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珩条件反射地将两人接住,成年人的双倍重量压得他也不由踉跄一步。
卡修抓着他的肩膀,五指深深扣进里面,温热的鲜血滴落在他整洁的作战服上。
“你……”白景珩的脸色骤然变了。
他扶着卡修的肩膀,反手从口袋里取出一支透明针剂,直接对着卡修后颈扎了进去。
抓着他的手又紧了几分,仿佛强忍着剧烈的疼痛,白景珩暂时无暇顾及。
“撑一下。”他说,“抑制污染。”
卡修闭着眼,忍不住又吐出一口血。
——什么东西?
系统:[是曙光官方研究出来的抑制污染值的药剂,他怀疑你是污染值太高引起的。]
[这个药剂还没广为流传,制作复杂,需要用到特殊诡异的提取液,一根的价值可以在白沙市买个房了。]
[不过玩家,这个针的效果对您效果不大。]
玩家觉得可以直接给他一套房,而不是直接给他扎上这一针。
卡修高达三千的污染值,降上一点也没什么效果,反倒让原本的平衡有些失控。
很好,他现在演戏更加逼真了。
他闭上眼睛,趁着混乱的场面,让银朱那边的幻境运转。
白景珩一手揽着卡修,一边艰难地把地上的乔倡勾起来,他身上压着三个人,虽说重量不是不能承受……
但绝对不舒服。
就在这时,白景珩又一次感受到了极强烈的能量波动,似乎是以他所在的地方为圆心。
无形的能量波向外荡去。
周围的环境,像被高温灼烧至扭曲一样,开始逐渐衰退,强烈的晕眩感在脑海中炸开。
白景珩皱起眉,黑洞在脚下展开了一半,突然卡住。
一道黑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极度危险的气息窜上骨髓,白景珩瞳孔一缩,寒毛直立!
“不要抵抗。”然而他并没有受到攻击,那个声音说,“相信卡修。”
白景珩顿了顿,他没在这声音中察觉到杀意。
倒是……有点不情愿的敌意。
弹幕:
【啊啊啊啊,进度太快孩子跟不上!!】
【乔倡……心情复杂,完全不知道怎么评价,好复杂好卑劣一人,但其实挺可怜的。】
【哇哇大哭,突然好想我妈啊,新娘妈妈呜呜呜,她是怎么在这个村子坚持了那么久,她一直在等乔倡回来。】
【@全天下的犯罪分子,后果看到了吗?死都死不安生!】
【得亏卡修大哥能打,一人单挑新娘新郎,以后不小心撞见诡异我也不求神拜佛了,卡修大佬务必捞我,卡门。】
【奇怪的拜法增加了,卡门。】
【卡门:版权费给一下。卡门。】
【再也不想当异能者了,还是活着好啊,照理说不是干掉诡异就可以了吗?为什么还没结束?卡门。】
【其实这个领域的核心机制还是不清楚,如果新娘的执念是破坏婚礼、入土为安,那么骨灰还没埋,这是一点。】
【其次,领域是被铃铛引来的,叶衍的死跟“哥哥”有关,也就是说还有一层线索没被发现。】
个领域没那么简单。
【我……操……所以核心还没破解?!但现在高端战力都快死得差不多了啊!后面还能怎么玩!】
【白哥!!白神来了!!噢噢噢噢——!】
【介绍一下,曙光战斗系B级大佬,异能是贼牛逼的空间坍塌,感觉还能续一波命!!】
【问题是,他们有带够药品么?于队和卡修的状况感觉堪忧,而且祠堂都被毁了,还能怎么找线索?】
【白哥加卡修,暴力平我去啊啊啊!我还没打完字卡修大佬你怎么了!】
【那个黑影!那个黑影又出现了!】
最后一条弹幕闪过,直播间又“唰”得黑屏了。
然而很快直播间就亮起,屏幕内的众人所在的地方,不由得让所有人打出问号。
只见湍急的河边,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
“什么情况?”陆天扶着额头站起来,看着白雾弥漫的四周,脸上写满了懵逼。
“于队!谭岳!等等,白哥你怎么也在这?”
“叶衍?!”
