撞在书桌上,魏广见状来扶,他只是摆手,视线再看向那幅地图,恨不得抠出一个大窟窿来。
宣岫烟坐在桂花树下,抱着双膝蜷在夜色里,她倔强的用手背擦了一下眼角,听见后背脚步声,以为是商节她们。
便哭道:“我想回大梁了,我想父皇和母后……”
她从一开始就不该来的。
她在后梁随便找个男人嫁了不比现在在这儿好吗?
来人的影子从后将她整个人笼住,她抽了一下鼻子,低头,手指擦去挂在脸上的泪珠,回头想要喊商节,却看见了一张“讨厌”的脸,当初她要不是被这张脸骗了,她也不可能来到这穷乡僻壤。
桂花树的存在为整个院落退却了夏季的闷热,淡淡的余香总能让人的心情稍稍愉悦。
随着他的脚步她的脑袋往上仰得更高,直到男人巨大的影子包裹住她整张脸。
她赌气抱着双膝侧过身去,奶凶奶凶的吼他道:“我要跟你离!”
作者有话要说:宣岫烟:这破地方我是一秒钟也不想多待了!呜呜呜呜!他不让我用牛乳洗澡,连个破地图都当成宝,这日子没法过了呜呜呜,这次是蹄花汤也哄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