“安静。”白景珩将卡修平放在自己腿上,抬眸看了一眼吵闹的同事。
陆天下意识噤声,这才看到状态不是很好的黑发青年。
“发生了什么?”叶衍茫然地坐起来,“我不是死了吗?”
“死是什么感觉?”于天和这时也捂着腿坐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大腿还在幻痛,那种火焰灼烧皮肉滋滋作响的幻觉。
然而挪开手,他身上干干净净,连衣服都没破。
他没死。
叶衍左看右看:“就好像睡了很沉的一觉,等下,晶晶呢?大家怎么都在这?”
谭岳也站起来,蹙着眉。
“晚些再跟你解释。”陆天说。
白景珩看了下手表:“时间。”
“时间倒流了?”柯奇此刻晕头巴脑醒来,听到白景珩的话,翻译器的本能打开,
他下意识去看手表,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这是你们刚到这的时间!”
“什么?”于天和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有点飘,“你们怎么知道——不对,剩下其他人呢?”
“你们的行动,从进入领域开始,就在被直播了。”
一直在副本中的人,自然不可能知道他们被直播,柯奇三言两语把这个概括,惊的在场几人都快变色了。
“全播出来了?”陆天颤声道。
柯奇淡定点头。
于天和:“……”那他怕鬼的事情,不是全世界都知道了。
“先不说这个,卡修怎么回事?以及——我们还有很多同伴不在这。”
白景珩:“雅宴区。”
“等下,时间逆流……”柯奇愣了愣,转头看于天和,“白沙市雅宴区是不是也是这个情况?”
于天和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他满头冷汗,条件反射去看卡修。
后者面容苍白,缓缓睁开了眼睛。
“都在吗?”卡修坐起来,捂着头哑声道。
白景珩盯着他看,心中却想着银朱说的话。
她到底想做什么?
让卡修犯错?什么行为指犯错?
卡修的异能到底是什么?如果是时间倒流,他的战斗力未免太不符合常理。
还有最后的那个黑影。
白景珩自然不可能听他的,但这恍惚的一厘,逆流便足够完成了。
将疑问藏在心底,白景珩不动声色,决定暂时不把银朱的计划说出来,自己则多照顾下卡修。
尽量获得学院的双倍好感。
“卡修!”
于天和半蹲在他面前,语速极快地道:
“逆流了时间?最后发生了什么,我似乎在你后面看到了黑影——”
“怎么又回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骤然传来一声暴躁的方言粗话,司机捂着后脑勺站起来,条件反射骂骂咧咧着。
他与望过来的几人视线对上,语气瞬间弱了几分,但还是带着阴阳怪气的不满:
“异能者哎,你们还没找到怎么离开这个破地方的方法么?未免太久了吧!”
与上次不同,得知了真相的众人,看他的眼神格外冷酷。
陆天甚至冒出了杀意。
“干,干嘛?”司机往后挪了半步,外强中干地道,“你们不会想对我一个普通人动手吧?我可是纳税人!”
陆天抱胸嗤笑一声:“你交得起税?收入流水拿出来查查?”
“知道吧?”他手指了一圈,“这里都是能把你拷进去的,做了什么缺德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司机的脸色瞬间变幻莫测。
“安静。”旁边传来了一道低沉的男声。
只见白景珩修长的手指,在卡修后颈处缓解疼痛的穴位按压。
卡修盘腿坐着,蹙眉抿唇,每个细胞都写满了想逃的抗议,但他最终还是没动,只能抬眸看吵吵嚷嚷的几人:“先对线索。”
白景珩也用平静冷淡的目光看过来。
两人异色但同样无情绪的眼瞳,此刻格外同步。
原本卡修一人的冷淡就挺难适应,此刻又加了一个ps版冰山,众人不由得浑身一哆嗦。
“四个大学生,还有——”“还有我们的队员德木。”柯奇补充。
“他们五个没有随着回溯到这边。”陆天有些疑惑,“说起来,这不仅仅是时间回溯吗?”
如果是时间回溯,白景珩就不可能跟他们出现在一起。
“出了一点意外。”卡修捂唇重重咳了几声,
“我在使用能力的时候,这位突然出现,他的异能跟我的产生了一点碰撞,可能导致他们落地的位置发生改变。”
“白景珩。”
“恩,这位白景珩。”
莫名感觉有点冷,陆天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才想起问卡修:
“说起来卡修先生……当时在特勤队登记的能力,好像是切割?”
“时间不是我的能力。”卡修瞥了一眼陆天,“我的能力就是战斗。”
“至于其他的,我不想说。”他语气有些疲倦,“不是不信任你们,是我自己的原因。”
白景珩看着他的背后,影子似乎是正常的。
“是我们要感谢你回溯时间。”于天和严肃地道,“这对你自己的伤害更大,不是吗?”
卡修拒绝跟他对视,心道这家伙自己都快嗝屁一次了,竟然还在纠结对他的伤害。
笨蛋吗?
“回归正题吧,白雾又要蔓延过来了。”
虽然有些同伴不在,但原本没有拼凑起来的线索,此刻倒是能汇个总。
上一次失踪的楚博,其实是察觉到了村民的异常,偷跟出去,结果差点被坑死,得亏碰上进来的白景珩等人。
他们进来的地方在墓地,很可能就是于天和猜想的,村长后面那条小径通往的地方。
也就是说,骨灰可能真的要埋——不,可能是埋一半。
他们不觉得那个新娘会想葬在这里。
至于谭岳,他原本是守着叶晶晶和司机,但察觉到村长家开始变化,便毫不犹豫背上叶晶晶,出去寻找线索。
那时候司机非说要去上厕所,谭岳无奈等了他一会,谁知他竟自己偷偷跑了。
陆天有些遗憾地看着司机,心想他怎么没死里头——不对,卡修回溯照样能捞。
算了,出去枪毙!
谭岳背着叶晶晶找线索的时候,被时间逆流传了回来。
叶衍怔怔地道:“所以晶晶……晕过去了?”
“她现在应该也清醒了。”谭岳耐心地道,“相信她。”
叶衍很迷茫地点头,他死得太早了,现在听众人说各种情报,只觉得什么都跟不上。
“也就是说,新郎确实应该入坟,新娘的可以交给乔倡——如果找得到那家伙的话。
而拿到骨灰盒是目前最重要的。”
“但应该还没这么简单。”陆天从怀中拿出个铃铛,说,“这个应该是引来领域的关键。”
“我怀疑,叶衍触发的即死规则,也跟这个有关。”
陆天一路上不是没研究过铃铛,只不过他实在没在领域中找到与这个相关的线索。
这个铃铛估计这辈子也没想到,它会有被一堆人如临大敌地仔细研究的殊荣。
如果这次离开领域,它甚至会被转运总部,直接成为危险级道具。
“俞……这画的是小鱼吗?”
铃铛鱼。
这个鱼,让众人不由得把目光放到面前的河里。
自从知道里面腾跃的怪鱼,可能是一个个溺死的女婴,他们的脸色就更差了。
“这个村的人都姓丈。”卡修望向于天和,“说起来,你那时候拿着三个骨灰盒。”
“对。”于天和下意识又想捂大腿,那种被火烧的阴影,他这辈子都不想体验了。
更难过的是,他的异能还是火焰。
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污染值上升带来的想去跳河喝水的冲动,于天和道:
“那个台子上放着的骨灰盒有三个,我不知道哪个是新郎新娘的。”
这就回到了村长一开始给的线索——三对新人。
把骨灰盒也算上(生婚和冥婚算两场),那这个落单的骨灰盒,就很有问题了。
“假设有两个是台上的新郎新娘,剩下的那个,可不可能是铃铛的主人?”谭岳大胆猜测。
“这个村的人非常排外,守旧,说明改姓在这基本不可能。”
“除去姓丈的,其余的,应该都是被拐进来的女人的姓氏。”
这个可能性很大!
于天和若有所思:“对应三对婚礼,我们怎么凑,也只能凑出两个半。”
“假设这个诡异的执念……”
“问题来了。”
陆天缓缓道:“总不可能——我们还要帮最后那位,再结个婚吧?”